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邢丞相下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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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62章 邢丞相下台

  剛一入京,池梨尚未來得及回家,直接就被女帝一紙詔書給召進了皇宮。

  時隔將近一年再見女帝,池梨發現其面有煩緒,但整體而言整個人狀態還好,至少心情沒有想她表面上露出來的那麼煩惱。

  顯然在這段時間與邢丞相的爭鬥中,女帝黨即便沒有一直占據上風,但也並未損失什麼。

  將自己心裡的想法默默埋藏起來,池梨臉上表情嚴肅中不失恭敬,在女帝的一聲聲詢問下,一五一十地將自己在岷府那邊的一切經歷都稟報給她。

  關於白知府的功與過,關於尤於二人的罪行,還有自己是如何處理岷府河壩的問題等等。

  君臣這一談話就是半下午,直到外頭總管太監小聲提醒一會兒女帝還有其他安排時,這場談話才堪堪終止。

  女帝之前其實已經在處理呈上去的奏摺中大致了解過其中內情,如今招人前來詢問,不過是多補充了些細節,並一同聽那岷府河壩後續重修的過程罷了。

  「你這妙計,確實夠妙。」對於池梨治水同時還能夠反而利用洪水幫助岷府沖開那擋路巨石的妙計,女帝連道兩聲「妙」,不過她也知曉,此舉能成,完全依賴天時地利人和,興許還有些池梨本身運氣好的成分在,所以是不可複製的,對於其他地區的治水方式並無什麼參考性。

  但池梨在這其中的功勞是不可忽視的,所以略微沉思片刻,女帝下旨:「傳朕旨意,池梨出巡岷府,檢舉地方官員欺上瞞下抗旨不遵,治水修路,保佑一方百姓有功,封從四品內閣侍讀大學士,賞黃金百兩,白銀千兩,綾羅綢緞各十匹,玉如意一對。」

  「謝主隆恩。」

  當場升官的池梨跪下謝禮,耳邊是總管太監高聲重複聖上旨意的聲音。

  除了池梨,其他一同被派遣去出使岷府的人都得到了各種不同的賞賜,身為正五品千夫長的林燕湘雖不像池梨那樣升了官,卻被授予武節將軍之銜。

  喜得她立馬提著兩大壺酒就往池梨家去,想與她不醉不休,卻被告知人還在皇宮,尚未歸來,只能遺憾地回去,打算改天再來。

  池梨直到夜幕降臨時才從宮裡出來,回了家中。

  她預料到已經接到消息的父母會等她,卻沒料到家裡人居然都齊齊站在門後等著迎接她,待從馬車下來,一見到家門後居然齊齊站著那麼多人,著實把她嚇了一跳。

  「爹娘,我回來了。」

  差點沒當場逃跑的池梨頓了頓腳步,隨後才強自鎮定下來,邁開步伐往父母那邊走去。

  她本以為時隔許久再見雙親,自己會表現得很平靜,畢竟如今她都成了四品大官了,哪兒還能表現得那麼不穩重,誰知雙腿竟不受自己的控制,這走著走著還跑了起來,一下子就撲入父母懷中,怎麼都不願起來。

  池家夫妻也緊緊抱著女兒,不顧時下長輩對孩子含蓄的情感表達,直接外露自己的情緒,雙雙流淚地抱緊孩子。

  自從池梨去了那傳說中危險又偏僻的岷府,他們夫妻倆就沒一刻不擔憂的。

  這與之前送孩子去書院讀書不同,至少他們知道泊河府是個繁華安穩的地方,且那邊還有許氏娘家人在幫忙照看梨兒,怎麼著都不會讓孩子受苦,可這回孩子身邊連一個能照顧她的人都沒有就算了,還得去治理那坍塌的河壩,可想而知的危險,這怎能不讓他們這做父母的擔心?

