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章 清醒時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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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夫人排場這麼大,老夫人給他的人這麼多,而且又一天一變的,我哪裡認得全呢?」

  嘉園一聽到南宮敏玉的名諱,就要冒出火來,直截了當地說。

  「你一個進進出出的人都不知道,賈公子一個教書先生又怎麼知道。」

  嘉園聽了,有些震驚地看著穆家苑,好像突然就懂了,「小姐的意思,他是故意這麼說的嗎?」

  「這個我沒辦法確定,但是,聽話聽一半,不要動不動就被人操縱的情感,你有自己的判斷,懂嗎?」

  說完,他晃了晃頭,仍然是暈乎乎的,「我困了,等會雀兒回來的時候再把我叫醒,我要餵他吃食。」

  被禁在房中的穆家苑,此時就只有一個興趣愛好,那就是玩弄一會兒畫眉,他覺得,在任何事情面前,若是沒有了自由,一切就無從談起。

  從前就是這麼覺得的,這次發生了這件事情,感覺就更加強烈了些。

  若是這時有人能帶自己浪跡天涯,該多好哇。

  就這麼傻傻想了一會兒,他漸漸入了夢鄉。

  不多會兒,有人在慢慢地搖醒她,「小姐。」

  「嗯?」

  穆家苑慢慢睜開眼,自然的天光已經轉變成了燭光,暖暖地照在臉上,還是嘉園那張俏俊的臉,可是他的神色有些慌張。

  「老夫人傳您去呢。」

  說著,他就去取架子上的衣服。

  「這個時候母親找我做什麼?」

  「小姐就別問了,趕緊去要緊,更何況老夫人是剛從宮裡頭來的,必定是帶著什麼消息回來。」

  說著,嘉園慢慢地撐起了穆家苑的腰,穆家苑這才將雙手從被子中伸出來。

  陣陣的冰涼襲來,拍打在衣服上。

  穆家苑微微頷首,又將手上的玉環攏緊,這幾日越發消瘦,手環會自動地滑到手腕之上,他要稍加掩飾才行。

  要不然按照母親的習性,見了怕要多想。

  東府中,梁千洛正在對燭發怔,阿碧正在繞線團,眼看著冬天的腳步漸行漸深,他得趕緊趕製出暖和的圍巾來,梁千洛的脖頸怕寒,一定是要保護住的。

  「夫人怎麼呆呆的。」阿碧問道。

  「這雪下的好沒意思,一場風雪過後,又將人的腳步束縛住,我原本還想,這幾日天晴了,就去佛寺里燒香。」

  「就家宅寺廟裡的那些和道姑,看起來都不是善茬兒,不然還是少去些吧。」

  阿碧想到前日,他幫夫人去供海燈時遇到的惠尼,言談舉止間都帶著不知從何而來的優越感,阿碧的心性原本就高,又被梁千洛當妹妹來看,心情自然不爽。

  「這你都知道。」梁千洛說。

  「不僅這個,我還知道一件了不得的事情呢。」

  說著,阿碧看了一眼窗外,在確定沒有人扶牆傾聽時,才壓著聲音說,「老夫人從宮中回來後就找了大小姐去,這會子不知道怎麼鬧呢。」

  梁千洛皺起了眉頭,說道,「怎麼都沒聽人說。」

  「家醜不可外揚,更何況他是這樣愛面子的,又怎麼可能說呢?」

  阿碧努了努嘴,手上的動作越發快了,好像將這樣的話說出來,就是一吐為快似的。

  「那就更有意思了,你又是怎麼知道的呢?」

  梁千洛今晚的心情出奇地放鬆,敏玉的事情漸漸過了,人終究要面臨痛苦,這大概就是他命中的劫,誰都無法更改。

  每次將苦難都當做命數來看,人的逆境也不那麼可怕,因為堅定相信,否極泰來,因果循環。

  「夫人怎麼總是拿我調笑,您是不是忘了自己從前還交代了個人呢。」

  稍微想一想,梁千洛就將思緒轉到了喜絹的身上,「他是從哪裡得知的?」

  梁千洛的神色嚴肅了起來,問道。

  「他有個哥哥是做轎夫的,今天就是他將老夫人送入宮中,剛剛接回老夫人的時候,也是她聽到硯冰去傳的話。」

  「可見是真的了,你說,等到穆家苑的是什麼結局?」

  阿碧思索了片刻,「不過是兩種,若是被太后插手,必定有什麼就見什麼,若是能私底下解決,到最後絕對是扯了個人出來頂包。」


  「那你將穆天琪放在哪裡了?」

  梁千洛問道。

  「即便是四少爺有通天的本領,也沒辦法左右老夫人的意思吧,之前他閉門不出,不過是為了避免宣判穆家苑,現在既然重新出山,怕是沒有四少爺什麼事了。」

  阿碧說著,將手中的線團放下,又去拿了紅白相間的線來,梁千洛最喜歡雪瑩瑩的白色,阿碧有意為他織成這樣的純粹顏色。

  「可是我總覺得,太后從天而降,是有人在背後操縱。」

  「可不就是南宮敏玉了嗎?想不到他平日裡看著蠢得出奇,關鍵時刻也不掉鏈子。」

  阿碧說著,小心觀察著梁千洛的神情,從前他妄議別人,梁千洛總是要教訓他的,可是今日,梁千洛的表情十分平靜,平靜得有些可怕。

  「你是有別的想法嗎?」

  「你能夠確定,穆天琪交上去的證據里,只有這件事情有關嗎?」

  說著,梁千洛憑欄而立,他一直都很喜歡冬季,冬天裡,一片銀裝素裹,滿世界的琉璃雪白,即便腳步被束縛住,可心馳神往的雪景可以留存許多美夢。

  這一點倒和夏天不同,夏天裡,枯燥乏味,渾身上下都汗涔涔的,失去了該有的美感。

  「若只是憑空論斷,夫人又何必杞人憂天。」

  「算了,就當我空口無憑,自說自話吧。」

  梁千洛微微笑了,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他也有了揣測別人的一片心,甚至是用最惡毒的意思去想別人,而穆天琪,就是她的所有想像中,最針對的那一個。

  「算了,光是想到他們這些事情頭就大,不如來想想眼前的那個吧。」

  「誰?」

  「百里傾。」

  那天晚上,原本是要找百里傾看病的,可是陰差陽錯,又鬧出這許多事來,阿碧其實一直都奇怪,對於百里傾,梁千洛是抱著什麼樣的態度?

  冷漠還是在意?

  若是冷漠,就不會心心念念著他,若真是在意,他都進來這麼久了,梁千洛還是能壓抑住性子,不與他發生任何的交錯。

  「他有什麼好說的?他有自己的目的,我也是有的。」

  「可他這樣明目張胆,日後若是牽扯出相關的事來,怕是要將髒水潑在夫人身上的。」

  阿碧有些怯懦地說,其實在他的心中,始終壓抑著那晚的恐懼,如今回頭去看,他差點就將梁千洛推下深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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