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第九十八章
第98章
下午吃飯的地方離學校稍稍有點距離。
齊博揚選今天請客是因為他們明天才銷假, 今天剩下的這大半天都是休整時間，但陳遇不算體育特長生, 沒這種特殊待遇, 中午他只匆匆回來放了行李洗了個澡，就又直接趕回學校上課了。
晚上姜晚就順路去南大接了他和翟少寧一起出發去飯店。
飯店做的是省內某個少數民族的特色菜，服務員都是一水兒地穿著少數民族服飾, 包廂用屏風間隔, 他們人多，店裡早早就幫忙撤了屏風, 將兩個包廂合二為一。
姜晚幾人到的時候, 兩張大桌都已經快坐得滿滿當當。
除了女朋友不在本地的史凱, 剩下有女朋友的基本都帶了女朋友過來, 包廂里熱熱鬧鬧的。
姜晚視線掃了一圈, 沒看見鄭余, 不知是還在養傷，還是因為別的什麼緣故沒來。
壽星齊博揚專門在他旁邊給他們留了三個座位，一見他們進來, 就招呼他們過去坐。
「就等你們了, 快過來點菜, 我們都點得差不多了。」
姜晚見他們已經點了不少菜, 就只挑了道實惠的素炒藕片。
等上菜的功夫, 齊博揚像是突然想起什麼似的，對翟少寧道：「對了, 你去年不是說讓我們選進球音樂, 進四強你來給我們當MC嗎？」
「對啊。」
翟少寧低著頭吃麵前的涼菜, 「那你們不是沒進嗎。」
齊博揚：「今年賽制變了，是八強賽打主客場, 八強我們今年肯定進，要不趁著現在菜還沒上，我們來選個歌玩玩？」
史凱跟著點頭：「行啊。」
齊博揚忽然覺得不對，像是少了點什麼似的：「等等，你們今天怎麼不罵我毒奶讓我閉嘴了？」
「不罵你你還不習慣了吧？」
金波翻了個白眼。
孔紳悄咪咪掃了陳遇一眼：「我們今年要是連八強都還進不了，那不叫毒奶，應該叫廢物了。」
「那還等什麼。」
齊博揚說著擼起袖子，完了又頓了頓，「不過這要怎麼選？」
孔紳這時又接道：「我不知道你們，反正我早選好了。」
史凱驚訝道：「等等，你什麼時候背著我們偷偷選歌了。」
孔紳不滿：「什麼叫我背著你們啊，我女朋友在，你們別亂說話啊。」
他女朋友也笑著接話：「那我也不知道啊，你什麼時候背著我偷偷選的。」
「我哪敢啊。」
孔紳忙解釋，「就早前我看驍神打球的時候，腦補著我以後自己也能進CBA的時候選的，那會兒還不認識你。」
金波好奇道，「那你選了什麼？
孔紳：「《友情歲月》」
「哪句。」
齊博揚是聽過這歌的，「來忘掉錯對，來懷念過去這句嗎？」
他本來唱歌就嚴重走調，粵語還唱得跟普通話似的。
孔紳忙捂住他女朋友耳朵：「是的，但我求你閉嘴吧，你再唱我就不想選這歌了。」
「你才閉嘴呢。」
齊博揚撐著下巴，「不過這一時半會兒也不知道選啥啊，晚姐，你有沒有什麼推薦的？」
姜晚平時聽歌也不算多，忽然被cue，也想不起來有什麼合適，就道：「你不如上網搜搜？」
「好主意。」
齊博揚想了想道，「那我要找首跟遇哥差不多狂的。」
他打開搜索軟體，坐他旁邊的金波了湊過來，史凱拉著瞿海洋站到了他身後。
齊博揚搜了一會兒，停住：「靠，這句我喜歡，你們覺得這句怎麼樣？」
「確實不錯。」
史凱點頭。
齊博揚把手機又往姜晚那邊遞了遞：「遇哥、晚姐、少寧你們看看。」
姜晚接過手機看了眼，屏幕上用複製功能高亮出了一行歌詞：「問句天幾高，心中志比天更高。」
「挺好的。」
她說。
陳遇淡淡掃了下，沒說話。
翟少寧認同道：「確實可以。」
「行。」
齊博揚拍板決定，「那我就選這首了。」
他說完把手機遞給瞿海洋：「隊長你也選一首啊。」
瞿海洋低著頭看了會兒：「這句怎麼樣？」
齊博揚探著腦袋過去：「其實我們都一模一樣，無名卻充滿了莫名渴望……」
他停下來：「是不是有點喪啊，隊長你也換句狂一點的吧。」
瞿海洋默了下：「行。」
很快，瞿海洋和金波跟著也挑好了歌。
「胖子你呢？」
齊博揚問。
史凱嘿嘿笑了聲：「我不急，我剛發微信讓我老婆幫我挑去了。」
單身狗齊博揚：「？」
忽然被女朋友瞪了眼的孔紳：「？」
姜晚在一旁聽著，忍不住笑了下。
垂在一側的手指這時候忽然被人捏了捏，指腹帶著熟悉的薄繭。
她偏過頭看向旁邊男生：「怎麼？」
陳遇沒什麼表情地看著她：「你怎麼老盯著別的男生笑？」