  梨兒離家這段時間來,他們夫妻倆就沒睡過一個安穩覺,還好,如今人平安歸來了,他們也總算能夠放下心來。

  「爹娘,女兒這回差事辦得好,聖上賜下了不少獎賞,你們都收到了沒?」

  由於池梨後面又被留了一會兒,所以女帝賞賜的東西比池梨提早到家,這會兒池梨一問起,池家夫妻就立馬點頭。

  「收到了,你娘都給你存到你的庫房裡去。」池秀才道。

  女兒辛苦辦差得來的賞賜,池家夫妻可不打算動。

  「不用都存入我庫房,娘您叫人將東西都拿出來,銀兩就存在中公作為家用,那些綾羅綢緞則拿去叫繡娘做成衣物,給一家人穿,至於其他擺件,雖是御賜之物,卻並非一定要存起來不能用,直接拿來裝飾家裡,豈不妥當。」

  池梨直接就把女帝賞賜的東西給安排得明明白白,半點沒讓她爹娘全給她存起來的心思。

  在她的思想里,這些東西不拿出來用,那女帝給她不就是白給嘛?


  溯朝皇帝賞賜東西一般都挺講究實用性,不要求官員將御賜之物當做什麼寶貝似地供奉起來,基本上東西給你了就是給你了,你要怎麼使用是你的事,皇帝不管的。

  以前還發生過官員由於家中過於貧困,在揭不開鍋的情況下不得已賣掉御賜之物換銀兩買糧,被人給彈劾到皇帝面前,皇帝得知後不僅沒發怒,還道:「朕賞出去之物就不歸朕所有,得到賞賜之人如何處置與朕無關,今後再不要拿此等無聊之事前來煩朕,否則彈劾者將受重罰。」

  此言一出,在無人敢對這種事有所異議。

  聽聞後續那皇帝還找理由賞了那位貧困官員一些銀錢,並提高了官員們的整體俸祿,令得不少家境困難的官員能夠養得起家,也不至於窮到揭不開鍋。

  而這一位無數貧寒出身官員心中的明君,正式溯朝的開國皇帝,也是當今女帝的爺爺,聽聞當今女帝小時候還曾經被開國皇帝帶在身旁教導過幾年,所以其性格手腕等各方面都挺像開國皇帝,不像先帝那樣軟弱昏庸。

  池梨還聽聞,先帝當初之所以能夠上位,正是因為開國皇帝忙著打仗,加上先帝不少優秀兄弟們都跟隨著先帝四處征戰而死在戰場上,所以才被這個最晚出生,年紀最小,沒經歷過什麼戰事的小兒子給撿了漏。

  可惜,也許正是因先帝乃是開國皇帝幼子,自出身起就受到了萬千寵愛,又躲過了初開國時最動盪那幾年,所以沒經歷過什麼歷練,導致其性格不像先帝那樣果敢強硬,太過於軟弱,以至於到了好拿捏的程度,才給如今的溯朝弄出了邢丞相這麼一個禍端。

  還好在臨終前,先帝許是也得知自己的無用,因此下旨不顧祖宗禮法,傳位給與自己父親最像的長女,讓其上位,幫忙收拾自己留下的爛攤子。

  對此,池梨都不知道說女帝是幸運的還是不幸。

  外界人人都說女帝上位是她以兵權逼迫先帝得來,其實他們這些女帝心腹與朝中老臣皆知,女帝的上位有先帝臨終傳詔,她又是嫡長女,不看性別的話,其實也是既嫡又長,稱得上是名正言順。

  然而很多人,包括女帝的所有兄弟們都不願意接受這個現實,自然就一直鬧騰,並對外散播不利於女帝的言論。

  他們以為這樣就能中傷女帝,卻忘了她就不是一個能被此等流言蜚語所影響的人,且對於不安分的兄弟,她也從不心慈手軟,敢反一個就殺一個,殺到現在,原本還有點蠢蠢欲動的人都安分下來了。

  不管那些人的安分是不是暫時的,反正目前來看,短時間內應該不會有人再敢反了。

  池梨是這麼想的,卻沒過幾天就被打臉,導致她剛離開岷府不久,就又得急匆匆跟隨大軍回去。

  七月末,先帝幼子壽慧王在其封地起兵造反,並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攻入岷府,占據其內部各個礦脈,用金銀礦豐富他的口袋,並利用銅鐵礦鑄造兵器武裝軍隊,野心勃勃地想要利用岷府資源,一路打到京都去。

