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楊普雄的廬州見聞(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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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48章 楊普雄的廬州見聞(三)

  俞廷玉一番陰陽怪氣,頓時讓楊普雄的臉都黑了下來,他本來還想利用李普勝和趙普勝兩人在巢湖的地位,和巢湖系將領拉拉關係,卻沒想到這些巢湖將領對趙李二人那麼反感。

  之前元廷降將派的張煥就瞧不起趙普勝,這巢湖系義軍出身的將領居然也看不起那兩位師兄,趙普勝和李普勝就這麼不受待見嗎?

  不過設身處地的想一想,倒也不是不能理解,任誰遇到這種只會往後躲的隊友,也肯定喜歡不起來。

  但是張煥和俞廷玉兩人對他們彌勒教的態度,還是讓他很不高興。

  聽完俞廷玉陰陽怪氣的話,楊普雄當即反駁道。

  「我師傅所傳彌勒教,皆引人向善,渡百姓脫離苦海之教義,又豈是咒人害命的邪術?

  「如今元運將終,上天降下連年災禍便是憑證,胡虜德不配位,這天下只有換我國陛下的這樣的英主來坐,才能救民於水火。

  「陛下摧富益貧,湖廣百姓贏糧景從,受感者甚眾,不出數月,便可盈兵百萬,區區暴元隨手便可掃滅,又豈用得上咒術。」

  俞廷玉聞言頓時嗤之以鼻,這廝所言不過自吹自擂,想找找面子罷了,還盈兵百萬,要是徐宋真有這麼多兵,怕是早就打下荊襄湖廣了,你現在不過才拿下一個黃州路,神氣個什麼?!

  不過怎麼和徐宋使者交涉,也不是俞廷玉能決定的,他倒也用不著把這徐宋使者往死里得罪,當即皮笑肉不笑的說道,「那就預祝貴軍能夠旗開得勝,早日掃滅暴元吧。」

  「哼。」楊普雄冷哼一聲,見俞廷玉服軟,這才道,「那我也祝貴軍能擋住元廷反攻,若是真撐不住,我宋國陛下也不會忘記同為義軍之誼,只要貴軍願意投效,我國定有高官厚祿虛位以待。」

  俞廷玉皮笑肉不笑,「這就不勞貴使費心了。」

  兩人一番交談,不歡而散,楊普雄也暗暗反思,剛才怎麼就被這姓俞的給激怒了,跟他說有個屁用啊,到頭來還不是得那位魯元帥做主。

  等到了六安城內,俞廷玉乾脆直接閃人了,把這楊普雄丟給了知縣秦理,秦理這個讀書人自然比俞廷玉要圓滑一些,和這楊普雄放一起就是一對黃鼠狼,全都沒安好心,兩人互相套話,又套到不少有用信息。

  楊普雄不甘心,跟秦理再次打聽了趙普勝和李普勝的信息,秦理只推脫不管軍事,對軍將不熟,楊普雄又問魯大帥似乎收了許多元廷降將,這些人用著能放心嗎?萬一他們降而復叛怎麼辦,並『善意』的提醒他要小心。

  秦理立刻警覺起來,他發現這貨可能目的不單純,似乎想要從聖武軍內部下手,挑撥降將派與巢湖派的關係,離間之後再分化拉攏,這很危險!

  秦理聞言裝作大驚的樣子,當即道,「貴使怎麼能這麼說,所謂用人不疑,諸位將軍皆對大帥忠心耿耿,使者萬不可再出此言。」

  「哈哈哈哈,防人之心不可無嗎,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啊,我也是好心提醒,怪我怪我,既然秦知縣覺得不妥,那鄙人就不再說了。」楊普雄裝作不是故意的樣子,當即抱歉道。

  秦理自然也不會只吃虧,對楊普雄一頓吹捧,說徐宋在湖廣乾的如何出色,楊普雄被吹的發飄,當即吹牛似的說出很多有價值的情報。

  比如徐宋如今的核心班子,徐壽輝建國稱帝,與徐壽輝有舊識的麻城人鄒普勝為太師,黃陂人倪文俊為大將軍。

  徐宋朝廷設三省六部,其中有個蓮台省,位置相當於正常朝廷的中書省,邪教頭子彭瑩玉為蓮台省軍師,蓮台省還有一支禁軍,或者也可以稱為『護教軍』,很顯然,徐宋是個政教合一的政體.

