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7章 那沒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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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47章 那沒事了

  鷂子翻身,傳統戲曲動作之一,身體懸空翻轉,輕捷如鷂之旋飛。

  鷂子這種鳥類能讓翅膀接近於靜止的同時,還讓自己處於懸停狀態,特別是貼地飛行尋找獵物時,偶有出現的半空轉身,讓人忍不住懷疑它們具備反重力的特異功能。

  這種獨特的戲曲動作常用於悲壯、緊張的戲劇性場面,多以三百六十度大轉身的方式亮相,最終達到的效果,能夠讓觀眾眼前一亮。

  春江傳人的眼睛確實亮了,而且是爆亮。

  他坐在監視器前,對著屏幕一遍遍地看錄像,點了一根煙只抽了一口就忘記了,全顧盯著那美少年那驚人的身姿動作。

  一邊欣賞著,一邊忍不住咂舌。

  這一段效果實在好的可怕,乾脆利落,靈動颯人,完全超脫想像。不看不知道,一看每次都能被驚艷到,那少年腰上的功夫極好,柔韌性很強,鷂子翻身又穩又飄,乍看起來有京劇大拿張世麟,李幼麟先生的風骨——春江傳人自己也是戲劇愛好者,家裡滿滿當當擺放著戲劇的戲服,戲曲資料,有事沒事就會聽兩段自己哼哼,以前戲劇團來日本演出時,他真是跪在地上跟別人求票去看。

  撿到寶了,真是撿到寶了。

  這要是剪出來,作為片段放預告片裡簡直不敢想,他的女粉們應該會發瘋的吧。

  不,不,不,其實已經在發瘋了。

  自己的旁邊就有一個。

  春江傳人看著站在自己旁邊的丹生花枝。這女人看呆滯了,一動不動,羽弦稚生走到哪兒,她的眼球就跟著往哪兒,而且臉色酡紅——絕對不是那種正常的紅艷,有點像是高潮過後剛退潮的醉紅。

