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安X秦冠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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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冠魁對石頭有很大的敵意。同住夏園,他經常在暗搓搓在太后娘娘面前說石頭的不好。

  「脾氣就跟石頭一樣悶,倔,哪裡能哄公主高興。」

  「公主本就是感知不到別人的情義,他這般的性子,就不適合跟公主在一塊!」

  「他還好敏感,偶爾心眼比針還小。」

  折筠霧笑盈盈的聽著他說,並不說話。她坐在一側給齊殿卿洗茶具。本可以不讓她洗的,但是她無聊的很,便主動將事情攬了過來,太上皇陛下就鄭重的道:「這是你自己要做的,可別到時候說是朕讓你做的。」

  如今折筠霧越老越喜歡算後帳,這讓太上皇陛下十分的頭疼。折筠霧便白了他一眼,用最新學到的話罵:「個八貨。」

  這是阿黎教給她的。說是江南一代罵人的話。

  太后娘娘學了,左右沒人罵。奴婢們聽話,孩子們孝順,只有太上皇陛下總惹她生氣,便罵他。

  齊殿卿怕她的罵,如今讓她做事情也小心翼翼了一些。

  折筠霧一邊洗茶具一邊笑著聽秦冠魁說話。他如今是發現了。秦冠魁實在是個愛說話的人,如此滔滔不絕的說了大半天,齊殿卿都垂釣回來了,他還在叨叨個不停。

  等人走了之後,齊殿卿問:「說了什麼?」

  折筠霧:「說他很好,石頭很差。」

  阿昭緊跟在後面進來,聞言笑著道:「這個秦冠魁,背後說人家的壞話可不行。」

  齊殿卿卻道:「沒什麼不好的,在感情面前,自然要爭一爭。」

  他倒是很欣賞秦冠魁。折筠霧將洗好的茶杯擺好,然後接過小宮女遞過來的手巾擦了擦,笑著道:「這孩子還是不錯的,沒說什麼壞話,只說性子不合適。」

  她其實都被說動了。

  「石頭的性子確實悶,什麼話都不說。這般倒是比冠魁更難一些。」

  自家的閨女自家懂,她一點兒還沒開竅。石頭喜歡她,不說,她不懂。秦冠魁喜歡她,總說,她也沒感覺。

  但若是說兩個人裡面選一個做女婿,她還是覺得秦冠魁更好一點。

  「他心思沒那麼細,歲安不理他,他也能自得其樂。」

  畢竟她都不能保證,歲安能喜歡上人。而且看秦冠魁那般的模樣,只要讓他登堂入室就好了,都沒有其他的念頭敢想。

  折筠霧就嘆氣一笑,「還是那句話,兒孫自有兒孫福,咱們別管了。」

  她不管,齊殿卿不管,阿昭卻是要管的。他是典型的操心命,便放了秦冠魁和歲安出門遊玩。還特意將石頭留下看家。

  秦冠魁對陛下簡直是感恩戴德,就差跪下說一句以後願意為了大秦赴湯蹈火在所不辭了。

  然後領著「聖命」做令箭,在石頭面前得意洋洋的走了。臨走之前,背著歲安,衝著石頭無聲的道了一句:「我上面有人——」

  京都裡面有桃花林。以前是個小的,如今卻種的桃花樹一年比一年多。

  秦冠魁走在其中,就感慨道:「上行下效,整個大秦都知道太上皇陛下因為太后娘娘喜歡桃花,便讓人在夏園和冬園栽滿了桃花樹。於是百姓們也開始栽種桃花。」

  「一年又一年,咱們回京路上的樹都變成桃樹陣陣了。」

  歲安難得反駁了他一句,「我阿娘喜歡吃桃子。」

  秦冠魁樂滋滋的:「歲安,我也喜歡吃桃子。」

  歲安淡淡的嗯了一句,「繼續走吧。」

  她本是不願意來的,來這裡,還不如多揮幾刀。但是阿兄極力要求她來,便只能來。她看看山,也算能爬,又見秦冠魁一臉落寞的模樣,便好心好意的提出:「咱們來比比誰能先到山上。」

  多有挑戰性。

  秦冠魁猶豫:「可咱們是來看風景的。」

  「真要爬啊?」

  真要爬。

  於是歲安往上面爬,秦冠魁跟著,一路到了山頂。

  雖然說不得是一覽眾山小,但是站在山頂無疑是讓人興奮的一件事情。

  秦冠魁這些年為了跟著歲安,也跟著四處跑,身子倒是好,爬上來小小的喘氣——他背著歲安偷偷喘的。

  慢慢的將那口氣喘舒出去,這才裝作沒事的模樣,道:「這山也不高哈。」


  確實不高。

  歲安問,「待會就要下山了,你多看看這山上的風景。」

  秦冠魁:「……」

  是……是嗎?

