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3章 陳慶之的提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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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93章 陳慶之的提議

  陳慶之這個建議,倒是讓蕭衍思考了一下。

  北魏的局勢不好,但是南梁如今的局勢其實也不怎麼樣。

  在浮山堰之戰後,南梁一共就打了兩場硬仗。

  一場就是當年元法僧投降,征討徐州的戰爭,那次陳慶之也參與了,在敵方主將投降的情況下,南梁的軍隊還是被打的全軍覆沒逃回了江口,只有陳慶之的部眾沒有什麼損失。

  第二場就是壽陽之戰了,南梁動用了十萬人攻打了一年,最後才將壽陽拿下。

  南梁當然也占了很多投降的土地,但是這兩場硬仗也能看出南梁軍隊的現狀。

  蕭衍實在是太能活了。

  當年跟隨蕭衍起兵,推翻南齊的曹景宗,早在二十年前就已經病亡了。

  韋睿這種在蕭衍上台後才出頭,在鍾離之戰中立功的,算是第二代將領,也在幾年前就病死了。

  在圍攻壽陽中戰死的主將裴邃,已經算是南梁的第三代將領了,他在鍾離之戰前還是北魏的臣子,戰後投降蕭衍被委以重任,但是他也已經死了。

  而在蕭衍登基後成長起來的將領,比如他的弟弟蕭宏,再比如他的兒子蕭綜,全都是不堪大用之輩。

  世風日益浮華,現在南梁軍中有的將領連馬都不會騎,這也是為什麼北魏投降的將領都能被蕭衍重用,因為他實在是沒人可以用了。

  陳慶之兩次作戰表現優異,蕭衍就給他封賞造勢,實際上就是因為如今軍中將星凋零,蕭衍需要一個自己人成為軍中新星。

  總不能南梁大將總是用北人吧?

  但是蕭衍還是沒有上頭。

  一個彭城,一個壽陽,都打的這麼艱難。

  此去洛陽,一路上的堅城險關無數,這要打到什麼時候去?

  要是錢都用來打仗了,自己的無遮大會還辦不辦?

  陳慶之跟隨蕭衍多年,看出了他的心思,他立刻說道:

  「陛下,如今北方偽朝廷不得人心,陛下只需要冊立一位皇帝,臣得大義只需要少許兵馬,就能揮師北伐,北方百姓必然簞食壺漿以迎!」

  蕭衍看了看陳慶之,問道:

  「剛息兵災,又啟干戈,朕也是不忍百姓辛苦,陳卿以為要多少人馬,才能北伐?」

  坐在一邊的辯機暗嘆蕭衍的虛偽,為了舉辦無遮大會,蕭衍邀請了全南梁的僧人尼姑前往建康,還要求沿途驛站都用官員的標準接待,由國家負責他們出行的費用。

  光是這些僧尼就有超過五千人,沿途花費更是要比五萬人的軍隊行軍還多。

  更不要說這些年蕭衍建造同泰寺動用的人力,以及同泰寺為了無遮大會搜羅珍禽猛獸所花費的金錢了。

  現在說是因為體恤百姓不肯北伐,蕭衍的虛偽讓辯機這種近臣都覺得有些噁心。

  陳慶之跟隨蕭衍多年,如何不了解他的想法。

  陳慶之咬牙說道:

  「七千!臣只需要七千人馬!」

  聽到七千,蕭衍的眉頭舒展開,如果只是七千,那倒是好商量。

  扶植一個北方的傀儡皇帝,然後讓陳慶之帶兵北伐,如果真的和陳慶之所說的那樣,北方官民都喜迎王師,那當然是最好的。

  能夠占領一些土地,那也是賺了。

  就算是北伐失敗,那也向群臣宣誓了自己統一天下的決心,也能削弱北魏的影響力。

  蕭衍倒是很快就想清楚了其中利弊,但是他還是裝模作樣的說道:

  「僅僅是七千人,會不會太少?陳卿是朕的愛將,可不能輕易陷入險境啊。」

  陳慶之連忙說道:

  「臣本是棋待詔,都是陛下提拔臣於微末,如今正是臣以死報國的時候。」

  「只不過請必須允許臣訓練兵馬,搜羅敵情,等年後再尋時機北進!」

  聽到這裡,蕭衍滿意的點頭說道:

  「這是老成謀國之言,且讓你先訓練軍隊,等無遮大會後再議出兵時機。」

  陳慶之連忙叩首謝恩,這才繼續和蕭衍下棋。

  這時候突然一陣寒風吹動了暖閣的垂簾,外面傳來內侍騷動的聲音。


  平心而論,和南齊那些神經病皇帝相比,蕭衍確實可以算得上是寬厚溫和的君主了,他很少會遷怒周圍的人,也不怎麼折騰身邊的內侍。

  不一會兒,一名蕭衍的貼身內侍走進來,對著蕭衍叩首說道:

  「菩薩陛下!下雪了!瑞雪兆豐年啊!」

  聽到下雪,蕭衍的心情又好了很多。

  古人雖然不懂得科學道理,但是也總結出經驗。

  冬季無雪,固然凍死的人要少一些,但是來年的蟲災也要嚴重一些。

  這場十二月的大雪,恰恰就是來年豐收的預兆,也是上天對於他這個菩薩皇帝的預兆。

  隨著年紀越大,蕭衍對於預兆、祥瑞、夢兆這種東西更加篤信,剛剛和陳慶之討論北伐,老天爺就降下瑞雪,這說明陳慶之確實是自己的福將。

  蕭衍當場說道:

  「需要什麼武器兵仗直接和朕說。」

  只是在這場紛亂的大雪下,蕭衍不知道是建康附近的農田已經不再種植糧食,而是改成了能夠養活桑蠶的桑樹。

  這個趨勢也在向整個南梁的富庶地區蔓延,地主們更願意種植附加值高的經濟作物,而城市附近的百姓也放棄收益更低的種田,進入城市賺各種服務的錢。

  隨著大量鐵錢的注入市場,整個南梁的經濟以一種過熱的方式開始運轉。

  ——

  冬季十二月是農閒的時節,蘇澤正在群臣的陪同下,在永樂城附近的一座折衝府巡視。

  不過說是農閒,普通百姓一年到頭都是不得閒的。

  首先是衣,秋季收割下來的麻草,要經過漚泡等處理,等到來年春天才能用來製作麻布。

  如果秋冬的工作沒做好,那到了春天就沒辦法開工,第二年就沒有新的布料使用。

  另外南北時期南北方都會使用很多醬菜,當然調味還是其次,主要這是一種保存蔬菜的手段。

  此外還要在冰天雪地之前砍伐柴火,準備寒冬採暖用的木柴。

  只是比起農忙時候,這些活兒可以攤在日常,顯得不那麼緊迫罷了。

  按照幕府的軍制,一座折衝府定額三百人,設折衝旅帥一名,再設司馬一人,掛在郡守府兵曹,郡守府長吏,負責折衝府後勤補給、武庫裝備。

  這座折衝府的折衝旅帥名叫蘇大甲,是負責召喚一名藍色羽林系列隨從。

  【性格衝動的羽林騎兵】,蘇大甲本來是【近衛營】中的騎兵,但是在一次作戰中墜馬斷了一條腿,他積攢了勛官三轉,被安置到了夏州做了折衝旅帥。

  世人都知道【近衛營】是蘇澤的老下屬了,蘇大甲面對蘇澤也是一口一個主上,態度十分的親近,此時帶著蘇澤查看折衝府的日常訓練。

  這座折衝府是專門訓練騎兵的,蘇大甲雖然斷了腿,但是還是能夠練兵的,看著在校場上訓練的騎手們,蘇澤滿意的點頭。

  等視察了一圈,來到折衝府的軍營明堂,蘇澤手下的近衛將明堂看守住。

  跟隨而來的眾臣們感受到了氣氛一下子緊張起來。

  「蘇大甲,你上報說你們折衝府的戰死人數多於其他折衝府,具體原因是什麼?」

  眾人一凜,戰場上的傷亡是正常現象,但是折衝府徵募的士兵都是集中使用的,一座折衝府陣亡人數比別人多,那肯定還是不正常的。

  蘇大甲立刻說道:

  「主上!屬下已經查明了!此乃人禍!」

  聽到此言,眾人紛紛一驚。

  蘇大甲繼續說道:

  「幕府軍制,府兵出征不僅僅要自備兵仗馬匹,還要準備好隨行物資,但是實際上每次打仗要行軍多少都是不定的,不可能攜帶太多的糧食。」

  「所以大部分士卒出征,只是備齊了兵仗馬匹,然後攜帶絹帛金銀這些通貨就上路了,軍糧補給這些東西,基本上都是沿途採買。」

  「這次我折衝府中的士卒,都是前往羊將軍麾下打仗的,領兵的是梁州的一名李校尉,這李校尉提出,讓士卒們將隨行帶來財物交給他統一保管,戰後再加上利息發回,士兵們也就同意了。」

  蘇澤有些怒道:

  「然後這李校尉麾下戰死者最多?」


  蘇大甲點點頭,但是他又痛苦的說道:

  「但是那李校尉每逢硬仗苦仗都主動去打,在羊將軍麾下還立了軍功,如今已經升任了騎兵督。」

  「那士兵交給他的財物呢?」

  「沒退,那李校尉升了官,又天高水遠,自然沒人會去找他討要。」

  「豈有此理!」

  蘇澤也沒想到竟然有人將自己的士卒當做升官發財的耗材。

  但是仔細想想,這種事情在軍中發生也不稀奇。

  人性貪婪,魏晉南北朝的道德標準又低,前秦滅燕的時候,王猛領兵攻打燕國,燕國太傅慕容評居然將山泉圍住不讓其外流,然後在軍隊中大肆販賣柴火和飲水,並且大賺特賺,換來的絹帛堆積如山。

  而且就和蘇大甲所說的那樣,那名校尉做的隱蔽,如果不是系統統計數據的異常,蘇澤也注意不到這個小小的折衝府。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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