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一十二章 一盆好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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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一個地方苦苦等待幾十年,從少年到白頭,而且想要達成的目的是那麼遙不可及,明知不可為而為之,這得有多大的恆心,心中那顆仇恨的種子得有多頑強。

  爐中炭火已經慢慢燃燒起來,院內除了木炭發出的「砰,砰……」聲及蟬兒偶爾的低鳴外陷入沉寂。

  在五個老頭心目中師父是個性格非常平和的人,如果以前有誰說師父親手製造滅門慘案那是打死他們也不會相信,但現在,苦主現身說法,有時間有地點有依據,而師娘難產而亡後師父的確出去了很長一段時間,回來後變得有些沉默寡言,經常長吁短嘆,難道瞎子老爹說的確有此事, 這讓大家陷入糾結中。

  又是司馬龍飛打斷了僵局,他使勁拍拍手說:「江湖本就是弱肉強食適者生存,任何亊有因才有果,瞎子老爹的師父儘管乾的是劫富濟貧的活,但歸根結底本質上還是個賊。」

  說到這,司馬龍飛很小心地看了瞎子老爹一眼,畢竟自己是晚輩這麼直言有些失禮,但瞎子老爹並未生氣,因為大胖子說的是事實,什麼俠匪,義盜乾的的確都是偷竊的勾當,當然就是賊。

  見瞎子老爹沒吱聲,司馬鬆了口氣繼續述評:「而太師娘貴為九省總捕頭,乾的是維護治安的活,兵於匪為天敵,碰上了自然得見個分曉,這其中不存在對錯的問題,後來太師父的報復純是一時被親情蒙蔽了眼睛,他老人家到頭也後悔了不是,冤冤相報何時了,放下仇恨比牢記仇恨心情肯定要輕鬆一些。」

  瞎子老爹打開鍋蓋用勺翻動了幾下以免糊底,然後嘆了口氣搖搖頭說:「要放下刻在骨子裡的仇恨談何容易,尤其像我這種沒有親朋的瞎子如果不是有股信念在支撐那麼活著比死了難。」

  這時,鍋開了,香氣撲鼻,瞎子老爹收掉舊碗筷換上乾淨的,笑著對大家說:「 怎麼說上門都是客,瞎子得儘儘地主之誼,恩怨先放放,剛才都吃得不痛快,現在真正來嘗嘗我的手藝,這盆湯本人是用心做的,不敢說是絕品美味,但至少能讓各位知道什麼才叫湯。」

  要是別人說這句話在座的都會認為是誇海口,但剛品嘗過菜餚,廚藝已屬頂尖,而且這麼多種菌子一起煮按理氣味應該很雜,瞎子老爹熬的這鍋湯卻只飄蕩一種 ,那就是香。

  有些人屬於天生的美食家, 不會做但很會吃,因為上蒼垂青,送給他們的嗅覺於味蕾都是得天獨厚的,司馬龍飛就是其中之一,甜酸苦辣咸五味雜成混一塊他也能給你將裡面用了什麼食材分析個透徹。

  這世上很多行業會做的不如會說的,像黑鍋老頭手藝超凡 依然只能站灶掌勺,而司馬龍飛煮個飯都可能會糊卻是酒店的老闆,廚子的頭,時也,命也,有些東西是沒道理可講的。

  鼻子一嗅,大胖子不由自主地吞了下口水,吃他可是專家,顧不上客氣勺了一碗湯往嘴中一倒,「卟」,剛進嘴居然立即吐了出來。

  瞎子老爹雖說看不見,但這麼多年生活在暗無天日中讓他鍛鍊出了一門特長,三尺之內所有人的舉動能了如指掌,一聽司馬龍飛將湯吐了驚訝地問:「不會吧,這麼難喝?」

  大胖子並沒馬上回答,而是端起冷茶一飲而盡,呼呼籲了幾口粗氣後有些鬱悶地說:「我的娘啊,太燙了,不應該啊,沒見冒多大的熱氣。」

  瞎子老爹聽他這麼一說「卟」地笑了出來,然後解釋道:「小友也太性急了,出去前我熬了只老母雞準備明天招待鎮長,這不要烹飪山珍嗎就弄了一盆湯增鮮,老母雞油厚將熱氣蓋住了,所以別急,好東西得慢慢品,來,來,幾位老哥哥別客氣,不好喝可以砸了瞎子的鍋。」

  五個老頭相互望了望,暗自尋思反正已經中過一次毒了,無外乎再加重一點而已,孟子云:食、色,性也,沒辦法,這湯聞上去實在太香了,不嘗嘗顯得有些對不起五臟六腑。

  古訓食不語是要大家專心吃 ,飯桌上你一言我一語不是太衛生,而現在所有人也做到了食不語,不過不是為了講衛生,而是這湯的確太美味了得用心品嘗,什麼叫過了這村就沒這店 ,眼前的山珍便是。

  司馬龍飛學乖了,君子嘗滋味沒必要貪多,勺一碗湯放在一旁讓它自然涼,然後夾了一碗山珍開始慢品,半晌,滿足地長嘆一聲讚嘆道:「順滑鮮嫩,經小火熬煮更加別具風味,尤其老母雞湯則是畫龍點睛之筆,您這廚藝不展示於世那太埋沒人才了。」

  瞎子老爹笑了笑,自嘲地說:「有哪個老闆會聘用一個殘廢,開店的話又有誰會相信瞎子能炒菜。」

  司馬龍飛一激靈,突然想到自己的飯店太需要人才啊,連忙發出邀請:「我正好有規模不小的鋪子,只要您去,價錢隨便開,順便介紹一下,我哪裡的廚師可都是手藝超凡的高手,您去了不寂寞。」

  瞎子老爹楞了一下,好一會才回過神來,不由哈哈大笑起來:「小友可真有趣,但現在可是復仇時刻,說不定我倆馬上就要兵戎相見拼個生死各安天命,莫非你給忘了?」

  司馬龍飛也楞了一下,對啊,死結還沒解開怎麼就開始招聘人才了呢,得想個好辦法,這時腦海中突然顯現出異域的殺手之王上官七,立即決定用那件事為例來勸勸瞎子老爹放下恩怨。

  認真理了理頭緒後開始述說:「以前我有個朋友因為性格的執著幾乎得罪了小半個江湖,引得數十家門派聯合上千高手進行圍剿,幾天幾夜的搏戰染紅了百里長街也殺寒了群雄膽,後來在人勸說下各門派放棄了仇恨,而將他關入寒冰洞思過。」

  他當然不會說救上官七一命的是自己,那樣可能會影響勸解的效果,喝口酒清清嗓子後繼續緩慢地說:「若干年解困後我朋友大徹大悟時 跟我說過一段看破凡塵的話,人生之苦,在得失間,量有多大,心有多靜,心有多靜,福有多深,有時不必在乎可笑迎多少,而要在意能淡失幾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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