  剛爬上來,就要下去了?他連忙看桃花樹,也沒什麼好看的,如今又不是三月,桃花早就敗落完了。

  秦冠魁唉聲嘆氣,跟著歲安灰溜溜的下山。

  他是個極為會表達自己的人。心裡不高興,走一步就要哀嘆三聲,唉唉唉個沒停,且那調子哀怨的聲音實在是「引人入勝」,不知道的,還以為有什麼大冤情。

  就是歲安這般的人聽了都忍不住問,「你怎麼了?」

  秦冠魁委屈的道:「我們本來就是看桃樹的。」

  歲安疑惑:「剛剛我讓你看了啊。」

  秦冠魁垂頭喪氣,不知道該如何解釋,只能說:「我沒看。」

  歲安對秦冠魁還是很有耐心的,她就道:「既然如此,那就去再看一次。」

  秦冠魁:「……」

  什麼意思?

  然後還沒想明白,就見歲安已經開始轉身往山上走了。

  兩人又上了一次山。

  歲安走的快,上山純當自己在練習腳力,她還在心裡記了下時辰,嗯,比第一次上山少用了一刻鐘。

  她很少爬山,今日爬山倒是爬出了一些樂趣來。便見秦冠魁在那裡喘著氣,她道:「你自己先看著,我去去就來。」

  秦冠魁沒聽清楚,歲安走的實在是太快,他很努力才跟上,如今即便是憋著氣緩緩的吐也不行了,索性大口大口喘氣。

  便沒聽清楚。等站直了,就見歲安下了山,他連忙跟著下,總慢歲安幾步,便沒有來得及問。等到了山腳下,這才追上她,喘著氣問,「歲安,是出什麼事情了嗎?」

  歲安:「沒有啊,我就是爬爬山。」

  然後道:「咱們再上去一次。」

  這次,她一定要用更少的時辰。

  秦冠魁:「……啊?」

  他又懵懵的跟著爬了一次。

  歲安很滿意,秦冠魁爬山爬的想死!