  「喂,丹生小姐,別傻站著了,快把他領下來。」春江傳人叫醒了她。

  不叫醒也沒辦法了,人家羽弦稚生還在小橋盡頭上站著呢,可能這孩子他自己也不知道演的效果如何,戲份有沒有通過什麼的。

  他就跟個傻小鹿似的站在那裡,怎麼看都像是個人畜無害的乖寶寶。

  如果春江傳人沒有見過剛才少年的那眼神,或許的確會把他當成是一個乖寶寶的角色,可是他看了一眼就忘不掉了。

  拍戲這麼多年來,什麼樣的人都見過,不同的人有著不同的眼神,眼睛是心靈的窗口,從這裡面也能見到一個人的氣質。

  有的人有著小狗般的身子,卻是獅子般的眼神,讓人不敢輕易招惹。

  有的是有著獅子般的身子,眼神卻像小狗一樣怯懦。

  這都是由人的經歷,家庭環境影響下造成的,往往都是單方面的,除非經歷大事件,否則氣質很難會產生變化。

  羽弦稚生的眼睛非常吸引人,在表演過程中看不真切。

  但在慢鏡頭的播放下,在女子的劍朝著他刺來的同時,那雙從傘下露出的眼睛,幾乎是以毫秒的速度做出了反應,從清澈呆萌,進化為漆黑壓抑。

  而且,十分流暢,熱刀切黃油也不過如此了。

  畫面在此定格。

  屏幕上是一雙漆黑至極的眸子。

  春江傳人湊到屏幕前近距離打量,發現他的眼神是全然漆黑的,仿佛連一絲風都透不進去的黑暗。

  他又抬起頭來,望著現實世界裡的羽弦稚生。

  這身材欣長的少年剛被丹生花枝給牽回來,春江傳人盯著他的眼睛,發現他的眼眸已經變回了原樣——褐色,清澈,很溫柔。

  真的是好有意思,這孩子。

  演技自然到沒有表演痕跡的出現,就好像小太郎本人。

  他在生活中也是這樣的人麼?在大橋夫人面前是個乖寶寶,在敵人面前兇狠殘暴,在朋友面前雲淡風輕.要是真的,完全無法想像該有多酷。

  別說是女人喜歡這樣的男生,他一個大叔也喜歡這樣的後輩啊。

  女人覺得男人帥,那可能不是真帥,畢竟審美不同,但如果連男人都能被他的帥所吸引,那證明這男生是真的帥了。

  這導演一直盯著自己,羽弦稚生被他看的有點發憷,輕聲提醒問道:「請問,您還沒說這條能否通過?」

  春江傳人一愣,猛一拍腦袋——看的太久了,喊『卡』都忘記了!

  他作為劇組裡的皇帝,他不喊停誰都不敢亂動,此時一大幫人都還在原地各司其事,哪怕鏡頭裡沒有角色了,也不敢停止拍攝。


  高峰秀子也十分敬業,還在橋上躺屍,雨水快把她給澆透了,花都快從身上長出來了。

  「大家休息五分鐘,準備外景試戲。」春江傳人拿起大喇叭吼了一聲,然後關掉喇叭,邀請羽弦稚生坐到自己身邊。

  「你以前學過武打戲?」春江傳人開門見山。

  「沒有學過。」羽弦稚生搖了搖頭,繼續說道,「不過從電視裡看過,跟電視劇里學樣比划過。」

  春江傳人虎軀一顫,在心裡大呼好傢夥。

  跟電視劇里學的,你是鐵甲小寶還是多啦A夢,不過他不信也沒辦法了,事實就擺在眼前。

  這少年的神經反應速度很快。

  事前他並沒有磨合過這一塊打戲,所以那應該是自然而然的本能反應,這樣的少年將來進入運動界,也會很吃香,特別是花滑和劍道,因為有這份底子在。

  總體下來的表現,可以說是把自己的兒子給吊起來打。

  這還是沒有培養的,要是再給他培養培養呢,說不定帶來的效果會更加驚艷。

  不過他肯定不會直說,畢竟當父親的,還是要給自己兒子留點面子。

  「這條肯定是能通過的,你休息一下,咱們試一下外景戲,這也是今天最後一場戲了,等試完等通知就可以了。」春江傳人輕聲說。

  羽弦稚生點了點頭,隨著丹生花枝走到了隔間裡休息。

  春江傳人望著他的背影,在心裡嘆氣。

  一方面是寶貝兒子,一方面是自己的藝術追求,看來只能是選一樣了,他的心裡已經有了一個答案,只是被羽弦稚生給征服的太快了,不想承認。

  「哦對了,羽弦少爺,請稍等留步。」春江傳人突然想起了什麼,叫住了羽弦稚生。

  「什麼事?」羽弦稚生頓步回頭。

  「是這樣的,如果委員會那邊同意伱當男主演,屆時我會給你請一位優秀的劍道老師,預算無限,全日本你隨便挑。」春江傳人絲毫不吝嗇自己的誠意。

  「劍道老師?」羽弦稚生一愣。

  春江傳人見他上鉤,心中一喜,連連點頭:「《奪子之戰》這部戲裡會有很多高能的打鬥鏡頭,假如真選上了你,可不能在這方面拖劇組後腿,可能會很辛苦,到時候你能接受吧?」

  「辛苦倒是不怕,不過劍道老師就不必了。」他笑了笑。

  春江傳人有點無語。

  嘴上說著不怕辛苦,看來還是怕辛苦吧,劍道那玩意兒是要下狠功夫的,真練起來說是掉成皮也不為過。

  說真的,對他有點失望了,算是恃才傲物的典型吧,又或者作為時下最火的少年偶像,從一開始就沒把這部劇給當回事?

