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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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俞傾望著眼前的男人,他也在看她。

  他眼神跟平常差不多,平靜,深幽。

  哪怕他們的感情,基本沒有,甚至他們從來都沒有問過對方,到底愛不愛。

  但這一刻,他很認真很男人的在維護她。

  不讓她受丁點委屈。

  她一時分不清,哪個才是真正的他。

  此時的他,還是以前那個他。

  她一直以為,他對待感情是隨遇而安,隨心所欲,是不必負責任的一種舒適相處。

  今天發現,她其實並不了解他。

  原本嘈雜的走道,徹底安靜下來。

  有幾個女人走路都不由踮起腳尖,生怕高跟鞋鞋跟發出聲響。

  肖以琳眨了眨眼。

  耳朵燥熱,心裡泛涼。

  『有你哭著給我道歉的那天。』

  『你看上的男人,我看不上,我看上的男人,他看不上你。』

  原來俞傾不是因為心虛,才矢口否認。

  也不是因為攀上了趙樹群,才如此囂張狂妄。

  她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這會兒又如此慶幸,她說起兩人的爭執也就事論事,沒給俞傾潑髒水,屬於她的過錯她都認,沒絲毫偏頗。

  可糟心的是,她竟然因為氣憤,口不擇言內涵俞傾做小三。

  腦子呢?

  她曾經那麼清醒的腦子呢?

  擱以前,她不會這樣。

  即便是去找俞傾算帳,也不會亂扣罪名給她。

  這幾天因為趙樹群,她沒了以前的理智。

  嘴上說著不在乎他那個渣男。

  心裡到底是空了一些。

  她以為在這段關係中,她可以瀟灑抽身。

  也以為已經驕傲轉身。

  肖以琳內心苦澀,在心底做了好幾個深呼吸。

  終於努力平靜下來,她看了眼身邊的趙樹群。

  趙樹群這會兒也有點懵,他怎麼都沒想到,老闆會挑今天到這邊的餐廳吃飯。

  更沒想到的是,俞傾是傅既沉女朋友。

  短短几十秒,每個人心裡都經歷了一番地動山搖。

  以為是個夢,太過戲劇性。

  受衝擊最大的是喬洋,半分鐘過去,她還是沒法接受。

  關於傅既沉脖子裡那個吻痕,之前公司內部傳得有鼻子有眼,因為她沒親眼所見,就覺得是她們閒得慌,編出來的。

  反正她們也經常說她跟傅既沉怎麼怎麼約會了,她的哪個包又是傅既沉送的。

  其實,都是沒影的事兒。

  哪知這次,是真的。

  她側臉看向俞傾,他們什麼時候好上的?

  在場的,只有傅既沉,心裡沒有任何波動。

  他看著肖以琳,「作為老闆,我不會因為俞傾是我未婚妻,我就偏袒她。你合同被壓這事,我親自處理,調查過程和結果到時都公布出來。」

  喬洋猛地抬頭,未婚妻?

  俞傾:「……」

  這回好像玩大了。

  吃瓜群眾內心又是一番『我靠』!

  原來不是女朋友這麼簡單,而是未來傅氏集團老闆娘。

  傅既沉始終瞅著肖以琳那個方向,不過接下來的話是說給在場所有人聽。

  「剛才要不是你說上周五跟俞傾有過爭吵,我都不知道還有這事。俞傾在家,從來不跟我聊工作上的任何話題。作為新入職的,工作里會不會遇到委屈?肯定會,她半個字都沒對我說過。包括她進法務部,都是自己走的正常招聘流程。她不想搞特殊,不希望我因為她,被人議論。這些我都知道,也尊重她所有的決定。」

  俞傾看他,突然覺得,他比之前又帥了一個度。

  喬洋的視線一直在他身上,他從不喜歡解釋。在他一向的認知里,懂他的人不然懂,無須多廢話。

  可現在,他口若懸河。


  肖以琳現在是備受煎熬。

  傅既沉繼續,「今天公開俞傾身份,不是要給你施壓,如果你單純跟她因為工作上爭執,我不會多問一句,可牽扯到她人品,我做不到視而不見。我不僅僅是傅氏總裁,我還是她最依賴的人。」

