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第五十七章
第57章
一進門, 姜晚就看見方珞抱懷淡淡看著她。閱讀
「想好怎麼說了嗎？」
姜晚默了默，心裡不由冒出點心虛感：「咱們先把資料過一遍吧。」
「看來是還沒想好。」
方珞點點頭, 「那你繼續想。」
姜晚：「……」
她從行李箱中把筆記本電腦拿出來, 帶著應芷一起跟方珞過了遍資料。
過完資料已經接近十點，姜晚一邊關掉電腦，一邊順口問：「你們今晚睡哪間房？」
「我們當然睡次臥。」
方珞語氣涼涼地道, 「這點眼力見我們還是有的。」
姜晚：「……」
剛才注意力太集中, 她都把這件事忘了。
姜晚當沒聽出來：「那我先去洗澡啦。」
方珞：「去吧。」
姜晚眨眨眼：「……？」
方珞今天居然這麼輕易就放過她了？
主臥浴室里有個超大的方形按摩浴缸，不過明天要早起, 姜晚今晚沒時間, 也沒閒心泡澡。
她洗完澡, 吹乾頭髮, 一回到臥室, 就發現方珞和應芷兩個人都穿著睡衣, 正一左一右躺在主臥的大床上玩手機。
姜晚腳步一頓。
方珞扯過一個枕頭，自己移去中間，給她讓出右邊的位置, 順手把手機往旁邊一丟, 又拍了拍床：「過來吧。」
姜晚失笑, 默了下, 還是走過去躺了下來, 坦誠道：「房間的事我來的時候是真不知道，他沒跟我說, 後來我打電話問他才知道的。」
「這個已經不重要了。」
方珞轉身趴在床上, 撐著下巴沖她眨眨眼, 「先說在一起沒？」
姜晚：「……」
「沒有。」
「那就是他在追你。」
方珞這次連問都沒問，直接用了肯定語氣。
姜晚：「……」
方珞：「所以從什麼開始的？
他帶玫瑰花去公司接你那天？
你瞞了我們挺久啊。」
「怎麼可能。」
姜晚腦中忽然晃過那天陳遇去接她的畫面。
停在公司前的卡宴車窗一寸寸降下, 露出男生英俊又輪廓分明的臉。
姜晚抿了抿唇：「我那會兒也才認識他沒兩天，我那天剛好要請他們吃飯，他去接我一起買菜。」
「哦也對，那會兒你和孟杭才剛分手。」
方珞追問，「那是什麼時候？」
姜晚：「……一個多月前吧。」
「一個多月前——」方珞忽然想起什麼似的，「是在你和悅姐去吃火鍋前，還是吃火鍋後？」
姜晚又默了下，聲音輕下來：「……吃火鍋前。」
方珞板起臉點點頭：「我可記得你那天還和我們說沒什麼情況的。」
「……」姜晚又開始心虛，「我那會兒覺得和他又不可能。」
「所以現在是覺得有可能了是——」方珞話沒說完，自己忽然又話音一轉，「不對，我這就是句廢話，要是沒可能，你知道房間是他給升的，今晚絕對不會住下來，早拉著我們搬出去了。」
姜晚：「……」
「那你猶豫什麼？」
方珞不解，「怕樂遙反對？」
姜晚抬頭看著天花板上的吊燈，隔了幾秒才開口：「她不會反對的。」
她從一開始，就沒覺得樂遙會反對。
難以啟齒主要是因為陳遇年紀相對小，而且又才和她一起住了沒幾個月，她自己甚至至今都沒弄清楚他到底為什麼會喜歡她。
「那是為什麼？」
方珞頓了頓，聲音也輕下來，「因為你家裡那些事？」
姜晚又沉默了片刻。
「珞姐，我想問你個問題，你要是覺得不想回答，就可以不回答的。」
方珞知道她向來不愛提家裡的事，也沒追問，只爽快點頭道：「問吧。」
姜晚頓了頓：「你後悔嗎？」
「後悔什麼？」
方珞愣了下，「你是說陶新凱？」
姜晚點點頭：「嗯。」
陶新凱是方珞前男友，方珞從高中畢業就開始跟他在一起，陪著他從小職員一路熬成高管，本來都快談婚論嫁了，結果去年卻發現陶新凱劈腿他們公司前台。
她當時會搬去嘉遠，也是因為方珞剛分手不久，情緒算不上好。
「這有什麼不好回答的。」
方珞一臉無所謂，「一開始肯定是後悔的，恨不得打爆他的狗頭，後來冷靜下來，又覺得沒什麼好後悔的，他也不是一開始就是個垃圾，要是一開始就是個垃圾，我也看不上他。」
「高二那年我爸媽鬧離婚，我心裡煩躁，天天逃課去網吧打遊戲，成績一落千丈，是他把我拉回來的，在一起那幾年，我對他不差，他對我也一直挺好的，劈腿的事，我是受了欺騙，但我也讓他在公司丟盡了臉，扯平了就兩清了，以後就是路人，誰沒事為一個路人後悔。」
