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02章 不如早些翻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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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呼廚泉和每一個在場的匈奴人都很清楚,司馬懿的到來,是給匈奴傳遞了個信號。

  匈奴的強大讓大魏感覺到了不安,當這種不安積聚到一定的程度,魏軍必將出現在關外,把強盛起來的匈奴再次摧毀,不僅會讓他們失去如今得到的一切,甚至還會把匈奴從世上徹底抹去。

  眾人臉色十分難看,過了好半天也沒人說話。

  沉悶的氣氛讓在場的每一個人都感覺到喘不上氣來。

  過了許久,右谷蠡王終於冒出了一句:「實在不行,我們就把司馬懿給扣押起來,或者乾脆給他殺了。依著大魏皇帝的意思,匈奴人進入中原,過不了多少年,世上將再也沒有匈奴。當初我們追隨大魏,為的是讓匈奴族人存活下去。如今大魏要把我們滅了,和他們也就沒什麼好說。橫豎都是一死,什麼也不做,伸長了脖子讓人宰殺,還不如乾脆拼一把,說不準能有一線生機。」

  右谷蠡王的提議,其實是包括呼廚泉在內每一個匈奴人都曾考慮過的。

  只不過在閃過這個念頭之後,大多數人都立刻把它否定了。

  當然,也有少數人認同這一說法,只不過沒有像右谷蠡王這樣直接提到檯面上。

  「萬萬不可。」右谷蠡王提出要和大魏反目,左賢王當即反對:「大匈奴雖然這兩年得以壯大,然而與大魏相比卻還是沒有一戰之力。順著大魏,至少族人不會滅種,要是違逆大魏,早晚有一天我們會被他們滅族。」

  「大魏雖然強盛,可我卻覺著並不一定是不可戰勝。」右谷蠡王回道:「當初大魏太子領軍出關,他是怎樣作戰,我們也都見識過。如今大匈奴平定了烏桓、鮮卑等部族,雙方一旦開戰,也不是完全沒有一戰之力。只要我們部署得當,究竟鹿死誰手還未可知。」

  「鹿死誰手?」左賢王搖頭:「不用說也知道,我們根本不會是大魏的敵手。鮮卑、烏桓雖然已被征服,可他們對大匈奴並沒有歸心。一旦上了戰場,難保不會倒戈相向。」

  「鮮卑、烏桓等部族倒戈相向的可能並不是很大。」右谷蠡王當即反駁:「大魏是要讓我們全都遷徙到中原,進入中原,用不了多少年,不僅大匈奴的族人,就連鮮卑和烏桓等部族也逃脫不了同樣的命運。被大匈奴政府,他們還能存留下去。要是依大魏把族人都給遷徙到中原,能夠存續多久可還難說。為了存續下去,他們也沒有道理倒戈相向,幫著大魏討伐我們。」

  右谷蠡王說的頭頭是道,包括呼廚泉在內,每一個人都深切的認同。

  可同時他們也不認為匈奴和大魏能有一戰之力。

  匈奴使用的軍械,都是大魏當年淘汰下來的,甚至連一門大炮也不曾擁有。

  討伐鮮卑和烏桓,匈奴人使用的重軍械也是大魏曾經使用過,如今早就淘汰多年的投石車。

  憑著這些粗苯落後的軍械,要是能戰勝強悍的大魏軍隊,才真的是咄咄怪事。

  「右谷蠡王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自從右谷蠡王和左賢王發生爭執,一直沒有表態的呼廚泉開了口:「可我也覺得左賢王擔心的很有道理。大魏與我們之間,差距並不僅僅只是一位太子。他們的兵馬強橫,軍械也是極其鋒銳,我們使用的軍械,他們在十多年前就已經不再使用。兩支大軍在戰場上遭遇,至少我覺著大匈奴的勇士不會是他們的對手。司馬懿剛才也說了,大魏皇帝並不急於立刻得到回覆。我認為還是弄清狀況,確認可否與大魏反目,再做抉擇不遲。」

