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升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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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池秀才今日就要走了,同時,被獨自留在京都的池梨也要從客棧里搬出去,另外住進她爹提前給她租好的房子裡去。

  從瓊林宴結束,到正式入職之前,池梨只得半月假期,根本來不及回家,所以不管是立進士碑還是回家祭祖的事宜,都得由她爹回去代她辦理。

  所以池秀才是必定要回去的,沒辦法繼續留在京都陪伴女兒。

  不過臨走前,他是儘量將女兒的一切都給安排好了。

  首先就是住的地方。

  女兒當上京官,未來幾年內必定都是要在京都里居住的,一直住客棧里也不是個事兒,時間長了費用也高,不划算,所以早在得知女兒考中會試第八之後,池秀才就很有遠見地提前去給她找好了一個合適的住處,並先給足了一年租金。

  京都房價貴,租房也不便宜,但相比起直接買,還是要好很多,至少池秀才身上所帶銀兩還是夠給女兒租個好些地段的房子,就是那套房比較小而已。

  好在目前也就女兒一個人帶著三個下人住,還是住得開的。

  是的,池秀才走的時候只帶走了阿虎,餘下的奉文,王媽媽與福綠都留給女兒,免得她獨自在京都,身邊無人照顧。

  其實要不是擔心自己回家後處理事情得花很多時間,他只需要給女兒租半年的房子就好,等家裡的事情忙完後,池秀才與許氏也還是要來京都的。

  即便池家家業都在南淮府那邊,但夫妻倆就這麼一個女兒,自然是不放心把她一個人放在距離他們那麼遠的地方,所以夫妻倆早就決定好了,女兒在哪他們就跟到哪。

  至於家中產業,也不是不能另請人去打理,只要每年查帳時嚴著點,再請家鄉那邊信得過的人多幫忙盯著點,也不怕手下人陰奉陽違。

  而池秀才的私塾也準備轉出去了。

  私塾能夠開起來主要是因為池秀才的秀才功名與他的教書能力,這些個人能力是不會隨著人的離鄉而減弱半分,所以即便是搬到這京都來住,若是池秀才還想繼續教書育人,也能在京都這邊繼續開辦私塾。

  不用擔心京都讀書人多,辦私塾競爭壓力大,可能會開辦不起來。

  實際上正是因為京都這邊的讀書人多,以至於願意送自家孩子去讀書的人家也很多,所以其實只要你有真才實學,能夠把孩子教好,是不用愁生源的。

  且池秀才還有池梨這個活招牌在呢。

  別管池梨是怎麼學習的,反正在外人眼裡,池秀才就是教養出了一個狀元女兒,這可比狀元兒子還要厲害,畢竟哪怕沒有親身經歷過,大家也能知道女子要考科舉遠比男子要困難得多,所以也會更加相信池梨的含金量,更信任池秀才的教書能力。

  且池秀才即便要在京都里辦私塾,頂多也只會幫幼童開蒙而已,教不到太高深的知識里去,倒也不怕出什麼錯,以至於誤人子弟。

  所以此事還是大有可為。

  既然連自己未來要在這京都做什麼營生都計劃好了,池秀才自然也更加堅定了要與妻子一起跟著女兒生活的意願。

  池梨趕著天剛亮這會兒,起身送父親踏上回程的馬車。

  因為擔心池秀才只帶著阿虎回去路上可能會不太安全,她還特意聯繫了之前護送過她的鏢局,花了些銀兩請那邊派鏢師過來護送她父親回鄉。

  之前有過一回合作,池梨覺得那家鏢局的服務挺好的,所以現在將自家父親託付給人家,也算比較放心一些。

  池秀才本不願多花那筆冤枉錢,想著給女兒省點錢好花用,奈何卻被池梨一副要哭不哭的表情給鎮住,怕真的惹女兒哭泣,只能無奈妥協。

  想著孩子身上除去他給留的一百兩,還有朝廷給的兩百兩,不亂花的話在這京都里過上個一年半載的也盡夠了,他便沒再說什麼。

  畢竟這也是孩子的一片孝心。

  其實朝廷給的錢還有另外一百兩在池秀才身上,但這些銀子是得帶回去立進士碑的,不能全給池梨留下,畢竟朝廷給這筆錢主要就是讓他們回去立碑用的,所以不管花多花少,都得花在該辦的事情上,多的才是屬於個人的獎勵。

  有那講究些的,還會另外花大價錢修繕祠堂,好顯示家中子孫有出息,光宗耀祖了。

  修繕祠堂的事倒是不需要池秀才操心。

  早在他當初準備帶著女兒上京趕考時,族長那邊就送信來說,若是池梨真能考上進士,那族中便會出錢修繕祠堂,好慶賀他們池氏一族也出了個出息子嗣。


  對於族裡的行為池秀才不置可否。

  當初他女兒科考時也不見族中表示什麼支持,這會兒等人考上舉人,又眼看著即將考上進士,又眼巴巴來表示親近,他們又不是傻,看不出族人們又想巴著他們家,又看不上他家梨兒是個女孩的態度。

  所以這兩年池秀才對族人們原本還算熱絡的態度也淡了不少,沒見他後面即便要從親戚里挑人來幫忙,也是優先選擇妻子家那邊的人嗎?