方珞說完瞥她眼：「你是在擔心這個啊？」
姜晚還是盯著天花板，隔了幾秒才開口，也沒正面回答，只道：「我和師姐去吃火鍋那天碰上徐師兄了。」
「我說那幾天悅姐心情怎麼這麼差。」
方珞反倒笑了聲，「他們倆是不是一見面就又鬧得不愉快了。」
姜晚「嗯」了聲：「徐師兄當時邊上跟了個女人。」
方珞不用猜都能想到當時的場景，輕輕「嘖」了聲：「徐睿要完。」
她頓了頓又道：「他們倆情況又不同，他們倆就是作的，當初分手就是賭氣，現在明明都放不下對方，又誰都不肯先低頭，要是徐睿也像陶新凱一樣，做了什麼對不起你師姐的事，你覺得那天他們見面會是什麼場景？」
姜晚想了想，忍不住笑了下：「我覺得依師姐的性格，她應該會讓徐師兄沒膽子再出現在她面前。」
「是嘛。」
方珞抱著枕頭，新奇地看著她，「你平時工作起來，經常比我還冷靜，我老忘了你今年也才二十三歲。」
應芷一直在默默聽著，這會兒才終於幽幽插了句話：「就比我大一歲，而我大學都還沒畢業。」
方珞接著道：「還是個正經戀愛都沒談過一次的小書呆子。」
姜晚：「……？」
「雖然你家裡情況複雜，我和你師姐可能也沒給你樹立個什麼好榜樣。」
方珞看著她，語氣稍微正經了點，「但是你怕什麼呢，咱們能掙錢，又不要靠男人養，你之前沒喜歡的人也就算了，你現在要是喜歡他，他又對你好，就跟他談個戀愛試試唄，他要是對你不好，讓你不開心了，就踹了他換下一個，你看我現在不過得挺好的嘛，而且——」
方珞忽然停下來。
姜晚眨眨眼：「而且什麼？」
「而且你總算有件事沒瞞著我們，樂遙這個表弟確實很帥，身材看著也很好。」
方珞又一臉曖昧地沖她一眨眼，「你就真不想試試？」
姜晚一開始還有點沒反應過來，想明白後耳朵倏地一熱：「你滿腦子都什麼廢料呢。」
方珞哈哈大笑，目光上上下下打量她一遍：「不過運動員體力一般都好，你這腰細得我一手都能握住，能受得住嗎到時候？」
姜晚：「？」
她把方珞懷裡的枕頭扯回來，一垂眼就看見枕套一角繡著個小小的「姜」字。
姜晚動作頓了頓，一下也忘了接話。
方珞一開始沒注意，這下也看見了枕套上的字：「我就說嘛，主臥肯定是給你準備的，還好我和阿芷自覺選了客臥。」
姜晚目光在那個小小的「姜」字上停了下：「時間不早了，你們快回去休息吧。」
方珞難得看她臉紅，才不肯走，哈哈笑著轉向應芷：「小阿芷，你覺得我說的對嗎？」
應芷點點頭：「就很對。」
方珞又沖應芷眨眨眼：「那你什麼時候也談個戀愛。」
應芷又搖搖頭：「我現在沒興趣談戀愛，我現在就想看晚姐和卡宴小哥哥談戀愛，我想當他倆的cp粉。」
姜晚：「……？」
「所以阿晚——」方珞臉又轉回來，「說句實話，你到底喜不喜歡他啊？」
姜晚默了下，把枕頭放到腦袋下面墊著，扯過被子蓋住臉：「你們不睡，我要睡了。」
次日一早，姜晚六點鐘準時被鬧鐘吵醒。
她迷迷糊糊摸到床頭柜上的手機，關了鬧鐘，抱著被子慢吞吞坐起來。
昨晚方珞和應芷鬧到十一點才各回兩個次臥去睡覺，她有點沒睡夠。
姜晚坐在床上，不由自主地又想起了方珞後面一直在問的那個問題。
其實從陳遇告白後，她連句狠話都捨不得對他說，第一反應也不是立即搬出去那時起，她就知道陳遇於她而言，肯定是特別的。
但到底特別到什麼地步，她自己到現在也還沒想清楚。
緩過那股困勁兒，姜晚解鎖了手機，她打開相親相愛群，在裡面簡單發了句「今天比賽加油」後，就起了床。
南大今天的對手是F組第二。
說是F組第二，但其實就是今年的西北王F大。
F大本來是F組的一號位，前兩天因為發揮不好，馬失前蹄輸了給了排名東北第四的L大，在F組掉到了第二名。
不過全國賽本來就是困難模式，越往後困難等級就越高，南大今天就算不打F大，也會碰上東北第四L大。
L大既然能下克上贏F大，實力當然也弱不到哪裡去。
姜晚洗漱完，去兩個次臥叫醒了方珞和應芷，又讓管家幫忙送了早餐過來。
趁著吃早飯，她和方珞又過了遍資料，然後才一起去了會場。
這一忙就是一整天。
中午匆匆吃了自助餐，勉強擠了十幾分鐘出來睡午覺養神，醒後又得馬不停蹄準備下午的會。