  在這個消息傳來時,聽聞與岷府比鄰的另一府城已經遭受大軍壓境,抵禦不住下連忙八百里加急,向上稟報這邊的情況,請求聖上派遣援軍,鎮壓叛亂。

  池梨半夜在家睡覺被女帝一個指令緊急叫進了宮。

  一入御書房,她就發現好些平日裡見都見不到的朝中重臣全聚集在這裡,大多都是女帝黨派的人,還有柳副相這種掌握實權,但不屬於任何黨派的中立人員,而邢丞相那邊的人卻一個都沒有。

  女帝這是何意?

  明目張胆排擠邢丞相一黨,還是懷疑壽慧王叛亂與邢丞相有關?

  垂目掩下眸中思緒,池梨恭敬地一一向每一位上官與女帝行禮,然後就自覺站在最末尾,等待女帝說出特意召集她前來的目的。

  其實不用說,她已經大致猜到了。

  果然,女帝見她進來後,目光落在她身上,沉聲吩咐:「此次叛亂,朕希望池愛卿能跟隨大軍一起前去岷府鎮壓叛賊。」

  「臣,遵旨。」池梨行禮應聲。

  她能聽出女帝隱藏在平靜表面下的怒火,連壽慧王這位女帝曾經最疼愛的幼弟在她這裡已經不叫壽慧王了,而是叛賊,可想而知,等叛亂鎮壓完回來,京都菜市場門口又得血流成河了。

  此次平叛,除去池梨,副相柳正知也在同行前列,他是作為戰場指揮官被派遣出去,可以說,一軍之中,除了主帥,就剩柳副相權利最大。

  然而稀奇的是,原本最受女帝器重,且平叛經驗豐富的鎮國公莫瑜這回卻沒被派出去,反而被女帝留在身邊,不,名義上她也是作為平叛軍隊主帥被派遣出去了,但她實際上壓根沒有離開京都,而是躲在了京都郊外。


  這是什麼意思?

  身為文官,池梨享受到了與柳副相一樣的待遇,得以坐在平叛隊伍的馬車內,只是礙於條件有限,她被安排到跟柳副相同一輛馬車裡。

  整個隊伍也就這麼一輛馬車,實際上她想去別的車上也沒地去。

  好在池梨也無所謂這個時代的男女大防,實際上自動女子開始能做官以來,溯朝本就開放的風氣變得越發開放,成年男女同乘一輛馬車的事也時有發生,只要雙方皆行得正坐得端,就並無什麼。

  池梨與柳副相這算是因為公事才不得已如此,也不會受人詬病。

  話說回來,這還是池梨第一回能夠這麼認真地大量這位傳說中的柳副相,從前都是只聞其名,不見其人,偶爾看見對方身影,都要麼是在大朝會上遠遠瞄一眼,要麼就是隔著一堆人囫圇看一下,根本沒仔細看清人家長相。

  只是由於對方氣質比較獨特,所以哪怕看不清臉,還是很輕易就能從人群中分辨出這麼一個人來。

  現如今藉此機會,池梨才總算能看清楚這人的模樣。

  嗯,怎麼說呢……

  好眼熟啊。

  左看右看,都覺得對方容貌分外熟悉的池梨甚至很想問對方,你是不是有個失散多年的兄弟,且你兄弟就在另一個世界,叫簡遠。

  好吧,這事怎麼想都不可能。

  但這位柳副相與簡遠長得確實很相似,不過二者之間氣質截然不同,如果將他們放在一起,還是能很輕易分辨出來的。

  這世間人有不同,自然也有毫無關係卻長相相似的,池梨在現代世界時就瞧見網上有人舉辦什麼毫無血緣關係的「雙胞胎」見面會,那裡面每個人明明都是異父異母,甚至是不同國家,不同種族,但偏偏就長得比雙胞胎還像雙胞胎,相似程度不說百分之百,也差了多少。

  讓人不禁大呼神奇。

  池梨也將柳副相的長相當成了巧合,很快就將心底剛升起的驚訝給驅散掉,轉而以平常心對待對方,半點沒讓人發現。

  柳正知也沒發現池梨的神態變化,他側目瞧著窗外不斷變化的景色,半晌,突然淡聲道:「你可知,賦王瘋了。」

  賦王?誰?