  「你自兒個在京都里要好好照顧自己,若是有事記得及時寫信回家告知我與你娘……」

  臨上馬車前,池秀才一直對著女兒絮絮叨叨地念叨著,池梨全程一個勁兒地點頭,也不管聽沒聽進去,反正這認真聽話的態度端得是相當良好。

  雖然知道女兒不一定會真的聽話,但時間也不早了,池秀才到了不得不走的時候,最終只能懷揣著一顆放不下的心,踏上回程的路。

  爹都走了,池梨還在習慣性點頭。

  直到王媽媽好笑地叫停她,這才放鬆地呼出一口還帶著白霧的氣,然後撒著歡地轉身招呼福綠:「福綠福綠,我們快走,去瞧瞧新家。」

  之前一直忙,即便知道父親給她找好了個新住處,池梨也沒機會去看一眼,所以她現在對即將要搬進去的新家充滿了期待。

  原本池秀才還想著等幫女兒搬完新家後再走的,但被池梨給勸回去了,理由是她娘在家鄉里等那麼久,必定是等急了,讓她爹還是早點回家與娘團聚為好。

  可能也是牽掛家中妻子,最終池秀才還是按照原定計劃,在女兒參加完瓊林宴後就啟程回鄉。

  這邊剛送走父親,那邊池梨就已經坐上馬車,前往新家。

  他們的行李已經都搬到馬車上了,這會兒只需要直接出發就好,客棧那邊也退了房,不用再回來。

  池秀才給女兒找房子的時候真的很用心,池梨也是真正到了地方才發現,這裡居然距離鎮國公府就只有一條街。

  這是什麼意思昭然若揭。

  池秀才是在暗示女兒如果在京都里遇上什麼麻煩,要及時拿著令牌去鎮國公府求救。

  這一手主要是為了防著那賀學汌。

  池秀才是知道的,這欺負了他女兒的混帳東西可就在這京都里,若非不想給女兒惹事,擔心被人查出來後會影響她的仕途,他早就想辦法教訓那人一頓,好給自家女兒出口惡氣。

  雖然距離鎮國公府很近,但這裡嚴格來說還不在京都權貴居住的區域內,然而這房租價格也依舊相當高昂,僅僅是池秀才給女兒租的這個一進小院落,每年就要三十五兩銀子。

  押金則收二十兩銀。

  這總共加起來就得要五十五兩銀子了。

  別以為五十五兩銀子聽起來好像也不是很多的樣子,其實京都里很多出身寒門的小官家中的全部積蓄恐怕都沒這麼多。

  以池梨自身為例,她現在是從六品官,每年俸祿為八十兩奉銀與三十石祿米,分春秋兩季發放,另有配四季官服,還有些額外的茶湯錢什麼的,這個就是一些小的額外收入,不計入主要收入里。

  溯朝在古代朝代中算是經濟發展比較繁榮的,所以給官員發的俸祿也比較高,即便如此,緊靠著這些俸祿,五品以下的官員想要在這寸金寸土還消費高昂的京都養一家老小,也相當困難。

  好些個官員都得縮衣節食地過活,日子過得相當清苦。

  池梨也就是家裡本身就有點錢,加上她爹娘也不需要靠她養,還能繼續補貼她,不然就靠她這點俸祿想在京都里租房生活,還要養三個下人,也是夠嗆。

  第一次踏進新家,池梨對其的第一反應就是:好小。

  說是一進院落,但這裡可比她家在南淮府那邊的一進院落還小上差不多一倍,不僅院子相當迷你,就連裡頭的房間也不多。

  加上廚房也就五間房。

  正中間自不必說,那是待客與一家人吃飯時用的堂屋,連著堂屋後面有一間比較大的臥室,那是主屋,一般只有家中地位最高的當家人才能住的地兒。

  左右兩側都對稱分布著兩間耳房,溯朝以左為尊,所以左側的耳房一間是書房一間則是給人住的臥室,右側則是廚房與另一間臥室,隔著點距離,在房屋拐角處,則是一個小小的茅房。

