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連鍋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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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入到裡邊廳堂坐定。

  張允修一掃,但見內里裝飾典雅,乾淨無塵,一股淡淡幽香在大廳內瀰漫。

  正中桌上擺著陶瓷茶具,兩邊牆壁掛幾張山水畫點綴。

  書香氣味油然而生。

  「對了,你父親呢?他怎麼不在這兒住?」張允修掃上一圈,一屁股坐在左手邊的椅子上,看向孫雅涵問。

  「出去做生意去了。」孫雅涵眸子冷淡,刻意坐在張允修的東北角方向。

  孫雅涵的父親當初因假幣案牽聯,雖然逃得一命,但南京是不能再回了。張允修便給了他一些銀錢,讓他隱姓埋名,做些生意過活。

  為了此事,孫雅涵還差點兒一簪結果張允修。

  二人今日再見,張允修看著冷淡的孫雅涵,不免想起之前一時把握不住的舊事。

  「那,那孩子的父親是?」

  「反正不是你!」孫雅涵當即紅著臉呵斥。

  只是如花般的臉頰已有幾分羞態。

  張允修心中一動,跨步上前,近到孫雅涵身前逼問:「不是我,為何他姓張,還按我家字輩取名?那孩子的爹,到底是不是我?」

  孫雅涵冷冷一笑,抬起螓首直視張允修:「你說是就是,你要是喜歡。拿去就是,別到時候你養了二十年,發現給別人養兒子惱羞成怒就好!」

  看著眼前這女人桀驁不馴的模樣,張允修心下竄起無名火。

  正如第一次二人相見,這女人拿起玉簪刺自己。

  若不是自個兒命大,怕是早就一命嗚呼。

  若是她是男人還好,自己早就一巴掌呼了過去。偏這女人.唉。

  長吁一口氣,張允修坐回原位,有些無奈地說道:「我是問你認真的,如果是我們的孩子,我自然就要養他,帶他回去認祖歸宗。」

  孫雅涵聽到這話,心中一暖,嘴上卻依舊冷冷哼哧道:「不過是一晚上的風流債,你真以為那孩子是這麼容易懷上的?」

  「那孩子父親是誰?」張允修怒目詢問。

  「出去了。」孫雅涵答道。

  「去了哪兒?」

  「你是皇帝不成?人家去哪兒還得和你說?」

  聽她這麼一說,又聯想到此前這孩子被人圍毆,張允修確定這女人應該沒再嫁才對。

  今日看她冷漠,多半是心中有怨。

  想通這一層,張允修豁然起身,猛地撲向孫雅涵。

  孫雅涵驚上一跳,連忙揮動小臂掙扎,卻發現整個人被張允修抱得鐵緊。「你你這混蛋,你你放開我,要不然我可喊了。」

  「你喊吧,最好把你那野漢子喊出來。」張允修混不吝回答。

  孫雅涵又氣又急,拼命扭動身軀掙扎。

  粉嫩的脖頸被男人的灼熱鼻息打在上邊,頓感身軀發軟,呼吸漸促。張允修瞧得真切,於是誘惑她說:「你告訴我,這孩子是誰的,我就放開你。」

  「是你的是你的,行了吧。」孫雅涵半推半就,吐露真心。

  她原先以為父親遭了張允修毒手,便孤身一人要為父報仇。怎料被這傢伙一招制住,後來得知父親未死,這才明白自己闖下大禍。

  結果張允修只關她在船艙,其餘一應好吃好喝伺候。

  一連關上一月,她都未曾再見張允修。

  直到有一日晚上張允修返程歸來,二人孤男寡女,孫雅涵情知虧欠別人,於是就有了一場好事。

  本以為是露水姻緣,結果陰差陽錯珠胎暗結。

  她初為人母,不忍打掉,硬是生下孩子,跟隨父親輾轉來到這南邊的滿剌加。

  今日二人在異土再見,孫雅涵多年的委屈被勾起,情不自禁紅了眼圈。

  「真是我的。」張允修喃昵自語,抱著佳人的手更緊了。

