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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曲一弦「嗤」的一聲,笑了。

  文物鑑定師就文物鑑定師,還要加個天才……打量她不知道天才長什麼樣?

  天才,十個里有九個鼻樑上架著厚框眼鏡。

  再不濟也得文質彬彬,滿身書卷氣,反正看著就得才高八斗,特別有精神涵養和深厚的知識儲量。

  怎麼著也輪不到傅尋這樣——手臂紋身,看著像從小就放養的野生派吧?

  她重新退回首頁,在搜索框內輸入「傅尋」。

  僅一格的信號,時斷時續,弱得連荒漠裡刮過的一陣風,都能把信號吹散了。

  曲一弦邊等緩衝,邊點了根煙。

  煙燃了一半,空白的頁面終於捨得跳轉了。

  從輸入框,到首條搜索,緊接著跟分幀列印的白紙般,清晰地印了一頁墨跡。

  關於傅尋的網頁少得可憐,更別說個人的百度百科。

  她連翻數頁,呵笑了聲:「就說是個幌子吧,還天才……二道販子吧。」

  但下一秒,曲一弦的笑聲就僵住了。

  她滑進微博里,看到了一張照片。

  背景是一個三面立體式的環形大銀幕,傅尋穿著一身得體講究的襯衫西褲,倚著主講台,一手插兜,站姿隨意。

  他側對著鏡頭,襯衫的袖口微挽,露出了一小節左臂上的刺青。

  那一截紋身並沒有影響他展露出的優雅沉斂,反而大張旗鼓,透出股野性的痞氣。

  他立在聚焦的燈光下,唇角噙笑,說不盡的寫意風流。

  那條微博,簡潔明了,只有一句話——天哪!現在的文物鑑定師這麼帥的嘛!!迷死老娘了!!!

  曲一弦撓了撓下巴,決定收回剛才那句話。

  傅尋可能真的不是二道販子……

  哪有二道販子長這麼妖孽的?

  她留意了下博主的簡介——專業挖墳的考古老阿姨。

  ……好像有點意思。

  曲一弦順著時間軸跳著翻了翻博主的微博。

  有關傅尋的不多,除了那張照片,只有一條幾百字的長微博科普。

  科普的內容不算精細,但條條命中,全合了她的胃口。

  「傅尋,傅望舒先生的接班人,祖籍南江。

  傅望舒先生是國內一流的古玩鑑定專家,傅尋作為獨子,由他親自教導。

  十歲可辯文物,年少成名,至二十歲時已身家過億。

  此為「天才文物鑑定師」的由來。

  據我老師八卦,傅望舒先生從傅尋周歲起開始替他攢聘禮,每年的生日禮物都是他在古玩市場上『撿漏』得來的寶貝。

  你們可能沒概念,我給你們舉個例子:初級的——古玩鑑定員,能成為拍賣行、典當行的部門主管,薪水在三千以上;高一級——古玩鑑定師,薪酬上萬,且看本事,上不封頂,尤其是一級鑑定師。

  我男神,未成年那會已經是一級鑑定師了……

  更別說當時已經是國內一流古玩鑑定專家的傅望舒先生了,他的眼力,即便是撿漏,那撿的漏價值都不可估量,還一攢幾十年……

  看到這,是不是特別想嫁入傅家當兒媳婦?

  這還不算什麼,光我男神傅尋先生,他自己就是個行走的印鈔機。

  經他鑑定的文物真偽,確定價值後,他的酬勞通常按物品實際價值的比例收費。

  聽說……聽說!幾百萬的古玩鑑定已經請不動他了……

  曾有幸見過他現場鑑定,穿著白襯衫,黑西褲,鼻樑上架了副金絲的無框眼鏡,戴著副手套,神他媽的禁慾。

  最後。

  你知道『傅尋』兩個字在考古界代表什麼嘛?

  是權威。」

  曲一弦消化了下。

  傅尋是文物鑑定師沒錯,還是身價過億的一流鑑定專家。

  除此之外,他也是星輝救援隊的創始人,是星輝唯一的投資方。

  她第一次和傅尋遇見,是在壺口賓館的大通鋪里。


  再一次有交集,他在可可西里的索南達傑自然保護站當志願者,還騙過她。

  她垂眸,又看了眼那張照片。

  行走的印鈔機……

  形容的還挺貼切的。

  曲一弦動了動手指,順手點了個關注。

  她覺得這個博主只有二十來個殭屍粉,實在有些可惜了。

  她啟動引擎,打了一個大方向。

  途樂立刻碾著沙塵,揚起一道沙浪,引擎聲的轟鳴下,她油門猛踩,如撲向荒野的獵豹,飛沙走石。

  極速的車速下,她的腦子是前所未有的清醒。

  傅尋不喜歡曝光。

  網頁上沒有他的百度百科,也極少有他的資料,如果像那個博主所說的那樣,傅尋這樣和她八竿子打不著的人,何必要步下凡塵和她結識?