  呼廚泉的擔心,其實也是在坐大多數匈奴人的擔憂。

  包括左賢王在內,多數人都沒提出異議。

  「所以要有所權衡,為的就是讓大匈奴的族人存續下去。」呼廚泉回道:「倘若只是為了領著族人赴死,我們也不用在這裡商議,只要把司馬懿個殺了,再向大魏宣戰也就是了。然而要是那麼做了,最終致使族人滅亡,我們就是大匈奴的罪人!」

  右谷蠡王臉上帶著不忿,顯然呼廚泉並沒能把他說服。

  「倘若不用顧慮族人,我們可以開罪大魏。」呼廚泉說道:「當年羯人的下場,你們應該都很清楚。曾經連大匈奴也會頭疼的羯人,因為得罪了大魏,被大魏太子率軍蕩平。到如今,世上已是再沒了羯人。即便還有少數存活的,也都是當年大魏擄掠到中原的女人。再過三五十年,那些女人一個個不在了,這個世上也就徹底的不再存在羯人。大魏和以往中原的朝廷不同,他們要麼不下手,一旦下手就會讓敵對者亡族滅種。正因如此,我們才要好好琢磨一下,究竟怎樣做,才能既不得罪了大魏,又能保全族人。」

  呼廚泉想要的,也是每一個匈奴人期盼的。


  鼓吹與大魏反目的右谷蠡王,當然也希望最好能夠出現這樣的結果。

  神色雖然還帶有不忿,右谷蠡王卻也沒再多說什麼。

  呼廚泉站了起來,對眾匈奴大王說道:「先把司馬懿照應妥了,派人打探大魏那邊的消息。等到弄明白了大魏的部署,再做對應不遲。」

  眾匈奴人紛紛起身,先領了命令,隨後退出呼廚泉的王帳。

  離開王帳,左大當戶湊到右谷蠡王身旁,小聲問了一句:「莫非右谷蠡王覺著能找到兩全其美的法子?」

  「我當然不會那麼認為。」看了一眼左大當戶,右谷蠡王說道:「可是大單于已經做了決定,我又能再說什麼?」

  「大單于擔心得罪了大魏,一旦大魏的軍隊來到,我們大匈奴的勇士將無力對抗。」左大當戶說道:「這種擔憂其實我也認同,只不過我卻有著和右谷蠡王一樣的看法,既然躲不過去,倒不如乾脆和大魏反目,與他們拼一下子。大匈奴畢竟不是羯人,當年的羯人有多少,我們大匈奴又有多少人?大魏皇帝要是想把匈奴人都給殺光,耗費的心力可是不少。」

  「匈奴這點人口,對於大魏來說還真算不上什麼。」右谷蠡王搖頭嘆道:「其實我也懂得大單于和其他人的顧慮,論起實力,我們匈奴人確實不如大魏。一旦與大魏開戰,匈奴幾乎沒有獲勝的可能。認為有必要與大魏反目,只不過是我覺著即便順著大魏的意圖,匈奴也不可能延續下去,與其坐視大匈奴亡族,還不如拼上一把,說不準還有些許活路。」

  「右谷蠡王提出與大魏反目的時候,我就已經明白了意圖。」左大當戶小聲說道:「雖說大單于與左賢王等人不打算和大魏反目,可我們卻能作些什麼促使他們做出決斷。」

  「你的意思是……」從左大當戶的話里聽出了一些不同尋常的意思,右谷蠡王疑惑的打量著他。

  完全明白了左大當戶的意圖,右谷蠡王朝左右看了看,見沒人留意他們,小聲問道:「你有什麼打算?」

  「如今司馬懿身在匈奴,大單于必定會在他的身邊部署人手。」左大當戶回道:「只是無論他部署的多少人手,相對於右谷蠡王和我能調遣的勇士終究還是太少。只要我們下手夠准夠快,難道連個司馬懿也解決不了?」

  「司馬懿是大魏太尉,他帶來的那些人,必定個個都是好手。」右谷蠡王有些擔憂的說道:「為了保他沒有意外,大單于也一定會加派王庭好手。即便是我倆聯手,想要在大單于還沒反應過來就解決掉司馬懿,也不是容易的事情。」