姜晚眨眨眼：「那我盯著你笑？」
「行啊。」
陳遇挑眉。
姜晚失笑，心裡想著不和這小醋罈子計較，手指卻忍不住一點一點扣住他指尖，與他十指交扣。
包間裡，其他男孩子還在討論剛才選的歌曲。
齊博揚不知說了句什麼話，又被史凱給捂住了嘴。
姜晚實在沒忍住，又彎著眼睛笑了起來。
真好啊。
這群心懷夢想的小朋友們。
進入四月份後，南城天氣明顯轉暖。
乘風常規賽前半段打得磕磕絆絆，到了後半程，終於找回強隊應有的狀態，最終以常規賽第二的排名進入了季後賽，並在三月末的四分之一決賽里，以3比0的大比分贏了對手。
他們在四月初迎來自己半決賽對手的同時，南大那群小朋友也都在認真備戰全國賽。
郁願去年一次性考過了下半年的二筆，今年這小半年姜晚時不時會找點簡單的小稿子給她翻譯，經她抽空校對完再發給客戶。
這個月郁願自己獨立完成了一份稿子，月中一拿到酬勞，就說要請她吃東西。
正好姜晚有些日子沒吃學校外面的小吃了，就和她約在小吃街見面。
這丫頭最近又開始研究起了法律英語，吃東西的過程中，一直拉著她問東問西，直到在小吃街轉完一圈，還有點意猶未盡，只是晚上她班上還個活動，不好多聊。
姜晚索性一路陪著她回了教學樓，正好她還可以順道去體育館接另一個小朋友回家。
晚上吃得略重口，又一路都在聊天，和郁願告別後，姜晚覺得有點渴，路過學校小超市的時候，就進去買了瓶礦泉水。
從超市出來，她才順著林蔭道走了一小段路，就聽見後面有道驚慌失措的女聲響起。
「小心！」
姜晚往旁邊讓了讓，回過頭正好看見身後有個長發的女生騎在單車上，此刻正把單車頭硬往她相反的方向一別，然後連人帶車一起摔到了路上。
她忙走過去，半蹲下身問：「沒事吧？」
天色早暗了下來。
路燈昏黃光線下，摔在地上的女生半抬起頭，長發順著臉頰滑落，露出一張姣好的臉。
姜晚怔了下，感覺對方略有些眼熟，像是……
像是基層賽決賽G1那天給陳遇送衛衣的姑娘。
方靖雲也愣了下。
她也不知道自己今天這到底是什麼運氣了，隨手騎的共享單車剎車失靈就算了，差點兒撞上的人居然還是陳遇女朋友。
她從小被家裡寵著長大，有時候一衝動腦熱，經常會做出點後悔不已的事情來。
攔住陳遇那次算是她最最後悔的一回。
不管這位姜學姐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但她跑去陳遇面前說那種話，確實很不禮貌也很沒家教。
……也不怪陳遇會那樣說她。
此刻再見到本人，方靖雲就忍不住有些心虛，她猛地收回了撐在地上的手，然後就感覺到了一股明顯又尖銳的刺痛感。
她不由倒吸了口涼氣。
姜晚低頭看了眼，見她掌心下方蹭破了一塊皮，正不停往外滲著血珠子。
「醫務室離這邊有點遠，你這傷口最好還是先沖洗一下吧。」
方靖雲見她說著就要擰開手上的礦泉水瓶子，忙搖頭：「不……不用了。」
「水我還沒喝過。」
姜晚道。
可能是對方聲音實在太柔和，方靖雲怔了下，居然也忘了繼續拒絕。
女生素白的手指握著她的手掌，低頭輕著動作給她沖洗傷口的模樣看著有種說不出的溫柔。
方靖雲心裡百感交集。
光線有點暗，姜晚也看不太清，把一瓶水都沖完了才擰上蓋子。
方靖雲縮回手：「好……好了吧？」
姜晚：「先等一下。」
方靖雲看她說完，又從包里拿出一根類似棉簽的東西出來，撕了外面的透明塑料包裝，然後擰斷棉簽一頭，另一頭純白的棉簽頭瞬間變成的褐色。
「這是什麼？」
姜晚解釋道：「碘伏棉簽。」
陳遇打球小擦傷蹭傷在所難免，雖然一般會有隊醫及時幫忙處理，但她還是習慣在包里備著點碘伏棉簽和創可貼。
姜晚仔細給她把碘伏擦好：「傷口又點大，不好用創口貼，這邊光線也不太好，不知道有沒有徹底沖乾淨，你最好還是去校醫院看看。」
方靖雲抿了抿唇：「你沒認出我嗎？」
她剛才看見她的時候，明明也是愣了下的。
姜晚點頭：「你是上次給陳遇送衛衣那小姑娘吧？」
「你都認出來了。」
方靖雲心裡很不是滋味，「為什麼還要幫我處理傷口？」
姜晚指指還倒在一旁邊的共享單車：「你剛剛要不是為了不撞到我，也不會摔倒，何況你就只是還了他一件衣服而已。」
……何況當時陳遇連看都沒多看那件衣服一眼。
方靖雲心裡像是在天人交戰，她沉默了片刻，最終還是開口：「我不止還了他一件衣服。」
