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一十六章萬事皆有因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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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生,南邊密信。記住本站域名」

  「快拿來!」

  顧長平正要起身,被祁老頭一把按下,「給我。」

  顧懌看看祁老頭陰惻惻的臉,再看看自家爺那一腿的細針,很識相的把信遞到了祁老手上。

  「徐青山已回京,停靈二十一天,七爺一切安好!」

  祁老頭讀完,把信團成團,往窗外一扔,「狗爬一樣字,污我神醫的眼。」

  顧懌一口氣卡在喉嚨里,不上不下,卡得他眼珠子都彈出來了。

  這老東西,仗著有幾分本事,不僅沖爺大呼小叫,還對爺下手賊狠。

  爺,弄死他!

  顧長平連眼風都沒動,看著顧懌淡淡道:「去和十二說一聲,二十一日後,大軍往渭河以北開拔,糧草先行。」

  「是!」

  顧懌到底沒忍住,硬是瞪了祁老頭一眼,才掀簾離去。

  瞪我能少塊肉啊,祁老頭心中冷哼一聲,下手如電,三下兩下就將針盡數拔去。

  「謝了!」

  「可不敢當!」

  祁老頭皮笑肉不笑道:「只求大兄弟平常坐臥千萬小心著些,掉什麼都行,可千萬別掉汗毛。」

  顧長平:「……」

  「你要少一根汗毛,有人就要扒我的皮,抽我的筋。」

  祁老頭想想,又添了一句:「仗勢欺人,喪德噢!」

  顧長平將褲管放下,下炕走了幾步,說:「祁老可是在抱怨世道不公?」

  祁老頭一個白眼翻出天際,「你自己說呢,公平嗎?」

  顧長平緩聲道:「這個世界沒有絕對的公平,你一夜七次,腎虛;你的女人一夜七次,還是你腎虛,你說公平嗎?」

  祁老頭:「……」

  嗯,好像是這麼個道理啊!

  不對!

  祁老頭一拍腦門,這王八蛋是在變著法的嘲笑他腎虛。

  「顧長平你個缺德的……咦,人呢?」

  顧長平已慢步走出院子。

  院外,春意盎然。

  如果不是大戰在即,他定會停下腳步好好觀察一番,但此刻,心事滿腹。

  定國公那一跳,他親眼所見。

  兵刃摩擦的喊殺聲漸漸低去,四個城門都已攻下,南軍潰敗,死的死,降的降。

  定國公被逼上城樓,他用刀撐著地面,血順著刀背往下流。

  身後的旌旗,迎風烈烈,上面寫著一個--徐。

  他忽然咧嘴大笑,在縱身一跳之前,用最後的力氣高喊道:

  「李君羨,你為登大位,害大秦人自相殘殺,白骨累累,天怒人怨,你一定會有報應的,會有報應的。」

  顧長平的耳畔嗡嗡作響,只剩下「報應」二字。

  這世間,萬事皆有因果。

  他未種惡因,卻不得不品嘗顧家給他帶來的果,這其中的種種苦痛,無人知道。

  所以他才特別心疼徐青山,將一肚子的學問、兵法毫無保留地教出。

  徐青山同他一樣,未種惡因,卻得自品惡果。

  何其無辜,又何其無奈。

  二十一日後便要對上……

  顧長平在心中嘆了口氣。

  一將功成萬骨枯,他多麼希望自己能活著,那個瀟灑落拓的年輕人,也能活著啊!

  ……

  靖府後花園,綠樹成蔭。

  樹蔭下,兩張躺椅,一張小几,几上瓜果點心茶水,應有盡有。

  躺椅上的兩人連翹二郎腿的姿勢,都一模一樣,周身洋溢著「老子躺平,這世界愛咋咋的」的氣質。

  唯一不同的是,其中一人的臉上,蓋了一把新摺扇。

  忽然。

  摺扇被人一掀。

  高美人用手遮了遮亮光,慵懶道:「可是想通了,打算跑路?」

  「美人,三一!」


  靖寶的嗓子幹得像被烈酒燒過似的,還有些啞,「從今晚開始,我們三人每人一晚上,陪青山守靈。」

  兩人噌噌從躺椅坐起來。

  高朝挑眉::「三一,她瘋了嗎?」

  錢三一點頭:「瞧著像是。」

  「我沒瘋!」

  靖寶在二人面前蹲下,眼睛像破曉時分天邊的星,出奇的亮。

  「皇帝把他最親的人當成磨刀石,來磨他這把刀,有多疼你們心裡都知道。咱們替不了他疼,陪著總行吧,徐府的靈堂太大,太冷,他一個人得多孤單。」

  錢三一:「然後呢?」

  「沒有然後。」

  靖寶深吸口氣,「他日上陣,我們一起送他上陣;他們兩個不論誰死,我們一起替他們收屍,也不枉師生一場,兄弟一場。」

  靖寶說這話的時候,語調沒太大的起伏,像是在說著一件稀疏平常的事兒。

  高朝和錢三一卻感覺心頭有把刀一寸一寸的推進來,直至心臟的最深處。

  真他娘的疼!

  許久,高朝問:「他萬一把你的身世說出去,怎麼辦?」

  靖寶低聲道:「他把我身世說出去,是為什麼?是想讓我死嗎?」

  高朝:「那不可能。」

  「既然不是想讓死,我還怕他護不住我?再說了,賜婚又不是洞房,怕什麼,先不說大戰在即,只說他大孝在身,又能把我怎麼樣?」

  錢三一當即明白過來,「你的意思是,不想那些遠的,只看眼前。」

  「眼前也沒有幾天了。」

  靖寶臉色一點點蒼白,「過一天,少一天,看一眼,少一眼,咱們盡人事,聽天命,別讓自己後悔。」

  「說得好!」

  錢三一激動的差點把小几都掀翻了,「披了層將軍的皮,眼裡就沒發小和兄弟了嗎,誰慣得他!美人,你說呢?」

  美人沒動,緊抿的嘴唇顫了幾下。

  「姓高的,他讓你滾,你就滾了嗎?你就這點出息?」

  錢三一太清楚高朝心裡在想什麼,「換了我,偏不滾,偏在他面前杵著,氣死他!」

  「……我只是氣他怎麼能說出那樣的話來!」

  高朝垂下眼帘,啞然半晌道:「我……我他娘的都替他急死了。」

  「再急有我家七爺急嗎?」

  阿蠻的聲音不輕不重的橫出來,「七爺都兩天兩夜沒合眼了。」

  高朝和錢三一抬頭去看靖七,這才發現她嘴角不知道什麼時候起了一竄細小的水泡,剛剛養得圓潤的下巴,又尖了。

  錢三一把靖七一把拉起來,按坐在自己的躺椅上,「今天晚上,我先去,你睡個安穩覺。」

  高朝接話:「明天我!」

  靖寶看著兩人,輕輕笑道:「你們去後,什麼話都不要說,更不要勸,只陪著就行。」

  錢三一:「我和他,沒話說。」

  高朝:「我吃飽了撐的,和那種人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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