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06章 不可原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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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午的太陽照射著雁門關口。

  十多個將要被執行斬頭的人犯一字排開,在兵士的看押下,面朝關外跪著。

  頭天把他們擒住的偏將在他們身後來回的走著,關口上,曹恆端坐在那裡,郡守以及軍中一眾將軍站在他的身旁和身後。

  關口附近聚集了很多百姓。

  人們一個個伸長了脖子,張望著即將行刑的刑場。

  雁門關口昨天有人鬧事,早就傳揚了出去。

  只是百姓們沒有想到,居然這麼快就有了審判的結果,而且將要被執行砍頭的,竟有十多人。

  還不清楚狀況的百姓,圍的人山人海,遠遠觀望著將要執行的刑場。

  有些人交頭接耳,在討論著什麼。

  曹恆雖然沒有聽見百姓們在討論什麼,卻也知道,他們對今天的執刑必定是有微詞,畢竟雁門關內外的百姓還不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麼。

  抬頭看了看天空,郡守又望了望擺放在關頭的日晷,對曹恆說道:「啟稟太子,時辰將要到了。」

  望著刑場,曹恆點了點頭。

  郡守向站在稍遠處的小吏使了個眼色。

  小吏領命,隨後跑到城牆邊,向刑場上揮了揮手。

  刑場上的人正在等著命令,見他揮手,立刻有人稟報給了監斬的偏將。

  得到指示,偏將朝傳令的士兵點了一下頭。

  隨後,他一邊在那十多個跪在地上的人身後來回走著,一邊扯開嗓門喊道:「也許你們很奇怪,為什麼他們只是鬧了場事,就會被砍掉腦袋。我現在可以告訴你們,昨天被抓的共計數十人,其他人都只是被判了勞役,只有這些人被判斬立決。原因其實只有一個,那就是他們被大秦收買,做了大秦的探子。像他們這樣受了大魏恩惠,卻為了些許利益,就把大魏的每一個人都給出賣,實在是該殺!」

  圍觀的人們哪會想到將要被殺的這些人居然會出賣大魏。

  他們一個個滿臉錯愕的彼此相顧。

  沒人肯相信偏將說的是實情,也沒人敢相信在雁門關內外居然還有會為了利益而出賣大魏的人。

  「太子已經下令,除了誅殺他們,還要沒收這些人的全部家產。」偏將接著說道:「為了獲取蠅頭小利,他們不惜出賣大魏,大魏當然不可能對此縱容。此事也是警醒諸位,但凡懷有出出賣大魏而獲取利益心思者,一律殺無赦。不僅如此,家人也要跟著遭受牽連,至少得到的那些好處,家人是半點也撈不著。」

  偏將話里流露出威脅的意思,圍觀的百姓們卻沒有感覺到有任何不妥。

  曹恆曾率領大軍在雁門關阻截羯人,深知當初兇險的關內外百姓,當然也會認為誅殺這些被大秦收買的探子理所當然。

  「殺了他們!」沉寂了片刻,人群中傳出一個喊聲。

  緊接著,更多的人喊出了聲,現場頓時成片「殺了他們」的呼喊。

  要不是跪在刑場等待行刑的十多個人身後站著兵士,有些人甚至想要拿起石頭朝他們扔過來。

  等著人們呼喊了片刻,眼看已經進入午時,偏將高高的舉起一隻手臂。

  群情鼎沸的人們見他抬起手,喊聲漸漸小了下去。

  不過此時看著那些將要被砍下頭顱的人,百姓們的目光里已沒了困惑和同情,取而代之的則是憤怒和憎惡。

  站在關口上,曹恆一直關注著刑場。

  圍觀的人群有了微妙變化,他又怎麼可能看不出來?

