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章 米店(求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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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49章 米店(求月票)

  「張科長,小人來了。」

  在原日租界的一處茶樓等了很久,約好的人姍姍來遲。

  此人約莫五十多歲,濃眉大眼,臉型短而寬,一臉橫肉,穿著一身松垮垮的警服,一手按著腰間的駁殼槍,一手捏著香菸屁股。

  要不是穿著警服,這幅尊容說是黑道大哥也有人信。

  他一開口,一股酒氣撲面而來。

  「你喝酒了?」張義皺眉問。

  這人咧嘴一笑,滿不在乎道:「昨晚喝的,昨天槍斃死刑犯。」

  張義點了點頭,從劊子手到警局的行刑人員,都有一條約定俗成的規矩,只要槍斃了犯人,行刑的人都會找個地方喝酒,用烈酒洗刷身上的血腥之氣,把自己灌醉,為的是忘掉那些被子彈擊斃的死囚們的臉。

  當然還有一種迷信的說法,這些人當天都是不回家或者不直接回家,害怕將不乾淨的東西帶回家裡。

  「楊老爹,坐吧。」張義請他坐下,給他倒了一杯茶。

  「可不敢,長官叫我老楊就行。」老楊拱拱手,半個屁股坐在椅子上,笑眯眯地說道。

  「那好,我就叫你老楊了。老楊,都說你是警局的百事通,今天請你來是想請教幾個問題。」

  「什麼百事通,不過是多活了幾年,有點經歷罷了。我十八歲,就頂替老爹進了警局,那個時候叫差役,98年日本人來了,他們有特高課、憲兵隊,對我們中國人根本信不過,搞了什麼警察廳,這一干就是幾十年,如今又是民國接管.」

  98年指的是1898年,日本威迫滿清簽署了喪權辱國的《漢口協議》,在漢口成立了日租界。

  剛開始占地面積247畝地,後來又擴展到722畝地。

  地方雖小,但日本沿著長江邊,修建了三菱碼頭、海軍碼頭等設施,按照日本樣式修建了各種街道,領事館、軍營、醫院、學校、郵局各種設施完善。

  雖然國府現在接管了一切,但警局中留用的人身份各異,劣跡斑斑,並不能信任,張義之所以找老楊,只能說矮子裡面挑高個。

  「無嘴罐子香菸知道嗎?」

  「我想想。」老楊說著從兜里摸出一隻銀制的煙盒,取出一根煙,在煙盒上輕輕彈擊了幾下,點上後深深吸了幾口,才說道:「好像有家叫大創的雜貨鋪有賣這種菸草。」

  「大創?聽名字有點像日本風格。」

  「不錯。」老楊點頭,「老闆叫鄭利,原本是個混混,後來娶了個日本寡婦,搖身一變成了商人,這傢伙就是個奸商,因為賣日本貨,雜貨鋪被學生打砸,光復前,他跟著日本婆娘跑去上海了,後來不知怎麼又回來了,現在重操舊業,店裡面賣的是中國貨,就是不知道私下裡有沒有干其他勾當」

  「鄭利?」張義敲了敲桌子,思忖著問:「他的店鋪在哪裡?」

  「勝利街。」

  勝利街。

  大創雜貨鋪的大門緊閉著,敲了很久,「吱呀」一聲探頭出來一個身材肥胖、油光滿面的男人,一雙小眼睛滴溜溜轉著。

  這人就是鄭利。

  他把持著門,眼帶戒備問:「有事嗎?」

  「買煙。」

  「沒有,我店裡什麼都沒有。」鄭利連連搖頭,就準備關門。

  「無嘴罐子,我知道你有。」張義一把將門撐住,推搡著他進去。

  猴子和錢小三像門神一樣佇立在門口,似笑非笑地盯著他。

  鄭利一看來者不善,立刻換了一副姿態,他恭敬地站在那裡,身體微微前傾,頭稍稍歪向一側,臉上掛著諂媚的笑:「先生,日本人走後,小人早就改過自新了.」

  看著這幅讓人厭惡的嘴臉,張義強忍著不適,從懷裡掏出幾張美金,又將手槍放在櫃檯上,淡淡道:「選一樣吧。」

  鄭利嘴角抽搐了幾下,眼神閃爍:「老總,煙我這裡確實還有一些,不過不是用來賣的,這些都是日本人逼迫壓榨我的罪證」

  張義不置可否,只是冷眼注視著他。

  鄭利訕訕一笑,瞥了一眼美金,撅著屁股打開櫃檯,從夾層裡面摸出幾包無嘴罐子:「剩下的全在這裡了,老總,您看看。」

  張義並不接香菸,轉而從懷中掏出一張平賀源二的畫像,問:「這個人來過嗎?」


  鄭利眯著眼睛打量了一會,搖頭道:「不認識,沒見過,老總,這個人犯什麼事了?」

  看他眼神飄忽不定,張義知道此人在撒謊,卻不戳破,收起畫像道:「殺人,你要是見到他,記得及時通知警局。」

  「是是是,小人一定匯報。」鄭利滿臉恭敬,連連作揖。

  「那好,就這樣。」張義瞥了一眼櫃檯上的電話,然後轉身離開。

  「老總您慢走。」鄭利彎著腰滿臉堆笑地看著張義等人離去,嘴角的肌肉抽搐了幾下,警惕地瞥了一眼周圍,連忙回去將大門關上。

  店門關上的那刻,張義幾人再次出現在街頭拐角處。

  「科長,這個狗漢奸有問題。」

  「是有問題,原本我以為他只是認識平賀源二,現在看來他的身份也很可疑。」

  「科長,您是想打草驚蛇,順著他找到平賀源二背後的組織?」

  「這個人原本應該就住在這附近,他的偽裝身份肯定無懈可擊.但租界的警察局魚目混珠,誰也不能保證裡面有沒有潛伏的日諜,為了避免打草驚蛇,只能我們自己慢慢查。」張義思忖了一會,瞥了一眼旁邊的電話杆,說道:

