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七章 塑料姐妹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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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何?」

  「這件事若是傳出去,家苑以後可要怎麼辦啊?不如太后交給我,讓我關起門來狠狠地責罰他,行嗎?」

  南宮雪明看著妹妹,知道他存心護短,只是別的事情過得去,害人孩子的事不可能輕易過去。

  他的神色冷漠,將目光轉向太后。

  「明妃,你以為呢?」

  「明妃娘娘與這件事情無關,做出的論斷也不能算數,還請太后老佛爺自己斟酌,作出答覆才是。」

  事已至此,南宮紐煙也顧不上表面的姐妹情分,直接了斷地拒絕了。

  「敏玉是你們南宮家的人,家苑又是你的女兒,哀家就是擔心你有偏失才請了明妃來,你這樣回絕,豈不是誤了哀家的好意?」

  說完,他和秋雲一個眼神示意,秋雲連忙去拿墊子來,放在太后的身後靠著。

  「若是依臣妾的見解,自然要將家苑傳來,細細盤問才是。」

  南宮紐煙緊張害怕,在名門貴族裡,哪怕犯了天大的錯,只要不是觸怒君威,都有解決的方法,可是太后分明是要將他往死里整,他統共就這麼個女兒,再被人傳入宮中問罪,豈不是要毀了她的姻緣?

  南宮紐煙原本還想,九皇子既然對家苑有意思,等年後找個時間,安排他們見面,說不定能曲線救國,圓了她讓女兒做妃的舊夢。

  不知太后這般打算是不是因為察覺了什麼,每一記拳頭都快准恨,必定是有備而來。

  「請太后恕罪,要打要罰,太后暗地裡處置就是,真的要讓穆武侯府陷入這樣不堪的境地中嗎?」

  說著,南宮紐煙跪拜在地上,一下一下地磕頭。

  太后沉吟了許久,他知道,如果不是因為搬出獨石粉,南宮紐煙未必鬆口,承認女兒的罪行,這件事情,穆家苑是不是被冤枉的已經不重要,他因為這件事情拴牢了南宮紐煙,才重要。

  這麼想著,太后揮了揮手,「你先去吧,讓哀家好好想想。」

  南宮紐煙磕頭如搗蒜一般,「只要太后能網開一面,不在明面上將家苑傳入宮中,讓我做什麼都行。」

  這一句話,已經包含了決絕的狠心在裡面,他這輩子是逃不過太后的桎梏了,可是他不甘心,今日她在太后和南宮雪明的面前失了多少尊嚴,往後就加倍要回來。

  只是此時此刻,若不屈服,往後的日子就越發沒有盼頭了。

  「行了,哀家自有打算。」

  說著,太后往枕頭上一靠,「你們也都去吧,哀家累了。」

  明妃有些疑惑,這樣大張旗鼓找人來,又做出舉重若輕的姿態,他不喜歡太后的為人處事,可南宮家的軟肋被人攥著,他只得迎合。

  「既然如此,臣妾就先告退了。」

  南宮紐煙聽見南宮雪明這麼說,也說道,「請太后好生休息,紐煙也去了。」

  太后點了點頭,「去吧,都去吧。」

  從慈寧宮出來的時候,南宮紐煙的身子並沒有感受到太打的溫差,甚至相比之下,外頭要比裡面暖和許多。

  南宮雪明有意停下腳步,與她並肩走著,風雪是停不了了,北方的冬天就是這樣討厭,風裡面夾著雪,而且裡面裹著風,周旋反覆,無窮無盡。

  「無論如何,家苑都不該這麼做。」

  是南宮雪明首先開始話題,宮人扶著她,他高高的個子,瘦弱的腰身,套在冬天的宮裝中,更顯得身段婀娜。

  「娘娘可真是我的好姐姐,果然一點忙都幫不上,還總是見縫插針地傷害我。」

  在南宮雪明的面前,南宮紐煙自知沒有什麼好掩飾的,更何況這數十年的恨怨,在這一朝一夕盡數迸發出來,他反而覺得痛快。

  「你怎麼反而說是我害你呢?」南宮雪明問道。

  「一面之詞若是這麼好信,我想姐姐在宮中要死上千百回了吧。」

  扶著南宮雪明的僕人聽她這麼一說,立刻紅了眼,怒斥道,「放肆,膽敢這麼和貴妃娘娘說話。」

  「你只當沒聽見,沒看見,若是敢在外面寫半個字,你該知道下場。」

  南宮雪明跟侍婢這麼說,侍婢越發梗著脖子,對一句也不敢多說了。

  「你這個為娘的人都承認了,我這個外人還有什麼不信的?難不成,你有意害自己的女兒?」


  南宮紐煙冷冷地看著遠方,他原本以為,宮裡頭的景象要和外面不同一些,再怎麼樣冷的天,金碧輝煌都會透出雪的暗淡,呈現在人的面前。

  可是今時今日,當他站在這方土地上的時候才發現,一切都沒有什麼不同,甚至,宮裡頭的路更加難走,更加崎嶇,宮裡頭的人心更加難算,更加兇險。

  而慈寧宮中的那位,就是這裡頭的佼佼者。

  「愈加之罪何患無辭,娘娘不知道嗎?」

  南宮紐煙反問道。

  她看著南宮雪明的臉,姐姐比自己大兩歲,可是在他的臉上,看不到任何被歲月侵蝕的痕跡,反觀自己呢,要和天斗和地斗,還要和人斗,即便是抹上再厚重的脂粉,也都蓋不住眼神里的蒼老。