姜晚稍稍一愣。
後面的話實在是難以啟齒，方靖雲忍不住垂下眼：「一月份的時候，有次你送陳遇來學校，車就停在小吃街門口，後來我在學校門口攔住了陳遇，問他知不知道你和你前男友認識五六年，為什麼會突然分手，問他有沒有發現，別的女生找他的時候，你從來都不吃醋。」
一月份，停在小吃街門口……
好像就是孟杭幫忙救場的前一天，難怪那天陳遇情緒那樣不好。
可是——
姜晚疑惑地看著她：「你怎麼知道我和我前男友認識五六年？」
「我還知道你剛跟你前男友分手沒幾天，陳遇就去了你公司接你，後來你還和他去了遊樂園……」
方靖雲說著又停了下來，她其實也不知道為什麼要和對方說這些，說出來又有什麼目的。
可能就是覺得，對方看上去，實在不像是那位肖學姐口中的那種人吧。
姜晚又怔了下，隔了幾秒才重新開口：「尤菲告訴你的？」
陳遇去公司接她先不說，去遊樂場那次，他們只碰見過兩個「熟人」，一個是孟杭……
她認識孟杭多年，對方絕對不是多嘴的性格。
那就只剩下另一個人了。
方靖雲沒想到她這樣聰明敏銳，忙解釋道：「遊樂園的事情是菲菲告訴我的，但她沒說過你壞話，我不知道你對她是不是有點誤解，但她真的不是故意要破壞你和你前男友感情的，你前男友當時沒告訴她，她又不算認識你，怎麼會知道呢。」
姜晚若有所思地盯著面前的女生看了片刻。
方靖雲讓她看得越發心虛，再次低下頭避開她的視線：「我說的都是真的，菲菲不像我，我才是故意破壞別人感情的……我其實也不是故意的，我就是覺得你看著實在不像是有多喜歡他……算了……」
一段話越說越語無倫次，方靖雲索性又停下來，最後只道：「對不起。」
「那她有沒有和你說過……」姜晚頓了頓，「她姑姑四年前就給我父親生下了一個兒子，一年多前已經正式嫁進了我家呢？」
方靖雲驀地抬起頭。
姜晚到球館的時候，球隊正在進行戰術合練。
可能是因為今天是郁願臨時約她，來球館接陳遇也是她臨時起意，沒和大家提前打招呼，姜晚意外地在球館看到了有段日子未見的鄭余。
姜晚沒打擾他們比賽，從旁繞過去，在鄭余所在的那條長凳上坐下。
鄭余看見她，神色明顯一慌，看她一眼又迅速低下頭：「晚……晚姐。」
姜晚淡淡「嗯」了聲。
鄭余像是和她多待一秒都手足難安，又接著道：「我……我還有事，得先回去了。」
姜晚沒立即回話，等他起身走了兩步，才突然開口：「尤菲和你說什麼了？」
鄭余背影一僵，隔了幾秒，才緩緩回過頭：「你怎麼知道的？」
「猜的。」
姜晚笑了下，「不過現在確定了。」
姜晚原本見尤菲加入拉拉隊後，既沒接觸過她，更沒主動接觸過陳遇，還以為尤菲真的沒有故意針對她。
沒想到對方居然這樣處心積慮。
鄭余大約是沒想到她完全是在詐他，懵了片刻，才頹然地撓了撓頭。
姜晚往旁邊抬了抬下巴：「坐下來聊聊吧。」
鄭余猶豫了下，還是又重新坐了下來。
「為什麼要故意傳錯話？」
姜晚問他。
鄭余沉默了許久才開口：「晚姐，你到底喜歡你前男友，還是喜歡遇哥啊，你要是喜歡你前男友，為什麼還沒跟他分手，就開始和遇哥糾纏不清，你要是喜歡遇哥，怎麼能一點都不吃醋，喜歡一個人根本不可能不吃醋。」
姜晚：「……」
在那次傳話前，她雖然對鄭余不熟，但勉強也有個靦腆老實的印象。
現在看來，這個印象倒也不算錯。
「你喜歡尤菲？」
姜晚輕輕挑眉。
鄭余連脖子都紅了起來，囁嚅著不知怎麼開口。
姜晚也不再難為他：「我跟我前男友分手當天才認識陳遇的。」
鄭餘一愣。
姜晚接著道：「你因為尤菲對我產生點意見沒關係，但是陳遇是你隊友。」
「我沒有不把遇哥當隊友。」
鄭余這次倒是著急地解釋了起來。
「你既然把他當隊友，對他有意見，或者是對我有意見，都可以開誠布公地和他直接說，你故意傳錯話，就沒想過會造成什麼後果嗎，他萬一因為擔心我在場上受傷了呢。」
姜晚低頭掃了眼他的腳，「在場上心不在焉的後果，你應該比其他人更清楚吧。」
「我……我……」鄭余「我」了半天，也沒「我」出一句完整的話來，只好又低下頭，「對不起。」
鄭余比陳遇還小上幾個月，尤菲又是以有心算無心。
上次傳錯話畢竟沒造成什麼後果，誤打誤撞還讓她和陳遇敞開心扉聊了一次。
不然她不知道還要等多久，才會願意主動開口跟陳遇說那些話。
鄭余自己又因為愧疚崴傷腳，至今都沒好全。