下午的會順利結束時，姜晚長長舒了口氣。
方珞收拾著東西，隨口問：「我們晚餐去試試28的餐廳？」
姜晚看了眼時間：「你和阿芷去行嗎，我上去隨便叫點吃的。」
「怎麼了？」
方珞停下動作。
姜晚默了下：「……他們比賽現在應該還沒打完，我先回房間去看個比賽。」
「那我們也回去吃。」
方珞笑著看她，「昨天怕打擾你們，我都沒好意思多看，我今天倒要仔細看看能讓我們阿晚動心的男生到底長什麼樣。」
姜晚：「……？」
南大今天這場比賽下午四點半開始，等她們從會場回到房間，比賽已經進行到了最後一節。
姜晚一進入直播連結，就看到南大足足落後了10分。
她眉梢皺了皺，才打開客廳的電視投屏。
昨晚吃飯的時候，姜晚聽他們略略討論過F大。
F大是一隻防守好過於進攻的球隊。
西北賽區雖然競爭力度最小，但F大卻絕非弱隊，近幾年的全國賽，F大即便打不進前三，但也能保證在四五六名徘徊。
方珞和應芷拿著房間裡今天換新的果盤在她旁邊坐下。
見她皺著眉緊盯著屏幕，方珞從果盤裡拿了顆草莓給她遞過去：「別緊張，你們家那小帥哥是5號？
姜晚接過草莓，目光還盯著屏幕，也顧不上糾正她的稱呼：「嗯。」
方珞以前陪陶新凱看過NBA，也做過幾次和籃球相關的翻譯，看比賽毫無障礙。
看了一會兒，她也皺起眉：「你們家那小帥哥和他隊友不怎麼默契啊。」
姜晚拿著草莓還沒吃，聞言輕輕嘆了口氣。
西南賽區競爭也不大，D大作為西南王，綜合實力上其實是比F大強上一點，但D是擅長打快攻，得分能力好，防守相對要薄弱一點。
這是南大第一次碰上防守非常有質量的強隊。
而且F大也是典型的北方球隊，同樣也有身高上的優勢。
南大這隻新隊伍通過次數不多的比賽，和短短几個月訓練建立起來的那點默契，在這樣的防守質量面前，脆弱得仿佛不堪一擊。
陳遇基本不怎麼跟他們一起訓練的弊端，也終於在這一場球裡面顯露了出來。
他大局觀仍然好，發現空位的能力也還是很強。
但跑出空位的南大其他球員疲於應付追得死緊的防守人，就經常和他想不到一塊兒去。
不是接球接晚了，就是出現失誤。
好在F大球員進攻能力一般，分差也沒再進一步拉大，但南大同樣也沒能縮小分差。
比賽還剩不到六分鐘的時候，陳遇再次進入單打模式。
上次他是帶著情緒，這次卻是不得已——再不接管比賽，大概率就要輸了。
F大防守強度大，自然也要付出相應的防守代價，犯規次數不會少，幾個主力身上背的犯規次數也都不算低，本節全隊累積犯規的次數也早已經滿了。
陳遇一衝起來，起步的速度F大根本沒人跟得上。
他們要認真防，多半要犯規，一犯規現在就等於送陳遇上罰球線，不敢認真防，就等於直接放陳遇得分。
接下來的四分鐘裡，陳遇打了波14：4，拉平比分的同時，還把對方的主力大前鋒送下了場。
對方主力大前鋒犯滿下場，南大內線就終於能有點喘息機會。
最後的一分多鐘里，陳遇又進了個三分，史凱也在內線上了個籃。
——淘汰賽第二場，南大終於是有驚無險地贏了下來。
方珞跟陶新凱分手後，就再沒看過籃球比賽，這會兒看一小節覺得還有點不過癮。
「你們家這小帥哥還挺厲害啊。」
方珞偏過頭，見她眉梢還淺淺皺起，手上那顆草莓拿了一整節比賽也沒顧得上吃，「不都贏了嗎，你怎麼還皺著眉。」
姜晚回過神：「他們後天打衛冕冠軍。」
A大防守質量只會比F大更好，進攻能力目前基本上更是全國獨一檔的水平。
「擔心啊？」
方珞湊過來戲謔地看著她。
應芷也探過來半個腦袋。
姜晚：「……」
「擔心後天就留下來去現場支持他啊。」
方珞說，「正好大後天我們一起回去。」
姜晚抿了抿唇：「……再說吧。」
第二天吃著早飯，姜晚就聽見方珞忽然問她：「想好沒有？」
姜晚眨眨眼：「想好什麼啊？」
「留不留下來看你們家小帥哥比賽啊？」
方珞說。
姜晚失笑：「他什麼時候成我們家的了。」
「就目前這個狀況來看——」方珞頓了頓，「估計很快就是了吧。」
姜晚懶得理她。
「留不留啊？」
方珞追問。
姜晚不解：「你這麼積極做什麼？」
方珞抬抬下巴：「這不是住著人家的總統套房，享受著國內最頂級酒店的頂配服務，總得幫人家說兩句話吧。」
