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6章 事故(二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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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36章 事故(二合一)

  部分導演,喜歡按照劇本中的劇情順序拍攝,並拒絕提供演員完整的劇本,只發給單一場次的台本。

  這不是不尊重演員,而是為了維護「此刻的存在感」。

  但大部分時間,受限於場地,天氣等一系列原因的影響,拍攝順序無法依照劇本順序來完成,許多情況下,也很難做到拍攝前不給演員看完整的劇本。

  這樣的做法就容易導致某些演員的自我意識過剩,進而淹沒整個表演空間。

  「好。」

  「過!」陳皓韋取下耳機,朝手心哈了口氣,京城這天越來越冷了。

  杜玉明戴著黑色包頭帽,搭配他慈眉善目的長相,跟個搶劫犯似的,伸著脖子湊過來,仔細看幾眼回放,嘖嘖稱奇:「你還真別說,這一條比剛才的確實自然不少。」

  他看向正緩緩走過來的陸遠,問:「陸老師,你是怎麼做到的?」

  陸遠接過劉施施捂在懷裡的水杯,熱氣騰騰的冒白煙,喝了口,走到監視器後,將回放暫停在某一個畫面上。

  「吶,就這裡。」

  杜玉明瞧過去,皺著眉毛來回打量,愣是沒看明白。

  陳皓韋悉悉索索的搓著手掌心,隔了會兒,指著屏幕道:「老杜,你瞧這兒,給于振加了兩動作。」

  杜玉明眯著眼睛看過去,畫面里陳營長以防萬一,拎著那瓶酒和一枚手榴彈走了過來。

  在兩人身前蹲下,問:「伱叫什麼?」

  陸遠答:「周文。」

  此時他懷裡的陶飛菲嘴唇蠕動兩下。

  于振飾演的陳營長「噗」的一聲將那瓶酒打開,對嘴吹了一大口,辣的直咧嘴,嘶道:「酒不錯,謝了。」

  杜玉明慢慢琢磨出點意思來,打開瓶蓋,仰頭喝酒,一個看似微小的動作,卻讓陶飛菲的注意力,從自己身上發散到了物品上。

  在于振喝酒的時候,陶飛菲的視線隨著酒瓶而移動。

  只片刻的分散,肉眼可見的,她的狀態立刻「自然」了很多。

  一旦演員的注意力不再集中在自己身上,就進入了一個模糊的空間,既不是完全的「他/她自己」,也不完全是「角色」。

  這種視線的跟隨、動作的變化引起的注意力轉移,就幫助塑造出一個自然的表演場域。

  杜玉明猛地一拍大腿,道:「妙啊!」

  「厲害!」陳皓韋比了個大拇指。

  理論其實不難,但怎麼完美的和劇情結合,且不顯得突兀卻不是人人都能做到的。

  陸遠擺擺手,謙虛道:「我大一時的班主任,是王勁嵩老師,和我們玩過一場遊戲。

  場景是這樣的,派出所的民警質詢一個犯事的男青年。民警需要問很基本的問題,姓名、年齡、家庭住址、電話號碼。

  飾演民警的是一位同學,你們應該聽過,叫朱亞聞,面對攝影機,他非常緊張。台詞很簡單的情況下,他的表現也是不自然的。

  當時王勁嵩老師拿出一張紙,一根筆,讓朱亞聞在紙上隨便寫一些東西,一邊寫一邊問話。

  第一遍,朱亞聞假裝寫字,效果不理想。

  第二遍,王勁嵩老師讓他摘下筆帽,真的寫,他就在紙上隨意地畫下波浪線,效果還是不理想。

  第三遍,老師讓他從一寫到十,再從十寫到一,這個時候,變化出現了,他突然變得非常自然,冷靜、職業化、完全就像一個真正在採集信息的工作人員。」