  吃瓜圍觀的人,在心裡默默點點頭。

  「你合同被壓,因此損失的經銷商和市場,公司會給你一個說法。」

  頓了下,傅既沉又道,「今天這事,你們倆都成了集團名人。」

  「……」這話很諷刺。

  肖以琳先是感激:「謝謝傅總。」她抿抿唇,知道老闆最後那句話,是不滿她又吵又鬧,不理智的解決問題方式。

  在食堂門口吵起來,這個影響,確實挺不好。

  「今天我不該在食堂門口跟俞律師爭執,是我的錯。還有其他我犯的錯,該怎麼懲罰,我絕無怨言。」

  她向來能屈能伸,屬於自己的錯,該認就認。

  「俞律師,對不起。一碼歸一碼,我不該捕風捉影編排你。」說著,她微微欠身。「因為合同被壓丟了經銷商,一時火大,被氣糊塗了,沒控制好自己脾氣。」

  「不管什麼原因,我帶了個很壞的頭。」她又保證:「我會親自給你手寫道歉信,抄送所有部門。」

  俞傾沒有得理不饒人。

  當然,她是給傅既沉面子。

  現在,他不僅僅是她男人,還是傅氏集團總裁。

  傅既沉正好借這個機會,給公司高管上上緊箍咒。

  他轉臉吩咐潘秘書,「讓朵新總裁,下午三點,到我那匯報工作。讓他著重匯報,他平時是怎麼管理朵新的,公司的規章制度,是不是落實到位。」

  眾人面面相覷,唏噓不已。看來老闆要動真格的了。

  傅既沉再次掃了眼手腕。

  喬洋這個角度正好看到,他在看手錶。

  他好像有點著急,卻又沒走。

  能意會到傅既沉用意的,只有潘正。

  他配合著老闆拖延時間,看看肖以琳,「遇到事,不分青紅皂白爭吵,解決不了任何問題。希望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

  肖以琳保證:「不會再有下次。」

  『噠噠噠』

  『噔噔噔』

  幾串急促的腳步聲混合著響起,打破了走道的安靜。

  周允莉疾步走來,心快跳到了嗓子眼。

  跟在她後面,幾乎小跑著的是她助理。

  還沒走到跟前,周允莉就感覺到像刀子般鋒利又冰冷的視線扎到了她身上,來自俞傾那個方向,她沒看那邊。

  刻意迴避了。

  簡單跟傅既沉還有潘秘書問過好,周允莉直奔主題,「我剛剛在群里聽說了這事,就趕緊過來。不好意思,那個所謂的被俞傾壓了不給過的合同,是我工作上的疏忽,跟俞傾無關,她都沒看到紙質合同呢。對不起,給大家帶來這麼多麻煩。」

  肖以琳皺眉:「周主任,您這話?」

  接下來是助理向肖以琳還有俞傾道歉,「都是我的錯,主任這幾天在外面忙案子,沒時間跟俞律師對接,就叮囑我趕緊把合同轉給俞律師,肖經理那邊很著急。結果我擱下電話,又有其他電話進來,被案子的事一打岔,就給忘了。」