  勝子手裡那份穿越路線圖,粗看沒有任何問題,細看之下就能發現,他始終繞著一個地點——敦煌。

  進也敦煌,出也敦煌。

  他到底在找什麼東西?

  或者說……他在找她?

  腦中盤扎糾結的亂線拎出了線頭,曲一弦整個思路都理順了。

  她猛得剎停車,在前沖慣性和安全帶玩命的死勒之下,她頭暈目眩地靠回椅背,冷冷地扯了扯唇角。

  對了。

  他就是在找她。

  傅尋是戶外探險的老江湖,看大G的裝備就知道,他捨得花錢,更知道把錢花在哪有最好的效果。

  前幾天她忙著搜救,沒空留意。

  此時回想起來,傅尋就像蟄伏隱藏的獵人。

  一個第一次照面就給她極度壓迫感的男人,怎麼可能氣息全斂恍如沒有存在感的透明人?

  真正的傅尋,應該像昨晚把她逼進牆角那樣。

  不容抗拒,蠢蠢欲動。

  他的穿越路線,是為了找合適的時期遇見她。

  否則,他出入敦煌數次,怎麼就這次把行蹤透露給袁野,恰好安排了一出久別重逢?

  他一路,都在引導她,引導她發現他的存在。

  然後拋出誘餌,用她最在乎的江沅,引她上鉤。

  可是,動機呢?

  傅尋的動機是什麼?

  ……

  修好巡洋艦的減震器,曲一弦回到敦煌,第一件事就是把巡洋艦返廠檢修。

  她後天要帶線,最遲明晚就要出發,先趕至西寧。

  再從西寧,沿西北環線走七天,在蘭州下客。

  時間緊迫,她需要儘快排除巡洋艦的安全隱患。

  她前腳剛把巡洋艦送進來,正和技術工交流巡洋艦的故障,後腳袁野就開了越野進來洗車。

  曲一弦起初還沒發現,忽聽洗車的小工吹了聲口哨,大聲吼道:「那輛越野,跑什麼!」

  她轉頭看去,正好和車裡畏罪潛逃的袁野對視個正著。

  曲一弦示意師傅先替巡洋艦做檢修,她站在原地,雙手環胸,微抬了抬下巴。

  袁野想哭。

  他為了躲曲一弦,下午剛接個單,明天帶以家庭為單位的四人組散客團敦煌兩日游。

  就是沒想到出門洗個車也能這麼點背,正面遇上了小曲爺。

  他喪著臉,灰溜溜地夾著尾巴溜下車。

  曲一弦笑:「你看見我跑什麼?」

  害怕啊!還能為什麼!

  袁野慫慫的,張望了眼裡頭那輛吃了不少風沙的巡洋艦:「曲爺,你檢修呢?」

  曲一弦嗯了聲:「人送走了?」

  袁野點頭:「早送走了,就差買張票陪著到南江了。」

  曲一弦挑了個地方坐下,給他遞了根煙:「他有說什麼時候回來嗎?」

  袁野接了煙夾在耳後:「沒。」

  他拿出大G的車鑰匙遞給她:「車我停車庫了。」

  曲一弦看著車鑰匙,不知道想起什麼,發了一會怔。


  隨即,她抬眼,說:「袁野,我上次跟你說,回去就跟投資方申請一架直升飛機。」

  袁野記憶猶新:「我記得我記得。」

  曲一弦又嗯了聲,一本正經道:「我現在覺得,一架要少了。

  就算要個飛機場,都不算太為難傅尋。」

  袁野:「……」

  不是,他小曲爺好端端的,怎麼又開始說胡話了!

  ……

  當天晚上。

  袁野委婉地向傅尋轉達了車隊第一把手曲領隊十分不合情理的訴求。

  本以為會被傅尋直接噴頭大罵忘恩負義,狼心狗肺,獅子大開口……他都準備好被罵個狗血淋頭了,不料,當事人聽完很淡定。

  甚至,心情也不錯。

  傅尋似乎認真地考慮了幾分鐘:「沒問題。」

  袁野驚呆了。

  他掏了掏耳朵,深怕自己很久沒挖的耳屎堵住耳道出了幻聽。

  「等九月吧,我想想方案。」

  傅尋問:「她還說什麼了?」

  飛機場那個太妄言了,曲一弦就是借他十個膽子,他都說不出口。

  袁野絞盡腦汁,終於想到:「哦,小曲爺還問我,你什麼時候回來。」

  傅尋沉默了幾秒,說:「不急。」

  「等她沉不住氣的時候……」我就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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