  可羽弦稚生下面一句話又讓他愣住了:「我已經有劍道老師了。」

  春江傳人臉龐皺巴在一起,抱著胳膊難以置信:「東京的劍道館,跟我們私下都有過合作,能說說是哪一位麼?」

  「這個就不方便說了,抱歉。」羽弦稚生禮貌回答。

  無論如何,他都不會讓外界知曉宮本雪子的存在,尤其是娛樂圈這塊地方。

  不敢說,那可能是沒有名氣吧,春江傳人有點苦惱:「先說好,我有向委員會極力推薦你的打算,你可別在這點上讓我失望,你自己找的老師,肯定是不如劇組花大價錢請來的老師,你真確定不需要麼?」

  「不需要。」羽弦稚生點頭,很堅定。

  因為那是宮本雪子,宮本家唯一的女武神。

  戰國時代,宮本武藏吊打戰國末期到江戶初期的武士,擊敗佐佐木小次郎,創立二天一流,單斬吉岡流派七十六人,決鬥六十餘次無一敗績。

  90年代,宮本家的老爺子宮本正雄,吊打全東京劍道館,死前屹立而不倒。

  這份血脈也流淌在宮本雪子的身體裡,她的過去,摧枯拉朽。

  如今,劍道傳承。

  無論在戲裡,還是戲外,都輪到他登場了。

  「行吧,我知道了。」

  春江傳人禮節性地點了點頭,並沒有把他口中的老師當作一回事。

  連名字都不敢說,想讓人敬重都沒辦法的吧。

  先走一步看一步好了,劇組怎麼說還是他的天下,到時候這孩子真給自己拖後腿了,哪怕逼著他,也要讓他跟請來的劍道老師好好學習。


  羽弦稚生看出了這位導演眼神里的不信任,沒有再繼續說些什麼,是好是壞,等經過歷練才會明白。

  一步步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足夠了。

  至於別的事情,交給別人來說就好,與他無關。

  攝影棚里,場景又一次布置完畢,這次試戲的是瀨戶內海。

  瀨戶內海的試戲只能用慘不忍睹來形容,他壓根不像是來試戲的,而是來玩的,跟高峰秀子那位女演員嬉皮笑臉,差點把對方給逗哭了。

  「這是哪兒來的垃圾!誰他媽的推薦的!」春江導演暴跳如雷。

  剛看過羽弦稚生無可挑剔的表現,又看這種垃圾一樣、甚至可以說是在侮辱自己導演身份的演技,著實讓春江傳人無法接受。

  這種人能進到他的劇組來試戲,他恨不得把副導演那一幫人的皮給扒了!

  導演暴怒,整個劇組都死寂般的安靜。

  唯獨橋上的那個少年淋著雨,還是那一副悠閒自在的模樣。

  春江傳人氣不過他那副吊樣,捲起手裡的劇本,衝進雨水裡,一把將瀨戶內海揪出來,對著他的腦袋就是啪啪啪一頓猛抽。

  站在工作人員堆里的負劍女孩想要衝過來,但似乎感覺到她要過來,男孩在背後悄無聲息地比了個手勢,她靜止不動,悄無聲息地退了回去。

  「原來挨打是這種感受。」他低聲說,「好奇怪的感覺。」

  春江傳人簡直快被氣炸了!

  尼瑪的!這小子妥妥的裝逼犯啊!你以為是二次元那邊爬過來的男主角是吧,什麼傻逼中二台詞!

  可剛想下手又下不去手了,那男孩的戲謔的眼神忽然變冷了,跟之前羽弦稚生一模一樣的漆黑。

  他接著雙手插進口袋,弓著身子,大搖大擺地走開了。

  別人不知道少年的身份,但丹生花枝是知道的,趕緊把春江傳人支開了,細聲在他旁邊說道:「這是NHK委員會那邊推薦來的。」

  「委員會推薦這種白痴給我?」春江傳人吹鬍子瞪眼,「這到底是誰?」

  沒轍,丹生花枝只能如實相告。

  春江傳人的臉色一下子變了。

  NHK總部對於大河劇的拍攝是由國家機構來撥款,承擔的是文化宣傳的性質,那少年能來參加其實等於是走後門了,走的還是女將的關係。

  這關係屬實是有點大,說是天壓下來也不為過。

  好在他的確是個有骨氣的導演,臉色很快緩和了過來:「以後就別讓這種太子過來玩了,廟小龍大,他要是出了什麼事故我擔責不起,給委員會打電話過去,就說他試戲失敗了,讓人來接他回家吧。」