  「那就要看我們能不能快進快出了。」左大當戶說道:「只要我們能儘快衝殺進去,取了司馬懿的人頭,在大單于派兵攔截之前撤走,匈奴與大魏之間這一戰,也就在所難免。」

  盯著左大當戶看了好一會,右谷蠡王最終還是搖了搖頭:「這件事過於冒險,我覺著還是需要再多斟酌。」

  「再多一些斟酌,大魏兵馬也就該開到關外。」左大當戶有些焦躁的小聲說道:「等到那個時候,右谷蠡王再想做點什麼,可就來不及了。」

  雖然在呼廚泉的王帳里,右谷蠡王是極力慫恿與大魏反目,可是要他帶兵殺了司馬懿,他還真沒有那樣的膽氣。

  心底不安,他也不是太確定該不該那麼做。

  回頭朝王帳看了一眼,右谷蠡王對左大當戶說道:「這件事還得容我想想。」

  右谷蠡王說要想想,左大當戶更加急了:「有些事實在是耽誤不得,還請右谷蠡王三思。」

  「容我想想,容我想想。」右谷蠡王擺了擺手,對左大當戶說道:「這件事非同小可,還是細細斟酌才好。」

  深知不可能說服右谷蠡王,左大當戶雖然不該甘心,卻又不好多說什麼。

  見過呼廚泉,司馬懿到了匈奴人為他安排的帳篷。

  呼廚泉對司馬懿的安危還是非常上心,不僅給他安排了只比王帳小了一些的帳篷,還把他的衛士都給安頓在周邊。

  衛士的帳篷圍成一圈,把司馬懿的帳篷團團護住。

  在司馬懿帶來的衛士外圍,呼廚泉又安排了不少匈奴勇士。

  這些匈奴勇士個個是精挑細選,每一個人都高大健碩,尋常人三五個也對付不了他們中的一個。

  有著如此周密的保護,司馬懿幾乎不用擔心他在匈奴會遭遇不測。

  跟隨司馬懿來到匈奴的副使陪著他進了王帳。

  親自為司馬懿斟了一杯茶,副使說道:「太尉一路勞頓,剛才又見了呼廚泉等人,耗費了不少心力,還是早些歇著。」

  「你先別急著走。」副使告了退,正打算離開,司馬懿把他叫住:「我見呼廚泉等人的時候,你也在一旁。你覺著他們有多少可能會答應陛下的要求?」

  副使想了一下,對司馬懿說道:「我尋思著,陛下的要求怕是超出了呼廚泉等人的承受,太尉在這裡,還是謹慎一些的好。」

  「謹慎?」司馬懿笑著搖頭:「我們身在此處,即便再謹慎又能怎樣?呼廚泉眼下是把我們保護的很周全,一旦他決定和大魏為敵,就不會再是這個模樣。說不準明天一早,外面的匈奴人就不再是保護我們,而是要取了我們的項上人頭。」

  司馬懿所說的這些,原本就是浮於表面的東西,副使來到關外之前就已經清楚。

  他對司馬懿說道:「太尉放心,倘若匈奴人果真意圖不利,我和衛士們即便是粉身碎骨,也一定會保著太尉周全。」

  「我們只帶來數十名衛士,而匈奴人卻數以十萬計。」司馬懿搖頭:「就算你們粉身碎骨,我也不可能逃出生天。想要活下去,唯一的辦法就是說服呼廚泉,要他安心把匈奴人都給遷徙到關內。只有這樣,你我的性命才算是保住了。」

  「太尉也知道,陛下的要求,怕是呼廚泉無法答應。」副使臉色不是太好的回道:「我覺著這次來到關外,必定會是凶多吉少。」

  「不是你覺著,而是陛下也很清楚。」司馬懿說道:「倘若不是險象環生,陛下又怎麼會讓我來到這裡?」

  「太尉身居要職,掌管天下兵馬,居然來到這裡,我實在沒想明白,陛下為什麼要這樣做。」副使臉上帶著疑惑,向司馬懿問道:「難道陛下就沒有擔心過太尉的安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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