  這次他學乖了,一個勁的懇求歲安,「咱們坐坐吧。」

  他把自己的情緒說給歲安聽,「我很累,你爬山厲害,我不行,我還得要再練練。」

  歲安就坐在了一側,她看著山上的樹,突然道:「這樹光溜溜,有什麼好看的。」

  秦冠魁:「……是沒有什麼好看的。」

  但這是陛下挑的地方,說是當年太上皇陛下和太后娘娘來過的地方,說給歲安聽,也讓她有些憧憬。

  秦冠魁唉聲嘆氣,「早知道,就帶你去兵器坊了。」

  歲安年幼的時候,他還送過一把匕首給她呢。

  陛下一點兒也不懂公主。他就歇夠了站起來道:「咱們去坊市里看看,沒準有你想要買的東西。」

  歲安果然很高興,抬腳就走了,秦冠魁只能繼續跟在後面走。

  歲安是個不解風情的人,秦冠魁知道。所以他也不求她能懂這些風花雪月——有時候他的這些風花雪月心思只能說給太上皇陛下聽。

  他懂。

  秦冠魁感慨:他有一個好的岳丈,就已經勝過千萬人了。

  進了坊市,歲安果然高興一些。她站在一個小販的面前,看著他手上的斷刀,有些眼熟,問,「你這把斷刀是什麼刀?」

  小販一看他們穿的好,立馬道:「回夫人,這刀是雲州刀。」

  歲安搖頭,「不是,雲州刀我豈能不認識。」

  小販還要說話,卻見歲安已經拿起了斷刀,道:「這把刀曾經被人改過。」

  刀是雲州刀的形制,但卻又不全是。

  那小販見刀被她拿走了,也不惱,只是一個勁的道:「這斷刀雖然沒有什麼特殊的,但是勝在這把刀被公主殿下用過,這就是它的價值所在了。」

  歲安很肯定自己沒用過。她就要出聲糾正,就聽那小販又對秦冠魁道了一句,「這位官老爺,您家夫人一看就是識貨的,要不,這刀您就捎了去,小的給您一個實價……」


  話還沒說完,秦冠魁就樂開了花,於是不管不顧的要買刀。

  歲安實在是不懂,見他買了刀,她倒是也不生氣,而是在想:為什麼要買下一把形制不對而且明顯小販用謊言堆成的斷刀。

  秦冠魁:「你不懂,他叫我老爺,叫你夫人了。」

  歲安雖然不能對秦冠魁感同身受,但是卻明白他的意思,她皺眉道:「你這般,值得嗎?」

  秦冠魁感動的不行,「歲安,你能讓我跟在身邊獻殷勤,還能問出值不值這句話,已經很好了。」

  他把自得其樂的精神發揮到極致,「多少人想要給你獻殷勤,只有我走在了你的身側。」

  他是成功的!

  歲安:「……」

  她雖然不懂他的情誼,但是自小因為感知不到除了家人之外的情緒,所以她就學會了去理解這種東西。

  阿爹和阿娘之間的叫做兩生歡喜,阿昭和皇后之間叫做夫妻情誼。秦冠魁自小跟在她的身邊,對她是愛,跟阿爹和阿娘一樣的。

  但是她對秦冠魁卻還是無感,她沒有用他那般據說很濃烈的愛。

  歲安就拒絕了他的愛意,但是秦冠魁緊追不捨。

  「只要你願意我在你的身邊就行了,哎,你這個性子,我還能不知道嗎?你不討厭我,能讓我跟著,就是喜歡我了。」

  歲安想了想,「我確實不討厭你。」

  那就行了。於是兩個人,一個在雲州忙著打仗練兵,一個在雲州專門散布他自己是駙馬的「事實」。

  歲安倒是不知道這回事,她實在是太忙了。作為一個女將軍,歲安有她自己的壓力。

  當年大金進攻大秦,她一戰成名,成了女將軍。但那時候,也只是眾多將軍中的一個。想要成為至高無上的女將,成為雲州將軍,光靠那一戰是不成的。

  好在她是公主,她的阿爹是一位被人稱作「獨斷」的皇帝,他一力支持她做將軍,也沒人敢當著她的面說什麼。

  即便是說她一個女子也敢進軍中做霸王這種話,都是在背後說的。有一回被她聽見了,被她看了一眼,他們就軟了腳。

  好像她要殺人一般,但其實她一點兒也沒有放在心上。

  她沒有想殺他們。只是後阿里,在秦冠魁這裡,他們幾個碎嘴子的都被調走了。

  他當晚可憐巴巴的喝了酒,抱著她哭,「歲安啊,你多好啊,他們還敢說你走後門——他們有後門走嗎!你可是公主!嗚嗚嗚,他們好壞的,歲安啊。」

  歲安:「……」

  她看著自己被扒著的胳膊,輕輕的拿出手一推,將秦冠魁給推了下去,「好好說話。」

  秦冠魁就巴拉巴拉的罵。

  從那群人打不過她開始罵,再罵到他們嫉妒她的出身和才華,反正是越罵越難聽,歲安聽了一會兒,將兵書放下,然後讓石頭去催醒酒湯,「給他灌下去。」

  因是晚間,秦冠魁沒地方去,她就將人放在了自己的書房裡,本是想在他醒來的時候安慰他幾句的,誰知道他醒來之後,就有些不對勁,臉紅紅的,看她的臉色也不正常,期期艾艾的道:「歲安,我們睡在一個屋子裡了哦。」

  歲安:「……出去吧。」

  所以有時候,她是真的不理解秦冠魁這個人。

  歲安想起這些事情再次搖搖頭,道:「回園子吧。」

  回園子裡面,阿娘正在給阿爹洗頭。

  見了他們回來,便頭也不給阿爹洗了,轉身過來,笑著問他們,「今日過的還好嗎?」

  歲安:「挺好的,爬了山,還買了刀。」

  折筠霧正要問問爬山的途中可有什麼好玩的事情,就聽齊殿卿喊了一句,「珺珺——做事情,要有始有終,朕給你洗頭的時候,有這般半路離開過嗎?」

  折筠霧就不得不回去,一邊走一邊埋怨,「今天日頭好,你就濕著頭髮待一會又有什麼關係。」

  秦冠魁見著不遠處的太上皇陛下和太后娘娘相處,難得的正經了一回,「歲安,你說,咱們跟他們一般不好嗎?」

  他認真的道:「你看,你老了,我可以幫你洗頭。」

  秦冠魁想了想,又繼續道:「而且,我都不用你來幫我洗!」

  他比太上皇陛下更好!