姜晚：「……」
姜晚把桌上的資料往她面前推了推：「好好看，等下就要開會了。」
「行。」
方珞點點頭，「那等會開完了，我再問你。」
姜晚：「……？」
這一天的同傳也都順順利利地完成。
結束後，客戶過來找她們略聊了幾句。
從會場出來時，方珞果然又重新問了遍：「現在該想好了吧，留下來嗎？」
「留留留行了吧。」
姜晚無奈地說。
方珞：「怎麼說得好像你是為了我留下來似的。」
「對啊。」
姜晚點點頭，「你不是說後天不想一個人走嗎。」
方珞：「……」
「阿晚你真的變了。」
姜晚不接她這個話茬：「你明天下午要去同學會是吧？」
方珞點頭：「對。」
姜晚轉頭看向應芷：「那阿芷你明天是跟我去看比賽還是？」
應芷興奮道：「我當然是跟你去看比賽！」
姜晚跟她們去昨天沒去成的28樓吃了頓晚飯，回房間後，她指指陽台：「我出去打個電話。」
「去吧去吧。」
方珞擺擺手，「最好打久一點。」
姜晚：「……」
出了陽台，姜晚靠在欄杆上，盯著樓下的夜景看了片刻，才慢吞吞撥了個電話出去。
幾秒後，電話接通。
男生低沉悅耳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姐姐？」
姜晚默了默：「你留了明天的票沒有？」
「留了。」
陳遇低聲問，「你要來看？」
姜晚看著樓下：「我同事想去看。」
「要幾張？」
陳遇問。
姜晚：「兩張。」
陳遇頓了頓：「就你那兩個同事來看？」
不知是不是錯覺，姜晚莫名在他聲音里聽出了一點不太爽的意味，她彎著眼睛無聲笑了下。
「沒有，有個同事要去同學會，我陪另一個去看。」
「那你等下給我開門？」
陳遇問。
姜晚眨了眨眼：「你送上來？」
陳遇：「不然你下來拿？」
姜晚：「……」
昨天聽那群小朋友聊天，好像這次他們都是住的雙人間，他給她換了個總套，自己卻沒要什麼特殊待遇，是和瞿海洋住的一間。
但現在大晚上的，她下樓去找他，不跟其他人打招呼感覺不太好，去打招呼又多少不方便。
「你送上來吧。」
掛了電話，姜晚走回房間。
方珞跟應芷投了個屏在看綜藝，回過頭看她：「這麼快就打完了？」
姜晚：「……」
姜晚從點心盒子裡拿了塊小蛋糕，遞到她嘴邊。
「晚上了你還給我遞甜品。」
方珞話是這麼說，還是直接張嘴咬住了蛋糕，幾口吃下，「別以為這樣就能堵住我的嘴了。」
姜晚失笑：「那你還想怎麼樣？」
方珞：「哪天過去給我們做頓飯吧，順便自己跟你師姐交待一下。」
「行。」
姜晚也沒坐下，就站在沙發後面跟著她們看了會兒綜藝。
沒多久，門鈴就響了起來。
姜晚的手機幾乎也同時響了聲。
【CY：開門】
應芷疑惑抬起頭：「誰按的門鈴，客房服務嗎？」
「我去看看。」
姜晚說。
姜晚走過去，打開門。
門口的男生又穿了一身黑，單手插在褲袋裡，他大約是剛洗完澡不久，一頭黑髮半濕不乾的，身上有清爽好聞的氣息。
和在家時的味道不太一樣，是逸星酒店客房的定製洗護用品的味道。
……她們房間用的也是同一套。
看見她出來，陳遇倏然抬眼，黑眸定定望著她，
姜晚莫名有些不自在，抿了抿唇，出了門，又輕輕把門帶上。
陳遇這才把兩張票遞過來。
「謝謝。」
姜晚接過來。
陳遇垂眸看著她：「真的只是你同事想看？」
姜晚默了下，面不改色道：「對啊。」
陳遇輕輕「嘖」了聲。
姜晚指指門：「那我進去了？」
陳遇眯了下眼：「我特意送票上來，你就跟我說兩句話？」
姜晚：「……？」
她無奈失笑：「你明天還有比賽，不用早點下去休息嗎？」
「也不差這一兩分鐘。」
陳遇說。
姜晚抿了抿唇，垂下眼沒看他，遲疑了下，還是慢騰騰朝他伸出手：「明天比賽加油。」
這個動作陳遇已經做了許多次。
卻還是第一次看到她主動。
他稍稍一怔，隔了幾秒，才伸出手，輕輕跟她掌心碰了下。
接近入夏，她手心仍算不上熱，微涼又柔軟。
陳遇收回手，垂在一側的手指輕輕蜷縮了下。
他垂著眼。
女生仍沒看他，鴉羽般的睫毛輕輕顫著，聲音也壓得輕輕的，像是兩把小刷子，輕輕在他心口撓了下。
「現在可以下去了吧。」