  池梨第一反應是疑惑,第二反應就從記憶的犄角旮旯處扒拉出有關於這個人的資料。

  先帝有六子,前四個兒子已經在前兩場叛亂中被女帝給連帶家屬並一眾關聯人員全給砍光了,剩下的兩個兒子中,最小那個現在正在死亡邊緣作妖,意圖步上他四個哥哥的後塵,也拖家帶口地去京都菜市場門口集體掉個腦袋。

  另一個就是賦王,他在所有兄弟之中排行老五,他明明出身不錯,生母家室顯貴,卻反而是兄弟之中存在感最弱那個,如今人還瘋了,就更無人願意關注他。

  但柳副相不會無緣無故提起這麼一個人。

  所以池梨略一思考就懂得了他話里的含義,這是在說人家這瘋病來得太過於巧合,不想是真的,或者本來就是假的。

  至於其為何沒事要裝瘋?

  原因也很簡單,在其他兄弟都接二連三地因造反而死,或者已經被長姐加入死亡名單之後,他很難保證他姐會不會覺得他也有可能造反,打算以絕後患,乾脆把他也給砍了了事。

  這種事在歷史上也不是沒有發生過。

  哪怕大家都知道,女帝其實是個能容人的人,她當初繼位時也承諾過先帝,只要兄弟姐妹們安安分分,她就絕不對他們動手,奈何她的兄弟們容不下她,這才造成如此慘烈後果,導致她都快成了百姓眼中屠殺兄弟的暴君。

  賦王膽小,他既沒有太大野心想要造反,又不能相信長姐不會殺他,乾脆就裝瘋賣傻,只求保命。

  他這種好端端突然就瘋了的行為自然瞞不過女帝,女帝也知道她這個弟弟不是真的瘋,是被嚇「瘋」的,可她如今正在氣頭上,並不想去安撫對方,乾脆由著他去。

  反正今後只要他不學著其他兄弟那樣與她作對,她自然不會動他。

  而有王爺爵位在身,哪怕賦王再如何裝瘋賣傻,其生活也會比一般人要好上很多,反正榮華富貴還是有的,所以實際上也不影響什麼。

  不過池梨猜測,也許賦王此舉,還有躲避邢丞相的利用。

  每一次王爺造反都有這老不死的身影,真的很難說等壽慧王也被女帝砍了之後,這人不會將主意打到賦王身上。


  所以賦王乾脆自己絕了對方的路,不讓他靠近自己這個瘋了的王爺。

  「感覺還是有什麼地方不對勁?」

  池梨擰眉,心下仔細思索,她先清空腦子裡的雜念,再重新將這事從頭捋一遍。

  捋著捋著,腦中突然靈光一閃。

  忍不住驚呼出聲:「要造反的除了壽慧王,還有邢丞相!」

  柳正知淡定地看了池梨一眼,並不說什麼。

  但他這種態度其實就是默認,池梨通過他的態度確認自己的猜想,隨後又想到既然莫瑜被女帝特意留在了京都里,那就說明女帝其實對此早有防備。

  甚至再細思極恐一番,也許邢丞相能被一點點逼到如此地步,正是女帝的手筆。

  邢丞相能夠坐到一國丞相之位,又掌控國家政權多年,難道他能看不出女帝的步步逼迫與自己的勢力被不斷蠶食嗎?

