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 戴老闆的組合拳(求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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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48章 戴老闆的組合拳(求月票)

  毛齊五辦公室內,氣氛有些沉悶。

  幾個便衣匯報了情況,原本期望跟蹤張義能挖出一些線索,現在不說一無所獲,自己的一個兄弟還被抓進租界巡捕房了。

  毛齊五一臉厭惡地瞪了幾人一眼,問:「他現在在哪裡?」

  一個便衣連忙道:「監視的人剛才來電話,說張.他剛進入巴黎銀行。」

  毛齊五提起點興趣,意猶未盡地等著這人說重點,但已經沒有下文了,不由生氣地問:「然後呢?」

  另一名便衣趕緊幫腔:「害怕被發現,我們的人不敢近距離跟蹤」

  「廢物。」毛齊五嘟囔了一句,憋火地吧唧了兩下嘴:「淨說些雞毛蒜皮的,屁用沒有。」

  說著他抄起桌上的法租界報紙,揮手道:「出去,出去」

  幾個便衣只好灰頭土臉地撤了出去。

  辦公室中只剩下毛齊五,他瞥著報紙上「飛天大盜」的內容越看越氣。

  「人和人之間的差距怎麼就這麼大了。」

  這時電話不合時宜地響了起來,毛齊五抬手拿起:「餵?」

  「齊五兄!」

  聽到張義的聲音,毛齊五有些錯愕地站了起來,張義這個時候打電話來幹嘛?興師問罪還是故意挑釁?

  但有些事情是不能擺在檯面上的,毛齊五無奈地撇了撇嘴,不動聲色:「雲義老弟啊,打電話來有什麼事嗎?」

  「什麼?我現在過來?一會處座還有會議呢你說什麼?讓我到巴黎銀行來?」毛齊五不可置信地愣了好幾秒,連忙道:

  「好的,老弟,辛苦了,我現在就過來。」

  巴黎銀行貴賓室,見張義掛斷電話,猴子不解地問:「科長?」

  他實在搞不懂,好不容易得到的東西為何要拱手相讓。

  「給不給主動權在我們,但想靠一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去謀取,就要問問我答不答應。」張義淡淡笑了笑,又補充道:「有時候好奇心不能太重,不該我們知道的不能知道。」

  職場和官場一樣,除了眾所周知的顯規則,還有很多鮮為人知的潛規則,很多時候你知道的東西越多,尤其是知道了不該知道的東西,麻煩就會像幽靈一樣盯上你。

  如果被筆記本上的人知道你掌握了他們的秘密,或者如果你提前看了上面的秘密,戴老闆怎麼想?

  「百官行述」是什麼?它記錄了官員的隱私,擁有它,就等於掌握了眾多官員的把柄,作用極大,小則可讓人逞其私慾、予取予奪,大則可能圖謀不軌、犯上作亂。

  「雍正王朝」中老四不想得到他嗎?但他最終選擇了燒毀,因為燒毀利大於弊。

  首先避免了百官的把柄落入其他皇子手中,防止他們興風作浪,同時也可以避免官員擔心把柄被握心生憂懼而鋌而走險,影響了朝局。

  其次,解除了這些官員的擔憂,即便不能將他們拉入自己的陣營,至少不會讓他們站到對立面.