  助理剛才走得快,氣息還不穩,再加上緊張,這會兒像被人扼住咽喉。

  窒息感一點點加劇。

  她咽了下口水,平復半刻,又想了想要怎麼圓這個慌,「今早我才想起來這事,哪知道俞律師不在,我怕又給忙忘了,耽誤了你們銷售部考核指標,就直接把合同放俞律師桌上。」

  俞傾假笑:「真是謝謝你啊,替我解釋清楚,不然我今天可是跳黃河也洗不清。不過你放文件在我桌上時,應該給我發個消息,也就不會造成這麼大誤會。」

  助理有點慌,「這怪我,當時我要跟主任出去,急著整理案卷。對不起,都是我的失職。」

  俞傾嘴角勾了勾,周允莉和助理這場戲演得挺逼真。

  集團各種經濟糾紛的案子確實不少,周允莉要負責與律所對接,跟進案子。

  這為她們提供了最好的,還讓人無法指責的藉口。


  她現在終於知道,為什麼傅既沉要說她是他未婚妻。

  因為只有這樣,周允莉才感覺事態嚴重,忌憚她跟傅既沉的關係,才會澄清真相,把過錯攬過去。

  原來,他已經猜出,是她上司故意為難她。

  圍觀看熱鬧的人也瞬間明白怎麼回事,聽說上周五,俞傾跟周允莉鬧僵,周允莉辦公室又是摔杯子聲又是率門聲。

  看來是借著合同,教訓下屬。

  這種事,在職場上見怪不怪。

  只不過周允莉踢到了鋼板上。

  她們既幸災樂禍,又同情周允莉兩秒。

  潘正做最後總結:「誤會說清楚就好,但工作失誤是真,該怎麼處罰,該怎麼彌補,你們朵新根據公司規定來。」

  喬洋雙手抱臂,側臉望向窗外。

  她現在清楚了,傅既沉剛才為什麼一直看手錶,他在等周允莉過來,他也料定,周允莉知道俞傾是他未婚妻後,必定會來。

  為了俞傾,他可真是用心良苦。

  傅既沉再度開口,是對著周允莉說的,「不用顧忌俞傾跟我的關係,以後你們法務部該怎樣還是怎樣。俞傾也不喜歡別人給她搞特殊化。」

  周主任連連應下。她偷偷瞄了眼俞傾,哪知,俞傾幽幽的目光正好投過來,仿佛在跟她說:以後我再慢慢找你算帳。

  此時,她心裡說不出的五味雜陳。

  當初把屬於俞傾的崗位直接給別人,到時這個帳,俞傾大概也會跟她算。

  潘秘書瞅著差不多了,「都忙去吧,沒吃飯的趕緊吃飯。」

  人群散去。

  喬洋的處境最尷尬,進退不是,還好有潘秘書,她跟潘秘書邊走邊聊,今天只好跟潘秘書搭個伙去吃飯。

  傅既沉和俞傾選了一個角落位置,他們坐過去後,其他人自動離得很遠。

  俞傾目測自己跟其他同事的距離,保證他們聽不到她說話聲,這才對傅既沉說了句:「今天,謝謝了,欠你一個人情。」

  傅既沉一點都不客氣,「知道就好。」

  俞傾夾著米粒,心不在焉吃著,她突然抬眸望他,正好撞他視線里。

  傅既沉:「看什麼?」

  俞傾若無其事:「今天才發現,你挺好看的。」

  「今天才發現?」傅既沉瞧著她,「你平時都是眯著眼跟我在一塊兒的?」

  俞傾無語,太自戀。

  她心情還不錯,不跟他一般見識。

  剛才食堂門口那幕,到現在都遲遲沒散去。即便冷靜如她,今天被他當著那麼多人的面,親口承認身份,心裡還是有波動。

  為了不讓她被流言蜚語纏身,為了給她出口氣,他搭上自己『未婚妻』這個頭銜。

  要說不感動,是假的。

  當然,她也有顧慮:「你父母要是問你,你怎麼說?我是不婚主義,你也是,我們相處舒服才在一起。」

  婚姻,她從沒考慮過。

  傅既沉多看了一眼俞傾,「你用不著有心理負擔,我公開,是覺得地下情麻煩,我沒那個時間天天配合你遮遮掩掩。」

  關於他父母那邊,「我會處理好。」

  那就好。

  俞傾心情愉悅,可以不用見家長。

  她從傅既沉碗裡夾了幾粒米放嘴裡,又說了遍:「謝謝。」

  傅既沉正好想要問她,「你跟你們主任,好像矛盾不淺啊。」

  俞傾『嗯』了聲。

  傅既沉看著她,「你以前不該在管理合同這個崗位,是不是?」

  俞傾微頓,然後點點頭。

  「被周允莉換了。另一個人的工作經驗不夠資格應聘那個崗位,招進來後,以輪崗名義,待遇好專業性強的崗位給了那個人。」

  她不想讓傅既沉為難,一個老闆用人,考慮更多的是這個人最終給公司創造多少價值,只要不觸及公司的底線,便可睜隻眼閉隻眼。

  「哪個沒背景新入職的員工,不得受點委屈?周允莉這個人,怎麼說呢,強勢,勢力,也有很多不足,但她在傅氏集團任職二十多年,功勞苦勞都有。我跟她的矛盾,我自己解決。」


  「放心吧,她落我手裡,我一定會慢慢把她心給碾成粉末。」

  這個不適合吃飯時聊的話題,俞傾就此打住,「你當時怎麼就這麼信我?萬一就是我故意壓了肖以琳的合同,那你得多打臉。」

  傅既沉答非所問:「以後,不管誰在工作中故意難為你了,你回家吱一聲,也就幾句話的事,累不死你。也煩請你記住,在公司,我是傅總,在家,我是你男人。」

  俞傾夾魚片給傅既沉,「有你這句話就行了,再欠你一個人情。」

  傅既沉吃了魚片,「欠我的人情,這周六先還一個。」

  俞傾現在很好說話:「怎麼還?」

  傅既沉打量著她身上的工作服,「我出錢,給你買幾件衣服,麻煩你以後在家,別再穿工作服了。住一起快三個月,你就天天穿這一件衣服,你不難受,我難受。」

  「誰說就一件?」俞傾慢慢悠悠澄清:「我有兩套工作服,每天換著穿。」

  傅既沉:「……」

  好半晌,他都沒說出話。

  不知道是被飯噎住了,還是被俞傾那句話給哽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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