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五章 紅顏遲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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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地方終究會變成年輕夫人們的天下,自從家苑的事情之後人心渙散的局面他也不是沒有想過,南宮敏玉雖然在表面上對自己阿諛奉承,可越是這樣,他心裡頭涌動的波濤就會越加明顯。

  至於齊燕寧,他是上一輩人中遺留下來的最大毒瘤,可自己這一雙手再也沒有了力氣,根本沒有辦法將他從生命中拔除。

  「這一點我早就該來跟老夫人負荊請罪,剛才與夫人說了這麼久的話,竟字字句句都沒有回答到重點上。」

  齊燕寧說著,就擺出了駕輕就熟的架勢,南宮紐煙冷冷看著他,像是看著木偶唱戲一樣,一雙眼睛再無光澤。

  「原來你這裡倒有道理。」

  說著,他聽過頭去,示意硯冰並將茶水端過來,硯冰心領神會,連忙往杯中添了熱水,翻騰的熱浪捲起,映襯在每個人的臉上,顯得越發的模糊不清。

  「老夫人,你小心一點燙。」

  硯冰說著,沉著冷靜地看著南宮紐煙,他知道,即便南宮紐煙對外頭的虛張聲勢都是假的,可是在面對齊燕寧時,這一份憤怒卻是真真兒的。

  設身處地地想,又有誰會不生氣呢?

  偏偏又是南宮紐煙這樣性子好強的人,從前在南宮家的時候,他這個南宮家唯一的女兒得夠了天時地利,是所有人都捧在手心裡頭的掌上明珠,如今卻要被一個身份卑賤的人所影響,這個人還是仇家的姐妹。

  每每想到這裡,硯冰又不得不服氣,齊燕寧果然是個有魄力的人,愣是在灰暗的空間中殺出一條血路,他看到南宮紐煙微微點頭,疲倦從眼波流轉間流出。

  「我自然有道理,昨天臨時去看了少夫人,也是因為聽說她暫住在我那裡,我的住所樸素簡陋,生怕對夫人有所怠慢,即便是過去,也只是加了幾句交代罷了。」

  「怎麼,難不成那個地方是你的獨立王國,你的住所樸素簡陋,我就不能讓管事的人去打理嗎?」

  齊燕寧皺著眉頭,果然三言兩語離不開穆家的決策權,要說他不想爭不想搶,南宮紐煙未必會相信,只是自己的確志不在此,他再怎麼刺激也是於事無補的呀。

  「我不是這個意思。」

  「你當然就是這個意思,這麼多年來,我縱容了你作為乳娘的身份,凡事對你大開方便之道,可是你卻一而再再而三地觸動我的權威,這件事情已經構成了程序上的違反,你卻在這邊狡辯。」

  齊燕寧的眉目微微收起,降低語調說道,「如果夫人對我的表現有不滿,大可以用府裡頭的規矩來懲罰我。」

  「好一個懲罰。」南宮紐煙說,「你分明知道自己處在優渥的境地,卻偏要用這樣的話來刺激我。」

  周圍還有人在,南宮卻不管不顧地將實情說出來,這倒是讓齊燕寧有些詫異,他稍微流轉了眉,說道,「這種話可不能說,老夫人應該知道分寸。」

  「我又該知道什麼分寸呢?」

  說著,他將手中的水杯正中放在桌邊,又因為情緒太激動,一個手抖,杯子摔碎在了地上,下面的眾多僕人連忙跪拜在地,喊道,「老夫人息怒。」

  「息怒息怒,你們一個個的都仗著有人撐腰與我過不去,若不是因為重擔在身,我早該剃了頭髮去當姑子。」

  硯冰見狀,擔心地小聲與南宮紐煙說,「老夫人,你怎麼糊塗了呀?」

  南宮紐煙的瞳孔微張,看起來狀態不太正常,之前有一次,我就因為夢魘之症而胡言亂語,如今冷眼看著,難道是那個東西捲土重來了嗎?

  便是這麼想著,硯冰壓低了聲音,「老夫人,若是你身子真的不爽快,不如移步到內間去休息吧。」

  南宮紐煙聽了,一股無名怒火竄了起來,他怒聲喝道,「我在你們看來就當真糊塗了嗎?你們這群人,始終端著樣子,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我穆家還靠著什麼指望。」

  越是看到南宮紐煙這樣,齊燕寧就越是篤定,也許是姐姐的鬼魂讓南宮紐煙坐立難安,想一想,過去也大概要二十年了,當年姐姐被殘忍拋屍的時候,屍體還有溫度。

  也怪當時人微言輕,竟然沒有人能為他說出一兩句公道的話來,現在看到南宮紐煙這樣,心裡頭倒是泛起了陣陣的快感。

  「老夫人這麼說可就是擡高下人們了,這麼諾大的王府,靠的難道不是主子而是我們這些下人嗎?」

  眾人倒吸了一口冷氣,從前就有人在想,齊燕寧好歹也是福利提偶心照不宣的二夫人,可是南宮紐煙有不愉快的地方,時時刻刻要找他發脾氣,這一樁樁一件件,大概也是到了厚積薄發的程度吧。


  便是這麼想著,所有的人都在屏息凝神,坐等一場好戲。

  「你怎麼會是下人呢?齊燕寧,你應該知道我說的是什麼吧?」

  說著,南宮紐煙擠出了極為詭異的一抹笑意來,「早在好幾年前你就不是下人了,偏偏要端著下人的模樣到我面前回話,這些年來可憋屈你了吧?」

  可真是語不驚人死不休,硯冰知道,如果自己真的不阻止,只怕是要惹出很多的禍患來呀,他看著南宮紐煙,確定他並非是在神志非常正常的情況下說出這樣的話後,轉身和下頭的人說,「今天的事情若有人敢透露出去半分,定要讓你們粉身碎骨。」

  下人們連忙跪拜,「奴婢不敢,奴婢但求現在出去。」

  「還不快給我滾。」

  說著,硯冰走上前來扶著南宮紐煙的心口,瞳孔的顏色從深黑變成了灰黑,硯冰可以篤定,南宮紐煙是入了魘了。

  齊燕寧卻不依不饒,裝作看不出來的樣子,說道,「老夫人此言差矣,我始終以下人自居,倒是您身邊的這位硯冰,倒是時時刻刻表現出了主子的決斷。」

  南宮紐煙聽了,一雙眼睛早已對準了硯冰,眼神里透露著涼,他並沒有緩過神來,耳朵聽到了什麼,意識就會不由自主地跟了去。

  「硯冰,你是不是要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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