  這點不僅從『蓮台省』可以看出來,就目前來說,整個徐宋的主要將領,也都是以彭瑩玉的徒弟為主,徐壽輝就相當於一個吉祥物,鄒普勝和倪文俊雖然占據高位,但其主要的基層軍事力量,卻都掌握在彭瑩玉的徒弟們手中。

  僅在徐宋軍中帶兵的將領,就有陳普文、陳普略、丁普朗、歐普祥、項普略、況普天、楊普雄,等等等等,這貨的徒弟都是普字輩的,包括之前在巢湖的趙普勝、李普勝兩人。

  簡單來說,彭瑩玉對這支軍隊的影響力非常大!

  當楊普雄聽到秦理說,魯錦之前打廬州的時候,抓到一個元朝藩王,還給當街殺了,這貨頓時不甘示弱,立刻說他們的大將軍倪文俊,去年九月的時候也抓到一個元朝藩王之子。

  秦理當即把這些信息寫成密奏,連夜派人給魯錦送去,不過他不知道的是,葉升也正帶著騎兵往這邊趕。


  楊普雄就這樣又在六安等了兩日,發現這裡每日都有大量的木材被運往東面的廬州,頓時好奇詢問,砍伐這些木材的用處。

  這個問題倒是沒什麼好隱瞞的,砍木頭當然是為了打造兵器戰船了,秦理當即說道,「我軍轄地比鄰江畔,對岸便是元廷大軍,若元廷遣江東水師來攻,則我軍只能被動應戰。

  「之前的巢湖水師雖有不少船隻,但船太小,難以抗衡元廷水師主力,因此這才伐木造船,禦敵於江水之中。」

  秦理這話說的半真半假,其實主要是在示弱,造船是真的要造的,但聖武軍水師和元廷水師的對比絕對沒有這麼大。

  畢竟官軍的江防水師主力都被魯錦在和州港繳獲了,長江出海口的官船又被方國珍禍害了一通,元廷現在想集結優勢水軍,也不是那麼容易的。

  誰想到這說法卻得到了楊普雄的贊同,這貨當即贊道,「英雄所見略同,我國也正在伐木造船,江南水網遍布,真正能打的還要看水軍。」

  好傢夥,這還真是巧了,徐宋也正在伐木造船,他們在大別山南邊砍樹,魯錦在大別山北面砍樹,兩邊都在造船,將來長江之上必有一戰啊!

  楊普雄又在六安等了兩天,終於等來了葉升的騎兵營,秦理也趁這幾天的機會,給魯錦寫了許多密奏。

  聽到葉升要求楊普雄只能帶十名甲士的時候,楊普雄頓時有些不滿,但先前就已經留下兩百多了,再留幾十個也無所謂,俞廷玉說得對,反正他在魯錦的地盤裡,就算真的出了事,也只會讓徐宋對魯錦交惡。

