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三十六章當我是什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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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朝!」

  「在!」

  「紀剛什麼時候找你談過話?」

  「靖七出事後,他把我和錢三一都叫去了錦衣衛。Google搜索」

  「他問你什麼?」

  「問我知不知道靖七是女的。」

  「你知道嗎?」

  「我眼瞎,睡一個齋房三年,沒瞧出來。」

  「我也沒瞧出來,眼瞎得透透的。」

  「朕沒問你,錢三一!」

  「……」

  「高朝,紀剛還問了你什麼?」

  「他問我,為什麼和靖七去邊沙?」

  「為什麼?」

  「丟了官,心情不爽,就和錢三一一道去臨安府耍耍。沒想到到了臨安府,更無聊,那天和錢三一吵一架後,就想去邊沙找徐青山玩,靖七是被我拖著去的。」

  高朝看了眼跪著的紀剛:「這話我對紀大人也這麼說,但紀大人完全不相信。」

  李從厚:「為什麼?」

  高朝勾了下唇:「他說,顧長平也去邊沙了。」

  「什麼,那反賊也去邊沙了?」

  「他去邊沙做什麼?」

  聲音雖然小,但卻清楚的落在所有人耳中。

  各種錯亂的猜忌和疑問,像千萬條小溪匯入河流。

  眾人的目光齊齊看向徐青山,心底的答案呼之欲出。

  徐青山臉上不郵一點血色。

  「對了,皇上,我還誇說紀大人懷疑的對,得趕緊通知您,萬一徐青山真的被顧長平策反了,十萬徐家軍在他手上,大秦朝便是滅頂之災!」

  高朝扭頭,冷笑:「紀大人,我沒說錯一個字吧?」

  紀剛的臉色,比鬼都難看,枯瘦的手指死死的握成拳頭,手背上的青筋,根根欲破皮而出。

  沒有一個字是錯的。

  但——

  「皇上,他這是誣陷,我根本沒有說過這些話。」

  但紀剛沒有辦法承認。

  一個字都不能承認。

  天下連婦孺都知道,錦衣衛只對皇帝一人忠心,皇帝指哪裡,錦衣衛就打哪裡。

  一旦他承認,就坐實了皇帝疑心徐青山。

  而且,紀剛這麼說,是有幾分底氣的。

  這話除了他和高朝,只有外頭兩名守門的侍衛會聽到一兩句,他有自信,那兩人絕對不會背叛自己。

  「嘿!」

  高朝鼻子都氣歪了,手指著紀剛脫口就罵。

  「你個死太監怎麼敢說不敢認啊,我堂堂長公主的獨子,吃飽了撐的要誣陷你,春秋大夢還醒了,你當你自己是哪棵蔥啊?」

  王中急得心頭一顫,忙怒喝道:「高朝,不得放肆!」

  「不得放肆,也得放肆!」

  高朝一撩衣衫,直直跪下,嘎嘣利落脆道:

  「皇上,我這人寧打死,不冤死。當時我被領進屋裡,他們怕我跑了,還在門口放了兩個侍衛。

  那天下暴雨,侍衛沒地方去,只有躲在屋檐下,我與那死太監的對話,肯定有人聽見,你把人叫來,一問便知真假。」

  錢三一懶洋洋「啊」一聲,「萬一人家早就串通好了,你又該怎麼辦?」

  高朝一抬頭,一挺胸,「世間自有正義在,我始終相信,邪不壓正!」

  錢三一不吱聲,閉了嘴,眼巴巴地看著皇帝。

  眾目睽睽之下,李從厚只得拋一記眼色給禁衛統領郭長城。

  郭長城立刻帶著幾個得力手下,飛奔去了錦衣衛府找人。

  等待。

  漫長的等待。

  文武百官們天不亮入宮,原本議完事,就可回衙門消消停停用個早飯,翹著二郎腿喝個熱茶,吹個牛皮。

  哪曾想兩個時辰都過去了,事情還沒有半點眉目,一個個餓得眼前發黑,雙腿發軟,暗中叫苦不迭。


  皇帝李從厚目光從徐青山、高朝、錢三一、紀剛……一一滑過,最後落在徐青山的身上。

  年輕的將軍氣宇軒昂,像青松般挺立著,目光平視一處,神色淡的幾乎瞧不見喜怒,仿佛今日朝事的紛爭,不是由他挑起來的。

  無端的,李從厚想到了一個人:顧長平。

  那面容,那氣度,尤其是那份淡定從容,竟一模一樣。

  ……

  在眾人望眼欲穿的眼神中,郭長城終於回來了。

  他身後還跟著一胖一瘦兩個錦衣衛。

  「皇上,就是這兩人,當晚守在門口的。」

  兩人噗通一聲跪下,不等皇帝開口問,胖的那個便說道:「皇上,那日雨大,小的什麼都沒聽見。」

  瘦的那個接著道:「回皇上,小的只聽到一兩句高公子的話。」

  皇帝面沉道:「如實道來。」

  「高朝說:紀大人是懷疑邊沙有徐家軍,顧長平想利用師生情,說動徐家軍謀反。」

  還聽到他說一句:十萬徐家軍在他手上,大秦朝便是滅頂之災啊!」

  這兩句,哪一句不正中要害?

  紀剛怒火攻心,驀的站起來,指著那瘦錦衣衛道:「皇上,高朝在錦衣衛做過大半年的撫鎮,這人素來與他交好,此人說話,不可信。」

  「喲喲喲!」

  高朝雙手一攤,「他說話不可信,你說話就可信嗎?」

  錢三一幫腔道:「兄弟,這你就不懂了,有的人喜歡賊喊捉賊。」

  「錢三一……」

  紀剛咬牙切齒,雙目欲裂,一扭頭,又跪下道:「皇上,臣是冤枉的。」

  「就你會喊冤?」

  高朝一撩衣衫,跪下道:「皇上,我也冤枉啊。」

  李從厚看著地上兩人,心中不覺得憤怒,反而一陣陣的冰冷。

  這兩人中間,只有一人的話是真。

  但無論誰真,誰假,後面都將難以收場。

  這時,胖錦衣衛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顫顫巍巍的伸了伸脖子。

  「皇上!」

  他小心翼翼道:「小的的確沒聽清楚屋裡的話,但小的有一句話,聽得清清楚楚。」

  李從厚面無表情道:「你說。」

  「紀大人從審訊室出來,特意把我們倆叫過去叮囑,他說,剛剛聽到的話,不能向外透露半個字,否則——死!」

  此語一落,整個大殿又是一片難堪的靜默。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紀剛身上--

  如果你紀大人沒有說出那樣的話,又何必威脅手下人的生死?

  所以!

  說謊的人,是你!

  懷疑徐將軍的人,是你!

  紀剛只覺得眼前一陣陣發黑,臉色難看到了極點,他做夢都沒有想到,自己竟然被兩個手下給賣了。

  「紀大人!」

  徐青山蹲下來,一臉悲憤道:

  「我二叔被北軍一箭射殺;我祖父被北軍圍攻墜亡,他們都是我至親的人。殺親之仇,不共戴天。

  顧長平就算是我先生,就算他想說動我謀反,我又如何能放下刀槍,與他同流合污?」

  他閉了閉眼睛,睜開後把話一個字一個字的說完:

  「你當我徐青山是什麼人?你當我徐家是什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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