  陳皓韋點頭附和道:「這是因為,前兩遍表演,無論是僅僅做出寫字的動作,還是隨便畫下波浪線,這位同學的注意力還是完全在自己身上。

  他心裡可能想著我得好好演警察,越意識到自己在表演,行動越僵硬。

  第三次,他被給予了一個具體的任務。在不斷地按順序書寫數字的過程中,他的注意力被分散了一半在動作上,只用剩餘的注意力來跟對手呼應。這樣就做到了看起來自然。」

  陸遠點點頭,在片場,時間緊任務重,很多時候沒有時間做更加細膩複雜的指導,給演員的行動製造點視覺上的衝擊,轉移注意力就行。

  秋天可以說是京城最美的季節,但近年來給人的感覺,秋天越來越短了,2009年,尤其明顯。


  十二月底,雪真的很大,鋪天蓋地,雪花似鵝毛般在北風的裹挾下蓋住一切,沒多久整個世界便銀裝素裹。

  八一影視基地,《雪豹》劇組,房車內。

  「你快嘗嘗看。」劉施施將保溫盒打開,在對面坐下。

  她脫了羽絨服,內襯是白色高領毛衣,既顯得端莊又帶有幾分俏皮,扎著馬尾,直戳戳盯著男友。

  陸遠往保溫盒裡瞅了眼,嚯,烏雞、枸杞、紅棗,頓時不爽了。

  「好好的加枸杞幹什麼,你是在質疑我的能力嗎?」他的視線落在女朋友身上,撩啊撩,扒啊扒。

  「臭流氓。」劉施施抱著胸,白了他一眼:「戰爭戲又累又苦,而且這天氣還不好,大冬天要拍夏天的戲份,怕你扛不住嘛。」

  「我又不是沒拍過這類戲,當年拍《闖關東》時條件也是很艱苦的,大冬天零下十幾度,二話不說,直接往水裡跳。」

  《闖關東》里朱傳文有一條戲,是從河裡游回去找鮮兒,被朱亞聞一腳踹下了船。

  陸遠腰杆挺直,將披在肩上的羽絨服抖掉,露出單薄的灰色軍裝,右手杵著桌面,捏著自己的下巴,胳膊略微用力,不經意的亮起肱二頭肌,道:「你覺得我會扛不住?」

  外面大雪紛飛,白茫茫的一片,雪花噗哧撞在車窗上,車內開了空調,暖洋洋的。

  「是是是,哥哥你最厲害,就知道臭顯擺。」劉施施無語,連忙起身撿起羽絨服給他披上。

  等她要坐回去的時候,陸遠忽地伸手環著她的腰,輕輕往懷裡一帶,將她拽到自己腿上。

  劉施施挪了下屁股,找了個舒服的位置,捏著勺子舀了一勺湯,道:「你快嘗嘗,我媽教我做的,她在一旁全程監督。」

  上次別墅黑暗料理之後,這丫頭知恥而後勇,奮發圖強,賴著老母親學了好幾道菜,陸遠自此成為木有感情的試菜機器。

  各種亂七八糟的菜都有,有的不錯,有的慘不忍睹,烏雞枸杞紅棗湯呢,頭一回做,烏雞,枸杞,嗯,補益肝腎健脾。

  那勺雞湯熱氣騰騰,燙得慌,她又鼓著腮幫子,呼呼吹氣。

  「啊,快嘗嘗。」

  「吸溜~」

  「怎麼樣,好不好喝。」劉施施側著小臉。

  陸遠咂咂嘴,這丫頭廚藝進步很大,味道相當可以,甜而不膩,順著喉嚨往下,一股暖流從胃裡慢慢流到全身的每一個角落,毛孔唰的一下就張開了。

  大冬天喝這玩意兒,就兩字,舒坦。

  「快說說,好不好喝。」她扭了扭腰,一臉快誇誇本姑娘的表情。

  倆人貼得很近,她嘴裡呼著熱氣,長長的睫毛像兩把小扇子,微微顫動,那雙亮晶晶的眼睛,眨巴眨巴的仿佛會說話。

  陸遠話到唇邊,忽然改口:「你是不是多放了鹽。」

  「沒有啊,我在家裡喝的時候感覺剛剛好,甜甜的。」

  「是嗎,那我再嘗嘗。」

  這貨拿起勺子,又喝了一口。

  「味道怎麼樣。」劉施施歪著腦袋,迫不及待地想知道答案。

  陸遠瞥了她一眼,搭在她腰間的手稍稍用力,往自己胸前一推,把她圈進自己懷裡,彎腰,將她平放在座椅上,另一隻手托住她的後腦勺,在驚呼聲中,緩緩低頭,含住兩片嬌嫩的唇瓣。