  他自然看得出來。

  正因為能看清局勢,他才知道如果自己再不反,就得被女帝慢性殺死,等到真正退無可退之際,他再想反,恐怕都沒了能夠掙扎的力氣。

  既然早死晚死都是死,還不如就乾脆一點,趁著他如今勢力依舊強勁時一口氣反了她司家皇位,等他當了皇帝,就再不懼什麼了。

  但女帝身邊有莫瑜這個忠心耿耿的護國大將軍在,他要反還不太容易,所以他故意挑撥壽慧王那個空有野心卻無腦子的蠢蛋,讓他去占據遠離京都的岷府,逼迫女帝派遣莫瑜領兵過去平反,等莫瑜帶著軍中大部分軍隊離開後,皇城空虛,就是他謀反的大好時候。

  反的理由還是現成的,女帝以女子之身上位稱帝,本就不符合祖宗禮法,他身為一國丞相,為國除掉這個危害,完全是名正言順。

  此由頭甚至還能得到朝中許多人的支持。

  實際上女帝允許女子參與科舉,入朝為官,動了無數人的利益,已經引發了極大的不滿,只是之前大家都隱而不發,如今有邢丞相牽頭,趁此機會想要一起推翻女帝,並廢掉其政權的人不少。

  「可各地都有駐軍,邢丞相又如何確定陛下一定會派遣莫將軍前去平反?」這個問題剛一冒出來,池梨就自己得到了答案。

  因為不信任。

  自從女帝上位後,她身邊能夠確定百分百忠誠於她的將軍只有莫瑜一人,其他將領哪怕願意聽從皇命,但他們其實效忠的只是皇權,而非女帝這個人。

  所以每回遇到平亂這種大事,女帝都只會派遣莫瑜前去,以防那些另外被派出去的將軍被反叛的王爺說動,想要另外擁護一個帝王上位,反而一起造反,擴大動亂規模。

  可這回在明知是邢丞相的陰謀之後,女帝是絕不可能讓莫瑜離開自己身邊,但平反之事也得有人去做。

  所以她思來想去,乾脆派遣柳副相與池梨一起去。

  池梨自不用說,她剛從岷府過來,且因為治水修路,得了當地百姓愛戴,還與白知府相熟,去到那邊完全能夠通過與白知府的裡應外合,一起拿下叛軍,以最小代價完成平反任務。

  而派柳副相去則是女帝的一步險棋。

  柳副相不是女帝的人,甚至也不是先帝的人,他之所以入朝為官,只是為了想給百姓們做點實事,當初邢丞相一黨勢大鎮主,危及國家穩定,也是因著有他一直壓著,邢丞相才無法做得太過分。

  否則可能在先帝時期,野心勃勃的邢丞相就造反了,哪兒還能等到今日。

  在女帝上位後柳副相也不站隊,但只要女帝發布的政權有利民生,他都是支持的。

  所以女帝即便不信他,但也相信他是真心維護溯朝百姓的安危,把他派遣過去平反,哪怕是為了不讓百姓們因戰亂而受苦,柳副相應當也不會被壽慧王說動歸順於他,反而會盡力以最小代價將其拿下。

  他與池梨配合,也許能打出意想不到的結果來。

  女帝的這步安排算是陽謀,柳副相自然看出來了,所以他提前與池梨通氣,意思就是他倆暫時是一夥的,讓她乖乖聽話配合。

  池梨在自己想通一切關竅後表示柳副相這個所謂通氣可謂是通到十萬八千里外去了,若非她夠聰明,都不知道這人好端端提賦王幹什麼。

  「副相今後若有何時,勞煩您直接說,下官愚笨,不太愛瞎猜,若是猜錯,豈不耽擱要事?」

  不喜歡對方這種行為的池梨直接當面給人點出來,反正說出來後尷尬的人絕對不是自己,她才不怕。


  見柳副相被自己一番話給說愣了,池梨轉過身去,懶得看他。

  過了會兒,她似乎聽見背後傳來一句道歉聲,但由於外頭兵馬嘈雜,倒是聽不真切。

  急行軍速度極快,趕赴平叛戰場又乘坐的是最新研發出的快船,從京都到岷府,日夜不停,不過花費一個半月就到了,足足比池梨自行回程還要減少一半時間。

  但這麼趕路也有個弊端,太過於折騰人。

  所以在大軍來到岷府邊界的山上後,柳正知下令全軍原地修整。

  來了這邊後池梨才發現,被派來平反的軍隊不僅只有他們這支隊伍,還有從臨近的泊河府與南淮府緊急調度來的守軍。

  也是,他們從京都過來就算用了最快速度,也足足花了一個半月時間,那麼久,等他們來了,黃花菜都涼了。

  所以女帝勢必也會下令讓周圍駐軍幫忙壓制叛亂,當然也只是壓制,並不作主力平叛之用。

  各地駐軍主要職責還是得駐守好他們的駐地,在事情沒有鬧到他們跟前時,是沒辦法一下子抽調出太多軍力前來相助,如今能維持在把叛軍壓在岷府地界內已然不錯,再多的事就得等上頭派來人之後再行議論。

