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8章 東京藍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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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睿山電車,陰天綠色,綠色波浪式地往前延展,在窗外與綿綿不絕的細雨相連。

  天邊和遠邊淺淺交融,電車從霧色的雨水中駛來,電車的一束橘色暖燈照亮鐵軌。

  乘客希少,剛進站的乘客一邊收傘一邊抱怨,嘴裡哈出的熱氣,漂浮消散。鞋子濕潤,雨傘滴落。安靜中有微微嘈雜人聲,搖搖晃晃,讓人昏昏欲睡。

  尖銳的,是列車值班咖啡壺的聲響。

  還有收音機里東京早報主持人的講話,那聲音很小,像是被窩裡有幾隻螞蟻叮在身上。

  稻荷小香投入兩枚百円銀幣,買了一瓶經過機器加熱的可可,可可很熱,用來暖手非常合適。

  她的雙手握住可可,一邊取暖,一邊像是祈禱似的,祈求今天也可以見到『那個人』。

  ——是的,那個人。

  稻荷小香是東京台東區稻荷神社的女兒,家裡除了她還有一個妹妹,妹妹在讀小學,而她則是從今年起正式讀高一,她的學習成績不錯,繪畫也很有天賦,因此考入了東京藝術大學的附屬高中,被以往的同學們讚嘆『半隻腳邁入了東大藝術『的門檻。

  曾經的同學們包括稻荷小香的朋友們,除了表達對於她考入優秀高中的羨慕之外,更多的,則是擁有一個美好的幻想——如果能進入到東大藝術的本部的話,是不是就是有機會,再次見到曾經魂縈夢牽的那位國民級別的偶像。

  是的,再次見到。

  因為真的已經好久不見了。

  自從三年前,隨著《奪子之戰》的第二季完美落幕,羽弦稚生的經紀公司召開媒體會議,宣稱羽弦稚生將暫時性的退出娛樂圈之後,羽弦稚生已經消失在大眾視野中整整三年,沒有人知道他去了哪裡,如今在幹些什麼。

  在日本娛樂圈的狗仔隊伍里,羽弦稚生的名字幾乎如神話般的存在,沒有任何一個人能夠捕捉到關於他的消息,他就像是從人間蒸發了一般,又或者進入到了世上某處連風都透不進去的古堡,一絲關於他的聽聞都再也沒出現過世上。

  因此,一些中二的媒體,甚至開始用『神跡』來形容關於羽弦稚生的新聞,只要是關於他的新聞,哪怕只是捕風捉影的小道消息,當天的娛樂報紙也會立刻銷售一空。

  就算只是對於過去的他的職業生涯評價,只要隨便配上幾張照片,也會有不少家庭主婦或者高中女生們來購買,而且銷量遠遠高於別的藝術報刊。

  不僅是經濟影響,在過去自從羽弦稚生出道的那幾年來里,羽弦稚生本身已經成為了一種娛樂圈的符號象徵。

  至於他對娛樂圈的影響,儘管已經退圈三年,但時至今日依然影響力巨大,比如儘管沒有他作為隊長參賽,但東大藝術連續兩次獲得了星光大賞的冠軍,排名超越早稻田,終於成為了學院排行榜第一。

  東京藝術大學,也成為了目前無數東京藝術少年少女們的夢想聖地。

  當然,對於女孩們,除了東京藝術大學本身的排名影響力之外,每個人都對本校區還抱著一個美好的想像。

  實際上,哪怕僅僅只是為了這個目的,而拼命去學習文化課,努力增進藝術能力的女生,在東京的富裕階級中也不在少數。

  那就是,說不定能在東大藝術校區里,再次見到已經幾乎成為傳說的羽弦稚生。

  稻荷小香的心裡,也抱有這樣的目的,但少女的心思就像是六月初夏的細雨,霧氣蒙蒙,遮遮掩掩,無論是自己的家人還是妹妹,都不曾知曉,稻荷小香的心裡裝著一個人,而且整整喜歡他喜歡了三年。