事情過去了這麼久，姜晚現在也不想再對他再說什麼重話。
她目光緩緩轉向場內：「他們身上都或多或少帶點傷，每天訓練完，還經常會主動加練，練完了有時候還得冰敷，有多辛苦你也應該比我更清楚，陳遇也不會再多留一年，你就算有什麼想法，也不該挑在賽前跟他們撒謊……」
鄭余腦袋都快埋到腿上了：「對不起，我等下就去和吳導坦白，任他怎麼罰我都認。」
場中，陳遇忽然投了個漂亮的三分，姜晚看著一身灰色訓練服的男生，不由淺淺笑起來。
「那倒也不用，要是想告訴隊裡其他人，我們早說了，你自己記著就行。」
出了體育館，姜晚跟其他人告了別，然後跟陳遇慢慢往另一個方向走。
「你和鄭余聊了？」
男生忽然問。
「嗯。」
姜晚點點頭，又指了指他手上拎著的黑色衝鋒衣，「你先把外套穿上。」
陳遇穿好外套，牽住她的手：「都四月中了，手怎麼還這麼涼？」
「還好啊。」
姜晚眨眨眼，「是你手太熱了吧。」
陳遇：「你明早起來跟我去鍛鍊吧？」
「……？」
姜晚不可思議地瞪了他一眼，「你晚上都不讓我安生睡覺，還想要我早起鍛鍊？」
陳遇眉梢輕揚：「我怎麼就沒讓你安生睡覺了？」
姜晚：「……」
她實在不想在外面和某個小混蛋討論這種話題，她瞪完他，又把話題又拉回來：「你還想不想知道鄭余為什麼什麼撒謊了。」
「想。」
陳遇唇角淺淺往上勾了下，「你說吧。」
姜晚：「高鐵站遇見你那天，我把少寧手機送還給你之後，就收到了一張照片，孟師兄和一個女生頭靠頭躺在一起的照片。」
陳遇：「就是上次他說和你繼母逛街的那個女生？」
姜晚點點頭：「對，她叫尤菲，是尤倩——就是我這位現任繼母的侄女。」
陳遇皺起眉：「她故意的？」
姜晚搖搖頭：「孟師兄說她應該是真的喜歡他，那時候是不是故意的，我也不清楚。」
「鄭余撒謊和她有關？」
陳遇問。
「不止。」
姜晚道，「你還記得上次當眾還你衛衣的那個女生嗎，她會跑去攔住你說那些話，應該也是尤菲挑唆的。」
陳遇腳步一頓：「你知道了？」
「我來球館前遇見她了。」
姜晚剛才和方靖雲、鄭余聊的時候，都能好好控制情緒，可此刻對著他，心情不知怎麼就明顯低落了下來，「我是不是對你不夠好啊。」
陳遇一怔：「怎麼這麼說？」
姜晚停下來，看著他：「不然怎麼他們一個個都懷疑我是不是真的喜歡你。」
「鄭余他們？」
陳遇眉梢又再蹙起，「你又不是和他們談戀愛，管他們呢。」
姜晚：「可你之前不也覺得我不吃醋嗎。」
「我沒有，我之前就是覺得你太冷靜了，怕——」陳遇下意識出完，又倏然頓住。
他都沒想到他還有說「怕」字的一天。
陳遇看著她，坦然道：「怕你沒那麼喜歡我。」
姜晚心裡稍稍一酸。
她習慣了把情緒藏心裡，在一起後，又總難免患得患失，不想讓他看到自己不太好的一面。
沒想到反而讓別人，甚至讓他也覺得她這段戀愛談得過於冷靜。
可患得患失的，原來也不止她一個人。
其實她根本就沒那麼大方冷靜。
就像現在，明明他說的是實話，她聽著還是不怎麼高興的。
這股不高興剛一冒出來，她下意識就想和以前一樣壓下去，可念頭一轉，還是又改了主意。
姜晚盯著他：「所以這還是我的錯了？」
「我的錯。」
陳遇馬上接話。
姜晚唇角又忍不住彎起來：「……我又沒讓你認錯。」
陳遇唇角不由也跟著淺淺勾了下。
以前他總有一種，不管他怎麼努力，跟她好像始終隔著點什麼的感覺，不像現在，女生眉眼彎彎地站在他面前，連笑容好像都比之前要生動鮮活不少。
「那姐姐想讓我怎麼做？」
「想——」姜晚一邊拖長了語調，一邊又拉著他繼續往前走，「以後還是再對你好點吧，免得惦記你的人老覺得有機可乘。」
陳遇：「那你想怎麼對我好？」
姜晚：「說吧，你最近有什麼想要的東西？」
「我想你今晚……」陳遇湊到她耳邊，低聲說完後面幾個字。
「……？」
姜晚耳朵瞬間一燙，甩開他的手，「想得美。」
陳遇輕輕「嘖」了聲：「這麼快又反悔啦？」
姜晚瞪他：「我跟你說正事呢。」
「你說。」
陳遇重新牽住她的手。
「我爸手上現在是沒什麼股份的，尤倩費盡心思，不惜得罪徐阿姨也要嫁進我家裡，不可能就只圖個衣食無憂。」
姜晚頓了頓，眉梢皺起來，「我實在想不出她現在有什麼要針對我的理由。」
陳遇抬起手，輕輕在她眉心摁了摁：「別想了。」
姜晚眨了眨眼。
「我讓人去查一下。」