  柳副相到了地方,直接召集各地派遣而來的軍隊將領商議如何整壓叛亂,池梨也在這裡頭。

  旁聽完了全程後,她發覺,這哪叫商議,完全就是柳副相直接當了總指揮,下令讓各軍配合,準備一舉攻入岷府,平定叛亂。

  而大家包括池梨在內的作用就是工具人,只用聽人家指揮即可。

  大家也沒啥不服的。

  在場就柳副相官職地位最高,哪怕只是出於下級得聽從上級的規定,他們也會乖乖聽話。

  池梨不出所料地,被分配了一個去聯繫白知府,讓他配合他們裡應外合拿下叛軍的任務,給完任務的柳副相不管池梨用什麼法子,只要求她務必用盡手段去完成她。

  這事對池梨而言還真不難。

  她甚至都不需要動用什麼神奇手段,比如拜託河裡的小魚進城給她送信什麼的,只需要修書一封,然後在還在修建的河壩附近小露個臉,叫來一個認識她又能夠直接聯繫到白知府的管事,將信塞給對方,讓他假借回稟河壩修建事宜把信送到白知府手中。

  這管事也是出生於岷府的人,池梨與他們全家而言都是恩人,只是幫恩人送個信的事,對方一口答應,並出色完成,當天晚上就給一直等待的池梨送來了回信。

  信上白知府只回了一句話:「明日午時。」

  「明日午時,這是何意?」一位留著大鬍子的將軍不解問道。

  池梨代為回覆:「明天我們一起進攻的信號。」

  「是。」柳副相點頭,肯定了池梨的話,隨後又是一番安排布局,敲定了明日午時全軍入岷府,並務必要一舉抓拿叛軍首領的事。

  今夜大家都好好地休息了一晚,他們都躲在山上,沒被底下的人發現。

  那壽慧王以為朝廷派來的軍隊會從那條唯一的通道攻入,就只派人著重駐守在通道入口,雖說在幕僚建議下,山上也有派人監視,可那些人早就要麼被殺,要麼被威脅背叛,反正都已經落入柳副相的掌控之中。