  歲安:「……」

  她嘆氣,「我實在是不懂你。」

  這些事情有什麼好的。

  她還忙著回去做事情。這次回來,除了要祭奠皇祖母之外,還要跟阿昭商量一下軍馬政的事情。

  兵隊改革勢在必行,不然等又一年戰爭起來的時候,他們便會猝不及防。

  第二日,她見了阿昭,道:「十年過去,很多人都忘記了當年跟大金的戰爭。」

  「當年他們輸了,不代表他們現在會輸。這幾年,他們換了皇帝,勵精圖治,並不比咱們差,阿兄,我一直寫信回來說的便是這個問題,咱們要是不做準備,還以為他們像十年前一般容易打敗,那大秦,便搖搖欲墜。」

  「驕兵必敗,這是亘古不變的道理。」

  阿昭聽得點頭,「朕明白你的話,一直都警醒著,有你在雲州守著,阿兄沒有什麼不放心的。」

  這些年歲安的權勢越來越大,多少人跟阿昭說過歲安的問題。

  「公主是太上皇陛下唯一的女兒,自小便寵著,這麼多年,從未又過一絲一毫的責備,還將她送到了軍中。」

  「公主手裡的權勢越來越大,難道……難道陛下不怕她將來鳩占鵲巢嗎!」

  此話誅心。阿昭當時的臉色都不好了。

  說這話的是他的太傅,自小教導他讀書,他不能將人拖下去砍了,但是也將此話告訴了阿爹。

  阿昭道:「兒子不怪罪他有此念頭,在這朝堂上的,多少人心裡腦里想的東西都不能見人。歲安此事,有很多人背地裡說,太傅說出來,怕是以為自己是忠臣。」

  「他也確實一心為兒子,按道理說,兒子不該要擱置了他,只是,他的心已經對歲安有了偏見,如此一來,怕是會被人利用。」

  齊殿卿聽見他說這話,便也沒有什麼神情,只是靜靜的點了點頭,「你是皇帝,你去做你想做的就行。」

  阿昭便走了。等人走了,齊殿卿才笑著道:「這小子,從小就看太傅不順眼。」

  阿昭確實看老太傅不順眼,這次改革軍馬政就更不順眼了。上回擱置他,給了個閒職,他還把自己當做了一股清流,這回見他聽歲安的話又要改革兵隊,便連夜起來,跪在宮門外請求見他。

  見就見吧,還要請他三思而後行。

  「公主已經掌握了雲州兵馬,若是再將改革兵馬權交與她手,這,這會造成朝局動盪的啊。」

  他老淚縱橫的看著這個自己一手教大的皇帝,磕頭道:「陛下信任公主,難道就要將身家性命都交與公主嗎?」

  「這不是一個帝王所為。」

  阿昭實在是不明白。

  「這天下的兵馬,總是要交付出去的。不是歲安公主,就是其他將軍。」

  「這麼多年,歲安不過是掌了雲州,為什麼太傅就是看她不順眼呢?」

  「若是這般說來,豈不是朕還要打壓其他府的將領?大秦一共十三府二京,朕是不是要一個個的,將這些將領們都貶謫了啊?」

  他都氣笑了,「按照你們的道理,難道這兵馬改革的權利交與別的將軍,便是萬事如意了?他們跟歲安,又有何不同?」

  太傅卻有自己的道理,「正是因為公主是公主,說句大逆不道的話,若是公主想要揭竿而起,必然比別人容易千百倍。」

  他想了想,又道:「而且這麼多年來,公主一直在雲州,雲州百姓只知公主,不知陛下……」

  阿昭都覺得太傅越來越挑戰他的底線,他冷笑一聲,不再說任何話,只最後一次道:「歲安是朕的阿爹,也就是你們的太上皇陛下親自培養起來的將軍,是這大秦的戰神,是保衛疆土的戰士,若是因為她是公主,就對她高於其他將領們的本事視而不見,那才叫不公平吧?」