  「搞個意外將電話線切斷,逼著他出去,我倒要看看這個狗漢奸暗中在幹些什麼。」

  「是。」

  特務處電訊科,掛著「機要室」門牌的屋子裡面,無數的內情人員正襟危坐,有監聽抄報的,有破譯和翻譯的,都在忙碌地工作著。

  突然,中間最大功率的總台有了響動,一名報務員立刻全神貫注,道:「金陵呼叫.」

  他急忙按動電鍵做了回答,隨手抓過筆和紙,把所收到的訊號飛快地記錄下來。

  電報很快就到了文質彬彬的電訊科科長魏大明手中,他不用密碼本,直接在紙上譯了出來。

  「日本偵察機已從大校機場起飛。」

  大校機場29年被國府徵收,31年建立了中、央航空學校,34年正式成為軍用機場和空軍基地。

  現在已被日軍占領,成立轟炸後方的橋頭堡。

  魏大明知道這是特務處在金陵的秘密電台發來的情報,台址就選在大校機場不遠處的山坡上,這裡直接可以監視到敵機起飛、降落的情況。

  「馬上向武漢前沿觀察站發報,讓他們觀察偵察機的飛行路線.馬上給我接戴老闆的電話。」

  今天的武漢風和日麗,陽光明媚。

  下午五點,十二架日軍轟炸機、三架戰鬥機在一架偵察機的引導下,循著偵察機的路線飛行。

  「當前時間五點零三分,我們已到武漢郊外,飛行高度10000英尺,預計在三分鐘後到達武漢上空。」

  偵察機爬升到遠航高度後,一邊保持穩定的飛行狀態,駕駛員山田樹奈一邊讓助手向總部匯報。

  「又是美好的一天,山中君,一會我們的炸彈和燃燒彈就會落入他們人口稠密、工商業繁榮的市區,轟一聲,所有的一切都會變成廢墟.」

  「上次帝國通報,我們的轟炸消滅了2000多人,幾千人受傷,摧毀了5000多幢建築物,哈哈哈,只要我們多來幾次,越來越多的只那人就會無家可歸.他們能做的只能向帝國投降。」

  「是的,每次轟炸都會進一步瓦解只那人的抵抗之心,在強大的帝國面前,愚昧落後的只那人不過是待宰的羔羊,哈哈哈哈。」

  兩人得意洋洋地說著,飛機已經抵達武漢上空,轟炸機隊形一變,每三架組成品字形為小小隊,四個小隊組成一個中隊,開始準備下降高度。

  望著下面螞蟻一樣密密麻麻毫無發現的人群,各個飛行員嘴角不由泛起殘忍得意的笑。

  然而就在這時,上方的雲層中,突然探出兩架中國空軍的戰機。

  戰機一前一後,出其不意地直接斜沖了下來,偵察機意識到不妙,剛想閃避,中國戰機上的機槍手已經扣動了扳機。

  子彈無情的掃射過來,日軍偵察機和一架轟炸機首當其衝,直接被擊中,瞬間冒著黑煙墜落了下去。

  同一時間,防空警報大作,雲層中再次閃現出六架中國戰機兩兩一對,向著日軍戰機俯衝下來。

  戰鬥一觸即發。

  「八嘎,有埋伏。」

  「支那戰機為什麼會在這裡?」


  「攻擊!」

  日軍被打的措手不及,驚慌失措後很快就開始了反擊。

  但中國戰機根本是一副不要命的狀態,迎著日機就撞了上去。

  轟隆一聲,隨著一架中國戰機被擊落,又有兩架日機被擊中,帶著黑煙下墜,然後一聲爆炸變成了一團火球。

  眼看三架戰鬥機全部被擊落,此刻日軍轟炸機早就亂了陣腳,不成隊形,竟然調頭倉皇逃走了。

  這是自從第二次淞滬會戰後,敵機轟炸武漢以來,中國空軍第一次有效痛擊敵機。

  從此以後,囂張的小日本再也不敢盲目地大規模進犯,只是他們始終想不明白,中國的老舊飛機憑什麼一反常態,能夠大顯神威。

  將門關上,鄭利的臉色瞬間陰沉下來,他緊緊抿著嘴唇,想了想,立刻奔向櫃檯上的電話。

  然後拿起電話,撥了幾個號出去,卻沒有任何動靜,他狐疑地看了看電話,鑽進屋內換了一身衣服,鬼鬼祟祟出了店鋪。

  一出店鋪,他就看見馬路邊圍了不少人,不由好奇地湊了上去。

  只見人群中一個黃包車車夫和小車司機模樣的男子廝打在一起,鄭利聽了幾句,總算搞清楚了,原來是汽車為了躲黃包車撞到了電話杆上,兩人因為賠償的問題起了糾紛。

  鄭利喵了幾眼斷裂的電話線,再無懷疑,立刻擠出人群,拐進一條小巷。

  他邊走邊觀察周圍,走出幾步,又猛然地轉身看向身後,但他身後行人稀少,並沒有什麼人跟蹤或者注意他。

  他不由鬆了口氣。

  就這樣左騰右轉,很快進了一家雜貨鋪。

  他一邊煞有介事地討價還價,一邊觀察米店的情況。

  片刻後,一個掌柜模樣的男子將一位顧客打發走,然後拿著掃帚出來了一趟,他打掃完門口,很快拿著一個「高價收購」的牌子掛在米店外面。

  這意味著聯絡點一切正常,米店周圍也一切正常,沒有眼線、沒有探子、沒有形跡可疑的人,允許接頭。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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