陳遇說。
第98章
下午吃飯的地方離學校稍稍有點距離。
齊博揚選今天請客是因為他們明天才銷假, 今天剩下的這大半天都是休整時間，但陳遇不算體育特長生, 沒這種特殊待遇, 中午他只匆匆回來放了行李洗了個澡，就又直接趕回學校上課了。
晚上姜晚就順路去南大接了他和翟少寧一起出發去飯店。
飯店做的是省內某個少數民族的特色菜，服務員都是一水兒地穿著少數民族服飾, 包廂用屏風間隔, 他們人多，店裡早早就幫忙撤了屏風, 將兩個包廂合二為一。
姜晚幾人到的時候, 兩張大桌都已經快坐得滿滿當當。
除了女朋友不在本地的史凱, 剩下有女朋友的基本都帶了女朋友過來, 包廂里熱熱鬧鬧的。
姜晚視線掃了一圈, 沒看見鄭余, 不知是還在養傷，還是因為別的什麼緣故沒來。
壽星齊博揚專門在他旁邊給他們留了三個座位，一見他們進來, 就招呼他們過去坐。
「就等你們了, 快過來點菜, 我們都點得差不多了。」
姜晚見他們已經點了不少菜, 就只挑了道實惠的素炒藕片。
等上菜的功夫, 齊博揚像是突然想起什麼似的，對翟少寧道：「對了, 你去年不是說讓我們選進球音樂, 進四強你來給我們當MC嗎？」
「對啊。」
翟少寧低著頭吃麵前的涼菜, 「那你們不是沒進嗎。」
齊博揚：「今年賽制變了，是八強賽打主客場, 八強我們今年肯定進，要不趁著現在菜還沒上，我們來選個歌玩玩？」
史凱跟著點頭：「行啊。」
齊博揚忽然覺得不對，像是少了點什麼似的：「等等，你們今天怎麼不罵我毒奶讓我閉嘴了？」
「不罵你你還不習慣了吧？」
金波翻了個白眼。
孔紳悄咪咪掃了陳遇一眼：「我們今年要是連八強都還進不了，那不叫毒奶，應該叫廢物了。」
「那還等什麼。」
齊博揚說著擼起袖子，完了又頓了頓，「不過這要怎麼選？」
孔紳這時又接道：「我不知道你們，反正我早選好了。」
史凱驚訝道：「等等，你什麼時候背著我們偷偷選歌了。」
孔紳不滿：「什麼叫我背著你們啊，我女朋友在，你們別亂說話啊。」
他女朋友也笑著接話：「那我也不知道啊，你什麼時候背著我偷偷選的。」
「我哪敢啊。」
孔紳忙解釋，「就早前我看驍神打球的時候，腦補著我以後自己也能進CBA的時候選的，那會兒還不認識你。」
金波好奇道，「那你選了什麼？
孔紳：「《友情歲月》」
「哪句。」
齊博揚是聽過這歌的，「來忘掉錯對，來懷念過去這句嗎？」
他本來唱歌就嚴重走調，粵語還唱得跟普通話似的。
孔紳忙捂住他女朋友耳朵：「是的，但我求你閉嘴吧，你再唱我就不想選這歌了。」
「你才閉嘴呢。」
齊博揚撐著下巴，「不過這一時半會兒也不知道選啥啊，晚姐，你有沒有什麼推薦的？」
姜晚平時聽歌也不算多，忽然被cue，也想不起來有什麼合適，就道：「你不如上網搜搜？」
「好主意。」
齊博揚想了想道，「那我要找首跟遇哥差不多狂的。」
他打開搜索軟體，坐他旁邊的金波了湊過來，史凱拉著瞿海洋站到了他身後。
齊博揚搜了一會兒，停住：「靠，這句我喜歡，你們覺得這句怎麼樣？」
「確實不錯。」
史凱點頭。
齊博揚把手機又往姜晚那邊遞了遞：「遇哥、晚姐、少寧你們看看。」
姜晚接過手機看了眼，屏幕上用複製功能高亮出了一行歌詞：「問句天幾高，心中志比天更高。」
「挺好的。」
她說。
陳遇淡淡掃了下，沒說話。
翟少寧認同道：「確實可以。」
「行。」
齊博揚拍板決定，「那我就選這首了。」
他說完把手機遞給瞿海洋：「隊長你也選一首啊。」
瞿海洋低著頭看了會兒：「這句怎麼樣？」
齊博揚探著腦袋過去：「其實我們都一模一樣，無名卻充滿了莫名渴望……」
他停下來：「是不是有點喪啊，隊長你也換句狂一點的吧。」
瞿海洋默了下：「行。」
很快，瞿海洋和金波跟著也挑好了歌。
「胖子你呢？」
齊博揚問。
史凱嘿嘿笑了聲：「我不急，我剛發微信讓我老婆幫我挑去了。」
單身狗齊博揚：「？」
忽然被女朋友瞪了眼的孔紳：「？」
姜晚在一旁聽著，忍不住笑了下。
垂在一側的手指這時候忽然被人捏了捏，指腹帶著熟悉的薄繭。
她偏過頭看向旁邊男生：「怎麼？」
陳遇沒什麼表情地看著她：「你怎麼老盯著別的男生笑？」
姜晚眨眨眼：「那我盯著你笑？」
「行啊。」
陳遇挑眉。
姜晚失笑，心裡想著不和這小醋罈子計較，手指卻忍不住一點一點扣住他指尖，與他十指交扣。