  太傅聽了這話,嘆氣道:「陛下,臣沒有其他的心思,只是覺得歲安公主太厲害了,這並不是一件好事情。」

  一個女子,即便是公主,說句不好聽的話,到了戰場上也是花瓶一個。

  他閉眼,再次磕了一個響頭,道:「陛下,女子行軍,多有不易。您久居深宮,不知道這女子打仗的難處,而這些難處,公主卻一一克服了過來,臣對公主,也是佩服的。」

  「正因佩服,也是自小看著她長大的,所以深知她的才能並不弱於陛下您,甚至有過之而不及。」


  「再說句大逆不道的事情,若是歲安公主是陛下第一個孩子,若是歲安公主即便為老二,可卻是皇子,怕是這皇位,都輪不到您來坐。」

  太傅一副他豁出去的神情,只快速道:「所以老臣當年多慶幸,她是個女兒身,她又是個女兒。」

  「但這又能如何呢?該做將軍還是做了,一年的權勢大於一年,陛下,難道您就沒有察覺到,再過幾年,雲州就要失控了。而且,太上皇陛下對她的偏愛異常——」

  太傅字字泣血,他再次磕頭,「臣已經在家裡準備好了棺材,今日進宮,便是沒想著再活著回去,陛下——兵馬權改革之權,請您一定要三思啊。」

  他說完就要撞柱子,阿昭連忙去攔,卻沒有攔住。

  他們兩個人說話,是屏退了左右的。阿昭又坐在上首,根本來不及攔人。

  好在他撞的時候,阿昭情急之中用椅子後面的靠墊扔過去攔了下,緩衝之下,太傅這才撞暈過去,頭破血流,但是沒有死。

  阿昭惱恨不已,恨不得將太傅一家都給殺了。他氣得將桌子摔了出去:怎麼就沒想到這一招!實在是太小看太傅了。

  他是真想用命來制衡歲安的。

  只不過太傅之所以成為太傅,是因為當年他就是讀書人裡面首屈一指有名望的。

  當年齊殿卿因為施行新政,得罪了不少讀書人,便為了給阿昭鋪路,將太傅給了阿昭。

  當年是有用的,誰知道被這糟老頭子給氣到了。

  齊殿卿聽聞消息的時候,就氣得扔掉了心裡釣魚竿。

  「幸而阿昭眼疾手快沒有讓他死了,不然他這死諫一出,必然會讓歲安成為眾矢之的。」

  秦冠魁在旁邊捏拳頭氣憤不已——就是他來告的狀,氣道:「陛下,讓臣去會會這老傢伙。」

  他不是德高望重一心為公嗎?那他就讓這老頭子露出點私己之心。

  齊殿卿拍拍他的肩膀,「去吧。」

  有時候阿昭辦事情太平太穩,倒是不如秦冠魁胡攪蠻纏來得解氣。

  等秦冠魁走了之後,他道:「還記得當年,這小子還小呢,就敢帶著兵去各家吃飯籌銀子。」

  反正他對秦冠魁是很喜歡的。岳父看女婿,越看越喜歡,便道:「等他性子再沉穩點,便可以做府尹了。」

  折筠霧看齊殿卿一眼,搖頭道:「無論阿昭和歲安關係如何,心裡有何想法,你都不能去說這話。」

  都是孩子的事情了。而且這還是朝政。

  齊殿卿就笑起來,「朕知曉。」

  他怎麼能不知道呢。

  於是無奈的坐到一側,問:「等歲安走的時候,咱們跟著走吧?」

  折筠霧好奇,「你不教阿寧了?」

  齊殿卿:「那孩子好掰正。」

  「讓阿昭自己教去吧。」

  他頓了頓,又道:「珺珺,咱們都老了,孩子們如今都懂事,那咱們就做自己的事情去吧。」

  折筠霧笑著道:「好」

  ……

  另外一邊,秦冠魁怒氣沖沖的回家,闖進了如今已經老得掉牙的秦老太爺屋子裡。

  秦老太爺如今都七十多了,但身子也還算康健。孫子出息,是自小就「養在」太上皇陛下,跟著陛下,討好著公主的人,跟皇家童養婿也差不多,又聰明,一路官路走的通順,秦老太爺很滿意。