  他是來招攬魯錦的,在魯錦明確拒絕之前,還真不能跟魯錦撕破臉,於是這貨便光棍的跟著葉升上了路。

  葉升還專門給他準備了一輛馬車,誰知這楊普雄卻不願意坐。

  「多謝魯元帥的好意,不過鄙人也非嬌嫩書生,鄙人身負皇命,不敢耽擱,還是同將軍一起騎馬吧。」

  「使者請自便。」葉升對此無所謂,他願意騎馬就騎唄。

  於是楊普雄就帶著十名甲士騎馬跟隨,看著葉升手下的精銳騎兵,讓楊普雄十分眼饞。

  徐宋地處湖廣,偏重水師,可要在江淮和北方征戰,還是免不了用騎兵啊,有如此精銳的騎兵,還能一次抽調數百騎來執行接應使者的任務,看來這魯大帥手下的騎兵不少啊。

  楊普雄對魯錦的兵力評價又上了一個檔次,有騎兵有水師,步兵應該也不少,這聖武軍絕對不容小覷。

  路上休息的時候,楊普雄還在向葉升打探消息,「葉指揮,在下冒昧一問,我在六安時遇到一位俞指揮,兩位皆是指揮,不知汝二位官職孰大孰小?」

  葉升瞥了他一眼,當即道,「既然都是指揮,自然一樣大,不過俞指揮乃巢湖老將,我一介降將,多虧大帥信重才得此位,否則又豈能與俞將軍相提並論。」

  楊普雄有些傻眼,「汝竟也是降將?不知葉指揮原是左君弼帳下,還是康茂才帳下?」

  葉升不咸不淡的來了一句,「我是漢人軍將!」

  「額。」楊普雄頓時被噎的沒話說,不過他也更加驚訝了,看來這魯錦手下的元廷降將還不少。

  葉升本來就是不喜歡說話的清冷性子,除非楊普雄主動搭話,否則他輕易絕不多言,楊普雄見這人如此冷漠,便也沒了交談的興趣,一行人騎馬走了三天,終於來到了廬州城。

  一個外國使者,自然輪不到魯錦去接,而是由包毓帶人搞接待,臨時找了個空宅子安置楊普雄和他的甲士,還找了些僕人和小吏負責一行人的起居,順便也是安插耳目。

  楊普雄已經知道了魯錦殺過一個元朝藩王,還繳獲了兩座王府,當他被帶著路過王府門前的時候,發現這裡大門緊閉,門口連個站崗的士兵都沒有,頓時疑惑道。

  「這青天白日的,魯帥為何閉門謝客,貴軍又在何處辦公?」

  「哦,我家大帥清廉節儉,將領們尚在四方征戰,居無定所,主君豈可獨居華宅王府,大帥以身作則,故而居於府衙之中。」包毓當即朝著府衙方向拱了拱手說道。

  「失敬,失敬。」楊普雄聞言頓時驚訝不已,在他看來造反就是為了做人上人,有王府不住卻住在衙門,這事他肯定干不出,但不妨礙他尊敬這樣的人。

  看來這次的任務是談不成了,一個有如此志向的人,又怎麼會甘為人臣呢。

  等楊普雄歇息了半日,終於被帶去見了魯錦,看著高坐堂上,身姿長壯,相貌英俊的年輕人,真不敢相信這位就是領兵數萬,攻占一整個廬州路的那位元帥。


  其身邊還有兩位文官樣子的人,也不知都是什麼職位。

  魯錦高坐堂上,一點沒有主動打招呼的樣子,楊普雄暗罵一聲,只能主動道,「大宋禮部主事楊普雄,受我國陛下所託,特來給元帥送信一封。」

  楊普雄只是站著拱手,並無下跪,他原以為魯錦會為難他一番,結果並沒有,這位大帥好像並不在意禮儀,只是輕輕抬手,問道,「信呢,呈上來。」

  楊普雄當即從懷中掏出一封書信,看了看沒錯,就交給了包毓,包毓又連忙給魯錦送了過去。

  實際上這貨身上有兩封信,畢竟要先禮後兵嘛,一封示好招攬,許諾官位,另一封藏在袖子裡,是發兵威脅的信,就是不知道他敢不敢掏出來了。

  魯錦打開信快速讀了一遍,看的他直皺眉頭,裡面說的東西屬實是超出他的知識範圍了,倒不是文言文看不懂,而是裡面說的官職。

  信里是按徐壽輝的口吻寫的,先是肯定了魯錦舉兵反元的大義,又說了巢湖水師和徐宋的關係,示意兩邊原本就是一家,若是論輩分,巢湖水師原本就該是徐宋的分支。

  又說現在他已經復宋稱帝,天下百姓苦暴元久已,都想重回大宋的懷抱,希望魯錦也能看清形勢,若魯錦願意率軍歸降,徐宋可以封他為『汴梁行省管勾』。

  前面魯錦都能看懂,就是最後這個管勾是個什麼東西,他一個理科生,對古代官職實在不熟,壓根就沒聽說過管勾這個官名。

  魯錦看完隨手把信遞給了身後的李善長,此舉看的楊普雄眉頭一挑,看來後面這兩位文官還不是普通人呢,這麼重要的信都隨便給他們看?

  「咳。」魯錦輕咳一聲,雖然他不知道管勾是什麼東西,但他可不會在這個時候露怯,大不了先挑別的毛病嘛,於是他當即說道。

  「敢問宋國使者,貴國可是要共同反元?」

  「自然是要反元的,大帥為何有此一問?」楊普雄挑了挑眉,感覺這魯錦本人似乎也不怎麼好對付。

  「既然貴國是反元之軍,我聖武軍也是反元義軍,雙方又非仇敵,那何來讓我歸降貴國一說,難不成我們是敵人嗎?不知這封信可是貴國下的戰書?還是說貴國與元廷乃是沆瀣一氣,要與我反元義軍為敵?」魯錦當即反問道。

  「額,這,當是大帥誤會了,我國陛下絕非那個意思,這是招攬,希望大帥能夠看清天下形勢,如今元末將終,英主已現,我國陛下是希望大帥能率軍歸附,不是歸降,定是下面草擬信函的官員寫錯了字,絕不是大帥說的那個意思。」楊普雄連忙解釋道。

  魯錦卻得理不饒人,摳字眼本來就是外交領域的常態,不管是你故意的,還是不小心的,魯錦都能用這點做文章,之前不就定好了拖延嗎,這正好是個理由。

  魯錦當即站起來一甩袖子,冷哼一聲,「如此重要的信函都能弄錯,這也是一國國主所為嗎,這讓我如何相信貴國的誠意,還是說,你這個使者也是假的,不會是從哪冒出來誆我的吧?

  「汝亦欲效仿范孟耶?」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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