  「那邊一定要我們給個角色。」丹生花枝嘆氣,愁眉苦臉。

  「要麼換導演,要麼讓那位少爺離開。」春江傳人笑了笑,拿起劇本,拍了拍自己的腦袋,「作品是我的孩子,我不允許那種老鼠屎來攪亂。」

  丹生花枝使勁兒搖頭。

  春江傳人還是太古板了,對作品負責這一點沒問題,可再怎麼說那也是國卿會裡的少爺,女將這人一向行為難測,文學社跟她對峙了好久,還在苦而堅持。

  她要是真想換導演,那不過也是一句話的事情,到時候倒霉的還是春江傳人,甚至下場會很慘。

  「我多寫個配角吧,少給鏡頭,不讓他跟主演陣容接觸。」丹生花枝勸慰道。

  春江傳人點了點頭,算是勉強同意了。

  「可我還是覺得讓他滾蛋比較好。」

  身後忽然傳來了男人的聲音,讓春江傳人和丹生花枝齊刷刷一愣,嚇得趕緊回頭。

  對他倆說話的,是一名穿著漆黑武士服的武士。

  魁梧,健壯,胸肌發達。

  他的走路甚至沒有聲音,兩個人甚至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到的,但肯定是偷聽到了兩個人的對話。

  他媽的,你一個群眾演員,敢偷聽導演組的對話!

  春江傳人怒火又上來了,抄起劇本,對著那名武士的下巴就是一下,為什麼打下巴呢,因為那黑衣武士實在是個子太高,想打腦袋他夠不著。

  先打了國卿會的太子,又打了源家的前代的皇今天可以說是春江傳人一生中最高光的時刻了。


  源和一龍摸了摸不疼不癢的下巴,笑了笑。

  丹生花枝渾身一顫,解釋了兩句,趕緊把春江傳人一腳踹開,免得這古板導演真把源和一龍當做群眾演員對待了——人家是真的殺胚啊,殺胚之王!可不是你請的那些來演武士的健身演員!

  「你來做什麼?」丹生花枝把源和一龍拉到旁邊,抬頭問道。

  「肯定是來見我家少爺啊。」源和一龍撓了撓腦袋,「稚生呢?」

  「他在補妝,剛演過戲,頭髮濕了。」丹生花枝說,話說他什麼時候是你家少爺的,我怎麼不知道。

  「好巧,我家小姐也在車裡補妝,為了來見他。」源和一龍笑了笑,「等會兒房車裡不要留人,給他們倆單獨相處的機會。」

  丹生花枝銀牙緊咬,暗醋瀰漫,似乎明白了什麼,可又無可奈何:「我知道了。」

  「嗯,還有,不要寫那小子的角色。」源和一龍拍了拍她的肩膀,「免得那小子拖稚生的後腿。」

  「可那是女將的意思。」丹生花枝鼓嘴。

  他說起來簡單,扛責任的又不是他!怒火發下來,在女將面前誰都是升斗小民!

  「女將的意思也沒用,該讓他滾蛋就讓他滾蛋。」源和一龍輕聲說,「我們家的老爺子很喜歡這部劇,幾乎是廢寢忘食的地步,如果女將有意見,就讓她給老爺子去電話好了。」

  「所以,現在對你傳達的不是我的意思,而是整個源家的命令。」

  丹生花枝愣了一會兒。

  然後微笑著,輕輕點頭:「那沒事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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