  顯然這是老四對局勢深刻洞察和判斷後,展現出的心機、謀略。

  所以即便是戴老闆的命令,但拿到鑰匙後,他反而更加冷靜、清醒,抱定主意,執行「三不」原則,不該插手的事絕不插手,或者即便不得不染指,也絕不深度介入。

  毛齊五來的很快,從張義手中接過鑰匙,很快就拿到了想要的東西。

  他提著公文包志得意滿地走進貴賓廳,見張義翹著二郎腿抽菸,語帶羨慕道:「還是老弟你悠哉,我每天埋首文牘,需要隨時候著老闆,一刻都不得清閒啊!」

  張義調侃道:「得了,齊五兄,別得了便宜還賣乖,你每天在老闆面前晃,有了升官發財的機會自然優先考慮你,這可是終南捷徑,既想升官,又不想痛苦,天下哪有那麼好的事?」

  毛齊五心裡得意,嘴上還是抱怨道:「老弟啊,我是身不由己啊,還是伱們行動科刺激。」

  頓了頓,他一拍公文包,投桃報李,笑道:「晚上我約了幾個老鄉朋友吃飯,一起吧?」

  張義看了看腕錶:「我就不去了,拿到了筆記本也算向老闆交差了,工廠那邊機器到了,馬虎不得,我要隨時看著。」

  聽張義說到偽幣工廠,毛齊五神色一凜:「這倒是行,那我先走了。」


  張義笑呵呵地目送他離開,然後帶著猴子和錢小三也回去了。

  回到特務處,毛齊五立刻鑽進了戴春風的辦公室。

  「老闆,東西拿到了。」他恭敬地將筆記本遞了過去。

  戴春風拿到手裡,卻不急著翻看,問道:「張義給你的?」

  毛齊五搖頭:「我親自從保險柜拿出來的。」

  戴春風滿意地笑笑,這才翻越起來,漸漸地,他臉上的笑容越來越濃。

  鄭重地合上筆記本,他思忖了一會,意味深長地看著毛齊五:「你馬上拍照留存一份,記住,這件事只能你一個人知道。」

  「是。」毛齊五點頭應下,戴春風繼續問:「材料準備好了嗎?」

  毛齊五早有準備,從文件夾中拿出一迭紙遞了過去:「我讓人綁架了招待所會計的家人,他提供了真帳本,據此人供述,丁默村主持招待所這幾年,貪污受賄最少在百萬以上。」

  「證據確鑿嗎?」

  「除了帳本,還有會計的供詞畫押。」

  戴春風搖了搖頭:「供詞不好,招供就有逼供的嫌疑,要給老頭子看,最好是舉報信。」

  隨即他又補充道:「對這個會計,一味的威逼利誘也不行,金元和大棒都上,恩威並重,必要的時候還要想點其他辦法,最好是為我所用,除了他寫舉報信,可以多聯繫幾個人總之,快刀斬亂麻,不要拖成雞肋。」

  「是,屬下疏忽,這就去辦。」

  戴春風嗯了一聲,處理完了正事,臉上難得露出放鬆的神情,笑道:「最近你也辛苦了,這樣吧,晚上就別加班了,我帶你好好放鬆放鬆。」

  毛齊五有些尷尬,他自然知道放鬆是什麼意思,但他的婚事戴春風一直沒有同意,他可沒有心思去嫖妓,於是搖頭道:「雨農兄的關心我心領了,我這邊還有一堆公文要處理呢,還是下次吧。」

  戴春風鼻孔哼了一聲,故作生氣:「你這個人兢兢業業,什麼都好,就是做人太死板太無趣了,這樣怎麼能讓女人喜歡呢?一個人不懂得享受放鬆,哪有充足的精力工作?」

  聽到批評,知道他沒有真的生氣,但毛齊五卻是一副誠惶誠恐的樣子,躬身道:「齊五時刻為黨國效力,一刻不敢放鬆。只要一想到委員長和老闆的厚愛,就有渾身使不完的勁。」

  「哈哈哈哈!」戴春風扶著腰大笑幾聲,深深看著毛齊五,嗤笑道:「你這個人倒會拍馬屁,這話怎麼不在老頭子面前說?」

  毛齊五加入特務處的時間雖然短,但他做過老師,幹過秘書,和其他秘書比,不僅舊學根底深厚、思慮周詳、忠實可靠,而且為人低調,謙遜隨和,是個不可多得的幕僚,就是性格不夠豁達。

  戴春風看了他一眼,搖頭道:「也罷,你去準備材料吧。」

  「是。」毛齊五點頭躬身退去。

  正午,拿著毛齊準備的證據和舉報信,戴春風寫好呈文,冒著炎炎烈日趕往珞珈山常某人的臨時官邸。

  常某人的住所在東湖旁邊,戴春風遠遠看到宋夫人坐在湖畔小亭喝茶納涼,連忙走了過去。

  自長安事件後,戴春風在宋夫人心中的分量徒增,他在上海做闌尾炎、鼻瘤手術,不僅常某人多次派隨從探望,宋夫人更是親自前往醫院慰問,並對院方囑咐:「戴處長是只知國家,不為自己的人,這次住院,必須讓他休息好,沒有我的許可,不得擅准出院。」

