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忽悠接著忽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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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滿剌加正中有一處高約四丈的酒樓,喚做四方樓,距離宋明的府邸也就隔了三條街的距離。

  因為位置優越,品格極高,故受到滿剌加中各方顯貴吹捧。

  誰若是要辦什麼事兒,在此地來談,那便是莫大的尊重。

  這日剛過辰時,只見一隊衛隊護佑著一輛馬車緩緩駛入長街,最終停靠在四方樓前。

  待馬車一挺穩,帘子被人輕輕掀開,張允修彎著腰打裡邊探出身子。

  下了馬車,往裡一看。

  酒樓門口坐臥著兩隻半人高的青花瓷,一條上等絲綢紅地毯從門口直蔓延到內里。

  地毯上邊,宋明身穿紅袍,笑吟吟領著三名金髮碧眼的弗朗機人搶步來迎。

  「哈哈哈張御史果然守時啊。」宋明上前握住張允修的手,然後親自領著張允修到樓上包廂。

  其餘的兵士整齊站立,把酒樓團團圍住。

  到得三樓坐定,宋明讓張允修坐在主位,自己坐在他旁邊。剩下的弗朗機人按照次序,把方桌團團圍住,圍成一個圓圈。

  兩方人馬一坐定,宋明這個中間人率先指著張允修介紹:「諸位,我來給你介紹,這位就是大明皇帝的親信,都察院的僉都御史張允修。」

  眾人眼露忌憚,連連笑語恭惟。

  宋明這等人物都如此吹捧,想來這位的身份應該不同尋常才對。

  接著宋明又看向張允修,指著對面的弗朗機人介紹:「那邊的第一位,是腓力先生,他可是弗朗機的一位王儲。」

  話音一落,左手邊第一名高鼻樑,面帶英武的中年微微頷首,沖張允修點頭一笑。

  張允修微笑行禮,這些人昨日宋明便已經和他說過一遍信息,他倒沒被這位的什麼所謂王儲身份嚇到。

  只暗暗凝神,聽著宋明介紹,記下這些人的面容。

  腓力旁邊的那是一名胖子換做卡爾,再往右則是一名四十出頭,廋高個,兩鬢微白的男人,喚做查理。

  介紹完畢,腓力二世率先用生澀的漢語說道:「尊敬的貴族先生閣下,我知道,如今倭人正在進攻你們大明的軍隊,所以你們想要我們幫忙,對嗎?」

  張允修點點頭。

  見張允修直接承認下來,三人對視一笑,最中間的卡爾舞動雙手,誇張叫道:「哦,你知道的,我們一向熱愛和平,打仗是要死很多人的,我們的人,不能白白犧牲.」

  宋明眯著眼睛一笑,打斷道:「卡爾先生,我怎麼記得您的船隊在大海上,向來是最橫行霸道。只要與您有利益糾葛,只要實力弱於您,您都會用武力去解決呢?」

  「污衊.赤裸裸的污衊!」卡爾氣得腮幫子發抖,紅著臉為自己辯解道,「如果不是他們先冒犯我們,我們怎麼會與他們交戰?」

  「哈哈哈是嗎。」宋明哈哈大笑,笑吟吟地看向卡爾。

  眼神透著一股貓捉貓鼠的戲謔。

  被這眼神看得不自在,卡爾抓起桌上的一杯美酒咕咚灌下,藉機轉過身去,假裝欣賞窗外妙曼的海景。

  這時,三人中的查理忽然開口道:「閣下,您也知道,我們遠渡重洋,本就是迫不得已。用你們中國的話來說,這就叫做背井離鄉。」

  「查理先生對中國文化還有些了解嘛。」張允修笑著回應。

  「所以,我想請問閣下能給我們什麼好處?」查理不接這話茬,直接詢問道。

  此言一出,腓力和卡爾也跟著目光灼灼,看向張允修。

  張允修不慌不忙,迎著查理目光反問:「請問查理先生,你們想要什麼東西?茶葉、絲綢、還是瓷器?亦或者是白銀?」

  查理一笑,碧藍色的瞳孔中忽然閃爍出一絲精明:「不不不,這些東西雖然珍貴,但卻不能讓我們替你們賣命。」

  「那你們想要什麼?」宋明警惕起來,生怕這些傢伙獅子大開口。

  沒有絲毫遲疑,查理當即看向宋明說道:「我們要前往你們大明做生意,希望你們能給予我們合法的身份,讓我們船能進入到你們領土。」

  「不可能!你們肯定是瘋了。」宋明失聲叫道。

  聽這些傢伙的意思,是想把船開到大明的腹地去。

  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酣睡,這條件要是答應下來,就連張允修都得吃不了兜著走。


  三人見宋明直接否決,並未露出什麼意外,相視一笑過後,直勾勾看向低著腦袋的張允修。

  心想:好了,現在可不是我們不給你面子,而是我們的條件你們無法答應。