  至於他現在還沒成婚,沒有孩子?這又算得上什麼問題呢?他的孫子又不止這一個。

  秦冠魁便成了他最滿意的孫子,也是家裡最受寵的那個。

  所以,他是可以直接進秦老太爺屋子的。

  秦冠魁闖進屋子的是,秦老太爺正在看戲,他退下之後,便開始享受人生,慢慢悠悠的過日子。

  他見孫子這個樣子進來,就笑起來,「聽說你去了夏園,怎麼,跟太上皇陛下告完狀了?」

  秦冠魁氣沖沖的坐下去,一口茶喝完,道:「阿爺,這口氣,我實在是咽不下去。」

  秦老太爺,「那你準備怎麼做呢?」

  秦冠魁:「自然有我的法子,只是還要借阿爺用一用。」

  秦老太爺笑了笑,「只要你小子這次爭氣,阿爺倒是能幫幫你。」


  秦冠魁就去替歲安出氣去了。

  太傅姓李,今年七十三歲,比秦老太爺還少兩歲。但是在如今這時候,已經算是高齡了。

  李太傅出身百年世家,又是讀書人裡面的翹楚,可以稱得上一句德高望重。

  但是秦家也不差。尤其是秦冠魁,他這一路上,可謂是有人保駕護航,也沒人敢在他的履歷上做手腳,無論是京都的秦家還是皇城裡面的皇帝和夏園裡面的太上皇陛下,那都是他的靠山。

  所以李家的孫子見了秦冠魁,也得低頭叫一聲秦七哥。

  秦冠魁在秦家排行老七。

  秦冠魁坐在酒樓上,嘖了一聲,「你阿爺都要死了,你倒是好,還在這裡喝酒,怎麼,你喝酒你阿爺就能身子康健了?」

  這話讓其他人不敢接話了。

  都知道這裡面的官司,也都知道秦冠魁那就是歲安公主的跟班。

  李家孫子面子上掛不住。

  京都裡面的人吵架,哪個不是斯斯文文的拽文,哪裡像秦冠魁一般這樣粗魯。

  他惱怒道:「別人怕你,我可不怕你,我勸你嘴巴放乾淨點。」

  秦冠魁哼了一聲,上去就是打。

  他是在雲州訓練出來的,哪裡能吃虧,幾下子就讓李家人挨了拳頭,然後打完了,李家一眾人哭天搶地的回去告狀了,他看看這個,看看那個,在一眾人目瞪口呆中,將頭髮弄亂了點,然後大怒一聲:「好啊,欺負我們秦家無人啊,還敢打我,也不看看爺是誰!」

  叫店家,「快把我的馬給我,我要去夏園見太上皇陛下,他們李家欺負我秦家。」

  眾人:「……」

  世人竟有如此顛倒黑白之人。

  但誰敢說?誰也不敢說。但從這日起,李家的人就被秦冠魁以李家孫子打他給勒上了。

  是走到哪裡打到哪裡。

  然後過了幾天,還讓人雇了一隻獅子隊去李家門前鑼鼓喧天。

  「這是沖喜,你們不懂,沖一衝,病災全沒了。」

  「你們家老爺子就能好得快。」

  李家:「……」

  真是欺人太甚!

  他們也想要反制,但李太傅卻搖了搖頭,「若是我死了,你們還能去,但我沒死,而且這時候還不能死,便只能如此了。」

  他是為了陛下好,但是陛下卻不理解他的好心。

  李太傅嘆氣,「你們啊,我實在不放心。」

  他把這裡面的深意說給兒子孫子們聽。

  「秦冠魁敢這麼做,仗的無非是陛下和太上皇陛下。你猜他為什麼敢這般做?多半是有了他們的旨意。」

  「這個旨意是什麼?」李太傅悲傷起來,「陛下,陛下真是太狠心了。我真是一心一意為了他好啊。」

  他撐著一口氣,道:「秦冠魁打你們,專門挑的孫兒輩,這是點我呢,要是我敢死,我再敢有動作,他就要打你們的臉。」

  李太傅說到這裡咳嗽起來,「你們,你們這般平庸,如何能跟他比?」

  李太傅累極了,閉上眼睛,聽著外面鑼鼓喧天,哭道:「我那日去死,是先發制人,是忠臣直鑒,對的起天地,對的起君王,你們也不用被波及,但是如今,卻不行了,不行了。」

  正在說,就見外面有僕人急匆匆的在外面敲門,李家大郎走過去開門,怒罵道:「怎麼了?這般著急。」

  那僕人跪在地上,慌張道:「大老爺,了不得了,那些獅子鑼鼓撤了之後,秦七爺又讓人在咱們大門前搭上了戲台子,請了人來看戲。」

  李大郎一驚:「看的是什麼戲?」

  僕人:「小的剛剛聽了一耳朵,應當是他們自己寫的新曲子,說的是公主奮勇殺敵的故事。」

  李大郎:「……」

  這唱的哪一出?

