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九章:時代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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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總,這是今天的會議議程。」小聲的打斷出神的蘇曉薔,坐在副駕駛的秘書小姐小小的了口氣遞過來一份文件。

  她的年紀要比蘇曉薔要大上幾歲,幾乎是看著蘇曉薔讀完整個高中的,她對於年紀輕輕,甚至大學都還沒有畢業就掌控了個大公司的蘇曉薔說不羨慕是不可能的。但是每次看到最先到公司,然後最晚才走的她,曾經看著蘇曉薔無憂無慮的在公司里蹦蹦跳跳的秘書,也不免的有些心疼了一下這位小蘇總。

  公司的事務其實有他們這些老員工在,出不了什麼大問題,但是蘇曉薔面對的,可不只是這些而已。公司的那些合作夥伴,還有她的各種叔叔阿姨才是最難對付的那些。

  蘇爸爸這還沒倒下,這些叔叔阿姨安排的各種相親就找上門來了,現在的蘇曉薔就是塊肥肉,誰都想咬一口,那些人的算盤打的啪啪響,想要吃絕戶的醜惡嘴臉都快刻在臉上了。

  收回目光,蘇曉薔揉了揉還有些酸痛的眉心,有些無力接過會議安排說:「……我知道了。」

  車輛繼續往前,路邊的學生也越來越多,有像之前那樣在路邊嬉戲打鬧的,也有戴著耳機邊走邊練習口語的。前方,湛然一新的仕蘭中學大門出現在街道的一邊。

  這是一個看上去非常唬人的古典羅馬風格的萬神殿大門,乍一看還會讓人誤以為這是哪個國外名勝的門口,走近仔細觀察後才會發現這個沒用拉丁文的大門是個山寨貨。一男一女兩個少年少女的雕塑聳立在大門的兩邊,男生手裡拖著個太空梭模型,女生則是舉起一個衛星模型,一起做奔跑狀。

  剛才還感春傷秋的蘇曉薔不困了,就算隔著防窺膜,她也忍不住的想要捂臉叫司機走快點,因為那個女孩雕塑的眉眼和她怎麼看怎麼像!

  作為高中畢業沒多久,大學還未修完就直接出任大公司CEO,仕蘭的紅人榜絕對的有她一席之地。她有想過自己的照片會在紅榜的很前面,但是沒想到學校給出的「誠意」居然那麼的足!她躺在病床上的老爹看了別人拍的的雕塑照片,樂得差點一口氣沒緩過來。

  這樣讓覺得臉皮還算厚的又有些難為情,尤其是後面校慶時邀請同級生回來的時候,她都能想到他們的表情了。至於另外那個男生的雕塑……

  蘇曉薔的眼睛微微的往外面瞟了一下,發現一個人正站在門口默默的看著男生的雕塑出神。他穿著一身很普通的秋裝,放在人群里顯得有些平平無奇,和一群西式校服的仕蘭學子放在一起更是格格不入。

  但是仔細看的話,會發現他露出來的側臉,和門口的男孩雕塑有些像。

  「路明非……」蘇曉薔突然的愣了一下,然後立即叫住司機,「停車!停車!」

  噠噠噠的高跟鞋聲音響起,蘇曉薔小跑著站在仕蘭中學門口,像是在參觀的路明非身邊。微微喘著氣的她上下的打量,發現路明非全身上下完好,只是臉上有些病態的蒼白還有恍惚。

  「你、你這段時間都跑哪兒去了?」蘇曉薔喘著氣,聲音重了一點的質問,「你知不知道路叔叔還有師兄他們一直都在找你!」

  路明非側過頭,有些恍惚的看著她。良久,他才像是想起這是誰一樣的說:「……小天女?」

  蘇曉薔也被這個高中年代的稱呼搞的有些發愣,她眼角微紅,拉住路明非的袖子,聲音也變得小一點的問:「你沒事吧?你看上去有些不對勁。」

  何止是有些,他眼神呆滯,目光恍惚,頭髮還有些亂糟糟的。蘇曉薔眼前的路明非已經沒有貴族學校卡塞爾高材生的樣子,更沒有最後一面時乘著直升機離開的從容。

  雖然還不算邋裡邋遢,但是蘇曉薔莫名的感覺,路明非就像是倒退了兩年,變回了那個每天不是發呆就是走神的吊車尾高中生。他這個樣子,說是從精神病院裡跑出來的都有人信。

  「沒什麼,只是突然的想走走。」路明非搖搖頭的回答。

  他左右的看了看,在一眾仕蘭學子好奇的目光中走進校門,大門的保安不僅沒有攔,還笑嘻嘻的向他招呼。蘇曉薔跺了跺腳,咬了咬牙招呼一邊的秘書和司機先回公司,她掏出手機打了個電話,然後踩著高跟鞋噠噠噠的追上去。

