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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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困在車廂內,初檸無奈地看向秦曦:「你這是幹什麼?」

  離得近了,借著車內的燈光,初檸第一次近距離看他的臉。

  他變化很大,五官比以前更顯硬朗,眉眼輪廓深了些,雙眼皮拉出很深的褶皺,纖細的眼尾微彎,眼角處泛著紅,仿佛有化不開的惺忪倦意在裡面,有點沒睡醒的樣子。

  也是,他才剛回國,時差都沒倒回來,一大早又去了二中,估計都沒好好休息過。

  「沒話跟我說?」他聲音低沉,略有些啞,顯得那份倦意更加濃烈。

  被他靜靜地盯著,初檸緩和心緒,默了會兒,有些僵硬地說一句:「好久不見。」

  「……」

  持久的,尷尬的沉默。

  冷場。

  秦曦菸癮又犯了,從口袋裡摸出煙盒彈了一根出來,又掏出打火機點燃。

  初檸聞到嗆鼻的煙味,忍不住咳嗽兩聲。

  秦曦餘光瞥她一眼,搖開車窗,夾著煙的那隻手臂搭在外面,修長好看的指節輕彈兩下,撣掉菸灰。

  風吹進來,濃烈的煙味漸漸散了。

  他又默默抽了兩口,吐氣時朝著車窗外。

  剛剛那股無名的躁鬱被壓下,他指腹隨意捻著菸蒂,側目看她:「今天看見我跑什麼?」

  「有嗎?」初檸詫異地抬眼,似乎不相信有這樣的事,她猜想著一種可能,面不改色,「那可能我當時沒認出來。」

  她生了張很純很乖的臉,雙瞳剪水裡清澈見底,仿佛天生就不會騙人,不會傷人。

  可她曾經朝人心窩上捅刀子時,也是頂著這樣的一張臉。

  那時候,他恨不得掐死她。

  「那剛剛呢?」他繼續問,「跑什麼?」

  「天太黑,沒認清是你,我還以為是壞人呢,當然得跑。」

  「是嗎?」秦曦沒骨頭地倚在靠背上,漆黑的眼瞳里映出她嬌小的身影,唇角扯了下,「我還以為,你做賊心虛。」

  初檸放在膝上的手指僵滯一秒,指尖在裙子上劃了下,平靜地看他:「心虛什麼?」

  「當初說分手的人是你。」秦曦把玩著手上的打火機,凝視竄出來的火苗,舉過來照在她臉上,那雙眼似乎要把她整個人看透,「可能現在舊情難忘的,也是你。」

  初檸隔著火苗看他,不說話。

  秦曦挑眉:「默認了?」

  一陣風吹來,打火機里竄出的火苗滅了,周遭黯淡幾分。

  初檸開口:「沒有。」

  秦曦手放在她後面的椅背上,上身前傾過去,初檸無形中感覺到壓迫。

  她往後縮了縮,聽到他問:「那今天去學校幹什麼?沒想到你這人,還挺念舊?」

  「……」

  初檸終於知道他今晚為什麼突然找過來了。

  他以為,她去學校是在懷念過去,白天看到他躲開是因為怕他發現心事,所以心虛。

  「不是你想的那樣。」初檸急忙解釋,「池鳶在那邊拍戲,我去給她送東西的。」

  池鳶這個名字,在一起時初檸跟他提過,是從小玩到大的閨蜜。

  秦曦眸色黯了些,想到韓勛說有劇組在學校拍戲,占了高三教學樓。

  倒是跟她的話前後相合。

  他還以為……

  秦曦自嘲一笑,心緩慢往下沉。

  須臾,他不死心地再問一次:「就這樣?」

  初檸點頭:「就這樣。」

  氣氛再次陷入沉寂。

  秦曦收回視線,猛吸了口煙,掐滅菸頭後扔進路邊的垃圾桶。

  他靠在椅背上,坐正,順著車前的玻璃看向遠處的黑夜,語氣散漫下來:「說清楚了就好,你沒惦記著我,我也就不用有什麼心理負擔。」

  他抿著唇,半晌嗤笑一聲,「畢竟,我也不是什麼長情的人,白天在學校看見你,我壓力很大的,知道嗎?」

  他側首看著她,眼底染上輕狂,整個人看上去很放鬆,仿佛終於卸下一樁心事,擺脫累贅,能鬆口氣的感覺。


  初檸抿了下唇,垂著眼睫:「給你造成困擾,我很抱歉。」

  「嗯。」他胡亂應了聲,「要下雨了,我送你。」

  初檸剛想說不用,外面狂風大作。

  很快,雨豆子從雲層中落下,爭先恐後地砸在車身。

  秦曦身側的車窗還開著,雨斜射進來,他關上車窗,將外面的嘈雜隔絕在外。

  初檸說了聲謝,報地址:「星闌灣。」

  她把安全帶繫上,又道,「離這裡很近,但你剛回國不認路的話,我告訴你怎麼走。」

  秦曦沒吭聲。

  ——

  一路上很安靜,秦曦也不用初檸指路,他似乎認得。