  感受到身體傳來的異樣,嗅著男人身上的厚重氣息,孫雅涵臉泛潮紅,嗔道:「我都說了,還不放開我!」

  張允修尷尬一笑,鬆手放開佳人。

  孫雅涵氣鼓鼓瞪了眼張允修,急忙往旁邊的地方撤去,一臉心有餘悸。

  二人四目相對,張允修愣在原地,心頭有萬千話語要說,卻又不知從何說起。


  一旁的孫雅涵見他這模樣,以往是他心中為難,心下頓感失望。

  忍不住想道:「是啊,他有大好的前程,又怎會關心我這商人之女。本想躲著他,誰成想今日在這撞見,到底是孽緣吶」

  兩人各懷心思,大廳內一時落針可聞。

  「跟我走吧。」許久,張允修伸出手,柔聲說道。

  「跟你走,去哪兒?」孫雅涵心下稍暖,臉色卻依舊冷冰冰。

  「去京城,我娶你,讓重文認祖歸宗。」

  張允修斬釘截鐵,孫雅涵卻是半是玩笑半是認真地打趣,「呵,張公子是打算把小女子,變成你籠中的一隻金絲雀,供你們這些達官貴人戲弄玩耍嗎?」

  受到這一陣搶白,張允修臉上掛不住。

  「我知道你心中有氣,我是找過你的,只是沒找到而已。而且再說,當初.當初」,說到最後,張允修卻沒能再說出口。

  「沒想到,咱們之間有個野種是吧?」孫雅涵眸子一冷,毫不客氣地戳穿真相。

  「好好好隨你怎麼說好了。」張允修拿這瘋女人無法,胡亂一擺手,轉身跨步走出客廳,「你愛怎麼樣就怎麼樣,以後你是死是活我也不管了!」

  瞧見張允修轉身離開,孫雅涵心感慌亂。

  提著裙擺追出小廳,往前一看。

  韓三抱起張重文,跟在張允修後邊,快步往門外奔去。

  孫雅涵心下一軟,心想二人到底也是父子,虎毒不食子,他怎麼也不會害了兒子才對。

  月如銀盤,漫天繁星。

  張允修負手而立,獨自一人站立在院中,仰望夜空。腦子裡想起今日發生的事情,只覺大腦混沌,心亂如麻。

  要說她對這女人有很深的感情麼?

  那必然是沒有的。

  起初,他也只當是露水姻緣,大家各取所需,天亮後便不問前事。怎料,這女人竟只一夜就懷上,那這張允修就不得不管了。

  看到這孩子的第一眼,他便覺得親切。

  作為父親,他不能任由這孩子在外邊遊蕩。

  「哼,那女人要是識趣還好。要是不識趣,把她打暈了,一併帶回京城去就是。我就不信她一個弱女子,還能反抗?」

  暗暗在心中想上半晌,張允修豁然開朗。

  這時張允修聽到身後傳來腳步,回身一看,藉助月光看清來人正是韓三和張重文。

  張重文瞪圓眼珠,看向張允修,脆脆問道:「你真是我爹?」

  「是啊。」張允修一笑,走近身來,蹲在張重文身前說,「你還有個姐姐,叫張萱,有兩個弟弟,一個叫張重睿,一個叫張重傑。」

  張重文聽得兩眼放光,歡喜叫道:「太好了!」

  韓三和張允修對視一笑,張重文忽又喊道:「那我要這位大叔叔教我武功,這樣以後我就能保護娘親、還有姐姐弟弟了。」

  「好。」張允修看著兒子要強模樣,爽快答應下來。

  韓三一搖頭,語重心長道:「練武終究是匹夫之勇,你一個人再厲害,頂多能打十個,二十個。要是碰上百人,那便沒有辦法了。

  小公子還是多讀些書,日後指揮千軍萬馬,也無人敢欺辱你。」

  「我要練武,也要指揮千軍萬馬。」張重文一臉天真。

  張允修和韓三兩人一愣,隨後哈哈大笑,張允修揉著兒子腦袋打趣說:「你這小子倒是貪心,什麼都想要。」

  張重文嘿嘿傻笑。

  接著,韓三識趣退開,讓父子二人說些話語。

  直到張重文睏倦來襲,張允修把他送回小屋安睡,韓三才趁張允修出門時提醒道:「公子,夫人已經生下嫡長子,若是小公子回去,夫人怕是不好接受。」

  「那你說怎麼辦?」張允修虎著臉問他。

  面對張允修的提問,韓三指了指宋明宅院所在,然後小心說:「公子,我聽說那宋明膝下無子,只有一幼女,今年九歲,不如就叫小公子與她定下婚約,到時讓小公子接宋明的攤子。」