  臉上雖然沒有半點表情,曹恆內心對這件事的處置卻是十分滿意。

  為了蠅頭小利出賣大魏者當然該殺,然而殺死這些人,還必須讓百姓們明白,殺他們並不是沒有道理,反倒是非殺不可。

  目的已經達到,百姓對這些人也有了很深的厭惡,看著他們人頭落地,很多人不但不會有半點同情和憐憫,反倒可能認為殺的不夠爽快。

  沒有人不憎恨異族,這些人居然為了丁點好處,出賣了大魏,也出賣了在場的每一個人。

  大秦雖然很遠,可他們既然已經派了探子來到這裡,就意味著對大魏有了覬覦。

  如今的大魏強盛,即便大秦派了兵馬來到,也不可能討到半點好處。

  然而天下之事,盛極而衰,衰極而興,以後怎樣,誰又能說的清楚?


  一旦大魏有一天面臨困境,而那時大秦利用通過這些人得到的訊息,甚至利用他們再給大魏造成一些難以彌合的打擊,對於大魏朝的每一個人來說,無疑都是一場災難。

  百姓的情緒被調動了起來,曹恆的目的已經算是達到。

  站在他身後,張苞小聲說道:「提起被異族收買,看來百姓要比太子更沒有容忍。」

  「我們不過是在邊關出現危機的時候領軍討伐異族。」曹恆回道:「然而百姓卻不僅如此,異族侵入,首當其衝受害的就是他們。對於出賣大魏的人,百姓的容忍確實是少之又少,畢竟這些人很可能會給他們帶來無法彌合的災難。」

  曹恆所說的這些,曾經已是無數次的發生。

  當年的大漢動盪,豪雄四起相互征伐,異族趁機作亂,給中原百姓帶來了多少災難,如今的很多人對那些日子還是歷歷在目。

  在關上觀望行刑的曹恆和一眾將軍、官員都沉默不言。

  奉命監斬的偏將下達了行刑的命令。

  十多顆人頭落地,現場頓時爆出了一陣歡騰。

  早先還不是很理解為什麼要斬殺這些人的百姓,歡呼著「殺的好」,使得刑場氣氛略顯有些尷尬。

  張苞應了,隨後朝將軍們招了一下手。

  發覺曹恆要走,郡守也領著一群官員跟上。

  他並沒敢湊的太近,只是低著頭跟在後面。

  回頭看了他一眼,曹恆問道:「這件事你覺著處置的怎樣?」

  「回太子。」郡守回道:「我覺著這件事處置的也還算是順暢,至少原先擔心的很多情況都沒有發生。」

  「原先擔心的?」曹恆問道:「你原先擔心什麼?」

  「擔心百姓不解。」郡守回道:「也擔心後續的很多事情不能妥當安排。」

  「後續的事情你都沒著手去做,怎麼知道會有妥當的安排?」曹恆說道:「等你把事情都給辦妥了,再說擔心的事情都沒發生。」

  曹恆的話里,帶著對郡守的不認同,讓郡守頓時覺著無所適從。

  不敢再多說,他低著頭跟在曹恆身後。

  快下關口,曹恆又吩咐了一句:「後續的事情得儘快去辦,治國需要採取仁政,待人需要寬厚,可我們卻要知道,並不是對待任何人都適用。對待惡人,絕對不能給他們半點喘息的機會。只要抓著,就一次給弄到萬劫不復。選擇了為惡,他們得為自己的選擇付出代價才成。」