  初檸還挺奇怪的,他在外面待了七年,長莞變化挺大的,星闌灣是新建的公寓小區,他居然認路。

  初檸出聲打破寂靜:「我看你挺熟的,來過這兒?」

  他剛回國,按理說不應該啊。

  秦曦把著方向盤,沒搭理她。

  兩人之間,再度陷入冷場。

  感覺到他不想說話,初檸疲累了一天,也不找存在感,頭歪在一邊假寐。

  等紅燈時,秦曦朝那邊看去。

  她似乎困極了,就那麼歪著腦袋睡過去,淡淡的黑眼圈,尖尖的下巴,人憔悴了,也瘦了。

  他手緩緩伸過去,帶著不自覺的微顫,想觸碰她的臉。

  突兀的手機鈴聲響起,秦曦手倏然縮回來。

  恰好綠燈亮起,他驅車繼續走。

  初檸被驚醒,坐直了些,翻出手機掃一眼備註。接通電話,她開口時聲音微啞:「季澤哥。」

  秦曦餘光朝那邊瞥一眼,車速慢下來。

  池季澤是池鳶的哥哥,要去初檸住處拿池鳶的行李,問初檸什麼時候到家。

  「快了,在路上。」初檸看一眼時間,「我先到的話,在小區門口等你。」

  那邊池季澤說繞過來接她,初檸忙道:「不用了。」

  「我……」她往秦曦那邊看了眼,下意識道,「我同事送我回去,很快就到了。」

  秦曦眼皮跳了下,餘光覷她,唇線繃得很直。

  見那邊收了電話,他看著前方的路,意味莫名地問一句:「我是你——同事?」

  他把最後兩個字咬得極重。

  初檸怔愣少頃,沉默。

  池季澤和池鳶他們都不知道她以前談過戀愛,她只是覺得說遇見了前男友,可能要牽扯出一堆問題,所以隨便扯了個同事。

  「這麼著急跟我撇清關係,打電話的是你男朋友?」秦曦抓著方向盤的力道收緊,臉上看不出什麼表情,「這麼晚下班,他怎麼不來接你?」

  「不是,是池鳶的哥哥,要去我家拿他妹妹的行李。」初檸頓了頓,又道,「我沒有男朋友。」

  沒有男朋友。

  秦曦沉鬱的臉色在一瞬間舒展開來,唇角禁不住向上翹,說話語氣卻傲慢:「怎麼沒談?遇見過太優秀的,口味刁鑽了,其他人入不了眼?」

  「……」

  這人還跟以前一樣,任何時候都不忘自我陶醉。

  「我覺得一個人挺好,不打算談戀愛。」初檸說。

  「是現在不打算談,還是以後也沒這個打算?」

  他嘖嘖兩聲,指尖在方向盤的邊緣隨意敲點著,心情似乎不錯,「看來我的罪過還挺大,大大提高了你的擇偶標準,把你胃口養這麼刁鑽,如果孤獨終老我是不是得愧疚一下?」

  剛剛冷著臉沉默了一路,這會兒莫名其妙跟她聊起來,對他的喜怒無常,初檸還挺不適應。

  「你的話好像突然有點多。」初檸抬眼,出聲提醒。

  「有嗎?」

  「大概好像……有一點點吧。」

  「哦,那又怎樣?」

  「……」

  在星闌灣門口停下,雨還在淅淅瀝瀝下著。

  池季澤還沒到,初檸沒帶傘,準備去門衛處避個雨,順便等池季澤過來。


  要下車時,她又覺得今晚上秦曦冒著風雨送她回來,好像是欠了人家很大的人情。

  他們倆現在,應該不是可以隨便欠人情的關係,最好當場把這人情給還了,彼此心安。

  想了想,初檸道:「我平時打車回來需要五十,晚上是七十,這樣吧,我給你一百。」

  她說著,低頭翻自己的包找現金。

  秦曦似乎覺得荒唐,哂笑:「你這是把我當計程車司機了?一百塊錢就想……」

  話沒說完,他看到初檸從包里翻出一張疊成紅心的百元鈔票。

  平時出門一般不用現金,初檸隨手把一張折成紅心的百元鈔票放在包里,以備不時之需。

  拿出來的時候她也愣了,把這個給秦曦,好像更加不合適。

  看著手掌里那枚紅心鈔票,她又想到秦曦剛剛的話,便道:「你若是覺得一百少了,你開個價,我加你微信,轉帳給你吧。」

  秦曦已經伸了手,把那枚紅心捻起來,食指和中指的指縫夾著,意味莫名地開口:「怎麼還找藉口要我聯繫方式呢?這恐怕更不合適。」

  他抬眼,迎上她清澈的眸子:「當初是你先把我微信刪掉的,做人呢,得有骨氣,你想吃回頭草——」

  把那枚紅心裝進胸前的上衣口袋,他慢悠悠地說,「那也得問問草答不答應。」

  「……」

  「不過,你如果真心實意想跟我複合——」他把擋風外套的拉鏈拉開,脫下來,上身前傾朝她靠近。

  雄性的荷爾蒙,夾雜淡淡的菸草氣撲面而來,初檸紅了臉,心驚肉跳的。

  她下意識往門側縮了縮,瞪大眼睛看他:「你,脫衣服幹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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