包間裡，其他男孩子還在討論剛才選的歌曲。
齊博揚不知說了句什麼話，又被史凱給捂住了嘴。
姜晚實在沒忍住，又彎著眼睛笑了起來。
真好啊。
這群心懷夢想的小朋友們。
進入四月份後，南城天氣明顯轉暖。
乘風常規賽前半段打得磕磕絆絆，到了後半程，終於找回強隊應有的狀態，最終以常規賽第二的排名進入了季後賽，並在三月末的四分之一決賽里，以3比0的大比分贏了對手。
他們在四月初迎來自己半決賽對手的同時，南大那群小朋友也都在認真備戰全國賽。
郁願去年一次性考過了下半年的二筆，今年這小半年姜晚時不時會找點簡單的小稿子給她翻譯，經她抽空校對完再發給客戶。
這個月郁願自己獨立完成了一份稿子，月中一拿到酬勞，就說要請她吃東西。
正好姜晚有些日子沒吃學校外面的小吃了，就和她約在小吃街見面。
這丫頭最近又開始研究起了法律英語，吃東西的過程中，一直拉著她問東問西，直到在小吃街轉完一圈，還有點意猶未盡，只是晚上她班上還個活動，不好多聊。
姜晚索性一路陪著她回了教學樓，正好她還可以順道去體育館接另一個小朋友回家。
晚上吃得略重口，又一路都在聊天，和郁願告別後，姜晚覺得有點渴，路過學校小超市的時候，就進去買了瓶礦泉水。
從超市出來，她才順著林蔭道走了一小段路，就聽見後面有道驚慌失措的女聲響起。
「小心！」
姜晚往旁邊讓了讓，回過頭正好看見身後有個長發的女生騎在單車上，此刻正把單車頭硬往她相反的方向一別，然後連人帶車一起摔到了路上。
她忙走過去，半蹲下身問：「沒事吧？」
天色早暗了下來。
路燈昏黃光線下，摔在地上的女生半抬起頭，長發順著臉頰滑落，露出一張姣好的臉。
姜晚怔了下，感覺對方略有些眼熟，像是……
像是基層賽決賽G1那天給陳遇送衛衣的姑娘。
方靖雲也愣了下。
她也不知道自己今天這到底是什麼運氣了，隨手騎的共享單車剎車失靈就算了，差點兒撞上的人居然還是陳遇女朋友。
她從小被家裡寵著長大，有時候一衝動腦熱，經常會做出點後悔不已的事情來。
攔住陳遇那次算是她最最後悔的一回。
不管這位姜學姐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但她跑去陳遇面前說那種話，確實很不禮貌也很沒家教。
……也不怪陳遇會那樣說她。
此刻再見到本人，方靖雲就忍不住有些心虛，她猛地收回了撐在地上的手，然後就感覺到了一股明顯又尖銳的刺痛感。
她不由倒吸了口涼氣。
姜晚低頭看了眼，見她掌心下方蹭破了一塊皮，正不停往外滲著血珠子。
「醫務室離這邊有點遠，你這傷口最好還是先沖洗一下吧。」
方靖雲見她說著就要擰開手上的礦泉水瓶子，忙搖頭：「不……不用了。」
「水我還沒喝過。」
姜晚道。
可能是對方聲音實在太柔和，方靖雲怔了下，居然也忘了繼續拒絕。
女生素白的手指握著她的手掌，低頭輕著動作給她沖洗傷口的模樣看著有種說不出的溫柔。
方靖雲心裡百感交集。
光線有點暗，姜晚也看不太清，把一瓶水都沖完了才擰上蓋子。
方靖雲縮回手：「好……好了吧？」
姜晚：「先等一下。」
方靖雲看她說完，又從包里拿出一根類似棉簽的東西出來，撕了外面的透明塑料包裝，然後擰斷棉簽一頭，另一頭純白的棉簽頭瞬間變成的褐色。
「這是什麼？」
姜晚解釋道：「碘伏棉簽。」
陳遇打球小擦傷蹭傷在所難免，雖然一般會有隊醫及時幫忙處理，但她還是習慣在包里備著點碘伏棉簽和創可貼。
姜晚仔細給她把碘伏擦好：「傷口又點大，不好用創口貼，這邊光線也不太好，不知道有沒有徹底沖乾淨，你最好還是去校醫院看看。」
方靖雲抿了抿唇：「你沒認出我嗎？」
她剛才看見她的時候，明明也是愣了下的。
姜晚點頭：「你是上次給陳遇送衛衣那小姑娘吧？」
「你都認出來了。」
方靖雲心裡很不是滋味，「為什麼還要幫我處理傷口？」
姜晚指指還倒在一旁邊的共享單車：「你剛剛要不是為了不撞到我，也不會摔倒，何況你就只是還了他一件衣服而已。」
……何況當時陳遇連看都沒多看那件衣服一眼。
方靖雲心裡像是在天人交戰，她沉默了片刻，最終還是開口：「我不止還了他一件衣服。」
姜晚稍稍一愣。