  「太子的意思我明白了。」郡守回道:「這件事我必定辦的穩妥。」

  看了他一眼,曹恆沒再多說一句,領著將軍們下關口去了。

  張苞向太守使了個眼色。

  「作為一郡太守,太子想要做什麼,難道你還看不出來?」張苞小聲對郡守說道:「和太子說話,不要許諾一些你沒做到的。等你做到了,再和他說不遲。」

  「將軍的意思我明白了。」郡守回道:「從今往後,再也不會如此。」

  點了下頭,張苞小聲說道:「郡守是個明白人,以後該怎樣做事,不用我說你也清楚。」

  「那是當然。」郡守回道:「多謝將軍提點,要不是將軍,我是連太子心意也琢磨不明白。」

  「別說你琢磨不明白。」張苞回道:「我整天跟在太子身邊,他尋思什麼,我也不能全都琢磨明白。倘若能把太子心思琢磨明白,你也不至於僅僅只做個郡守。」

  郡守沒敢接張苞這句話,把他送到關口下,才躬身一禮:「張將軍要陪在太子左右,我就不遠送了。」

  張苞拱手回禮:「郡守不必多禮,同朝為臣,私下提醒兩句,也是你我情分。」

  「將軍的情分,我記下了。」郡守應了,又往前送了幾步,才停下腳步目送張苞離開。

  曹恆比張苞先走一步,等到張苞追上來,他回頭看了一眼:「和郡守說了什麼,拖了這麼一會?」

  「只是讓他學著揣測太子心思。」張苞回道:「什麼話都要太子說的明白,豈不是太辛苦。」

  「整天跟在我身邊,難不成你就琢磨著怎樣揣測我的心思?」曹恆笑著搖頭:「上了戰場,要是再不如以往勇猛,我可不會給你好受。」

  「能不能上戰場,還得看匈奴人給不給機會。」張苞嘿嘿一笑:「整天跟在太子身邊,要是沒點眼色,豈不是令太子心中不爽快?」


  「以往並沒發覺你是如此伶牙俐齒。」曹恆說道:「如今可是比以前會說了許多。」

  「還不是太子調教的好。」張苞回道:「跟在太子身邊,就算是一根木頭,也能調教的會唱起歌謠。何況我比木頭還多了些靈性。」

  「我倒是沒見過如此厚顏無恥的木頭。」曹恆回道:「原本沒什麼道理的事情,被你說起來,卻是找不到什麼紕漏。」

  「還不是太子不願找我的錯漏?」張苞腆著臉嘿嘿笑道:「太子要是想找紕漏,我說的再圓滿,怕也沒用。」

  不打算和他在這個話題上多扯,曹恆問道:「你覺著匈奴人需要多久,可以得到從這裡傳出去的消息?」

  「匈奴人應該已經得到了消息。」張苞回道:「要說傳到呼廚泉那裡,卻還需要一些時候。」

  「你覺著需要多久,呼廚泉可以得到消息?」曹恆追問。

  「從雁門關到匈奴王庭,只是單趟,少說也得兩三天路程。」張苞先是回應了曹恆,隨後又問了一句:「太子當初為什麼偏偏選擇雁門關,而不是離匈奴人更近的關口?」

  「雁門關曾是我們抗擊異族的地方。」曹恆說道:「先不說我們在這裡有深厚的根基,只說在這裡操練兵馬,更會讓呼廚泉感覺到威懾。還有就是,離匈奴人太近,實在是過於刻意了。既要讓呼廚泉察覺不到我們是在針對匈奴,又要讓他心生忌憚,在雁門關要比距匈奴太近合適的多。」

  「倘若司馬太尉那邊出了變故,我們距離匈奴王庭那麼遠,能不能來得及過去?」張苞有些擔心的說道:「等到我們去了,說不準司馬太尉已經遭了毒害。」

  「司馬懿可沒有那麼容易遭人毒害。」曹恆嘴角浮起一抹笑容,對張苞說道:「倘若他是如此容易就被人給毒害的,豈不是會讓父皇大失所望?把他派往匈奴,父皇也是清楚,呼廚泉和匈奴人不敢對他怎樣。對於他來說,真正最危險的時候,恰恰是最近幾天。只要消息傳到匈奴,司馬太尉也就不用再擔心什麼,只管等著匈奴人討好他也就是了。」

  回頭朝著高聳的城牆望了過去,曹恆又說了一句:「父皇把他派到關外,明面上看來確實給他推到了極其兇險的境地,可司馬懿應該也明白,他這次去關外其實是有驚無險。等到返回長安,他在大魏的人望也將更高。」

  「太子的意思是說,這一回司馬懿前往關外,不僅不會面臨太多兇險,反倒還可能立下不小的一場功勳?」雖然經過曹恆的分析,張苞好像明白了什麼,卻還是不太能想清楚其中原由。

  「想不明白?」曹恆笑著向張苞問了一句。

  張苞一臉茫然的點了點頭。

  「既然想不明白,那就不要想了。」曹恆說道:「總有一天你會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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