  ……

  武陵山區,自從幾個月前的如同世界末日一樣的詭異天象之後,這裡的山水不僅僅是亞洲的範圍之內,在整個世界的範圍之內都火了起來。

  無數的神學家、外星人愛好者、UFO同好會,甚至是尋仙會等一眾神秘學愛好者馬不停蹄的前往這裡,想要找出幾個月之前異常天象的真相。

  當局、甚至世界範圍內也有專家立刻出場,用一些非常陌生,他們自己也可能聽不懂的名詞解釋之前的奇異現象。然而對於他們的解釋,就連平時非常理智的人也有一絲的懷疑,畢竟那一日的天空,可是讓他們的三觀動搖了好幾次。


  起初,這裡被封鎖了一段時間。但是一夥看上去有些復古的人,還有一群穿黑色西裝的人在這裡頻繁的進進出出,像是在尋找著什麼。這樣的情況,讓一些被堵在外面的神秘愛好者自以為找到了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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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後,武陵山就恢復開放了……

  自以為當局還有那伙神秘人已經將其中秘密轉移的神秘學愛好者們湧入山區里,然後發現那伙人沒走,依舊上山入水的,絲毫的不避諱他們。直到一個德國佬給他們發了一張尋人啟事,他們才明白他們在找什麼,雖然這同樣的詭異就是了。

  無數大大小小的船隻擠在一起,將並不寬敞的河道塞得滿滿當當。這些船上有人穿著潛水緊身衣,不顧外面的寒冷氣候,跳進冰涼刺骨的水裡。

  類似的景象不僅僅是在武陵水系,長江的上中游,洞庭湖水系都有大量的船隻在水面遊蕩,氣勢磅礴的就像是要把整個長江都翻過來一樣。與這些船隻一樣孜孜不倦的還有天空中掠過的直升機,山林中背著包包的步行者……

  這些人像是螞蟻一樣的進出山嶺和河流,在幾個月的時間裡不分晝夜的行動著,只為了找到照片上的人。但是就連這些狂熱的神秘學愛好者也知道,這麼長的時間過去,那人存活的希望並不大。

  楚子航躍出水面,習慣的看了一眼天空中的呼嘯而過的直升機,然後和凱撒換班,自己抓緊時間休息和吃東西。他知道外面的人對他們的救援對象存活不抱希望,但是無所謂,他們在找的人可是死亡與風暴的主人。

  三個月對於人類來說很長,但是對於他來說,說不定只是在某個地方睡上一覺,等待著恢復而已。

  縮在船艙中取暖的他摸出了聖晶石,這枚在平時流溢著彩色光芒的奇特寶石,現在變得黯淡至極。沒有了英靈殿的魔力供給和令咒的支援,這其中蘊含的魔力正在快速的耗盡。

  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英靈們的強大力量無法使用,他們花了好一段才重新適應混血種的身份。而梅涅克和諾頓他們的狀況可不像他們這樣,原本就不是活人的他們在英靈力量消退的時候,本身也不受控制的開始虛弱起來,現在就只能待在龍王們的特製的鍊金矩陣之中,才能保持住形體。

  →

  原本他們並不需要那麼大張旗鼓的尋找的,但是,在確定了之前的戰鬥中輸掉的一方是龍皇的骸骨的時候。整個混血種社會在陷入一陣狂喜之後,突然的安靜了下來。

  所有人都明白,在龍類的威脅結束之後,混血種與混血種之間,甚至是與普通人類之間的戰爭隨時都樂意爆發。繼承龍血的混血種本就繼承了龍血之中的狂暴乖張,普通人類更是有著幾千年的戰爭史。

  在還有龍皇這個巨大的威脅之時,他們還能夠在外力的作用之下扭成一股繩。而在這巨大威脅消失之後的現在,各種各樣的內部矛盾爆發,許多如拉塔托斯克一樣躲在暗地裡的勢力開始坐不住了。

  學院與他們原本打算暗地裡搜索失蹤的路明非,然後,在某些好事勢力的有意之下,全世界都知道了在之前武陵山異象發生之時,有一個男孩在這裡失蹤了。

  所幸EVA還能工作,將普通人社會中的奇怪聲音壓下去,但是在混血種社會中卻開始流傳著關於他「救世主」的名號。而現在無論是個人實力還是聲望,校長都只能退其次。混血種們的內戰遲遲沒有爆發,也是因為還有他的存在。

  所以,此刻聚集在這裡的並不只是東方的混血世家還有卡塞爾學院的人,其他抱著不同目的混血勢力也在尋找著路明非。他們其中聰明一點的想,無論將來是否會打起來,至少在下一任秘黨領袖登台之前留個眼緣也是挺好的。

  至於其他的……這世界並不缺少自以為是,但卻剛好能夠把世界攪得一團糟的人,躲起來的拉塔托斯克或許只是其中之一。楚子航他們希望路明非醒來後不會遇上這些傢伙,雖然這些傢伙自然不可能拿他怎麼樣,但是那也噁心人的不是嗎。