她說。
第57章
一進門, 姜晚就看見方珞抱懷淡淡看著她。閱讀
「想好怎麼說了嗎？」
姜晚默了默，心裡不由冒出點心虛感：「咱們先把資料過一遍吧。」
「看來是還沒想好。」
方珞點點頭, 「那你繼續想。」
姜晚：「……」
她從行李箱中把筆記本電腦拿出來, 帶著應芷一起跟方珞過了遍資料。
過完資料已經接近十點，姜晚一邊關掉電腦，一邊順口問：「你們今晚睡哪間房？」
「我們當然睡次臥。」
方珞語氣涼涼地道, 「這點眼力見我們還是有的。」
姜晚：「……」
剛才注意力太集中, 她都把這件事忘了。
姜晚當沒聽出來：「那我先去洗澡啦。」
方珞：「去吧。」
姜晚眨眨眼：「……？」
方珞今天居然這麼輕易就放過她了？
主臥浴室里有個超大的方形按摩浴缸，不過明天要早起, 姜晚今晚沒時間, 也沒閒心泡澡。
她洗完澡, 吹乾頭髮, 一回到臥室, 就發現方珞和應芷兩個人都穿著睡衣, 正一左一右躺在主臥的大床上玩手機。
姜晚腳步一頓。
方珞扯過一個枕頭，自己移去中間，給她讓出右邊的位置, 順手把手機往旁邊一丟, 又拍了拍床：「過來吧。」
姜晚失笑, 默了下, 還是走過去躺了下來, 坦誠道：「房間的事我來的時候是真不知道，他沒跟我說, 後來我打電話問他才知道的。」
「這個已經不重要了。」
方珞轉身趴在床上, 撐著下巴沖她眨眨眼, 「先說在一起沒？」
姜晚：「……」
「沒有。」
「那就是他在追你。」
方珞這次連問都沒問，直接用了肯定語氣。
姜晚：「……」
方珞：「所以從什麼開始的？
他帶玫瑰花去公司接你那天？
你瞞了我們挺久啊。」
「怎麼可能。」
姜晚腦中忽然晃過那天陳遇去接她的畫面。
停在公司前的卡宴車窗一寸寸降下, 露出男生英俊又輪廓分明的臉。
姜晚抿了抿唇：「我那會兒也才認識他沒兩天，我那天剛好要請他們吃飯，他去接我一起買菜。」
「哦也對，那會兒你和孟杭才剛分手。」
方珞追問，「那是什麼時候？」
姜晚：「……一個多月前吧。」
「一個多月前——」方珞忽然想起什麼似的，「是在你和悅姐去吃火鍋前，還是吃火鍋後？」
姜晚又默了下，聲音輕下來：「……吃火鍋前。」
方珞板起臉點點頭：「我可記得你那天還和我們說沒什麼情況的。」
「……」姜晚又開始心虛，「我那會兒覺得和他又不可能。」
「所以現在是覺得有可能了是——」方珞話沒說完，自己忽然又話音一轉，「不對，我這就是句廢話，要是沒可能，你知道房間是他給升的，今晚絕對不會住下來，早拉著我們搬出去了。」
姜晚：「……」
「那你猶豫什麼？」
方珞不解，「怕樂遙反對？」
姜晚抬頭看著天花板上的吊燈，隔了幾秒才開口：「她不會反對的。」
她從一開始，就沒覺得樂遙會反對。
難以啟齒主要是因為陳遇年紀相對小，而且又才和她一起住了沒幾個月，她自己甚至至今都沒弄清楚他到底為什麼會喜歡她。
「那是為什麼？」
方珞頓了頓，聲音也輕下來，「因為你家裡那些事？」
姜晚又沉默了片刻。
「珞姐，我想問你個問題，你要是覺得不想回答，就可以不回答的。」
方珞知道她向來不愛提家裡的事，也沒追問，只爽快點頭道：「問吧。」
姜晚頓了頓：「你後悔嗎？」
「後悔什麼？」
方珞愣了下，「你是說陶新凱？」
姜晚點點頭：「嗯。」
陶新凱是方珞前男友，方珞從高中畢業就開始跟他在一起，陪著他從小職員一路熬成高管，本來都快談婚論嫁了，結果去年卻發現陶新凱劈腿他們公司前台。
她當時會搬去嘉遠，也是因為方珞剛分手不久，情緒算不上好。
「這有什麼不好回答的。」
方珞一臉無所謂，「一開始肯定是後悔的，恨不得打爆他的狗頭，後來冷靜下來，又覺得沒什麼好後悔的，他也不是一開始就是個垃圾，要是一開始就是個垃圾，我也看不上他。」
「高二那年我爸媽鬧離婚，我心裡煩躁，天天逃課去網吧打遊戲，成績一落千丈，是他把我拉回來的，在一起那幾年，我對他不差，他對我也一直挺好的，劈腿的事，我是受了欺騙，但我也讓他在公司丟盡了臉，扯平了就兩清了，以後就是路人，誰沒事為一個路人後悔。」
方珞說完瞥她眼：「你是在擔心這個啊？」