  宋夫人本身比常某人更具親和力,戴老闆在她面前也覺得輕鬆自在,而且事情由宋轉達,往往比直接找常某人效果好。

  「夫人好。」

  宋夫人見他滿頭大汗,問:「大中午的,什麼事這麼急?」

  戴春風卻不提丁默村貪污之事,先從文件夾拿出筆記本,說道:「這件事情涉及到黨國高官、元老、軍隊,卑職不敢擅專,一切由校長和夫人做主。」

  宋夫人翻了翻筆記本,也是臉色一變,「達令在睡覺,我去叫醒他,雨農你稍等。」

  說著快步走了進去。

  很快戴春風就被通傳了進去。

  會客廳內,常某人一臉陰沉靠在沙發上,面前放著水杯和筆記本,而宋夫人坐在另一側喝著咖啡。

  「雨農來了?」常某人點了點頭,伸手按在筆記本上,問:「戴科長對這件事情怎麼看?」

  戴春風沉默了幾秒,語氣冷峻:「這些人都是黨國的蛀蟲,該殺。」

  常某人按著筆記本的手緊了緊,隨即又鬆開,嘆氣道:「我雖是校長,可有些事情這些人不處理是說不過去,可處理的重了,要是他們投靠了日本人,那才是國家之不幸」

  說著他喝了一口白開水,看向戴春風:「雨農,聽說你在讀史,應該知道官渡大戰,曹孟德和袁本初大戰,曹孟德手下都害怕失敗,暗中寫信給袁紹,後來曹操勝利後,怎麼處理這事的?將所有書信全部燒毀以安群臣之心.我的意思你理解嗎?」

  「校長,學生明白!」

  「是理解的要執行,不理解的也要執行,還是真理解了?」

  戴春風沉默了,張義能懂的道理他豈能不明白,先匯報筆記本的事,不過是拋磚引玉罷了。

  常某人見他沉默,揮手讓他坐下,語重心長道:「雨農,做事不能只盯著你特務處那一畝三分地,看問題要全面,要從大局考慮你在讀史,我建議你多看看《曾文正公文集》,尤其是要多看看他的日記,重點是他讀《中庸》時寫的日記,很重要。」

  「文正先生一生的功夫都化在『執兩用中』上,任何事情都有兩個極端,走那個極端都會犯錯誤。唯有執兩端用中間,才能儘可能避免錯誤,最接近正確。」

  戴春風並不不認可老頭子推崇的中庸之道,不過還是恭敬道:「是,校長的字諱就叫『中正』,學生明白了。」

  常某人欣慰地點了點頭,問:「還有什麼事嗎?」

  戴春風連忙起身道:「還有一事,涉及到空軍。」

  聽到涉及空軍,一直沉默的宋夫人也看了過來。

  36年,她就是航空委員會秘書長,組建空軍時向外國採購飛機、聘請顧問都是一手操持。

  37年春,在常某人授權她掌控空軍,宋立刻邀請了陳納德來到中國當空軍顧問,並組建了「飛虎隊」,有了美國人背書站台,宋夫人很快就掌控了空軍領導權,成了名義上的空軍司令。

  戴春風立刻拿出兩份計劃書遞了過去,等他們看完,立刻說道:「只要校長和夫人同意,特務處這邊馬上可以冒充日諜發送電報,誘敵深入。」

  常某人還在猶豫,宋夫人卻是眼前一亮,立刻道:「達令?」

  「好,這件事情叫交給夫人做主,雨農的特務處全力做好配合工作。」

  「是。」戴春風立刻雙腳併攏,敬了一禮,見兩人不再說話,便緩緩退下。

  走出幾步,他又返回來,面露猶豫。

  宋夫人心情正好,立刻問:「戴處長,還有什麼事情嗎?」

  戴春風瞥著常某人的臉色,恭敬道:「學生奉校長之命照料紅黨張某人的起居,聽說他有些怨言剛開始屬下不解其意,直到收到這幾份舉報信,暗中讓人查了查,發現丁默村貪墨證據確鑿」

  說著遞上舉報信和帳本。

  「這個丁默村是什麼人?也太膽大包天了。」宋夫人看著舉報信,氣憤說道。

  「砰」常某人將水杯重重放下,他對張某人極其看重,此人是他對付紅黨的關鍵棋子,想不到這個丁默村竟然狗膽包天,敢貪污招待費用,本來就因為筆記本的事憋了一肚氣,此刻再也壓抑不住。

  他勃然大怒,罵道:「娘希匹,知人知面不知心,立夫舉薦了一個蛀蟲上來。」

  拄著文明棍踱了幾步,常某人突然轉身看著戴春風:

  「丁默村貪污受賄,中飽私囊,必須嚴格查處即刻免去處長職務,將他管轄的特檢處也劃給軍統,至於張某人,先給他一個軍委會委員的身份,也交給你運用。」

  戴春風聽到常這個決定,心中異常興奮,但他怕老頭子現在說的好好的,等自己走了,別人再進讒言,萬一老頭子反悔,豈不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有道是欲擒故縱,他立刻搖頭,斷然道:「報告校長,學生不能接受這個安排。」