  即便也會定時傳消息回去,傳的也都是假消息,他們來得又超乎想像的快,以至於壽慧王到現在都還不知道大軍已經悄然壓境的事。

  明日午時,城中百姓像是都提前接到消息一般,家家戶戶門窗禁閉,街上連半個人影都無。

  還不等巡邏的叛軍衛兵感到奇怪,就發現城門不知何時被人打開,無數鎧甲精良的騎兵打頭,手持武器,直攻入城。

  他們這些人剛一照面,就被駿馬踩踏於蹄下,尚未反應過來之事,利器已然貫穿致命之處,當場喪命。

  這些小嘍囉不過是大戰前的小菜。

  緊接著,大軍在有意識的指揮下,兵分數路,在城內將各支反叛軍小隊全都攻陷,其中士氣最盛的騎兵則直衝知府府衙,在那裡擒獲了已經被白知府一壺迷藥給灌暈的壽慧王。

  「叛軍首領已擒獲,全都放下武器,脫下鎧甲,束手就擒,投降不殺!」

  「叛軍首領已擒獲,全都放下……」

  「叛軍首領……」

  一波波聲浪從內到外,傳遍整個岷府,聲勢浩大,氣勢逼人,無數叛軍士兵見大勢已去,為了保命,全都放下武器,脫掉盔甲,抱頭蹲在地上,束手就擒。


  有一個人投降,在帶頭作用下,就有無數人投降。

  等全部叛軍都被殺的殺,俘虜的俘虜,這場戰役就以一種極為迅速又莫名帶點滑稽的姿態,落下了帷幕。

  「將叛軍首領並所有俘虜都壓入京都,等待陛下處置。」柳副相站在岷府城牆上,垂眸俯視著底下在經歷過一番短暫的動盪後,又極快回復平靜的岷府。

  池梨站在他身後,也看著這一幕。

  其實壽慧王的軍隊本不該如此弱小,主要是他們裡應外合打了人家一出出其不意,加上白知府故意設宴,將包括壽慧王在內的一眾叛軍將領與幕僚都給迷暈了,叛軍沒了指揮,面對他們這群裝備精良又有將領帶領的軍隊,自然一下子就沒了反抗之力,被得四處潰散,最終無力回天。

  此次不算那些被殺的叛軍,光是被抓住的俘虜就有四萬餘人,要將這麼些人押送入京,可不是一件輕鬆事。

  女帝那邊似乎也知道現在不宜讓那麼多叛軍入城,京都現在應該已經亂起來了,若是讓這群人入京,誰知道他們現在是俘虜,到了那邊會不會又變成叛軍。

  所以甚至不等池梨他們啟程回京都,那邊就緊跟著下來旨意:「將壽慧王並其親眷,幕僚,與全部叛軍將領全部就地處決,投降士兵打為奴隸,流放去西北當苦力。」

  女帝的這個判決,在池梨看來已經算是最好的結果。

  其實叛軍裡面也不全都是知道自己在反叛的人,他們有些只是糊裡糊塗聽從上面的指揮跟著參與叛亂的士兵,但不管原因如何,事實就是他們全都是叛軍,如今不過是好運沒來得及造成太多動亂,從而傷害到百姓,若是真讓他們得逞,許多百姓都會因此受苦,甚至還會被害得家破人亡,流離失所。

  所以他們雖死罪可免,但活罪難逃。

  四萬餘人,大多還是壯勞力,女帝乾脆發配他們去西北充當苦力,也算是發揮他們餘生僅剩的價值了。

  至於其他有意識參加反叛的人就沒那麼好運了。

  這回輪到岷府菜市場門口血流成河,偏生當地百姓還沒一個覺得害怕,全都匯聚過來看熱鬧,有的見人死了還不解氣,拿著爛菜葉子臭雞蛋扔他們。

  邊扔還邊罵,什麼難聽話說什麼。

  由於大家說的都是本地方言,池梨不大聽得懂他們在說什麼,就知道他們罵挺髒的。

  沒有人去阻攔百姓們。

  大家都知道,在岷府被叛軍占據這數月間,當地百姓皆受了不少苦難,壽慧王的軍隊可不像他們這些正規軍那麼守規矩,入城後各種打砸搶燒之事經常發生,還有好些人被抓了逼去給他們挖礦,百姓們深受其害,恨都恨死他們了,所以這會兒給他們發泄下情緒也是應該的。

  「池大人,您要不要也來幾下?」

  有個人砸著砸著發現站在旁邊的池梨,還挺好心地遞給她兩個臭雞蛋,池梨搖搖頭,笑著婉拒對方好意:「謝謝,但我身為朝廷官員,不能收百姓之物。」

  「池大人真是廉政愛民。」

  瞧著池梨轉身離去的背影,把人感嘆一句,隨即扭頭又狠狠砸出兩個臭雞蛋,怒罵道:「呸,畜牲。」

  若非他們,他家大哥也不至於被逼去挖礦,還因此而斷了一條腿,都是這群禍害的錯,他砸再多臭雞蛋都不為過!

  「我們明日就要回了吧?」

  岷府動亂解決了,池梨等人自然沒有繼續留下來的必要。

  被問道的柳正知側目:「你還想留下?」

  「那倒沒有,只是這地方,我可能以後都不想來了。」池梨嘆息著說。

  她對岷府沒啥意見,主要是這裡距離京都太遠了,每回來回一次就得花費好多時間,而且每次來都不是因為什麼好事,所以她真心希望以後能夠少來或者乾脆不來。

  就讓岷府百姓與她都安安心心好好過日子吧。

  平叛完成,大軍班師回朝。

  與來時不同,這回要跟著回去的隊伍里多出幾個明顯就是將領的人物,這些人是各地駐軍里派來一起參與了平叛的將領,要跟著一起回去在女帝面前論功行賞的。

  同時女帝也有意藉此機會收服這些地方將領,經此一事後,她也意識到自己身邊只有一個莫瑜是遠遠不夠的對,在軍中她還得培育更多的勢力,幫她穩固政權,守衛國家。

  若是全國軍隊都能歸順於她,那誰還能夠再造她的反?