  楚子航回過神,看著蘇茜有些著急小跑過來,把為他保管的手機遞過來:「你學妹的電話!」

  楚子航接過聽了兩句,立即把剛下水的凱撒提了上來,然後招呼在天上飛著的芬格爾立刻下來。

  他在蘇茜的幫助下快速的換著衣服,幾個月以來冷冰冰的表情有了一絲鬆懈的說:「他回來了……」

  ……

  同一時間,西伯利亞靠北的雪原之中。源稚生放下全是一片白茫茫的望遠鏡,據一直強調自己是姐姐的零的說法,他們就是在這片雪原之上誕生的。東京的罪惡之源,赫爾佐格自然也是從這裡走出的。


  但是他,還有源稚女和繪梨衣對於這裡可沒有一點遊子歸鄉的感覺。

  他們這一群並不算多,助理團的四人還有他們兄妹三人就是全部了。他們乘坐著布寧提供的氣墊船穿越雪海來到這裡,尋找著那個直到現在依然隱蔽的尼伯龍根。根據零的說法,他們找的人很有可能就在這裡。

  然後,零突然的拉開氣墊船的保暖門帘,依舊看不出什麼表情的臉看著出來透氣的三兄妹說:「回程,立刻!」

  ……

  卡塞爾中央控制室,看著屏幕之中若無其事壓著馬路的路明非,所有人都鬆了口氣。關於那天戰鬥沒有人看全,他們也不敢下結論說他們真的贏了,直到現在參戰的一方安然無恙,他們真正的覺得他們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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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突然,有人指著監控的一角說:「發現所羅門聖殿會的人,他們就在路會長的附近!」

  「所羅門聖殿會?」元老貝奧武夫微微的皺眉,「那是什麼?」

  「一個古老的混血組織,但是大概和所羅門王沒什麼關係,聽說裡面有龍騎士來著。」他身邊的副校長悠悠的說,「這個躲躲藏藏組織並不看重人種的區別,只要是血統優秀都可加入他們,為的是生下血統更優秀的血裔。」

  北奧武夫皺眉的說:「簡直就像是軍備競賽一樣,注意一點,立即派人過去,別讓這些傢伙靠近獅心會長,這些傢伙怎麼看都是主戰派。」

  混血世界大變局開始,所有人都想從裡面撈上一把,而秘黨是他們無法跨越的溝壑。在過去,昂熱一個人就可以讓他們害怕,現在昂熱去按住了漢高,沒有人願意打擾這兩位傳奇混血種的主意。但是,這時候看上去非常虛弱的路明非就不一樣了。

  ……

  上課鈴聲響起,路明非和蘇曉薔走在有著朗朗讀書聲的校園之中。他們偶爾會遇到過去教過他們的老師,然後在一陣打趣聲中點頭走過。有自習課的學生探出頭來,偷偷的打量著這兩位傳奇的學長學姐,小聲討論的樣子他們過去八卦誰誰誰喜歡誰的樣子一模一樣。

  翹了班的蘇曉薔很喜歡這種感覺,現在往回看,高中時的日子乾淨的就像是水洗過的一樣,還有過去打鬧的人一起陪伴。對比起來,上班時的那些糟心事根本就不算什麼。

  他們走過造型大變的教學樓和操場,小聲的討論著學校的變化,還有誰說誰曾經在那裡做過一些傻事……

  但是現在這些都不見了,無論是做傻事的人和事,還是當年做傻事的地方。學校的變化不只只是校門口,校園內教學樓的變化差點讓他們認不出來。

  他們慢慢的走到一個角落,一個小小的,但是異常安靜的水池邊。水池的變化算是最小的了,也就只是多了一些座椅和剪去一些植被而已。學校建立這裡的初衷是為一些殷勤的學子提供一個安靜的好環境,然後順理成章的,這裡就成了一些小情侶幽會的地方。

  現在是上課時間,水池邊上自然的沒有人,曾經為小情侶們提供庇護的植被不是被剪掉就是葉子掉得精光。蘇曉薔高跟鞋踩在碎葉之上,發出清脆悅耳的聲音。

  她背著手走在前面,和好像路過好幾次的保潔員打個招呼,等到保潔員走出很久,她才背對著路明非說:「如果,我是說如果。如果再給你一次機會,高中入學的時候,你說我們班花還是誰。」

  高中入學之時,驕傲了十五年的蘇曉薔遭遇了人生的第一次的滑鐵盧,有人當著她的面說其他人是班花,然後歡喜冤家的梁子就結下了。

  而說那話的人,現在就在他身後。然後他也沒有發現,過去曾經趾高氣昂的女孩,已經出落的非常標誌了。

  路明非沒有回答,他正有些出神的看著某一處發呆,和過去時的一樣。蘇曉薔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那裡什麼也沒有。

  「我說……」蘇曉薔正想大聲的重新問一遍,然後另一邊傳來的劇烈的腳步聲讓她多看了一眼。

  剛才遇見好幾次的保潔員健步如飛,一邊掏出一個怎麼看都像是手槍的東西舉向前面,對準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他們後面的人。而後者的手中,赫然的也有著一把槍,而槍口,正對著走神的路明非。

  不知道怎麼回事,蘇曉薔下意識的往前一推,然後槍聲響起。路明非從天空中落下的雪花之上回過神,看著在雪花之中和天使一樣跌落的蘇曉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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