  所以,她的書包的夾層里,一直都藏著一張已經發舊的海報,藏的很深,像是埋在心底那樣。

  但是,最近,稻荷小香已經逐漸開始有目的,試圖讓自己漸漸地去忘記羽弦稚生。

  年少美好的幻想,終究是美好的幻想,或許她也要認真現實,在現實里,好好談一場戀愛了。

  她有了新的喜歡的男生。

  ——那個人。

  他現實,深刻,似乎帶著一切青春的美好。

  或者說,她喜歡上的,不只是那個穿著黑色校服的剪影。

  她還喜歡他的黑色帽檐,素白細長的手指,他白色垂線的耳機,以及他經常背在身後,不知道裡面裝著什麼的包。

  儘管只是見了一面,雖說連臉蛋都沒有看清,根本不知道對方長得是什麼樣子,但是她還是被那道瘦削的身影給吸引住了。


  這個人,是上周才出現的。

  以前,稻荷小香從來都沒有在這個車站見到過他。

  那是上周六的凌晨六點,稻荷小香在睿山車站,準備如往常以前前去位於新宿區的畫室練習,然後就見到了那個讓自己一見鍾情的男生——撐著黑色的傘,渾身只有黑白兩種素雅的顏色,可在稻荷小香的眼裡,他的身上充滿著彩虹般的無窮想像力,是那麼美好的事物。

  他斜挎著包,帽檐很低,戴著口罩,每次他都會在車站的自動售貨機里買一瓶可可,上面印著東大藝術小提琴手黑木瞳的代言。別的可可他都不買,只買這個牌子,因此稻荷小香懷疑他是黑木瞳的粉絲,不過受到他的影響,稻荷小香也開始買這種可可。

  喝了幾次,發現確實很好喝,她的嘴角露出微笑。

  ——是個有品位的傢伙呢。她笑。

  每次相遇,她都會拿出拍立得,躲在東京清晨藍調的車站柱子的陰影里,小心翼翼地偷拍他的照片。

  一張,兩張,三張,夾在她的錢包深處。

  而男生似乎從不知道她的存在。

  等車的時候,他戴著耳機,安靜的看書。直到巨大的太陽從一側的地平線升起,將他的身影照成上帝般的金色,仿佛雕塑般分明,又清晰。

  ——用朋友的話而言,十足的氛圍感帥哥。

  所以,什麼時候表白呢?稻荷小香在等一個機會。

  當然,她有時也會害怕。

  害怕對方也僅僅是氛圍感帥哥,比如摘掉口罩,露出一口齙牙,或者一臉青春痘。

  也怕對方是混混,包里裝著是刀具甩棍之類的東西,少女的心思,就是這麼的雜亂且不堪。

  可是,只要看到他的身影,僅僅只是身影,她就能夠把一切拋在腦後,甚至如果對方要求跟她一起逃離東京,或許她也會毫不猶豫點頭同意。

  應該是那雙眼睛吧,讓她覺得很安心,讓她覺得他應該不是什麼壞傢伙或是丑傢伙。

  ——來了!!!

  稻荷小香瞬間如臨大敵,身體繃緊,手指緊緊地抓著書包,眼角餘光不住的看著那個走來的黑色身影。

  今天的東京也是細雨飄搖,淅淅瀝瀝。

  男生一如往常收起傘,一如往常戴著耳機,不知在聽什麼歌,一如往常走到自動售貨機前,投入兩百円,買了一如往常的那個牌子的可可。

  「今天他也不會喝掉可可的。」

  稻荷小香在心裡微笑。

  就跟往常一樣,稻荷小香從來沒有見到他喝那瓶可可,她猜測他應該只是下雨天買來暖手。

  然後男生拉下口罩,將可可一飲而盡。

  宮本雪子每天都會做早飯,營養豐富,但昨天她過生日,兩個人嗨到了後半夜,醉酒後的宮本雪子非要看恐怖片,結果給她自己嚇的半死,白天才勉強睡著。

  羽弦稚生睡了三個小時就起床了,平常他幾乎不會喝可可或者咖啡這種提神的東西,買這個是因為神繪之琉璃要喝。作為他的花滑舞伴,她喜歡一邊調侃羽弦稚生和黑木瞳的姐弟曖昧關係,一邊獰笑著用印著黑木瞳形象的那一面狠狠喝完可可,算是大他三歲、年上姐姐的惡趣味。

  但沒辦法,今天實在是太困了。多買一瓶好了。

  羽弦稚生喝著可可,盯著雨幕,感受著清涼,同時忽視了那一道隱隱約約的視線。

  他早已習慣,無論何時何地,哪怕只是去便利店買個東西,他都能感受到來自女人的這種視線。

  但他一直隱藏的很好,帽子和口罩只有到了花滑場才會摘掉,然後進入私人專屬的訓練場。

  沒人會知道他是羽弦稚生,而且已經過了三年,少年更加長大,戴著口罩,沒有人會認出自己。

  羽弦稚生迅速喝完可可,戴回口罩,將易拉罐丟進車站的垃圾桶,然後走上停好的電車上。

  與此同時,稻荷小香僵硬在原地,視線還停留在男生剛剛離開的地方。

  「欸?」她突然爆發出不可思議的聲音。

  「欸?「

  「欸!!!」(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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