  就算有心人想掀起反叛勢力,也得看人軍隊聽不聽他的話,興許還沒起勢就直接被當地勢力鎮壓。

  之前也是女帝忽略了,若是她早點重視這方面的事,何至於被接連反了三次,不對,加上邢丞相這老不死的就是四次。

  回程的路不需要像去時那樣急趕慢趕,所以就慢了一些,花了大約兩個月才到京都。

  加上他們平叛與後續處理時間,這一趟大約花了四個來月,這京都都飄蕩起了鵝毛大雪,將染血的菜市場門口掩蓋得結結實實。

  也是回到了京都,池梨才知曉,邢丞相死了。

  死在了女帝手下。

  他可能也沒料到,女帝居然是個武功高手,在親自帶領反派軍攻入皇宮時,在與女帝的對戰中被她斬殺於劍下。

  另外,大家也是事後才知,邢丞相本身武功也不低,正是因為仗著武功高強,他才敢與女帝單挑,結果棋差一籌,被一劍穿心而過,血濺金鑾殿。

  當池梨聽聞這事後扭頭就問同樣在場的莫瑜:「陛下不是也曾經在軍中任職過,還領兵打了不少勝仗,怎麼邢丞相還以為她武功弱於他?」

  「因為邢丞相過於自大,且他以為陛下會的也就是一些外家功夫,領兵打仗主要也是看主帥如何用兵,極少單獨對戰,所以他不知陛下實際上內力深厚,武功高強,最終死於自己的自大之下。」莫瑜給池梨解答道。

  因為她就是在場中唯一一個知道陛下很厲害的人,所以在邢丞相提出單挑時都不帶動的,眼看著他被女帝殺死,然後才帶領親兵出來將丞相餘黨全都給清理掉。

  而經過丞相謀反一事,也讓女帝狠下心來,但凡直接參與此事的官員全都被叛株連九族,而沒有直接參與,只是間接提供幫助的官員也全被女帝一口氣殺了,永絕後患。

  如此一番雷霆手段下來,不僅一下子清空了將近半個朝堂,還震懾了朝野外內,使得無數人顫顫巍巍地對著女帝俯首稱臣,再不敢生出二心來。

  事後池梨上朝都覺得殿內有些空曠。

  大家自然也有此感覺,卻無人敢對此吱聲,甚至好些人連續做了好幾日噩夢,過了許久才緩過來。

  當然,這些女帝一黨的官員沒關係,硬要說與他們有關的話,那可能就是事後慶祝與封賞了。

  邢丞相一黨全都沒了,空出的官職相當多。

  這些官職里比較重要的都被女帝安排上自己人,剩下的就由著其他勢力去搶,這段時間朝堂上跟唱戲似地,你方唱罷我方登台,為了搶奪利益各顯神通,直看得池梨嘆為觀止,也讓不少與她一樣的看戲人找到不少樂子。

  池梨不用加入這場亂局裡。

  她身為女帝心腹之一,直接就給封了個從二品的內閣學士。

  直接成為內閣掌權人之一。

  這種連蹦好幾級,且還是高官晉級的事情,換作以往,朝中肯定有不少人不滿反對,甚至還有大臣以死相逼,讓女帝收回皇命。

  奈何如今朝廷上就是女帝的一言堂,且作為邢丞相的大本營,他下台後空出最多官職位置的地方就是內閣,為了保證內閣運行,女帝將池梨這位身在內閣里的心腹一下子提拔到高位上來,屬實也是無奈之舉。

  大家都能理解,所以就沒人對此提出反對。

  主要是他們也不敢,怕女帝殺心未消把他們也給宰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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