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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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桐恍惚地直視著男人,目光交匯,對方的眼裡噙著坦蕩的誠意。記住本站域名

  願意二字,其實就在嘴邊徘徊。

  安桐遲疑著沒有說出口,她在擔心自己變成拖累和麻煩。

  「遵從你自己內心的意願就好。」容慎垂眸拿起麵包片抹了一勺果醬,深沉悠遠的嗓音徐徐響起,「讓你來湛州,是考慮到我也在這裡,能多些照應,總好過其他人生地不熟的城市。」

  安桐眼見男人將抹勻果醬的麵包片送到了她的盤中,這份細緻的關懷幾乎瓦解了她所有的猶豫,「我來投奔您的話,會不會……」

  投奔?

  容慎唇邊泛若有似無的薄笑,「不叫投奔,互相照應更合適。來了湛州,不用在顧忌其他人,你可以做任何你想做的事,上學或者工作,全憑你喜歡。」

  這樣的暢想太具有誘惑力,安桐張了張嘴,欲言又止。

  見狀,男人不厭其煩地補充了一句:「不必擔心會給我造成麻煩或者影響,作為你的治療師,提供建議和幫助,本就是疏導的一部分。」

  安桐果斷地點頭:「容醫生,我願意來湛州。」

  搖擺不定的天平,最終還是傾向了容慎的這一邊。

  ……

  吃完早飯,安桐坐在沙發上,目光追隨著亂跑的安安,眉間郁色也退了幾分。

  從決定搬來湛州開始,對未來期待的暢想就占據了她的心神。

  「搬來之後,想上學還是繼續工作?」

  男人端來兩杯茶走來,遞給安桐時提出了疑問。

  安桐接過杯子,淡聲反問:「我還能……上學嗎?」

  「為何不能?」容慎入座側邊的單人沙發,隨意地疊起長腿,「湛州大學不比香江差。」

  安桐凝眉想了想,「我的意思是,當初我辦理了休學手續,如果來湛州重新入讀,是不是還需要參加高考?」

  男人俯身將茶杯放下,眸中斂著笑,耐心解惑道:「不用那麼麻煩,只要滿足轉學條件,辦好手續可以直接入讀。」

  他身上散發著閱歷堆積出來的成熟和內斂,哪怕安桐的問題略顯懵懂,也絲毫沒有表現出輕視。

  安桐扭頭看向別處,赧然地說了句,「我不知道大學可以轉學……」

  因為沒有動過這樣的念頭,也就不曾了解過轉學的可行性。

  「現在知道也不晚,要是真想讀書,過兩天讓程風帶你去湛州的大學走一走,選定了心儀的學校,我來幫你辦理轉學手續。」

  安桐目光一顫,回望著男人逆著光的臉龐,「家長」這詞躍然於眼前。

  他像極了為家裡不省心的孩子謀求後路的大家長。

  不待安桐說出更多道謝的話,男人放下長腿站了起來,「時間還早,這些事可以慢慢做打算。去穿件外套,帶你出去逛逛。」

  ……

  湛州美景不少,經過秋雨的洗禮,山如畫廊,江如帶。

  明江橫著一條石拱橋,安桐和容慎並肩走上橋頭,江面折射的波光晃人睜不開眼。

  湛州地處中南,不同於香江,雖下過雨,有了陽光的照射溫度也尚算舒適。

  微風拂過,安桐賞景的心思漸漸轉移到了男人的身上。

  他如此面面俱到,可以說幾乎為她鋪好了一切的後路,包括轉學手續也一力承擔下來。

  這讓安桐有種受人恩惠的錯覺。

  容醫生給予了太多幫扶,無力償還之餘又總想尋個理由為他做些什麼。

  安桐微微側身,看著身畔風光霽月的男人,「您最近……還在相親嗎?」

  小姑娘突然挑起的話題,引來了男人玩味的打量,「還想把你的朋友介紹給我?」

  「不是……」安桐邊說邊撓了下眉毛,底氣不足地回道:「我就問問。」

  可能是心虛或者其他原因,說完這句話,她跺著腳尖扯了扯衣擺,小動作不是一般的多。

  心理學角度來看,這些行為傳達出了兩個特徵。

  緊張或自卑。

  男人素來敏銳,稍稍審視就看出了她眉眼閃爍,神色緊張。

  至於緊張的緣由……


  容慎收回目光,氣定神閒地向前踱步,「是單純問問,還是想看我的熱鬧?」

  「不是看熱鬧,我……」安桐耿直地反駁,可話到一半,偏頭就瞧見男人俊臉含著笑,似戲謔,似調侃。

  她有些懊惱地皺起眉,百口莫辯。

  不是看熱鬧又是什麼呢?

  若直白地說出來,會不會顯得她居心叵測?