後面的話實在是難以啟齒，方靖雲忍不住垂下眼：「一月份的時候，有次你送陳遇來學校，車就停在小吃街門口，後來我在學校門口攔住了陳遇，問他知不知道你和你前男友認識五六年，為什麼會突然分手，問他有沒有發現，別的女生找他的時候，你從來都不吃醋。」
一月份，停在小吃街門口……
好像就是孟杭幫忙救場的前一天，難怪那天陳遇情緒那樣不好。
可是——
姜晚疑惑地看著她：「你怎麼知道我和我前男友認識五六年？」
「我還知道你剛跟你前男友分手沒幾天，陳遇就去了你公司接你，後來你還和他去了遊樂園……」
方靖雲說著又停了下來，她其實也不知道為什麼要和對方說這些，說出來又有什麼目的。
可能就是覺得，對方看上去，實在不像是那位肖學姐口中的那種人吧。
姜晚又怔了下，隔了幾秒才重新開口：「尤菲告訴你的？」
陳遇去公司接她先不說，去遊樂場那次，他們只碰見過兩個「熟人」，一個是孟杭……
她認識孟杭多年，對方絕對不是多嘴的性格。
那就只剩下另一個人了。
方靖雲沒想到她這樣聰明敏銳，忙解釋道：「遊樂園的事情是菲菲告訴我的，但她沒說過你壞話，我不知道你對她是不是有點誤解，但她真的不是故意要破壞你和你前男友感情的，你前男友當時沒告訴她，她又不算認識你，怎麼會知道呢。」
姜晚若有所思地盯著面前的女生看了片刻。
方靖雲讓她看得越發心虛，再次低下頭避開她的視線：「我說的都是真的，菲菲不像我，我才是故意破壞別人感情的……我其實也不是故意的，我就是覺得你看著實在不像是有多喜歡他……算了……」
一段話越說越語無倫次，方靖雲索性又停下來，最後只道：「對不起。」
「那她有沒有和你說過……」姜晚頓了頓，「她姑姑四年前就給我父親生下了一個兒子，一年多前已經正式嫁進了我家呢？」
方靖雲驀地抬起頭。
姜晚到球館的時候，球隊正在進行戰術合練。
可能是因為今天是郁願臨時約她，來球館接陳遇也是她臨時起意，沒和大家提前打招呼，姜晚意外地在球館看到了有段日子未見的鄭余。
姜晚沒打擾他們比賽，從旁繞過去，在鄭余所在的那條長凳上坐下。
鄭余看見她，神色明顯一慌，看她一眼又迅速低下頭：「晚……晚姐。」
姜晚淡淡「嗯」了聲。
鄭余像是和她多待一秒都手足難安，又接著道：「我……我還有事，得先回去了。」
姜晚沒立即回話，等他起身走了兩步，才突然開口：「尤菲和你說什麼了？」
鄭余背影一僵，隔了幾秒，才緩緩回過頭：「你怎麼知道的？」
「猜的。」
姜晚笑了下，「不過現在確定了。」
姜晚原本見尤菲加入拉拉隊後，既沒接觸過她，更沒主動接觸過陳遇，還以為尤菲真的沒有故意針對她。
沒想到對方居然這樣處心積慮。
鄭余大約是沒想到她完全是在詐他，懵了片刻，才頹然地撓了撓頭。
姜晚往旁邊抬了抬下巴：「坐下來聊聊吧。」
鄭余猶豫了下，還是又重新坐了下來。
「為什麼要故意傳錯話？」
姜晚問他。
鄭余沉默了許久才開口：「晚姐，你到底喜歡你前男友，還是喜歡遇哥啊，你要是喜歡你前男友，為什麼還沒跟他分手，就開始和遇哥糾纏不清，你要是喜歡遇哥，怎麼能一點都不吃醋，喜歡一個人根本不可能不吃醋。」
姜晚：「……」
在那次傳話前，她雖然對鄭余不熟，但勉強也有個靦腆老實的印象。
現在看來，這個印象倒也不算錯。
「你喜歡尤菲？」
姜晚輕輕挑眉。
鄭余連脖子都紅了起來，囁嚅著不知怎麼開口。
姜晚也不再難為他：「我跟我前男友分手當天才認識陳遇的。」
鄭餘一愣。
姜晚接著道：「你因為尤菲對我產生點意見沒關係，但是陳遇是你隊友。」
「我沒有不把遇哥當隊友。」
鄭余這次倒是著急地解釋了起來。
「你既然把他當隊友，對他有意見，或者是對我有意見，都可以開誠布公地和他直接說，你故意傳錯話，就沒想過會造成什麼後果嗎，他萬一因為擔心我在場上受傷了呢。」
姜晚低頭掃了眼他的腳，「在場上心不在焉的後果，你應該比其他人更清楚吧。」
「我……我……」鄭余「我」了半天，也沒「我」出一句完整的話來，只好又低下頭，「對不起。」
鄭余比陳遇還小上幾個月，尤菲又是以有心算無心。
上次傳錯話畢竟沒造成什麼後果，誤打誤撞還讓她和陳遇敞開心扉聊了一次。
不然她不知道還要等多久，才會願意主動開口跟陳遇說那些話。
鄭余自己又因為愧疚崴傷腳，至今都沒好全。
事情過去了這麼久，姜晚現在也不想再對他再說什麼重話。
