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六章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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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肆。」

  皇后說著,眼神之中像是要迸發出熊熊的火焰,如果將梁子敬從這件事情中摘出去,那麼穆家苑的罪名呢?

  這樣一來,所有的事情就變成了名不正言不順,這要讓他如何自處?

  「皇后現在且息怒,請聽我把話說完。」

  說著,他緩緩地擡起頭來,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皇后總覺得周世選今天很有把握,像是秉持了對天下極有信心的模樣,她憎恨這種被人竄了權位的感覺。

  這種感覺越是將他的心骨給腐蝕,就越是讓她在奪權的路上越走越遠。

  「我們如果和他們產生矛盾,那麼百里國就得償所願,據我所知,他們的太子如今已經不在朝堂之上,若是趁機而入,豈不是要讓刀兵四起了麼。」

  皇后重重地咳嗽了兩聲,在自己的面前說這樣的話,怕是在故意為之啊。

  「在本宮的面前,還需要你說這樣的話麼?孰是孰非,自然交給皇上來定奪。」

  兩人正說著,卻聽見外頭傳來了皇上身邊的李公公的傳召,「皇上口諭,請四皇子與九皇子到養心殿中。」

  一切來的這麼快,蹲在外頭的南宮紐煙聽見來自皇上的傳喚,額頭上早已生了汗水,他轉過臉去看著穆家苑,語氣之中竟不知道應該帶著什麼樣的表情,「你看看,因為你的事情,這宮裡頭都鬧成了什麼樣子。」

  穆家苑第一次感覺到胸口的痛和無助,她原本以為,在自己所崇尚的那個世界裡,縱然沒呼風喚雨的權勢,可是只要遵循本心,一切就不會太差,可是她實在是太天真了。

  看著這漫漫長夜,不知道自己還應該怎麼挨過去呢。

  「母親,是我連累了你們,一切都是我的錯。」

  穆家苑說完,沉沉地嘆了口氣,「如果一切都可以重新來過,我是希望贖罪的。」

  南宮紐煙早已經做不出額外的表情來了,她輕輕扶住了胸口,似乎是不想要打擾到好不容易平下來的心緒,「不要再說了,這樣的機會,除了我這個為娘的可以給你,還有誰呢?」

  而在太后的病榻之前,皇后的眼神明滅有力,「想不到明妃你晚節不保,潔身自好了這麼多年,竟然會在最後的時候晚節不保。」

  「我不知道皇后娘娘的意思。」

  明妃說著,小心翼翼地將湯藥遞給了太后,太后緩緩地端著手中的湯碗,心思瞭然的樣子。

  其實對她來說,時間已經算是走到了盡頭,她自己的病情,自己是知道的,從秋雲閃爍其詞的表現來看,她知道這一次的傷寒病來勢洶洶,根本就沒有迴轉的餘地。

  在自己歸西之前,她想要再助明妃一臂之力。

  因為在這後宮之中啊,沒有什麼東西比權勢更讓人眷戀,皇后雖然身居高位,可是她始終沒有辦法拔出的心頭刺便是面前這個叫做南宮雪明的女人。

  南宮紐煙和南宮雪明即使有再多的恩怨,都是親姐妹,更不用說南宮雪明的心思要單純很多,許多事情做起來,有更不費吹灰之力的名堂在。

  「皇后,明妃如今的所作所為,秉持的初心怕是也和你一樣,你何必這樣說她呢?」

  說完,太后放下了手中的湯碗,與此同時,眉頭微微皺起,這藥實在是有些苦澀,如果不是為了強撐身體,他是不願意吃的。

  「太后何必在這裡揣著明白裝糊塗?您的這場病來得迅猛,究竟是因為什麼緣由,不是再清楚不過的麼。」

  房間裡頭長久的沉默,像是砸在每個人心頭上的石頭,太后不過是以淡淡的平和來面對,她已經十分睏倦了,如果不趕緊睡去,怕是今天晚上又是難眠。

  南宮紐煙任由自己的肢體冰冷在這個春寒時候,她不知道為什麼,到了這個時候,都沒有人來驅逐他,難道說,女兒所犯下的罪證已經到了這樣的地步麼?

  為什麼這樣好的結局對於女兒來說,還是沒有新意,為什麼一切要演變成這個結局?

  心裡頭的恐懼越是多,眼淚和汗水就越是順著背往下掉,也不記得過了多久,他聽見穆家苑虛弱的聲音,「母親。」

  這樣微弱的聲音,像是寒夜裡的燭光,雖然心頭是冷的,有一處記憶仍帶著溫熱,時光似乎是回到了久遠之前,「怎麼了?」

  「您知道我為什麼總是喜歡肆意妄為多一些麼。」

  「到了這個時候,我不喜歡聽你說這些,我今時今日陪著你跪在這裡,也不是為了別的,只求來日列祖列宗能夠有所眷顧,不要讓我和你一起墜入地獄。」


  說著,南宮紐煙忍痛擡手抹去了眼淚,他這一輩子倔強到老,在女兒的面前始終這樣恩寵,卻萬萬想不到,得到了這樣的結局,她甚至知道,自己即便是帶著女兒平安回去,外頭的咒罵都足夠讓她在餘生中悔恨難當。

  更不用說,她心裡頭很清楚,她和自己的女兒不可能全身而退,可是將她女兒毀掉的那個男人是什麼結局,南宮紐煙不清楚。

  她恨這樣的自己。

  她恨到了極點。

  「母親,我知道你恨我,我恃寵而驕,是因為自信和你相似,不過你這麼說,的確也讓我覺得難過。」

  寒夜冰冷,穆家苑終於是在這漫天的風沙中,看到了自己的脆弱和不堪,她所有的自以為是,所有的任意妄為,都在這一場幻滅的錯誤之中得到了永恆的救贖。

  在入宮的時候她就準備好的,一罐毒藥,可以在最純淨的時候選擇離開。

  只是此時此刻,她最捨不得的那個人還是母親,她和母親曾經是如此相似的兩個人,如今卻要在這命運的交錯之間,漸行漸遠。

  「都到了這個時候,你還想怎麼樣刺傷我呢?」

  「我不敢刺傷母親,可是我覺得,這時候如果我選擇自裁,也許你們都不用這樣難堪。」

  說完,她將一罐毒藥倒入了喉嚨中,當唇邊漸漸蔓延出鮮血的時候,意識卻是清晰的可怕,她笑道,「母親,我覺得我大概不欠你了。」

  南宮紐煙被眼前的這一幕嚇到,等到她回過神來的時候,雙手已經緊緊環繞著女兒的身體,「你在做什麼啊,來人啊,來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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