  「為什麼?」常某人驚愕地問。

  戴春風:「學生當軍統的副局長已經有人說閒話了,現在再將張這樣的紅黨重要人物交給我看管,恐怕很多人會不服氣、反對.」

  原來是這樣,常擺了擺手:「這是我的命令,你不必顧慮,誰有反對意見,讓他來找我現在是你有沒有決心將他運用好,只要有決心,事情就可以做好。」

  戴春風見老頭子果然中計,心裡得意不已,面上卻絲毫不顯露,嚴肅道:「啟稟校長,只要校長信任,學生就一定能做好。」


  常點了點頭,轉身進了書房,很快,重新回到會客室,將一份寫好的手令交給他。

  戴春風上前幾步,雙手接過手令,精神抖擻地說:「保證不辜負校長的信任。」

  常某人看著他,高深莫測地點了點頭。

  回到特務處,戴老闆的得意不再掩飾,他狡黠地笑了笑,沒想到一套組合拳出去,連老頭子都中計了,迎著毛齊五期待的眼神,點頭道:

  「成了!現在連紅黨中的權威人物都來幫助我們工作,我們打垮他們還有什麼問題?」

  「姓張的出逃,不僅是對寶塔山的致命打擊,如果能利用他過去在紅黨的顯赫地位和聲望,對紅黨開展打進拉出的活動,哼,即便不能整垮他們,也可以分、裂他們。」

  他越想越興奮,拍了拍毛齊五的肩膀道:「今晚別加班了,我們一起請他吃飯,齊五啊齊五,晚上你便可以看到在紅黨坐第三把交椅的人物。」

  戴老闆要是知道對張出走之事,教員做出「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由他去吧!」這樣輕描淡寫的評價,不知道還會不會對張寄予厚望?

  當然了,有些事情從來都是期望越大失望越大。

  武漢菸草總行占據一幢三層小樓,經理是一個四十左右戴眼鏡的男人。

  張義出示證件,簡單寒暄了幾句,便讓猴子將從平賀源二身上扒來的衣服和一袋菸絲遞了過去。

  經理拿過去放在鼻子下面嗅了嗅,又皺著眉頭從菸袋中捏了一撮兒菸絲聞了聞,道:

  「應該不是本地的菸草,具體是哪裡的,我找個行家來看看。」

  他拿起電話撥了出去,很快辦公室走進來一個頭髮斑白一瘸一拐的乾癟老頭。

  老頭嘴上叼著菸斗,吧唧吧唧抽著,看上起極為愜意。

  聽到經理的吩咐,他面無表情地瞥了張義幾人一眼,捻起菸絲嗅了嗅,然後磕了磕菸斗,清理了殘渣,將菸絲壓到菸斗中,點燃後吧唧吧唧吸幾口,很肯定地說:

  「金黃菸絲,還帶有梅子酸味,應該是混合了其他菸草,有點像日本的無嘴罐子香菸,勁頭很沖,除了東北那些抽旱菸的老煙槍,很少有人抽這個煙。」

  說著他便頭也不回地走了。

  經理訕訕一笑:「老廖這個人自從腿瘸了,脾氣就有點怪,不過他的鼻子確實很靈,哪種菸絲什麼味道,成色如何,什麼地方產的,他都如數家珍」

  他解釋道:「金黃是本地香菸品牌,到處都有,不過現在武漢全國各地的人都有,大家還是喜歡抽老刀牌、三炮台、哈德門這些」

  有本事的人自然有點脾氣,張義也不在意,問道:「無嘴罐子在什麼地方有賣的?」

  經理搖頭道:「日本的香菸口味相對偏淡,常見的有神風牌、大陸牌、協和、若櫻等,無嘴罐子口感香醇濃郁,但勁頭太大,抽太快可能有點頭暈.據說以前在日租界有賣的,不過租界被國府收回後,日本人都跑了,現在又到處抵制日貨,不說有沒有貨,就是有估計也很難買到。」

  張義點了點頭,思路逐漸清晰起來,一個人的習慣是很難改變的,這個平賀源二為了掩飾自己抽的是無嘴罐子,特意將本地菸草「金黃」的菸絲和無嘴罐子混合了起來。

  那麼只要找到售賣無嘴罐子的地方,就能找到平賀源二曾經的藏身點和活動區域,甚至是他背後的組織所在。

  從人的行為習慣分析,每個人都有他的安全舒適區,喜歡在熟悉的環境活動,除了感到安全和放鬆外,知道周圍的情況和可能出現的狀況,可以減少不確定帶來的焦慮和恐懼。

  其次,在熟悉的地方有自己的社交圈子,包括朋友、鄰居和熟人,不說獲取情報,和他們互動和聯繫能帶來情感支持和歸屬感,能更好地潛伏。

  再者,是出於習慣和便利性,長期在一個地方生活,就會形成固定的生活習慣和行為模式,例如那家飯店好吃,去哪裡可以買到什麼東西,那裡交通便捷.

  還有就是認知成本底,熟悉的環境無需花費更多的精力去了解和適應

  想通這點,張義立刻道:「回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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