  作為目前家裡地位最高的那個,池梨自然占據了正中間的正屋,她爹娘以後會過來那是以後的事,現在這間最好的屋子還是歸她住。


  左側這邊的臥室被分給王媽媽與福綠居住,右側的則分給奉文。

  因為右側那邊的臥室比較靠近院門口,所以奉文住在那裡比較方便看門與護衛。

  書房就還是書房,等以後若是池家夫妻來了,不管是池梨暫時搬去書房住,將正屋讓出去,還是她爹娘暫住書房,都是可以的。

  反正池梨她爹臨走前有交代過女兒,說是等他們來了之後準備花錢在京都里買個房子,或是另外租個大點的房子好給一家人住,所以這裡不過是暫時的一個過渡住所,即便池家夫妻來了也不會住太久。

  池梨的行李自有福綠與王媽媽她們去整理,她自己在院子裡轉過一圈,就呆在了書房裡沒出去。

  沒有等到半個月時間,上面就有人通知池梨她的官府與代表身份的官印做好了。

  只要這兩樣弄完,池梨隨時能去翰林院報導入職。

  想著自己一直閒在家裡沒事做,池梨乾脆就上班去了,她到了翰林院,先去拜見了自己日後的上司柯大人,然後才在一位翰林院檢討的引導下,來到自己被安排好的位置上就坐。

  身為翰林院修撰,池梨的工作內容說簡單也簡單,說複雜也挺複雜的,就是要修編古籍史書等等,還有如果聖上要求翰林院官員去給其講書解史的話,他們也是要過去的。

  不過後者一般是侍讀大人他們的職責,跟池梨沒多大關……

  「池大人,陛下宣您過去侍讀。」

  腦中想法還未完,就被一道尖細的嗓音突然截斷,池梨還沒反應過來呢,就被一個箭步衝上來的柯大人一把拉起來按著接下這道口諭:「回譚總管,池大人這就去。」

  「快,趕緊跟著譚總管去給陛下侍讀,晚了小心陛下怪罪下來,到時你我都得吃掛落。」

  回復完太監總管的傳話,柯大人扭頭嚴肅著臉,小聲又快速地交代著池梨,並催促著她別再發愣,免得引來譚總管的不滿。

  雖說譚總管只是個太監而已,但他可是陛下跟前的大紅人,他們這些小官可開罪不起,所以哪怕心底再看不起對方,表面上該有的客氣還是得表現出來。

  池梨也不是傻子,她就是一時被打了個措手不及,很快回神後她也知道目前是個什麼情況,時間緊,只來得及遞給上司一個感謝的眼神後就趕緊跟著譚總管走了。

  「池大人今日第一天上值,可還習慣?」

  路上,譚總管主動與池梨搭話,態度看起來還挺和善的。

  他這是在主動向池梨示好,池梨也能從他的態度里看出原因。

  因為他主人看重自己,所以他也連帶著想要對自己表達尊重,不為拉攏,只求別得罪。

  「習慣的,柯大人很照顧我,同僚也挺好相處,只是池某剛剛入朝為官,還有好些事需要多多向大人們學習,還請譚總管不吝嗇賜教。」

  人家橄欖枝都伸過來了,池梨也沒打算跟人交惡,自然就伸手接了過來,並也釋放出她的善意。

  她一個官員向一個太監口說賜教,已經是給足了尊重,哪怕其實她也並沒打算真的讓對方教導自己什麼,但顯然,池梨的這種謙遜姿態還是讓對方對她好感大漲。

  笑了笑,譚總管邊往前走邊看似不經意道:「陛下今兒個瞧著心情還不錯的樣子,體諒池大人才第一日上值,若是不慎出了點什么小錯,應當也不會被太過責怪。」

  言下之意是說女帝今天心情好,也知道池梨今天才第一天上班,體諒她目前對工作內容還不是很懂,如果等會兒為女帝侍讀時有哪裡做得不太好,也不會被怪罪,所以讓她放鬆一些,不用怕。

  聽此一言,池梨也算小送口氣。

  說實話,這種突然襲擊真的很嚇人,她都還什麼準備都沒做呢,甚至剛來翰林院報導,連椅子都還沒捂熱,就被女帝給喊了過來,若非知曉女帝不會輕易把她給廢了,她真的會懷疑對方是不是來故意找茬的。

  腦中轉過大逆不道的念頭,池梨表面維持恭敬的姿態,一路跟著譚總管步入御書房,來到正在批閱奏摺的女帝面前。

  「臣池梨見過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池梨按照禮儀,手作福印,向著司昭綾彎腰行禮。