  此時,男人帶著安桐走下石拱橋,左手邊有一家老字號的廣式甜品店。

  門前的遮陽棚下擺著幾張單桌,服務員正微笑著迎來送往。

  容慎招呼安桐坐下,點了幾份招牌甜品和奶茶,舉止悠閒地掏出煙盒,「既然不是看我熱鬧,有什麼想法或者建議不妨說說。」

  安桐不敢正視男人的瞳孔,總覺得他有洞悉人心的本事。

  她問:「您之前說,只需要一個名義上的妻子,具體是什麼意思?」

  話音落定,打火機響起,淡淡的茶香味也從對面飄來。

  氣氛安靜了少許……

  安桐忍不住用餘光偷覷抽菸的容醫生。

  他當街而坐,背後是人頭攢動的小吃街,唇中是悠然吐息的菸絲白霧。

  明明坐在人間煙火里,他卻淡然的仿佛置身於俗世之外。

  她看不懂他眉間的高深,只覺得「相親」這個字眼,折辱了君子的風度。

  容慎抿了口煙,半晌才隔著稀薄的煙霧,給了一句回答:「名義上的身份,沒有實際意義。」

  安桐接話:「形婚的意思?」

  男人耐人尋味地垂下眼瞼,「可以這麼說。」

  安桐沒再繼續追問,恰好服務員送來了糕點和奶茶,她咬著吸管陷入了沉思。

  對於容醫生形婚的原因,她並沒深究。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過去和故事,他這樣做,一定有他的道理。

  同樣,安桐也在思考接下來要怎麼說才不會顯得唐突冒失。

  時間在分秒中流逝,杯中的奶茶已經喝了大半,糕點卻一塊也沒動。

  「不要光喝奶茶,吃些鹹蛋酥,解膩。」

  男人掐了茶煙,便將鹹蛋酥推到了對面。

  安桐被驚擾了思路,抬頭的瞬間,囫圇吞棗般咽下一大口的奶茶珍珠,不小心打了個嗝。

  然後,就一發不可收拾了。

  安桐尷尬地看了眼奶茶,一句話被打嗝聲中斷了兩次。

  容慎興味十足地望著對面一臉無辜卻不停打嗝的小姑娘,招來服務員點了瓶礦泉水。

  這一刻的安桐,想說話又不敢張嘴,感覺自己在容醫生面前可謂是糗態百出了。

  很快,她接過男人擰開瓶蓋的礦泉水,憋著氣喝了三分之一。

  好不容易壓下打嗝聲,容慎再次拋來詢問,「說說看,想了這麼久,幫我想出了什麼好的對策?」

  安桐十分不喜歡自己過於優柔寡斷的態度,尤其面對的還是容醫生。

  她相信他的風骨和為人,索性開門見山,「如果相親給您帶來了困擾,又暫時找不到合適的人選,那我……願意幫您。」

  男人眸深似海,透著說不出的高深莫測。

  他沒開口,安桐自顧自地往下說:「我查過一些資料,大概知道形婚的定義是什麼。您幫過我許多次,我也一直想投桃報李……」

  最後,安桐又斟酌了幾秒,慎重地補充道:「我純粹是想幫忙,沒有其他多餘的企圖。」

  她的口吻鄭重其事,沒有任何花言巧語,似經過了周密的思考。

  容慎濃黑如墨的眸子目不轉睛地注視著她,不知過了多久,勾唇問道:「聽起來是個不錯的建議,但你有沒有想過形婚之後的結果?」

  安桐無疑是聰明的,做打算之前,她自認為考慮的很周全。

  「想過一些。」她坦坦蕩蕩地迎著男人的注視,細聲說:「既然是形式主義,總有結束的一天。除了身份上的變化,對我來說沒什麼其他的影響。」

  可能是安桐的回答偏離了重點,男人不緊不慢地提醒:「即使是形婚,也需要領取結婚證。」

  安桐理所當然地點頭:「我知道,您需要就是那張結婚證。」


  到底是年輕,沒有想到更深刻的層面。

  容慎疊起雙腿,低醇的嗓音多了些難辨的笑意,「你似乎沒想過,一旦結束關係,你的婚姻狀況就不再是未婚,而是離異。」

  安桐怔了怔,這一點她確實欠考慮了。

  但思忖的時間也不過短短片刻,她重新看向男人之際,恬然地搖了搖頭:「不要緊,以我的狀況,不管未婚還是離異,都改變不了什麼。」

  「也不在乎未來交往的男朋友的看法?」

  雖然為了「請君入甕」,他不惜欲擒故縱步步引誘,但在此之前,他需要安桐明白這其中的利害關係。

  願意是一回事,後果她能不能擔得起又是另一回事。

  畢竟年少,衝動之下難免思慮不周。

  容慎自詡不是什麼寬厚仁慈之輩,但也屬實不想用計矇騙一個二十出頭的小姑娘。

  「您覺得……我能找到男朋友嗎?」安桐看向遠處的明江,輕描淡寫地說道:「沒人會喜歡一個性格孤僻還有心理疾病的女孩,我自己也沒想過這事。所以您的擔心不成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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