她目光緩緩轉向場內：「他們身上都或多或少帶點傷，每天訓練完，還經常會主動加練，練完了有時候還得冰敷，有多辛苦你也應該比我更清楚，陳遇也不會再多留一年，你就算有什麼想法，也不該挑在賽前跟他們撒謊……」
鄭余腦袋都快埋到腿上了：「對不起，我等下就去和吳導坦白，任他怎麼罰我都認。」
場中，陳遇忽然投了個漂亮的三分，姜晚看著一身灰色訓練服的男生，不由淺淺笑起來。
「那倒也不用，要是想告訴隊裡其他人，我們早說了，你自己記著就行。」
出了體育館，姜晚跟其他人告了別，然後跟陳遇慢慢往另一個方向走。
「你和鄭余聊了？」
男生忽然問。
「嗯。」
姜晚點點頭，又指了指他手上拎著的黑色衝鋒衣，「你先把外套穿上。」
陳遇穿好外套，牽住她的手：「都四月中了，手怎麼還這麼涼？」
「還好啊。」
姜晚眨眨眼，「是你手太熱了吧。」
陳遇：「你明早起來跟我去鍛鍊吧？」
「……？」
姜晚不可思議地瞪了他一眼，「你晚上都不讓我安生睡覺，還想要我早起鍛鍊？」
陳遇眉梢輕揚：「我怎麼就沒讓你安生睡覺了？」
姜晚：「……」
她實在不想在外面和某個小混蛋討論這種話題，她瞪完他，又把話題又拉回來：「你還想不想知道鄭余為什麼什麼撒謊了。」
「想。」
陳遇唇角淺淺往上勾了下，「你說吧。」
姜晚：「高鐵站遇見你那天，我把少寧手機送還給你之後，就收到了一張照片，孟師兄和一個女生頭靠頭躺在一起的照片。」
陳遇：「就是上次他說和你繼母逛街的那個女生？」
姜晚點點頭：「對，她叫尤菲，是尤倩——就是我這位現任繼母的侄女。」
陳遇皺起眉：「她故意的？」
姜晚搖搖頭：「孟師兄說她應該是真的喜歡他，那時候是不是故意的，我也不清楚。」
「鄭余撒謊和她有關？」
陳遇問。
「不止。」
姜晚道，「你還記得上次當眾還你衛衣的那個女生嗎，她會跑去攔住你說那些話，應該也是尤菲挑唆的。」
陳遇腳步一頓：「你知道了？」
「我來球館前遇見她了。」
姜晚剛才和方靖雲、鄭余聊的時候，都能好好控制情緒，可此刻對著他，心情不知怎麼就明顯低落了下來，「我是不是對你不夠好啊。」
陳遇一怔：「怎麼這麼說？」
姜晚停下來，看著他：「不然怎麼他們一個個都懷疑我是不是真的喜歡你。」
「鄭余他們？」
陳遇眉梢又再蹙起，「你又不是和他們談戀愛，管他們呢。」
姜晚：「可你之前不也覺得我不吃醋嗎。」
「我沒有，我之前就是覺得你太冷靜了，怕——」陳遇下意識出完，又倏然頓住。
他都沒想到他還有說「怕」字的一天。
陳遇看著她，坦然道：「怕你沒那麼喜歡我。」
姜晚心裡稍稍一酸。
她習慣了把情緒藏心裡，在一起後，又總難免患得患失，不想讓他看到自己不太好的一面。
沒想到反而讓別人，甚至讓他也覺得她這段戀愛談得過於冷靜。
可患得患失的，原來也不止她一個人。
其實她根本就沒那麼大方冷靜。
就像現在，明明他說的是實話，她聽著還是不怎麼高興的。
這股不高興剛一冒出來，她下意識就想和以前一樣壓下去，可念頭一轉，還是又改了主意。
姜晚盯著他：「所以這還是我的錯了？」
「我的錯。」
陳遇馬上接話。
姜晚唇角又忍不住彎起來：「……我又沒讓你認錯。」
陳遇唇角不由也跟著淺淺勾了下。
以前他總有一種，不管他怎麼努力，跟她好像始終隔著點什麼的感覺，不像現在，女生眉眼彎彎地站在他面前，連笑容好像都比之前要生動鮮活不少。
「那姐姐想讓我怎麼做？」
「想——」姜晚一邊拖長了語調，一邊又拉著他繼續往前走，「以後還是再對你好點吧，免得惦記你的人老覺得有機可乘。」
陳遇：「那你想怎麼對我好？」
姜晚：「說吧，你最近有什麼想要的東西？」
「我想你今晚……」陳遇湊到她耳邊，低聲說完後面幾個字。
「……？」
姜晚耳朵瞬間一燙，甩開他的手，「想得美。」
陳遇輕輕「嘖」了聲：「這麼快又反悔啦？」
姜晚瞪他：「我跟你說正事呢。」
「你說。」
陳遇重新牽住她的手。
「我爸手上現在是沒什麼股份的，尤倩費盡心思，不惜得罪徐阿姨也要嫁進我家裡，不可能就只圖個衣食無憂。」
姜晚頓了頓，眉梢皺起來，「我實在想不出她現在有什麼要針對我的理由。」
陳遇抬起手，輕輕在她眉心摁了摁：「別想了。」
姜晚眨了眨眼。
「我讓人去查一下。」
陳遇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