  李太傅卻臉上沉了沉,因為他已經聽見了外面斷斷續續傳進來的唱詞。

  這些唱詞連在一起,說的是公主在沙場上如何英勇的殺退敵人,好不容易成了將軍,卻被小人妒忌,想要奪了她的兵權。

  這個想要奪兵權的人是誰?戲詞裡面倒是沒唱出來,但是一夜之間,說書先生都有了一個話本摺子,這裡面有。


  「說是一位太傅的師弟。」

  好嘛,就差指名道姓了。而李太傅還真的有一位師弟這次正在奪兵權。那師弟當時就慌張了,進宮請皇帝明鑑他沒有任何不臣之心。

  而此時,事情又有了新的發展。

  一群叫花子開始在城中傳唱一手童謠。裡面說公主親自打過仗,知道戰爭殘酷,心裡正低落。

  這時候,她在路上遇見了一位小兵的阿娘,阿娘說自己三個兒子去打仗,三個都沒有回來。

  她昨晚夢見了夢,說是原來這三個兒子,只有兩個是敵人殺掉的,還有一個死在自己一方中。

  為什麼死呢?便是因為舊的軍馬制度讓他喪了命。

  公主便想著提議改革軍馬政。這都是為了老百姓啊。

  可有人跳出來攔著不讓,他是何居心?

  如果說書先生和唱戲的不夠讓百姓懂,那如今這種乞丐傳唱的曲子卻能讓他們瞬間懂。

  至於什麼是軍馬政,舊的是什麼,新的是什麼,他們不知道,也不不想懂,只知道新的好便行。

  這一手出來,李太傅苦笑不已,「倒是夠狠的,是想讓我千古留罵名呢。」

  他只恨沒撞死。

  夏園裡,秦冠魁滿頭大汗的回來,歲安正在屋子裡面等他,見他汗水連連,問道:「你又去招惹李家了?」

  秦冠魁眼巴巴的想讓歲安幫他擦擦汗,道:「沒,是他們來招惹我。」

  但歲安顯然沒有這個打算,他只好自己胡亂擦擦汗,問歲安:「你找我啊?」

  歲安點頭,「你準備準備,咱們該啟程回去了。」

  啟程回去啊?

  歲安:「對,京都的事情辦得差不多了。」

  秦冠魁就只能去準備回去的事情。

  秦老爺子嘆氣,「你就準備這般一直混下去?一點進展也沒有。」

  秦冠魁:「那能怎麼辦?歲安又不懂。」

  秦老爺子:「她不願意過來,你就不願意過去嗎?男子漢大丈夫,再進一步,直接賴上床。」

  他的本意是生米煮成熟飯。但秦冠魁卻根本沒有那根筋,回去想了一晚上,感悟到了另外一層意思。

  他早早的來敲門——敲的是她的房門。歲安無奈的嘆氣,起床,開門,「天還沒亮呢。」

  秦冠魁自然知道天沒亮。但他也有自己的道理,「馬上就要到你起床的時辰了,要是你起了床,那你又不理我了。」

  歲安:「……但是你現在敲了門,那我不也起床了嗎?」

  秦冠魁不管!

  「反正你提前起來,就有時間跟我說話了。」

  歲安再次嘆氣,將門打開,然後問,「你要說什麼話?」

  秦冠魁賊兮兮的道:「歲安,我想到了一個好辦法。」

  歲安:「什麼辦法?」

  秦冠魁,「我想好了,我入贅你家吧。」

  歲安向來沉穩的性子突然迷茫了一瞬,「什麼?」

  秦冠魁:「就是入贅啊,我入贅給你,直接睡在你的房間裡。」

  歲安再次露出了更加迷惑的眼神。

  秦冠魁低下頭,委屈的道:「我又不要你碰我,我就睡睡床罷了。」

  他阿爺說的對,總要上個床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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