姜晚還是盯著天花板，隔了幾秒才開口，也沒正面回答，只道：「我和師姐去吃火鍋那天碰上徐師兄了。」
「我說那幾天悅姐心情怎麼這麼差。」
方珞反倒笑了聲，「他們倆是不是一見面就又鬧得不愉快了。」
姜晚「嗯」了聲：「徐師兄當時邊上跟了個女人。」
方珞不用猜都能想到當時的場景，輕輕「嘖」了聲：「徐睿要完。」
她頓了頓又道：「他們倆情況又不同，他們倆就是作的，當初分手就是賭氣，現在明明都放不下對方，又誰都不肯先低頭，要是徐睿也像陶新凱一樣，做了什麼對不起你師姐的事，你覺得那天他們見面會是什麼場景？」
姜晚想了想，忍不住笑了下：「我覺得依師姐的性格，她應該會讓徐師兄沒膽子再出現在她面前。」
「是嘛。」
方珞抱著枕頭，新奇地看著她，「你平時工作起來，經常比我還冷靜，我老忘了你今年也才二十三歲。」
應芷一直在默默聽著，這會兒才終於幽幽插了句話：「就比我大一歲，而我大學都還沒畢業。」
方珞接著道：「還是個正經戀愛都沒談過一次的小書呆子。」
姜晚：「……？」
「雖然你家裡情況複雜，我和你師姐可能也沒給你樹立個什麼好榜樣。」
方珞看著她，語氣稍微正經了點，「但是你怕什麼呢，咱們能掙錢，又不要靠男人養，你之前沒喜歡的人也就算了，你現在要是喜歡他，他又對你好，就跟他談個戀愛試試唄，他要是對你不好，讓你不開心了，就踹了他換下一個，你看我現在不過得挺好的嘛，而且——」
方珞忽然停下來。
姜晚眨眨眼：「而且什麼？」
「而且你總算有件事沒瞞著我們，樂遙這個表弟確實很帥，身材看著也很好。」
方珞又一臉曖昧地沖她一眨眼，「你就真不想試試？」
姜晚一開始還有點沒反應過來，想明白後耳朵倏地一熱：「你滿腦子都什麼廢料呢。」
方珞哈哈大笑，目光上上下下打量她一遍：「不過運動員體力一般都好，你這腰細得我一手都能握住，能受得住嗎到時候？」
姜晚：「？」
她把方珞懷裡的枕頭扯回來，一垂眼就看見枕套一角繡著個小小的「姜」字。
姜晚動作頓了頓，一下也忘了接話。
方珞一開始沒注意，這下也看見了枕套上的字：「我就說嘛，主臥肯定是給你準備的，還好我和阿芷自覺選了客臥。」
姜晚目光在那個小小的「姜」字上停了下：「時間不早了，你們快回去休息吧。」
方珞難得看她臉紅，才不肯走，哈哈笑著轉向應芷：「小阿芷，你覺得我說的對嗎？」
應芷點點頭：「就很對。」
方珞又沖應芷眨眨眼：「那你什麼時候也談個戀愛。」
應芷又搖搖頭：「我現在沒興趣談戀愛，我現在就想看晚姐和卡宴小哥哥談戀愛，我想當他倆的cp粉。」
姜晚：「……？」
「所以阿晚——」方珞臉又轉回來，「說句實話，你到底喜不喜歡他啊？」
姜晚默了下，把枕頭放到腦袋下面墊著，扯過被子蓋住臉：「你們不睡，我要睡了。」
次日一早，姜晚六點鐘準時被鬧鐘吵醒。
她迷迷糊糊摸到床頭柜上的手機，關了鬧鐘，抱著被子慢吞吞坐起來。
昨晚方珞和應芷鬧到十一點才各回兩個次臥去睡覺，她有點沒睡夠。
姜晚坐在床上，不由自主地又想起了方珞後面一直在問的那個問題。
其實從陳遇告白後，她連句狠話都捨不得對他說，第一反應也不是立即搬出去那時起，她就知道陳遇於她而言，肯定是特別的。
但到底特別到什麼地步，她自己到現在也還沒想清楚。
緩過那股困勁兒，姜晚解鎖了手機，她打開相親相愛群，在裡面簡單發了句「今天比賽加油」後，就起了床。
南大今天的對手是F組第二。
說是F組第二，但其實就是今年的西北王F大。
F大本來是F組的一號位，前兩天因為發揮不好，馬失前蹄輸了給了排名東北第四的L大，在F組掉到了第二名。
不過全國賽本來就是困難模式，越往後困難等級就越高，南大今天就算不打F大，也會碰上東北第四L大。
L大既然能下克上贏F大，實力當然也弱不到哪裡去。
姜晚洗漱完，去兩個次臥叫醒了方珞和應芷，又讓管家幫忙送了早餐過來。
趁著吃早飯，她和方珞又過了遍資料，然後才一起去了會場。
這一忙就是一整天。
中午匆匆吃了自助餐，勉強擠了十幾分鐘出來睡午覺養神，醒後又得馬不停蹄準備下午的會。
下午的會順利結束時，姜晚長長舒了口氣。
方珞收拾著東西，隨口問：「我們晚餐去試試28的餐廳？」
