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8章 竊聽器(求月票)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第318章 竊聽器(求月票)

  將吳道坤請上汽車,吳四寶立刻問:

  「說吧,李持平住哪?秘密電台安置在哪裡?」

  「別著急,你先兌現我的條件。」

  「贖她需要多少錢?」

  「十根小黃魚。」

  吳四寶愣住了,從小翠這個名字他判斷,吳道坤的相好估計是那種暗門堂子或草台的婊子罷了,萬萬沒想到價碼竟然這麼高。

  他是青幫出身,自己老頭子手下就有這樣的營生。

  或為高雅之所,或泥沙俱下。

  大體分三個等級。

  第一等自然是「書寓」,這種青樓女子被稱為詞史、先生、倌人。

  第二等叫「堂名」。

  「堂名」便是正宗的妓院,裡面的姑娘不會像「書寓」那樣打著「賣藝不賣身」的幌子,這裡的頭牌才配稱「倌人」。

  和「書寓」里的「先生」不同,「倌人」是可以出台的。

  第三種叫「草台」。

  「草台」即是草台班子,聽名字就知道,這是服務於社會底層大眾的。

  這裡面的妓女,沒什麼名號,才藝姿色全無,唯一的保證,她是個女的。

  吳四寶對這些稱呼嗤之以鼻,在他看來不就是「婊子」、「窯姐」嘛,搞那麼多花樣做什麼。

  他瞪著吳道坤問:「夠金貴的嘛,她在那個堂口做營生?」

  「青書院。」

  「黃爺的地盤?」

  吳四寶眼神一凝,黃金榮雖然早就隱退了,但他手下門徒眾多,卻不是此刻的他可以得罪的起的。

  他下意識撓了撓頭,透過車窗帷幔四下張望了一會,才咬牙說:

  「等著,我先問問李主任。」

  這錢他自然不會自己出。

  吳道坤看見他剛才的舉動,不由縮了縮脖子,他真怕吳四寶對他來硬的,不過此刻早就騎虎難下,於是壯著膽子冷冷道:

  「你最好快點,我馬上要回去了,不然他該懷疑了,到時候.」

  吳四寶臉色一下就變了,惡狠狠看了吳道坤幾眼,下車離去。

  吳四寶衝進進李士君的辦公室,連敲門都省略了。

  見他一臉憤怒的樣子,李士君不知道出了什麼事,儘量平靜地看著他問:

  「有收穫嗎?」

  匆忙的腳步加上洶湧的情緒,讓吳四寶有點兒上氣不接下氣:

  「我們找到吳道坤了,他告密說李持平手中掌握著一部秘密電台,級別極高。」

  李士君眼睛一亮:「準確嗎?」

  吳四寶剛想說話,李士君卻揮手止住,用眼神示意他將辦公室的門關上。

  對面就是丁默村的辦公室,他可不想讓這麼機密的情報被對方聽了去。

  「不知道,但那傢伙說的言之鑿鑿。」

  「還真是個好消息。」

  李士君笑了,在間諜戰中,電台是各方重視的焦點,能破獲對方的電台,不亞於在正面戰場取得一場全面的勝利。

  而且一旦掌握電台和密碼本,軍統對他將再無秘密,便可順騰摸瓜,徹底摧毀軍統上海區。

  「李持平的住處在哪裡?」

  「他不肯說,有條件。」

  「什麼條件?」

  「十根小黃魚。」吳四寶湊上去,用極其細小的聲音將剛才吳道坤說的話告訴了李士君。

  李士君凝視著窗外,心中有些猶豫,他沒有想到吳道坤居然會提出這麼高的價碼。

  不過相比於一部高級秘密電台來說,這些錢卻是微不足道了。

  「給他。」

  「真給他啊?」吳四寶不屑道:「要不是在法租界,害怕打草驚蛇,我早對他用刑了。」

  「76號的錢可不是那麼好拿的。」李士君高深莫測地笑了。

  說著他拿出紙筆寫了一個條子:「你去辦吧。」

  「明白。」


  吳道坤從銀行坐上黃包車一路來到李持平住的樓下。

  這是一幢法國人建的公寓。

  情報組一共租了三間房。

  就在快要進入樓道的時候,他從衣兜裡面抽出一隻手,將手掌撐開,掌心裡多了一個帶著兩股金屬線頭的竊聽器,這是剛才吳四寶交給他的。

  他停在原地,臉色一陣變幻,最後將竊聽器收好,搓了搓臉,從容地走進樓道。

  剛拿鑰匙打開門,就見李持平的報務員陳家棟背著手站在門後,冷冷地看著他。

  「你幹什麼去了?出去這麼久。」

  「我身體不舒服,找了家藥店去看了看。」

  「藥呢?」

  「我哪有錢啊,經費到底什麼時候才發啊?」

  聽到這話,陳家棟臉色緩和下來,說:「錢明天應該能到。」

  說著他讓了讓,站到一邊,讓吳道坤走了進去。

  然後探頭出去,警惕地望了望,立刻將門關上。

  李持平正坐在一張雙人沙發上,他的斜對面是一張單人沙發,緊挨著一張方桌,上面有一部黑色的電話。

  吳道坤從外面走進來,瞥了一眼電話機,連忙收回目光,從著手問:

  「先生,今天吃什麼?」

  李持平皺了皺眉說:「家裡有什麼就隨便搞點吧,等明天經費到了,我請大家好好吃一頓。」

  「知道了。」吳道坤悶聲答了一句,就鑽進了廚房。

  進入廚房,他捏了捏兜里的竊聽器,暗暗皺眉,李持平、陳家棟二人閉門不出,晚上大家各住自己屋,他更沒機會安裝竊聽器。

  怎麼辦呢?

  突然他瞥見案台上的菜刀,計上心來。

  李持平正和陳家棟坐在沙發上低聲說話,瞥見吳道坤抄著菜刀出來,立刻神色一凜,陳家棟則猛地起身將手伸進懷裡。

  但出乎意料的是,吳道坤卻把菜刀掉了一個個兒,將刀巴兒朝外,放在了李持平面前的茶几上,然後一屁股做到了對面。

  李持平不明所以地看著他,吳道坤以僕從的身份掩護他們工作,雖然身上小毛病不少,但還算規矩,今天這是怎麼了?

  他盯著吳道坤問:「道坤,你這是唱的哪出戲啊?」

  「組長,我不想幹了。」

  李持平眉頭緊鎖,看著他:「理由?」

  「沒意思唄。」吳道坤一臉沮喪,搖頭說:

  「我今年都30歲了,不孝有三無後為大,可我到現在連個老婆都沒有,好不容易喜歡個姑娘,還沒有錢幫她贖身,活著有啥意思。」

  「老闆說過,抗戰期間不許結婚。」

  「軍統的規矩,我懂。組長要是不想讓我離開,您現在就可以動手了。」

  「你怎麼就對一個窯姐上心了呢?」李持平笑了笑,說:

  「我現在也不是孑然一身嗎?等我們打敗了日本人,房子票子車子女子,應有盡有,還怕找不到老婆?」

  吳道坤卻是搖了搖頭,縮著那裡,一言不發。

  李持平嘆了口氣,看著他問:「你想過擅自離開的後果嗎?」

  「大不了一死唄。」

  「你清楚就好。」李持平望著他,頓了頓,緩和口氣問:

  「贖身需要多少錢?」

  「十根小黃魚。」

  「這麼多?你知道這筆錢可以買多少槍枝彈藥嗎?」李持平起身,走到吳道坤面前,拍著他的肩膀說:

  「我看你真是鬼迷心竅了,別說十根小黃魚,就是一根都沒有。國恨家仇當前,就別惦記你褲襠裡面那點事了。」

  「行了,今天這事就當沒有發生過,否則別怪我動用家法。」

  「我不需要組長你幫忙,只要你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我自己出去干一票就行了。」

  「吳道坤,別沒完沒了,給你臉了?我要組長,早就處分你了。」報務員陳家棟喝道,「我們是搞情報工作的,不是打家劫舍的。」

  李持平同樣警告地看著他:「我特別強調一點,不許胡來。」


  吳道坤深深吸了口氣,一臉沮喪地點了點頭:「我知道了。」

  李持平見他聽勸,立刻和顏悅色地拍著他肩膀說:

  「這就對了嘛,我知道工作很枯燥很憋屈,誰讓我們幹的是這個行當呢?」

  頓了頓,他繼續說:「這樣吧,明天拿到經費,我給你放半天假,你可以出去玩玩。」

  出去玩,自然是讓他去找相好的,吳道坤臉上一喜,說:「謝謝組長。」

  「哈哈,這就對了嘛。」

  李持平笑道:「咱們三雖說是上下級,可在一個屋檐下生活,一個鍋里吃食,不是兄弟,勝過兄弟,就應該同心協力嘛。」

  「組長說的是。」

  「對了,廚房是不是還有沒吃完的餛飩?」李持平見吳道坤點頭,攔住他,將他按在沙發上,說:

  「你們都伺候我一年了,今天就讓我老李也伺候你們一回,嘗嘗我的手藝。」

  說著,他直接轉身進了廚房。

  客廳裡面一下子安靜下來,吳道坤瞥了一眼茶几上的菜刀,又瞥了一眼坐著的陳家棟,誰也沒有說話。

  沉默中,陳家棟拿起一份報紙看了起來。

  吳道坤瞥了他一眼,雖然陳的視線在報紙上,但桌上的電話距離他太近了,根本沒有任何機會下手。

  牆上的掛鍾滴滴答滴答響個不停,沉悶的聲音讓吳道坤不由急躁起來。

  想了想,他突然起身,站到了陳家棟的對面。

  「你幹什麼?」陳家棟立刻放下報紙,瞥了一眼茶几上的菜刀,警覺地看著他。

  「給我根煙抽唄,我知道你哪裡有存貨。」吳道坤臉上堆起一絲討好的笑,連忙幫對方倒了一杯茶遞了過去。

  「你不是不抽菸嗎?」陳家棟望著他,開始在身上摸索起來。

  「心情不好唄,解悶。」

  「呵。」陳家棟嗤笑一聲,從皺巴巴的煙盒裡面擠出一支煙遞給他:

  「為了一個窯姐值得嗎?戲子無情,婊子無義。」

  吳道坤皺眉,湊過去幫陳家棟點上煙,搖頭說:「你不懂。」

  「不就是個娘們嗎?你當我是初哥?」陳家棟嗤之以鼻。

  吳道坤沒接話,抽了一口煙,被嗆得連連咳嗽,問:

  「這也不好抽啊?」

  「哈哈,看來你才是初哥。」陳家棟被逗笑了,望了望吳道坤,一臉好奇地問:

  「哎,說實話,那婊子到底長什麼樣子,什麼時候也讓我看看?」

  吳道坤臉色馬上陰沉下來,憤恨地盯著他。

  見吳道坤這麼不禁逗,陳家棟笑得更開心了,繼續說:

  「老吳我勸你悠著點,妓院那種地方烏煙瘴氣的,別染上梅毒和花柳病.」

  聽到這句,吳道坤霍地一下站了起來。

  廚房灶台上熱氣騰騰,李持平正準備往鍋里下餛飩,這時只聽客廳傳來「砰」一聲巨響。

  他連忙跑出去,只見桌上那部黑色電話早已掉在地上摔破了。

  而沙發邊上,吳道坤手持菜刀抵在陳家棟脖子上,後者同樣掐著吳道坤的脖子,用手槍抵著他的頭。

  「都放手!」李持平氣急敗壞。

  「放手,還有沒有規矩?」

  「哼。」吳道坤、陳家棟憤恨地瞪著對方,僵持了一會,兩人終於鬆開。

  陳家棟收起手槍,說:「組長,是他先拿電話砸我的,像瘋狗一樣。」

  李持平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皺眉看了看電話,問吳道坤:「怎麼回事?」

  吳道坤梗著脖子說:「他說小翠是婊子,嘴太他媽臭了,小翠是書寓的姑娘,都沒有」

  「行了,行了。」李持平登時無語了,婊子無疑是對婦女最惡毒的咒罵了,但「小翠」既然在暗門討生活,不管你出淤泥而不染還是賣藝不賣身,那也是妓女。

  陳家棟同樣說的沒錯。

  他搖了搖頭,警告道:「別忘了我們是幹什麼的,搞這麼大的動靜,驚動了巡捕,導致任務失敗,誰也別想好過。」

  說完話,他奪過吳道坤手裡的菜刀,又轉身進了廚房。


  不一會,蹲著幾碗餛飩走了出來。

  三人沉默著吃了飯,誰也沒有再說一句話。

  完了,吳道坤端起飯碗進入廚房開始洗碗,一會後他拿著裝垃圾的竹簍悶悶不樂地走了出去。

  剛來到街邊的垃圾桶,吳四寶偽裝的清潔工就緩緩靠了上來:

  「怎麼樣?」

  吳道坤警惕地看了看四周,說:「我沒有找到下手的機會,不過好消息是,電話機已經摔壞了。」

  「明白了,剩下的事情就交給我們吧。」

  吳四寶笑了笑,又道:「我們已經查過了,你們隔壁的房子空著,明天我們的人就住進來,小小點別暴露了。」

  「知道,我裝作不認識唄。」

  「你本來就不認識他們。」吳四寶看著他,表情微妙。

  (本章完)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