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4 有話要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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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守衛有些慌神,「小人一時看走了眼……」

  「當真只是走眼,倒也無可厚非。」謝遷笑了笑,道:「怕只怕是受了他人指使,意在毀壞張二姑娘聲譽——」

  他言辭直接不留餘地,在人群中掀起了一陣熱議。

  守衛已是臉色發白,滿頭冷汗:「這……謝御史當真誤會了!小人豈敢!」

  原先他所得吩咐只是攔下馬車說上一句話而已,何曾料到會是這般局面!

  若知道會遇上這位傳聞中能將活人說死,將死人說活的謝御史……他說什麼也不會答應幹這件事!

  「此事非同小可,敢與不敢,查了才知道。」

  謝遷看一眼他的樣貌,淡淡地道:「不敢道明姓名也無妨,我也不欲為難你,到底城門當值皆有記錄在冊——」

  話至此處,聽著耳邊的議論聲,見目的已經達成,遂未有再多言,轉身負手帶著僕從離去。

  那守衛站在原處,如失了魂魄一般不安而無措。

  百姓們議論不止,隨著人流散去,這個消息也在四下傳開。

  張眉壽坐在馬車中,心情並未受到太多影響。

  小打小鬧而已。

  但在京城附近,也只能小打小鬧了——畢竟哪怕對方如今再後悔當初附和了皇上指她為未來太子妃的決定,光天化日之下總也不能派了殺手取她性命啊。

  不過,看來這和尚當真是被氣著了。

  眼下莫不是想著壞她名聲,給她安一個欺君的罪名,藉此奪了她這樁親事?

  張眉壽笑了一聲。

  這就氣得沉不住氣了,後面莫不是得生生氣死?

  馬車經過謝府繞了一圈兒,確定沒有看熱鬧的人盯著之後,方才緩緩駛回了小時雍坊。

  ……

  當日晌午,松鶴堂里的老太太多用了半碗飯。

  午後,明太醫上門複診,老太太欣慰地稱頭痛之感已經全消,全靠太醫這些時日的悉心醫治調理。

  心知自己只開過一張再普通不過的藥方,甚至這位老太太還一口沒嘗過的明太醫連稱「不敢當」。

  又道:「以往您在病中,未敢多言,眼下既已痊癒卻不必再瞞——您這頭痛症看似簡單,實則複雜罕見,在下也時常倍感束手無策。必是貴府二姑娘一連多日閉門祈福,孝心感動了上蒼啊……」

  張老太太口中堅持「哪裡的話,皆是太醫的功勞」,然卻早已動容地紅了眼睛,拿帕子揩起了眼角的淚花。

  又一面吩咐了蔣媽媽取了一隻沉甸甸的荷包來,堅持著親自塞到了明太醫手中。

  真心想要跟著演一場,並未想過要收取報酬的明太醫橫豎推辭不得,唯有勉為其難地收下。

  而既然收了人家的銀子,少不得就要再多說幾句。

  是以,回到宮中之後,又將張家老太太的頭痛症的疑難程度大肆渲染了一番,惹得一眾人連道「未來太子妃一片誠心,福運深厚」云云。

  消息傳入養心殿,也傳進了太后耳朵里。

  太后將一碗養生湯喝下,不由在心中感慨——嘖,看來張家老太太終究還是藏私了啊,並沒有將真正的養生真諦傳授於她。

  合著單是靠尋常手段養生根本不夠,主要還得靠小仙子在旁坐鎮才行。

  畢竟那樣賞心悅目又聰明伶俐的孩子,若能時時伴在身邊,心情好,身體自然也要跟著好——太醫不是也常說,放寬心才能養好病?

  想來就是這個道理了。

  然而話說回來,太子大婚當真也太過繁瑣,她何時才能過上日日得孫媳婦到跟前請安的神仙日子?

  太后不禁有些發愁。

  而無論如何,在那之前都得撐住了才行。

  思及此,太后難得從榻上起身,到花園子裡轉了一圈兒。

  日頭漸漸偏西。

  臨近黃昏時分,松鶴堂里格外熱鬧。

  除了不在家中的宋氏和長住宮中的兩隻蘿蔔之外,張家人此時都聚齊了。

  眾人圍著剛結束了閉門祈福的二姑娘一陣言語稱讚關切。

  「二丫頭瘦了好些,定是這些時日吃素的緣故……接下來可得好好補一補才行。」老太太拉著孫女的手,滿眼心疼:「都是為了我這老婆子……」


  「這是孫女該做的。」

  面對自家祖母過硬的演技,張眉壽應付起來略有些吃力。

  張巒也萬萬沒想到這種時候還要繼續往下演,但人在這條船上,也不得不順勢為之。

  待極不容易帶著女兒離開了松鶴堂,將人帶去了海棠居書房內,正要私下訓一訓話,批評一番之時,卻聽女兒在前頭先將蘇州之事大致說了一遍。

  「你姨母她……竟是中毒了?!」

  不,聽女兒方才那話,確切來說是中蠱!

  張巒為此大吃了一驚。

  而吃驚之後,便是無言。

  合著女兒此番去蘇州,是干正事是救人去了,如此之下,他這個什麼忙都沒幫上的父親,還有什麼出言指責的餘地呢?

  於是,路上準備的那些話只能原封不動地默默咽了回去。

  好在他這個女兒向來有自知之明,說事歸說事,該認的錯也主動認了。

  但罰是不可能罰的。

  先不說眼下根本沒這個底氣去罰。

  單說女兒即便不是幹什麼正事去了,純粹就是跑出去瞎逛著玩兒——他若是罰了,松鶴堂里的老母親只怕都得拿拐杖敲破他的頭啊。

  隨著長子連中三元進了翰林院,在家中地位每況愈下的張巒不禁在心中掬了一把辛酸淚。

  ……

  張眉壽離開海棠居時,天色已經大暗。

  阿荔提著燈,主僕二人不急不慢地走著。

  然而在行出海棠居不遠,卻在隔開內宅與前院的垂花門處瞧見了一道頎長的身影。

  身形略有些單薄的少年身穿玉蘭色長袍,鴉發以玉冠束於頭頂,立在皎皎月光下,仿佛世外仙人一般不染塵埃。

  然周身卻似縈繞著說不出的孤寂。

  張眉壽腳下快走了幾步。

  「二妹……」

  張秋池似方才回過神來一般,看著已走到自己面前的少女,勉強笑了笑。

  「大哥在等我?」

  「嗯,我有些話……想要問一問二妹。」

  「我恰也有話想要同大哥講,方才在松鶴堂里,沒尋到與大哥單獨說話的機會。」張眉壽擡腳跨過那道垂花門門檻,道:「此處說話不方便,不如去大哥院中坐一坐吧。」

  張秋池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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