  劉施施順從地閉上眼睛,抵在他胸膛的手往上移,環住他的脖子,些許借力,腦袋揚起,用自己最喜歡的姿勢,然後就是咕嚕,狠狠地攪啊攪,吸溜吸溜。

  「嗯…」

  過了好一會兒,陸遠才停下。

  「你覺得味道怎麼樣?」

  劉施施被吻得全身發麻,毛衣皺皺巴巴,腦袋也暈乎乎的,伸出紅紅的舌尖舔吧著嘴唇,眨了下眼睛,忽而朝他胸脯錘了一拳,嗔道:「明明是甜的,一點都不咸,你又騙我。」

  陸遠見她眼裡水潤潤的,臉上泛了紅潮,兩片酥軟的唇瓣微微張著,嬌艷欲滴,情不自禁地又啃上去。

  劉施施連忙躲開,伸手捂住他的嘴,笑哈哈的將腦袋往他胳肢窩躲,哼哼唧唧道:「等一下,先喝湯呀,不然該涼了。」

  「再親一下。」

  「不要。」


  「聽話,就一下。」

  「哎呀你總這樣…不唔.」

  陸遠捧著她的臉蛋,黏黏糊糊的膩歪許久。

  飄落的雪花,洋洋灑灑的落在房車上,如柳絮隨風輕飄,變幻形狀,隨著風越吹越猛,雪越下越密,雪花也越來越大,像織成了一面白網。

  倆人耳鬢廝磨,直至唇分,額頭抵著額頭,望著彼此眼裡的自己,呼吸著對方吐出的熱氣,忽而笑了起來。

  「不玩了。」劉施施小臉紅撲撲的,從男朋友腿上下來。

  她瞧眼車窗,抽出紙巾,擦了擦霧蒙蒙的玻璃。

  「這麼大的雪,下午的戲還能拍嗎?」

  陸遠咕嘟咕嘟喝著湯,抽空掃了眼,道:「照現在的架勢肯定拍不了,不知道待會兒會不會停。」

  「我聽人說前天拍戲,有群演被炸傷了?」劉施施想起從陶飛菲那兒聽來的八卦。

  這些天沒她的戲份,她就聽男朋友的話,乖乖在家裡待著,研究劇本,和老媽學做菜,省得過來挨凍。

  「嗯。」陸遠點點頭,注意到窗外一閃而過的製片人張建。

  「嚴重嗎?」

  陸遠盯著張建以及幾位工作人員的背影,隨口解釋道:「不算嚴重,主要是天冷,那名群演被凍的手腳不靈活,道具手榴彈咬掉拉環,沒來得及扔就炸了,滿臉的火藥渣子都浸到皮膚里,被炸成了大黑臉,還好經過醫生仔細檢查,發現沒有傷到筋骨,問題不大,劇組給賠了些錢。」

  「那你接下來遇到這種危險的事用替身好不好。」劉施施憂心忡忡,整部劇中,周衛國上戰場的戲份可不少。

  陸遠瞧著她眼裡的憂色,猶豫數秒,點了點頭。

  劉施施笑逐顏開,決定獎勵男朋友,伸著脖子,嘟嘴道:「哥哥,親親。」

  「啵!」

  陸遠揉了下她的腦袋,繼續乾飯,心裡知道這不過是在騙她罷了。

  拍戰爭片,自然避免不了打槍放炮,也時不時會發生些岔子,像年初的《我的團長我的團》邪乎的很,拍攝時接連出事。

  前車為鑑,因而在《雪豹》劇組,大夥都特別小心,加上劇組資金充足,道具每次上場前都會嚴格檢查。

  但他畢竟是主角,遇到稍微有點危險的就讓替身上,說不過去,傳出去不好聽,再者替身做的他也不一定滿意。

  當然,該有的排查一遍都不能少,他惜命得很。

  倆人嘀嘀咕咕,說著些沒羞沒臊的話,房車的門被敲響。

  「砰砰砰!」

  陸遠去開門,刺骨的風讓他一個激靈,緊了緊羽絨服,問:「怎麼了?」

  「快上來再說。」

  吳朗先朝窩在後面的劉施施點點頭,道:「老大,張建帶著人和協會正在那邊對峙呢。」

  「什麼情況。」

  「好像是因為協會虛報群演人數,盒飯數目不對,而且質量和劇組要求的相比差了許多。」

  陸遠這才想起窗外張建火急火燎的背影,他剛才還在疑惑這位製片人怎麼急匆匆的。

  話說京城有八一,懷柔、北普陀、平谷等數家影視基地。

  和橫店不同,京城的這些影視基地不會招群眾演員。

  主要服務於劇組拍攝,提供酒店、場景等服務。

  並包含各類拍攝配套業務,例如提供各類影視器材、道具、服裝、車輛、馬匹等租賃業務信息。

  八一影視基地剛建成時,劇組過來拍戲可以隨便從外面帶群眾演員進來,只需要每人交幾塊錢的衛生費,吃飯問題自己決定。

  大約在2008年,有個叫孫雙喜的女性副導演,專門負責招聘演員,也做演員經紀人,意外進入八一影視基地的群眾演員市場。

  這人比較精明,當即表示想管理群眾演員,找莊戶大隊的書記協商。

  京城這些個影視基地管理比較鬆散,於是給了孫雙喜可乘之機。

  自此孫雙喜成為莊戶群眾演員協會負責人,開始管理八一影視基地的群眾演員,並壟斷了群眾演員的市場。

  要求劇組用她的群眾演員,如果從外邊自帶跟組群眾演員,要按每人每天50元交管理費,不執行就不讓拍戲,還必須到指定的地方訂餐。

  「走,我們去看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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