  溯朝官員除去每五日一次的大朝會時,在三日一次的小朝會,與日常遇見帝王時都不需要行跪拜大禮,只需手執福印作叩首禮即可。

  司昭綾主動叫池梨過來,也並無要晾著她的意思,在批完手中的奏摺後,她隨手將其丟在一旁已經批好的奏摺堆上,然後抬頭望向池梨,語氣威嚴道:「平身。」


  「謝陛下。」

  池梨又是一拜,然後直起腰來,目光並未完全抬起直視聖顏,而是落在女帝面容偏下一點的位置。

  「池愛卿今日乃是第一日當值吧?」司昭綾問。

  「回稟陛下,是。」池梨回。

  「朕記得你還有幾日假期,怎地不多等些時日再來上值?」她就跟個與小輩閒話家常的長輩一般,關懷起池梨的工作來。

  池梨謹慎回答:「回稟陛下,臣見官服官印皆已做好,便決心朝日入職,好儘早為陛下分憂解難,為國家百姓盡一份微不足道的力。」

  這話說得有點假大空,但女帝明顯愛聽。

  她輕笑一聲,也不再繼續這個話題了,只抬了抬手,示意譚總管將一本書交到池梨手上。

  「朕想聽聽池愛卿對此書內容的解釋,不知池愛卿可願為朕解答疑惑。」

  池梨雙手接過,發現這本書已經被翻到了特定的某一頁,好巧不巧,上頭所記載的內容就是有關於自古流傳下來的嫡長子繼承制的各種規定解說。

  「……臣遵命。」好傢夥,送命題來了。

  沒想到女帝上來就給她出這種題,池梨人都有些麻了,但還能穩得住。

  其實在這個世界那麼久,她對於此類問題也有了些自己的思考,便將其在心底略一整合,然後給女帝解說起來:「臣以為,祖宗禮法如此規定自有其道理,但祖宗如此規定,也是為後人計,而若此法已不適用後人,那自然也能根據實情適當變通,且陛下身為先帝嫡長女,也適合嫡長之說,此書中之『子』,只代指子嗣,並非男女之分……」

  其實裡面的嫡長子就是說長子,但被池梨給有意模糊掉了,她知道女帝想聽什麼,不過也沒完全撿著對方想聽的說,裡面也參雜了她自己的思考。

  「臣以為,女子並非不如男,正如此次會試,包括臣在內,共有五名女子考中進士,這就是證明,也是陛下給了我們這個能夠證明己身才華的機會,說一句您是我們的再生父母也不為過,所以臣斗膽以為,有了如此開創之舉的陛下也不需要再拘泥於那所謂的祖宗禮法,既然您能當女帝,臣等能當女臣,那這世間,還有什麼不可能?」

  您的抱負野心,也終將有實現的一日,現在不過是一些小人的惡意中傷罷了,根本不需要在意,等她真正掌控天下,成為名垂青史的明君之時,後人自然會為您的所作所為評說。

  後面這段話池梨沒有明說,但她相信女帝會懂。

  果不其然,聽完她這段『解答』,司昭綾龍心大悅,她展顏一笑,對譚總管道:「宣朕口令,翰林院修撰池梨侍讀有功,為朕解答困擾許久的難題,晉正六品內閣侍讀,今後伴朕左右,為朕分憂。」

  「謝主隆恩!」

  池梨大喜,跪下謝恩,而譚總管也眼神一變,看著池梨的眼神已經不復之前的模樣。

  若要仔細形容的話,那就是變得更加熱情親近了。

  因為他明白,這位才當值第一日,就史無前例地晉升了一級官職的池大人,日後必定是陛下跟前的大紅人,只要中途不出意外,未來必定前途無量,那他自然得提前討好著些。

  其實池梨自己也是很意外,她本來還以為她要升官,至少也得等老老實實地在翰林院干滿三年,熬足了資歷之後才有機會升官,誰知道才上班第一天,被頂頭上司叫過來說了幾句話,就直接被升了官呢?

  還直接入內閣了!

  哪怕她現在屬於內閣底層官員,那也是入內閣了,而內閣,這可是多少官員夢寐以求,磨破了腦袋想進都進不了的地方。

  結果現在一下子就被她給進去了,想想都有些不可思議。

  等池梨被司昭綾揮手屏退後,她才垂下眸,探手翻開桌上被暗衛送來的情報。

  上面記載,凡是與池梨有過接觸的人,只要對其懷抱善意,最後都能發生些好運的事,例如居住在城門附近的陳大娘與其女,還有曾經池梨在家鄉時無意間幫過她的人,那位護送其回鄉的鏢局女鏢師,甚至包括在她跨馬遊街之後,那些將帕子鮮花丟在其身上的人,回去後也或多或少都有些好運的事情發生。

  就像是……

  「就像是什麼祥瑞一般。」司昭綾自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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