  張允修頓時眼閃精光。

  對啊。

  肥水不流外人田。


  他還正擔心宋明尾大不掉,將來難以處理,今日兩人結成兒女親家,也省得二人以後翻臉。

  想通這一層後,張允修也顧不及天暗,直奔宋明的府邸而去。

  二人在大廳內見到。

  簡單寒寒暄兩句,張允修微笑著說道:「宋老哥,今晚冒昧打攪,實在是抱歉。今日在下來,是有一事要請宋老哥你幫忙。」

  「哦,張御史請講。」宋明一臉殷勤道。

  「你叫我允修老弟就是,咱倆也用不著客套。」

  「哈哈哈那再好不過。」

  宋明見張允修今日如此湊近乎,臉上也是笑容不斷,「張老弟,你有什麼事情,只管和老哥我說,老哥在所不辭。」

  「有老哥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

  張允修輕輕一笑,順勢把事情的來龍去脈和所求之事,通通說與宋明聽。

  聽罷,宋明神色古怪,直勾勾看向張允修,心想:難怪跟老子這麼客氣,原來是騙我閨女來了,就是他這私生子可比我閨女小四五歲,二人能玩到一塊去麼?

  「怎麼?宋老哥有難處?」張允修端起一杯茶水,小呷一口,輕聲問道。

  宋明見他語氣冷下三分,自知這傢伙把持著自個兒命脈,自個兒要不答應,二人之間遲早要生上齷齪。

  二人要是結親,那便是一家人。

  到時別說滿剌加,就是周邊的島嶼,也通通都得落入到自己口袋。

  一念及此,宋明也不再糾結,當即笑呵呵回應道:「張老弟你既然開下這尊口,我要是拒絕,豈不是不識抬舉,老哥我就厚著臉皮,攀上你這門親。」

  「那感情好,事不宜遲,咱們馬上要去倭國打仗,不如就趁這幾天把事情給定下來?」

  「一切憑張老弟做主。」

  二人熱乎聊著,直到月色隱入雲層,這才各自散去。

  翌日午間時分。

  宋明夫婦攜著一名女童走入張允修住所。

  只見那女童約莫一米左右,臉蛋粉嫰白皙,眸子烏黑錚亮,一頭青絲紮成兩個羊角辮豎在腦後。

  看起來煞是惹人憐愛。

  三人一走入,張允修立刻領著孫雅涵和張重文上前迎接:「大哥,嫂夫人,小弟來得有些晚,還請二位莫要見怪。」

  夫妻二人面容含笑,連連擺手。

  大人們寒暄著打招呼,兩個孩童也是瞪圓雙眼,好奇打量對方。

  宋明的女兒喚做宋月,今年快十歲,因此對大人們所說的「成婚」稍懂上一些。

  這會兒一見到自己未來夫婿,還不如她高,登時小臉一跨。

  張重文比她則單純許多,只當成婚是能找個玩伴,頓感心情歡悅。

  兩邊大人不知孩童心中所想,只簡單寒暄兩句,各自拉著孩童到裡邊膳廳落座。

  對立坐定後,立刻有僕人魚貫而入擺上佳肴。

  「月兒,還不問候叔父好?」宋夫人看著女兒,指向張允修說。

  「叔叔、嬸子好。」宋月乖巧一笑。

  「月兒真乖。」

  張允修回上一句,孫雅涵也跟著淺淺一笑,接著指引兒子打招呼。

  張重文從椅上跳下,來到二人跟前,對二人喊上一聲。

  宋明夫婦點頭一笑,宋夫人還把張重文抱起,讓他坐到女兒身邊:「月兒,你現在痴長你未來夫君幾歲,以後可不許欺負人家。」

  「知道了」宋月覷了眼小鬼頭,不耐煩答應母親。

  張重文心下激起戰意,拍著胸脯對夫妻二人保證道:「嬸子放心,等我跟師傅學了功夫,就能保護阿姐了。」

  「誰要你這小鬼頭保護?!」宋月俏臉一寒。

  「月兒,不得無禮!」宋明板著臉呵斥道。

  張允修哈哈大笑,渾不在意:「哈哈哈無妨,月兒說的也不錯,有你這個爹在,誰人敢欺負月兒?倒是這不成器的小子,日後還得月兒照顧才對。」

  說罷,張允修看向孫雅涵,孫雅涵微微頷首。

  她雖不想和張允修多扯上聯繫,但一提起兒子,她便如同中了術法,只能任由張允修擺弄。

  今兒個兒子能與宋明結親,她對張允修心中存上一大份感激。

  她正思忖間,兩家起身交換婚書信物,此事就算定下。(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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