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01章 答應不答應都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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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曹恆率領大軍來到雁門關,早他們半天出發的司馬懿,已經在兩天前離開關口。

  只帶著數十名衛士,司馬懿一路不用像曹恆那樣統派大軍,更不需要擔心車輛與車輛之間會發生碰撞,沿途比大軍少耗費了不少趕路的時候。

  奉旨前往關外面見呼廚泉,把包括匈奴在內的異族都給遷徙到中原,司馬懿很清楚,他這次背負的責任很是不輕。

  最近兩年,呼廚泉率領匈奴人南征北戰,先後平定了烏桓、鮮卑等異族,把整個北方攥在了手裡。

  北方的強大,讓很多匈奴人由不得產生了膨脹的情緒。

  可呼廚泉卻始終都在擔心。

  曾在曹鑠身邊多年,他對這位大魏皇帝再了解不過。

  呼廚泉很清楚,匈奴人的崛起,是大魏所不能容忍的。

  自從破了鮮卑、烏桓等異族,他每天都在等待著從大魏傳來的消息。

  早就想到大魏會有所動作,呼廚泉只是沒想到,來到這裡的會是司馬懿。

  司馬懿是最早追隨曹鑠的人,大魏立朝以後,他擔當著太尉一職。

  太尉統領天下兵馬,掌握著大魏的生死存亡,把他派到關外,足可見曹鑠對此事的重視。

  得知司馬懿已經到了距王庭不遠的地方,呼廚泉帶著匈奴的一眾部族大王迎了出來。

  遠遠望見司馬懿,呼廚泉和一眾匈奴大王加快了腳步。

  司馬懿同時也望見了他。

  催著馬匹加快了一些,來到呼廚泉面前,司馬懿臉上堆滿笑容拱手招呼:「大單于怎麼親自來了?」

  呼廚泉回了個大禮:「見過司馬太尉。不說太尉親自前來,即便大魏只是派來個尋常使臣,我也應該出外迎接。」

  來到呼廚泉面前,司馬懿翻身下馬:「大單于近兩年南征北戰,先後征服了烏桓、鮮卑等部眾,如今關外是匈奴一家獨大,用不多少年,匈奴就能攻略更多的地方,甚至最終侵入中原。」

  司馬懿提起侵入中原,呼廚泉和跟著他前來迎接的匈奴大王們都吃了一驚,臉色頓時比泥土還難看許多。

  「太尉可不敢這麼說笑。」呼廚泉臉色蒼白,對司馬懿說道:「匈奴願誓死追隨大魏,決然不敢有半點非分之想,還請太尉明鑑,務必在陛下面前為我們美言幾句。」

  陪著司馬懿往匈奴王庭走著,呼廚泉怯怯的問了一句:「敢問太尉,陛下有沒有說什麼?」

  「把我派來,當然是說了什麼。」司馬懿回道:「大魏朝堂有許多人已是對匈奴有所懷疑,從陛下對我說的話里也能聽出,就連他也是對匈奴有所懷疑,才會特意令我來到關外。」

  「陛下也對匈奴有了猜疑?」從司馬懿口中得知曹鑠對匈奴有所懷疑,呼廚泉臉色更加難看,小心翼翼的問道:「敢問太尉,陛下有沒有說如何解決?」

  「我才到關外,在這裡怕是說不明白。」司馬懿並沒有回答,而是笑了一下,向呼廚泉問道:「難道太尉不打算請我到王庭住下再說?」

  司馬懿一句話,把呼廚泉說的一愣。

  回過神的呼廚泉趕忙對司馬懿說道:「得知太尉要來,我早就令人準備了落腳的地方,還請太尉隨我前往。」

  「大單于坐擁北方,我不過是大魏朝的太尉,怎敢勞煩親自領路?」司馬懿謙遜了一句。

  呼廚泉趕忙回道:「不說太尉親自來到,即便只是大魏的尋常使臣,對於匈奴來說都是上賓,我又怎敢怠慢?」

  「其實陛下從沒懷疑過大單于的忠誠。」司馬懿小聲回道:「陛下和朝臣擔心的,其實是匈奴過於強大,大單于手下的一些人再也把持不住,會對中原不利。大單于也清楚,陛下一旦擔心某些事情,必定會想方設法解決。我來這裡只是把陛下的意圖轉告大單于,倘若有一天……」

