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回到現代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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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晚上八點。

  聞朝其實有想到解懸天的演唱會會很火爆,但沒想到會這麼火爆。

  這場地不算大,但幾千人還是有的,他們提前半小時到已經座無虛席,還有許多沒有門票但拼命想進來的粉絲,門口的保安正在維持秩序。

  兩人艱難地穿過人群,找到了自己的位置,發現解懸天給他們留的居然還是第一排,身邊圍了一群粉絲團,有女粉也有男粉,看起來準備充分,各種應援燈牌一應俱全。

  相比之下,聞朝他們準備的實在有點寒酸,螢光棒還是在門口現買的,一看就是「假粉」。

  「師尊,」聞朝頗心虛,「咱們應該不會被趕出去吧……」

  晏臨也沒見過這種陣仗,他渾身不太自在,坐姿也有些僵硬:「應該……不會吧。」

  聞朝以前從沒看過演唱會,一來他不追星也不粉什麼歌手,二來他極少光顧這種人流密集的公眾場合,此番被解懸天邀請過來,還是人生中的頭一遭。

  舞台上亮起了燈光,當音樂響起時,現場立刻安靜下來,那個男人從黑暗中走出,燈光追隨在他身上,像是夜空中的星月一般耀眼。

  解懸天出現的時候,整個現場都沸騰了。

  聞朝只感覺自己的耳膜差點被此起彼伏的歡呼聲喊爆,他扭頭看了一眼晏臨,發現對方也皺緊了眉頭——這個位置離舞台太近了,他們修仙者聽力異於常人,這種分貝的音量對他們而言簡直是一種折磨。

  聞朝趕忙掐了一道訣,將周遭的聲音阻隔開些許。

  解懸天站在舞台上,他衣服上的金屬閃爍著星星點點的光,像是天上的銀河落入了凡間。耳環隨著動作輕輕晃動,他撩開勾上頰邊的發尾,露出一張無需妝容也俊朗到極致的臉。

  他似乎注意到了聞朝他們,在粉絲熱烈的尖叫之中,輕描淡寫地往這邊看了一眼,抬手比了個手勢,現場便重新安靜下來,所有呼喊全部收聲,只剩下高舉的應援燈牌和搖曳的螢光棒。

  觀眾席像是夜幕中的星空,所有燈光都集中在了舞台上,解懸天舉起話筒,歌聲便隨著音樂流泄出來。

  在此之前,不論是聞朝還是晏臨,都從沒聽過這人唱歌。

  解懸天的嗓音並不是那種讓人過耳不忘的天籟,他平常說話時,也就是「悅耳」的程度,能讓人感慨一下「這人聲音挺好聽的」,僅此而已。

  世上聲音好聽的人很多,卻不是所有人都能成為歌手。

  當舞台上的男人舉起話筒,時間仿佛因此而停止了流動,現場不再有一絲竊竊私語,那歌聲似帶著某種難以抗拒的吸引力,要將世上所有的目光都吸引過去。

  他用本不是天籟的嗓音,唱出了勝過天籟的歌聲。

  聞朝一時聽得有些忘我,那歌聲似在漫長的時空中進行過一番積澱,像是最細膩的流水衝過最光滑的鵝卵石,最清澈的小溪在指縫中流過,可行至激昂處,又化身為深不見底的汪洋大海,帶著摧枯拉朽之力,撲面而來洶湧的浪潮。

  他只感覺頭皮發麻,仿佛要被這歌聲激起某種神魂深處的共鳴,可他分明能感覺到解懸天並未使用任何仙法,單單是歌聲本身就能讓一個合道飛升的修仙者情難自已,又何況是身邊這些普通人。

  這男人究竟是什麼怪物。

  便在這時,伴奏突然停了。

  聞朝一開始沒反應過來,還以為這是什麼事先設定好的舞台效果,直到聽見觀眾席傳來詫異的疑問,有工作人員跑向後台,這才意識到是出了故障。

  千里迢迢專程趕來看演唱會的粉絲們自然不滿,沒有伴奏可能意味著演唱會要就此終止,然而還不等他們開始交頭接耳,舞台上的男人忽然伸出手,似在虛空中攏住一捧燈光,他像是全然沒留意到伴奏消失般,自顧自地繼續唱了下去。

  便是這一個動作,讓所有人的注意力再次集中到他身上。

  沒有伴奏,現場鴉雀無聲,解懸天的聲音無比清晰地暴露在每一個人耳中,像是將水暴曬在陽光之下,可這水中沒有半點雜質,無論放在哪裡,也不會出現一絲破綻。

  水在空氣中流動,或變成細密的水霧,或成飛濺的激流。解懸天就在沒有伴奏的狀態下清唱了近二十分鐘,後台設備才終於維修完畢,恢復正常。

  整個過程中他都是從容不迫的,他好像天生就屬於這個舞台、掌控著這個舞台,天生就應當被萬眾矚目。

  可他又沒有多說一句話,沒有跟粉絲進行任何互動,好像舞台只是他一個人的舞台,他不在意台下是否有人,有多少人,不在意伴奏是否響起,周圍的一切都與他無甚關係,他只是想在這裡演唱,那便唱了。


  解懸天應當是個無情之人。

  他能信手之間生殺予奪,翻手成雲,覆手為雨,他想來便來,想走就走,從不考慮別人的感受。

  像是海嘯過境,徒留一片狼藉。

  可解懸天又是個多情之人。

  他熱愛這世間的一切,用最溫柔的手段送走發狂失控的妖,一手建立扶雲派,將「三界和平」作為立派宗旨,盡心竭力地幫助徒孫渡過劫難。

  又像滋潤萬物的春雨。

  兩種極致矛盾的性格同時出現在一個人身上,卻絲毫也不違和。

  聞朝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聽完這場演唱會的了,到了最後,他眼前好像只剩那麼一個影像,所有燈光聚集在一處,也蓋不過那個男人的光芒。

  演唱會已經散場,許多人是哭著出去的,不知被歌聲觸及到了哪根心弦。晏臨呼出一口氣,伸手碰了一下還神遊天外的聞朝:「走了。」

  聞朝終於回魂,看到舞台上空空如也,解懸天早就不在了,這才站起身:「嗯。」

  兩人隨著人群離開了會場,聞朝呼吸一口外面清新的空氣,仰頭看向綴滿繁星的夜空:「真沒想到,師祖居然會選擇當歌手。」

  「以他的性格,只是臨時起意吧,」晏臨陪他站著,被風揚起發尾,「也許他今年還是歌手,明年就跑去當演員,後年又搞起了極限運動——誰又說得准呢。」

  人群散去,喧鬧了一晚的場館重新安靜下來,兩人吹了一會兒暮春夜晚帶著薄寒的微風,準備散步回家。

  而就在這時,一個人影突然出現在面前,解懸天沖他們一挑下巴:「這就走了?難得來一趟,好歹找地方坐坐吧。」

  聞朝被他嚇了一跳,完全不知道這人是從哪裡冒出來的:「師祖你……你居然還在?」

  「怎麼,不想見到我啊?」解懸天還穿著舞台上那身衣服,雙手插兜,「花著我的錢,住著我的房,免費聽著我的演唱會,這就開始嫌棄我,不太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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