  「我只知道,剛才在太后面前萬分狡辯,是在最後才承認的。」

  南宮雪明說著,又嘆了一口氣。

  「我也不願意這樣揣度你的女兒,可事實擺在那裡。」

  「別和我說什麼事實,不如,千金萬金的貴妃娘娘幫我想一想,我不幫女兒應承下這個罪,來日被太后選入宮中,他的前途光景會如何呢?」

  視線已經被風雪卷得模糊了,南宮紐煙還是要睜大眼睛,他想看到南宮雪明扭曲的臉,可是他想不到,自己說話的樣子才更加扭曲。

  「就算你為他謀劃深遠,也該問他的意見。」

  「娘娘沒有生育過子女,當然不懂得這些。」

  像是好不容易找到突破口一樣,在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南宮紐煙非但沒有因犯了忌諱而惴惴不安,反而覺得痛快。

  心突然就被劃開了口子,無子之痛,是南宮雪明最不想面對的困厄。

  「娘娘,我們走吧。」

  一旁的侍婢不敢責怪南宮紐煙,可見明妃娘娘紅了眼眶,早已於心不忍。

  都說穆武侯府的老夫人端莊持重,今日算是見到了他的真面目。

  「本宮是沒生育過子女,可若生下來的子女只會害人,與不生有什麼區別?」

  說著,南宮雪明又冷笑,「這些年了,你明明沒有釋懷還要裝作釋懷,不覺得很累嗎?」

  姐妹相互傷害的橋段在宮中上演著,硯冰從來沒有看到老夫人這個樣子,他見過南宮紐煙發怒,見過南宮紐煙狠絕,可此時此刻,南宮紐煙的心境又豈止一二個詞語可以概括。

  應該是有些絕望,又有些恨吧。

  「我該釋懷什麼?不該釋懷什麼?還請娘娘明示。」

  「你願意聽本宮說,本宮卻再也不願意看見你了,你自己好自為之。」

  說完,南宮雪明扶著宮人,朝北邊的長街走了,不過是一會兒的功夫,南宮雪明已被徹底掩蓋在風雪中。

  等轉過臉來看著硯冰時,南宮紐煙才發現眼眶含著淚水,被極冷的溫度冰在眼角。

  「老夫人。」

  硯冰小心翼翼地問他,「轎子已經備在宮外了,我們走吧?」

  「你說,我姐姐是不是特得意呀?」

  「奴婢不敢妄言。」

  「怕什麼?你是我的人,我的姐姐又是當朝貴妃,宮裡頭的人,誰敢拿我怎麼樣?」

  南宮紐煙痴狂起來,可字句中都透著血淚。

  「可要小心隔牆有耳。」

  「這句話我聽了這麼多遍,你沒說夠,我可是聽夠了。」

  硯冰也紅著眼,安慰人的事情他就會做,可是此時此刻他覺得,不管自己說出什麼話,都不足以讓老夫人寬心。

  只因為今天,太后每一招每一式都朝著她的心口上撞。

  硯冰知道太后的厲害,要不就做個天聾地啞的傻子,要不就做個出手狠絕的殺手。

  算無遺漏。入木三分。

  「有什麼事情,我們回家好好商量,行嗎?」

  硯冰說著,刻意引導南宮紐煙往宮外的方向走,南宮紐煙身子軟軟的,像是提線木偶一樣,任由硯冰攥著,嘴裡還念念自語,「那些欺人太甚的都是活膩了,竟敢說我的不是。」

  「夫人,我們馬上就到了,夫人。」

  在風雪裡要拖拽一個形態游離的人已是難事,更不用說南宮紐煙了,從前他是練過武的,若是真站在那裡不動,即便是再叫上兩三個人來,也未必能是他移了腳步。

  所以硯冰相信,南宮紐煙必定察覺到什麼,才會一邊癲狂,一邊又朝正確的方向走去。

  他明白,從今日以後,穆武侯府中的風雲變幻,必定更加莫測,更加血腥。

  「今兒這天可真是冷啊。」

  回府的路上,硯冰一邊搓著耳朵,一邊說。

  「今天的事情,不能透露出半分。」

  在快到家的時候,南宮紐煙的聲音從轎子裡面傳來。

  硯冰,也不知道為什麼,渾身突然起了激靈,停頓了片刻之後,她說,「是,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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