  司馬懿沒再接著說下去,呼廚泉卻很清楚他沒說出口的是什麼。

  匈奴的壯大讓曹鑠和大魏的朝臣感到了不安,當這種不安積聚到極點,大魏必定會派出兵馬出關。

  曾追隨曹恆出關討伐去卑,呼廚泉也曾見識過大魏將士的兇悍,深知匈奴人根本不是魏軍的對手,一旦雙方開戰,最終落敗的必定會是匈奴人。

  錯愕的看向司馬懿,呼廚泉嘴巴動了動,卻什麼話也沒問出口。

  沖著呼廚泉咧嘴一笑,司馬懿說道:「大單于也不用多想,事情還沒到那個地步,想的再多也沒什麼用處,倒不如先琢磨怎樣才能解決這次危機,讓陛下和大魏上下的朝臣都不再對匈奴有所見疑。」


  司馬懿來到匈奴王庭,呼廚泉和各路匈奴大王都察覺到了事情不太妙。

  進入王庭,呼廚泉請司馬懿上座:「司馬太尉遠道而來,還請上座。」

  「這裡是匈奴王庭,該上座的當然是大單于。」呼廚泉禮讓的上座,正是大單于的位置,雖然身為大魏太尉,司馬懿也不可能喧賓奪主,在那個位置坐下。

  他來到關外,為的是解決匈奴過於強大,對大魏可能產生的威脅。

  匈奴人確實忌憚大魏,他來到王庭,也確實會把他高高的捧起。

  然而司馬懿卻很清楚,要是真的坐到了大單于的寶座上,即便匈奴人當面不敢多說,也必定會心生恨意。

  一旦匈奴人有了記恨,很多事情可就不會那麼容易辦成。

  很清楚不能坐上大單于的位置,司馬懿對呼廚泉說道:「那裡是大單于的寶座,我不過是大魏的使臣,怎麼敢喧賓奪主。」

  「匈奴也是唯大魏馬首。」呼廚泉回道:「司馬太尉身居高位,坐上大單于的位置,也沒什麼不合規矩。」

  「大單于還是不要為難我。」司馬懿笑著回道:「單于的位置我是萬萬不會坐的。」

  司馬懿堅持不坐大單于的位置,呼廚泉也不好勉強,只得回道:「既然太尉不肯坐,我也只好僭越了。」

  呼廚泉落座後,招呼司馬懿和眾人坐下。

  等到眾人都坐了,呼廚泉向司馬懿問道:「敢問太尉,陛下有沒有說,這件事該如何處置?」

  「陛下倒是說了。」司馬懿回道:「只不過我擔心一旦說了,大單于會有些難以接受。」

  司馬懿回道:「陛下的意思,是要大單于把關外人口遷徙到中原,與中原人混居。」

  當司馬懿提出從關外把人口遷徙到中原,呼廚泉的臉色變的有些難看。

  呼廚泉並沒有開口,匈奴左賢王卻向司馬懿問道:「敢問太尉,倘若大單于把關外人口都給帶去中原。包括匈奴在內,各部族應該都會與中原人混居。長久下去,世上難道還有匈奴?」

  「大魏兵臨關外,難道匈奴就會存在下去?」司馬懿搖頭一笑:「匈奴遷徙到中原,從此不用遊牧。大單于與諸位也可以在中原博個官爵,至於匈奴族人,又不是必須與中原人通婚。只要村子裡都是匈奴族人,難道還會把匈奴給亡族了不成?」

  包括呼廚泉在內,每一個在場的匈奴人都很清楚,和大魏為敵,對他們絕對沒有任何好處。

  與眾匈奴大王相互看了一眼,呼廚泉向司馬懿問道:「匈奴向來以遊牧為生,倘若真的去了中原,從此耕種田地,哪還有半點匈奴的模樣?再過一兩百年,即便還有匈奴存在,也早就不再是如今的匈奴。」