姜晚看了眼時間：「你和阿芷去行嗎，我上去隨便叫點吃的。」
「怎麼了？」
方珞停下動作。
姜晚默了下：「……他們比賽現在應該還沒打完，我先回房間去看個比賽。」
「那我們也回去吃。」
方珞笑著看她，「昨天怕打擾你們，我都沒好意思多看，我今天倒要仔細看看能讓我們阿晚動心的男生到底長什麼樣。」
姜晚：「……？」
南大今天這場比賽下午四點半開始，等她們從會場回到房間，比賽已經進行到了最後一節。
姜晚一進入直播連結，就看到南大足足落後了10分。
她眉梢皺了皺，才打開客廳的電視投屏。
昨晚吃飯的時候，姜晚聽他們略略討論過F大。
F大是一隻防守好過於進攻的球隊。
西北賽區雖然競爭力度最小，但F大卻絕非弱隊，近幾年的全國賽，F大即便打不進前三，但也能保證在四五六名徘徊。
方珞和應芷拿著房間裡今天換新的果盤在她旁邊坐下。
見她皺著眉緊盯著屏幕，方珞從果盤裡拿了顆草莓給她遞過去：「別緊張，你們家那小帥哥是5號？
姜晚接過草莓，目光還盯著屏幕，也顧不上糾正她的稱呼：「嗯。」
方珞以前陪陶新凱看過NBA，也做過幾次和籃球相關的翻譯，看比賽毫無障礙。
看了一會兒，她也皺起眉：「你們家那小帥哥和他隊友不怎麼默契啊。」
姜晚拿著草莓還沒吃，聞言輕輕嘆了口氣。
西南賽區競爭也不大，D大作為西南王，綜合實力上其實是比F大強上一點，但D是擅長打快攻，得分能力好，防守相對要薄弱一點。
這是南大第一次碰上防守非常有質量的強隊。
而且F大也是典型的北方球隊，同樣也有身高上的優勢。
南大這隻新隊伍通過次數不多的比賽，和短短几個月訓練建立起來的那點默契，在這樣的防守質量面前，脆弱得仿佛不堪一擊。
陳遇基本不怎麼跟他們一起訓練的弊端，也終於在這一場球裡面顯露了出來。
他大局觀仍然好，發現空位的能力也還是很強。
但跑出空位的南大其他球員疲於應付追得死緊的防守人，就經常和他想不到一塊兒去。
不是接球接晚了，就是出現失誤。
好在F大球員進攻能力一般，分差也沒再進一步拉大，但南大同樣也沒能縮小分差。
比賽還剩不到六分鐘的時候，陳遇再次進入單打模式。
上次他是帶著情緒，這次卻是不得已——再不接管比賽，大概率就要輸了。
F大防守強度大，自然也要付出相應的防守代價，犯規次數不會少，幾個主力身上背的犯規次數也都不算低，本節全隊累積犯規的次數也早已經滿了。
陳遇一衝起來，起步的速度F大根本沒人跟得上。
他們要認真防，多半要犯規，一犯規現在就等於送陳遇上罰球線，不敢認真防，就等於直接放陳遇得分。
接下來的四分鐘裡，陳遇打了波14：4，拉平比分的同時，還把對方的主力大前鋒送下了場。
對方主力大前鋒犯滿下場，南大內線就終於能有點喘息機會。
最後的一分多鐘里，陳遇又進了個三分，史凱也在內線上了個籃。
——淘汰賽第二場，南大終於是有驚無險地贏了下來。
方珞跟陶新凱分手後，就再沒看過籃球比賽，這會兒看一小節覺得還有點不過癮。
「你們家這小帥哥還挺厲害啊。」
方珞偏過頭，見她眉梢還淺淺皺起，手上那顆草莓拿了一整節比賽也沒顧得上吃，「不都贏了嗎，你怎麼還皺著眉。」
姜晚回過神：「他們後天打衛冕冠軍。」
A大防守質量只會比F大更好，進攻能力目前基本上更是全國獨一檔的水平。
「擔心啊？」
方珞湊過來戲謔地看著她。
應芷也探過來半個腦袋。
姜晚：「……」
「擔心後天就留下來去現場支持他啊。」
方珞說，「正好大後天我們一起回去。」
姜晚抿了抿唇：「……再說吧。」
第二天吃著早飯，姜晚就聽見方珞忽然問她：「想好沒有？」
姜晚眨眨眼：「想好什麼啊？」
「留不留下來看你們家小帥哥比賽啊？」
方珞說。
姜晚失笑：「他什麼時候成我們家的了。」
「就目前這個狀況來看——」方珞頓了頓，「估計很快就是了吧。」
姜晚懶得理她。
「留不留啊？」
方珞追問。
姜晚不解：「你這麼積極做什麼？」
方珞抬抬下巴：「這不是住著人家的總統套房，享受著國內最頂級酒店的頂配服務，總得幫人家說兩句話吧。」
姜晚：「……」
姜晚把桌上的資料往她面前推了推：「好好看，等下就要開會了。」
