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六章 額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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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千洛說著,也用手去捂著額頭,可是與身體的感受不同,額頭冰涼,跟外頭的冰雪一樣。

  「大夫每日來為您把脈,都說你的脈象平和,孩子在肚子裡也十分安好,怕不是你杞人憂天了。」

  阿碧說著,端了一碗熱騰騰的水來,又將梁千洛手中的刺繡接過,「我看是你這種活計做多了,長久的做下去哪裡有不腰酸的道理呢?」

  梁千洛的眉頭微微地蹙起,說道:「你哪裡懂得,過段時間清平就要來了,我若是不做點自己的東西,讓他帶回去,這顆心怎麼會安得下來呢?」

  說著,梁千洛的臉上洋溢出了溫和的笑意。

  「夫人還說自己沒有想太多,皇子是多麼金貴的人,自然有千人萬人伺候他,服侍他,若是他知道了夫人這樣為他操心,心裡頭怎麼過意得去呢?」

  話雖然是這麼說,可是梁千洛的這雙手什麼時候能閒得下來?

  他之所以要找南宮紐煙求去這個地方,就是為了可以遠離那些紛爭,如今倒是得願以償,自然也要做出些自己喜歡的事情來了。

  「你知道什麼?有錢難買人高興,我現在就是高興,即便是這樣坐許久,除了眼睛酸澀一些,倒也不打緊。」

  這麼說著,梁千洛就站起身來,順便伸了個懶腰,外頭風雪交加,雖然陰沉得很,可是屋子裡頭的火爐熊熊燃燒,可以驅散心裡頭的那份孤寂。

  「這麼說起來,咱們離開裴國已經大半年過去了。」

  算著時間就是,從前覺得每一刻都這麼難熬,可是現在仔細算起來,時間有什麼好過的呢?不過是一天接著一天,也就算是完了。

  「是啊,當時我還為了旁人的不尊重而生氣,如今想一想,誰又是容易的?歸根結底不過是為了生存,現在我就指著肚子裡的這個小孩活,其他的倒沒什麼所謂。」

  這麼說著,梁千洛偏過頭去,心裡倒是慢慢湧起對四十的思念。

  這段時間他少來這裡,聽說子闌還沒有回,怕是在穆天琪的心中,自然有一份焦灼形成吧,他也找人打聽了,南宮敏玉那邊也是門前冷落,經歷了這一段事情之後,府裡頭的人心盡顯,還是要多生一份孤寂來。

  「少夫人怎麼又說這樣的話?以後的日子可是要越走越順,何止是指著肚子的這個小人兒而活呢?以後母憑子貴,他也憑著您的恩寵茁壯成長,事情會更加順遂的。」

  阿碧說。

  「你現在說起客套的話來真是一下一下的,我都說不過你了,我看你對我肚子的小人兒這麼感興趣,怕不是心裡也想著一個,也想要嫁了吧。」

  梁千洛逮著機會,怎麼能不好好地嘲笑阿碧一番。

  阿碧聽了梁千洛這句話,臉刷地通紅,他說道,「可別自己的事情沒有搞定,又來說了我的不是,難不成我就這麼不值錢,非得被您奚落才是嗎?」

  「行了行了,這麼逗你也沒有什麼意思的,其實你是我最知根知底的,既然陪著我到了這個地方,苦也吃過了,屈辱受過了,你放心,到時候我必定給你找一個好的歸宿,讓你得有所終。」

  說著,梁千洛踱到窗台旁,看著外面的景象,今天晚上的雪會更加緊一些,梁千洛就是喜歡風雪俱來的感受,那種寒冷又怎麼能同日而語呢?

  「別說我了,咱們來說說這府裡頭的形勢吧。」阿碧忙不疊地岔開話題,說道。

  「怎麼了?」梁千洛問。

  「這眼下年節也漸漸近了,我猜測呀,過不了一段時間齊嬤嬤也要回來,你說老夫人的這道旨意究竟是徵詢過他的意見,還是沒有呢?」

  說著,阿碧就小心翼翼地看著梁千洛的表情,看他一直不說話,才忙補充道:「其實想一想,是我杞人憂天,老夫人的意思,又是為了您好的,齊燕寧有幾個膽子可以辯駁。」

  梁千洛聽了,緩緩回過神來:「你這句話倒是提醒了我,南宮紐煙能將我往這裡送,也是想要挑起我和他之間的矛盾啊。

  「怎麼會呢?他好歹也是少爺的乳娘,凡事必定是想著少爺的,如今您肚子裡懷著的是少爺的嫡子,這樁樁件件都不可能向著不利於我們的情況發生去呀。」

  梁千洛笑了,笑意裡帶了冷,他迴轉過臉來,說道,「即便是從想生養大的乳娘,到了這個節骨眼上,也有為自己打算的時候,要我說,他從前是最不喜歡和南宮紐煙針鋒相對的,這會子不也與她握手言和嗎?」

  阿碧就更聽不明白了,他皺著眉頭問道,「何以見得呢?」


  「能讓陸恩熙進府制衡南宮紐煙,齊燕寧必定下了不少的功夫和決心,要不然你以為,按照他這樣事事不得罪的樣子,有可能捲入別的人嗎?」

  便是這麼說著,梁千洛的眼神中慢慢存了計較的樣子。

  「這局勢越來越複雜了,我都已經不知道誰才是好人,誰才是壞人,誰是心腸堅硬的人,誰是心腸柔軟的人。」

  「好端端的知道這些做什麼?你陪在我的身邊不是來揣測人心的。」

  阿碧感慨地說道:「也就只有少夫人能和我說這樣的話,放眼看去別的主子,誰不是逼著僕人們做一些黑心的事情?反倒是您,讓我事事從善。」

  梁千洛怔住了一下,說道:「讓你在能從善是從善,也是希望在日後迫不得已之時,心中還能存有一絲的善念吧。」

  阿碧看著梁千洛,你會到他心中的糾結和苦,他說道:「夫人放心,我已經是你的人了,別說是黑心肝的事,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只要你一個開口,我也沒有不做的道理呀。」

  有冷從心裡過,梁千洛稍微思索了片刻,才說道:「好了好了,本來心情挺好的,跟我說這樣的話,白白惹人不高興。」

  阿碧笑道:「是奴婢的錯,奴婢終究是多管閒事,看您這樣累己,難免要多說一句。」

  話音剛落,外頭傳來了奴僕的叩拜聲,「啟稟少夫人,齊嬤嬤來了。」

  可真是說曹操曹操就到啊,梁千洛的心中存了詫異,按道理說,齊燕寧是為府里採辦而去的,那麼他回來也該有大張旗鼓的架勢,可是就這樣默默無聞地進府,再怎麼說都不合規矩。

  他的眉頭微皺,說道,「你是不是糊塗了?齊嬤嬤現在應該在川蜀之地,哪裡有這麼快回來的道理?」

  來人是喜絹,他張著大眼睛,搖了搖頭,「果真如此呢,外頭的那群丫鬟們都去迎了。」

  喜絹特地強調了外面兩個字,其實梁千洛心裡明白的很,自從住到齊燕寧這裡之後,又有幾個人對她是真心信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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