  「匈奴耕種田地,從此安穩過日子,再不用受顛沛流離之苦,難道不好?」司馬懿說道:「匈奴的祖先所以遊牧,無非是不懂得如何耕種。倘若他們擁有可以耕種的土地,也有著耕種田地的技巧,難道還會甘心於放牧牛羊,終年連個安穩的落腳處都沒有?」

  「父輩在我們小的時候經常會提起,草原是匈奴人的家,不會遊牧的匈奴不算是匈奴。」左賢王插了一句:「即便大單于答應把族人遷徙到中原,只怕匈奴部眾也不會答應。」

  「不會答應?」司馬懿嘿嘿一笑,站了起來對呼廚泉說道:「陛下的意思我已經帶到,連日趕路也是倦怠的很。我先退下,大單于和諸位大王好生商量。無論答應與否,給我一句話就好。」

  司馬懿告了個退正要離去,呼廚泉把他叫住:「太尉且慢。」

  停下腳步看向呼廚泉,司馬懿問道:「敢問大單于,還有什麼話要說。」

  「太尉來到關外,雖說大魏強盛,可這裡卻是匈奴人的地界。」凝視著司馬懿,呼廚泉問道:「難道就不擔心,我會對太尉不利?」

  「來都來了,還有什麼可擔心的?」司馬懿淡然一笑,對呼廚泉說道:「倘若大單于果真要對我不利,只帶了數十名隨從,我甚至連反抗的機會都沒有。已是落入這樣的境地,再擔心又能怎樣?與其擔心,還不如乾脆不去多想,無論大單于與諸位做出怎樣的決斷,我都坦然接受也就是了。」

  司馬懿話說的倒是平淡,可呼廚泉與諸位匈奴王卻從中聽出一些威脅的意思。

  作為大魏使臣,司馬懿的安危關乎大魏的臉面。

  倘若匈奴人對他不利,無非是在向大魏宣戰。

  深知大魏的厲害,呼廚泉以及諸位匈奴王當然不會輕易做出對他不友善的舉動。

  可他們同時也感到很不甘心。

  匈奴一旦真的遷徙到中原,用不了多少年頭,安穩下來的匈奴人就會再也沒了馬背上的血性。

  丟失了血性的匈奴人,還能算是匈奴?

  要不是忌憚大魏,單憑司馬懿先前說的那些話,他早就被匈奴人砍成了肉泥。

  偏偏大魏的強盛,讓匈奴人投鼠忌器,明知擺在眼前的是無論如何抉擇都不會有太好結果的兩條路,可呼廚泉等人卻偏偏不能把司馬懿怎樣。

  心中懊惱,呼廚泉卻又不敢多說。

  他向司馬懿欠身一禮:「太尉一路趕來,確實是辛苦的很,我與諸人商量一下如何回復,晚些時候再告知太尉。」

  司馬懿回禮:「大單于與諸位也不用心急,我來這裡並不急著離開。陛下和朝中眾人也沒指望能很快得到回覆,只是別讓他們等的太久也就成了。」

  丟下這些話,司馬懿再次告了個退,離開呼廚泉的王帳。

  等到司馬懿退出去,呼廚泉臉色凝重的向在坐的諸位匈奴王問道:「大魏皇帝派太尉來到王庭,無疑是在告訴我們,他是極其重視此事。倘若我們敢於回絕,只怕用不多久,就會有魏軍殺來。大匈奴雖然這兩年強盛不少,應對大魏卻沒有半點把握。我想知道,你們是如何看待這件事情?」

  「難不成大單于打算答應大魏的要求?」左谷蠡王皺著眉頭說道:「倘若真的答應了,數十年後,世上還有沒有大匈奴,可還難說。」

  「司馬懿剛才也是說了。」左賢王同樣臉色很是不好的說道:「大魏皇帝對強盛起來的我們已有忌憚,把司馬懿派來,只不過是在知會我們而已。無論我們答應與否,對於大魏來說都不重要。從司馬懿離開長安的那天起,大魏其實就已經有了決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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