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0章 這是他給的寵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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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日所有著裝打扮,皆是竹搖精心搭配所得。

  里襯一件對襟藕色小衣,外穿藕粉描金纏枝紋齊胸襦裙,外罩件同色羅衫,兩袖以藕色絲線繡滿蓮葉荷花樣,通身顏色嬌嫩帶粉,正合新婦嬌媚之態。

  發梳小盤髻,簪著三支祥雲攢珠圓頂釵。側邊另戴一支並蒂海棠花步搖,面上略施粉黛,用了櫻粉口脂,婀娜娉婷地站在那處,眉眼溫柔,當真如從畫裡走出來的嬌兒,再配上她眼梢生出的一分羞色。

  如此嬌粉的打扮,她不曾穿過。

  今日這般穿著,愈發顯得嬌媚動人。

  石榴與竹搖變著法地夸著。

  直把錦鳶誇得羞臊不已,要捂住她們的嘴不許再渾說半句。

  她這邊打扮妥當,趙非荀已候在花廳。

  錦鳶走出門來,在大公子的目光看來時,她略有些不自在地抬手扶了下簪子,稍稍擋住些自己微紅的面頰。

  「走罷。」

  男人的聲音平靜傳來。

  再看去時,大公子已抬腳朝外走去。

  錦鳶愣了下,扶著簪子的手落下,在竹搖扯了下她的袖子後,錦鳶連忙跟上去,腦中卻想起了在滄州大婚時——

  對花冠嫁衣的打扮也未曾稱讚過。

  或許是大公子對這些不感興趣。

  上了馬車,錦鳶才忙將這些亂糟糟的思緒從腦中驅趕出去。

  馬車緩緩跑動,隔著車壁傳來外面婢女、侍從跟隨步行的腳步聲、車軲轆碾過長街的聲響。

  錦鳶雙手搭在膝蓋上,端正安靜地坐著,目不斜視,瞧出來幾分拘謹之色,配著她一身打扮,更像是初次去給婆母請安的新婦。

  趙非荀覺得有趣,多看了一眼。

  片刻後,才開口提及昨夜未說之事,「今日去趙府除了給娘娘請安敬茶外,還有一事要辦。」

  錦鳶聽見他說話,連忙抬頭看去。

  眸色認真。

  趙非荀語氣溫和,說道:「事關於你母親出身一事。」

  錦鳶眼瞳微微睜大了一瞬,一時還以為是自己聽錯了,復又仔細看著大公子的神色,不似玩笑之意,她的心漸沉,眼中的溫柔之色逐漸淡去。

  唇邊的笑容也有些幾分不自在,「王母已過世多年……妾身愚笨,不知、不知因何事才尋到她出身上去……」

  趙非荀將眼前人的變化看入眼中。

  扣住她的肩膀攬入懷中,因在馬車裡,他放輕了些聲音,「你原是奴籍,若要抬身份,只能從你父母著手。你如今已嫁給爺,生父不明查起來耗時耗力,養父家中親人亡故身份也低,剛好你生母母家不明。娘娘留了意,這幾個月總算打聽到你母親身份,是拈水巷的錦家女子。」

  「這錦家有一女是南定王的側妃,還有一女前年入了宮,家裡也經營些生意有幾間鋪子,還算殷實門戶。錦家那邊這會兒或許已知道了你的事情,等你今日見過娘娘後,儘快挑個日子去錦家認親。」

  他長長地說完這兩段話後,手掌不禁摩挲兩下,語氣更沉了些,「認回錦家後,往後你也能多一分底氣。」

  她母親雖已經是錦家的嫁出女,身份累不到錦鳶身上,給不了貴妾之位。

  也足矣給她良妾的身份。

  錦鳶感激於大公子、娘娘為她打算之心,道謝過後,心思避不可免的想到一事——

  爹爹與小妹忽然不辭而別。

  是否也與那拈水巷的錦家有關?

  妙辛曾說過,小蝶困於家中銀子短缺,如果真是這樣,比起浪費銀子搬家,明明繼續留下來向她索要銀子才更穩妥。

  除非……

  她攥緊手邊的袖子,柔軟的羅衫料子陷入掌心,才昂起頭輕聲問道:「爹爹和小妹……是不是被錦家的人接走的?而非是單單他們二人離開京城?」

  眼前的女子,眼底一片碎裂的淚光。

  趙非荀上唇動了下,「是。」

  就這麼簡單的一個字,從他口中吐出。

  更是簡單的將她眼底的淚光徹底擊碎。

  錦鳶擠出一絲笑來,不願自己太過狼狽,「原是如此……認回去後……認回錦家後……不知他們見我是何種——」


  喉頭哽咽,再也說不出下面的話。

  她慌忙以手覆面。

  眼淚從指縫滲出,打濕了手心。

  「他們怎能、怎能如此狠心!」她壓低聲,恨聲落淚,「同在京城,甚至、甚至他們回了錦家那麼久……卻閉口不提我……只過著他們自己的日子!爹爹如此,連小蝶也如此——他們——他們——」她怨恨、憎惡、傷心,萬般情緒湧上心頭,像是長著尖刺的藤蔓,緊緊絞著她以血肉長成的心臟,痛得撕心裂肺!

  趙非荀動作強勢地拉下她覆面的手,指腹拭淚的動作卻格外溫柔,「不願意見就不用去見他們,讓你認回錦家,只是為了方便抬你的身份,認過之後,有的是辦法讓他們為自己的言行付出代價。」待拭盡錦鳶面上的淚痕後,他的眼神溫柔,語氣極近冷漠,「自今日起,不必為了這些人委屈自己,知道麼。」

  這是他給予錦鳶的寵愛。

  讓她能任性的底氣。

  而不是只能受人欺負後,默默落淚。

  他的女人,除他之外,誰再敢欺她一下?

  錦鳶的憤怒與不甘,便在趙非荀的安撫下逐漸平息,哪怕想起時仍會難受,但已不至於再度傷心落淚。

  馬車很快抵達趙府門口。

  趙非荀先下了馬車,在錦鳶整理衣裳髮飾時,竹搖進了馬車裡。

  見錦鳶臉上是哭過的痕跡,髮髻也有些散亂,當下不敢多問,連忙說了聲我來替姑娘梳妝後,手腳麻利地替她整理妝容、衣飾。

  好在未耽擱太久。

  竹搖扶著錦鳶下馬車,若不湊近仔細看,很難發現她眼底仍有哭過的痕跡。

  「好了?」

  趙非荀走到她面前,視線落在她上過妝的面龐上。

  錦鳶回望,輕輕頷首。

  眼神溫柔而堅定。

  「是。」

  她心中仍有怨恨——二十多年的親情,如今告知她被親人一而再再而三地拋棄,如何不恨?

  但她卻不願讓這些情緒再度令自己狼狽失態,陷入絕望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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