「行。」
方珞點點頭，「那等會開完了，我再問你。」
姜晚：「……？」
這一天的同傳也都順順利利地完成。
結束後，客戶過來找她們略聊了幾句。
從會場出來時，方珞果然又重新問了遍：「現在該想好了吧，留下來嗎？」
「留留留行了吧。」
姜晚無奈地說。
方珞：「怎麼說得好像你是為了我留下來似的。」
「對啊。」
姜晚點點頭，「你不是說後天不想一個人走嗎。」
方珞：「……」
「阿晚你真的變了。」
姜晚不接她這個話茬：「你明天下午要去同學會是吧？」
方珞點頭：「對。」
姜晚轉頭看向應芷：「那阿芷你明天是跟我去看比賽還是？」
應芷興奮道：「我當然是跟你去看比賽！」
姜晚跟她們去昨天沒去成的28樓吃了頓晚飯，回房間後，她指指陽台：「我出去打個電話。」
「去吧去吧。」
方珞擺擺手，「最好打久一點。」
姜晚：「……」
出了陽台，姜晚靠在欄杆上，盯著樓下的夜景看了片刻，才慢吞吞撥了個電話出去。
幾秒後，電話接通。
男生低沉悅耳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姐姐？」
姜晚默了默：「你留了明天的票沒有？」
「留了。」
陳遇低聲問，「你要來看？」
姜晚看著樓下：「我同事想去看。」
「要幾張？」
陳遇問。
姜晚：「兩張。」
陳遇頓了頓：「就你那兩個同事來看？」
不知是不是錯覺，姜晚莫名在他聲音里聽出了一點不太爽的意味，她彎著眼睛無聲笑了下。
「沒有，有個同事要去同學會，我陪另一個去看。」
「那你等下給我開門？」
陳遇問。
姜晚眨了眨眼：「你送上來？」
陳遇：「不然你下來拿？」
姜晚：「……」
昨天聽那群小朋友聊天，好像這次他們都是住的雙人間，他給她換了個總套，自己卻沒要什麼特殊待遇，是和瞿海洋住的一間。
但現在大晚上的，她下樓去找他，不跟其他人打招呼感覺不太好，去打招呼又多少不方便。
「你送上來吧。」
掛了電話，姜晚走回房間。
方珞跟應芷投了個屏在看綜藝，回過頭看她：「這麼快就打完了？」
姜晚：「……」
姜晚從點心盒子裡拿了塊小蛋糕，遞到她嘴邊。
「晚上了你還給我遞甜品。」
方珞話是這麼說，還是直接張嘴咬住了蛋糕，幾口吃下，「別以為這樣就能堵住我的嘴了。」
姜晚失笑：「那你還想怎麼樣？」
方珞：「哪天過去給我們做頓飯吧，順便自己跟你師姐交待一下。」
「行。」
姜晚也沒坐下，就站在沙發後面跟著她們看了會兒綜藝。
沒多久，門鈴就響了起來。
姜晚的手機幾乎也同時響了聲。
【CY：開門】
應芷疑惑抬起頭：「誰按的門鈴，客房服務嗎？」
「我去看看。」
姜晚說。
姜晚走過去，打開門。
門口的男生又穿了一身黑，單手插在褲袋裡，他大約是剛洗完澡不久，一頭黑髮半濕不乾的，身上有清爽好聞的氣息。
和在家時的味道不太一樣，是逸星酒店客房的定製洗護用品的味道。
……她們房間用的也是同一套。
看見她出來，陳遇倏然抬眼，黑眸定定望著她，
姜晚莫名有些不自在，抿了抿唇，出了門，又輕輕把門帶上。
陳遇這才把兩張票遞過來。
「謝謝。」
姜晚接過來。
陳遇垂眸看著她：「真的只是你同事想看？」
姜晚默了下，面不改色道：「對啊。」
陳遇輕輕「嘖」了聲。
姜晚指指門：「那我進去了？」
陳遇眯了下眼：「我特意送票上來，你就跟我說兩句話？」
姜晚：「……？」
她無奈失笑：「你明天還有比賽，不用早點下去休息嗎？」
「也不差這一兩分鐘。」
陳遇說。
姜晚抿了抿唇，垂下眼沒看他，遲疑了下，還是慢騰騰朝他伸出手：「明天比賽加油。」
這個動作陳遇已經做了許多次。
卻還是第一次看到她主動。
他稍稍一怔，隔了幾秒，才伸出手，輕輕跟她掌心碰了下。
接近入夏，她手心仍算不上熱，微涼又柔軟。
陳遇收回手，垂在一側的手指輕輕蜷縮了下。
他垂著眼。
女生仍沒看他，鴉羽般的睫毛輕輕顫著，聲音也壓得輕輕的，像是兩把小刷子，輕輕在他心口撓了下。
「現在可以下去了吧。」
她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