  張允修咧嘴一笑,忽然抬頭看向三人說道:「好,你們的要求,我倒是可以答應,我還可以答應你們,打下日本島後,我可以讓你們吃上一口那邊的蛋糕。」

  宋明一臉驚愕,對面的那三人也是瞪圓雙眼,豁然從桌上站起。

  三人以為自己聽錯,滿臉不可置信地看向張允修,愣了一會兒,查理再次確認道:「先生,我們說的進入到大明做生意,可不是去浙江、福建、而是大明的任何地方。」

  「我說的也是。」張允修擺出一副誠懇模樣,「你們放心,只要你們肯出兵,大明皇帝一定會滿足你們的要求。我還可以向大明皇帝提議,冊封你們為子爵。」

  三人看著張允修一臉自信,心中泛起嘀咕:這人好大的口氣,這種事情也能拍板答應下來。

  張允修繼續道:「為了你們安心,咱們現在就把契約書寫好,然後印下契約,你們看可好。」

  幾人中腓力最先反應過來,只要立下契約也不怕這人耍賴,於是當即拍桌答應下來:「哦那真是太好了,閣下真是太有魄力了。」

  張允修點頭輕笑,命人拿來紙筆,寫下契約書,還大大方方簽下自己的名字,遞送到三人身前。

  三人抓著契約書,圍在一堆看了兩刻鐘,恨不得把這契約書刻入腦子。

  許久,三人對視著點點頭,一同轉身看向張允修。

  「貴族先生,我們馬上回去整軍,安頓好下屬,五日後便隨你進軍倭島。」三人齊聲說上一句,生怕張允修反悔,蹬蹬蹬走下閣樓。

  直至這時,此前不解的宋明才一臉奸詐地笑起來。

  起初,他聽聞張允修要答應這些人的條件,頓時驚得心頭一顫。這可是賣國,當漢奸的勾當,那是萬萬干不得的。

  結果這些人竟只拿了張允修的契約,便奉若至寶。

  沒有皇帝的玉璽蓋在上邊,這玩意能生效就怪了。

  他仿佛已經預見,這些人在倭島打得死去活來,最終發現自己只得到一張廢紙時,暴跳如雷的場景。

  張允修看著他奸笑模樣,含笑點頭,跟著走下閣樓。

  出得大門,下方蹲守的韓三快步迎來,張允修沖他一笑:「走,陪我走走,這地方,遲早連島帶人通通都得姓『張』。」

  韓三輕輕一笑,揮手讓部眾散去,跟隨張允修在城中閒逛起來。

  許是二人是在市中,因此周邊格外繁華。街巷上貨鋪林立,人潮如流,車馬如龍,吆喝聲夾雜著喝道聲在街道迴蕩。

  熱鬧非凡。

  順著西街往前行走,一路上不時有身穿短袖,裸露肚臍的白種女人沖二人投來媚眼。

  與中國的傳統保守含蓄不同,這些白種女人熱辣大膽。

  對於男女之事,也沒那麼講究。

  不過張允修雖說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也不至於餓到這種地步。他看了眼韓三,催促他快些往前走,一口氣走出西街才停下腳步。

  「公子,那些大洋馬還真他娘的辣。」韓三咧嘴一笑,贊道,『那胯,那磨盤,還有一對冬瓜似的大桃,想必嘗起來是別有一番滋味。』

  「知道什麼叫做牙籤杵鼻孔嗎?」張允修頓了頓,問。

  韓三渾然不知這是什麼意思,一臉茫然。張允修側過身子,輕輕在韓三耳邊說上兩句,韓三剛毅的臉上透著古怪。

  他沒想到,公子竟也能說出這等不著調的葷段子。

  還有就是那佛郎機人的的東西,真有驢那大?

  正想著,左前方的小巷內忽然響起一陣喧鬧聲,聽聲音像是孩童。

  二人疾步上前,往裡一瞧,卻是五六個身材高大的孩童,圍著一名孩童在牆邊毆打。

  那孩童雖鼻孔流血,但依舊一臉不屈,仍拼命揮動小拳還手。

  戰圈不遠處,還有一名眼睛青紫的肥胖孩童。

  見到這一幕,肥胖孩童揮動雙手,一臉恨恨喊道:「打,給我打死這個沒爹的野種。」

  「啊?!」那孩童聽到這話,猛然從人堆中衝出,血紅眼珠,一個跳躍撲到肥胖孩童身旁,揮動著小拳重重砸向肥胖孩童鼻樑。


  只聽得「哇」的一聲,肥胖孩童鼻孔出血,仰面倒在地上。

  那孩童整個人身子壓上肥胖孩童,手中小拳大力揮動:「我讓你說,我讓你說,我讓你說.我讓欺負我,我讓你欺負我!!」

  幾個肥胖孩童的小弟見這情況,衝上前來,對準那孩童繼續拳打腳踢。

  孩童不管不顧,依舊只對準身下肥胖孩童一通胖揍。

  「幹什麼呢?!」張允修喜歡這孩童的狠勁,於是上前喝道。

  眾孩童紛紛抬起腦袋,看向二人。

  見二人衣著華貴,又見韓三手中跨著刀,頓時嚇得四散奔逃。

  霎時間,狹長的小巷只剩那倔強孩童一人,張允修上前把他扶起,拍了拍身上泥土,柔聲問道:「小傢伙,你叫什麼名字?」

  「張重文。」孩童也不怕生,瞪圓漆黑眼珠,看向二人回答。

  「公子,這小子還和你一個姓。」韓三從旁笑道。

  張允修也是一笑,他看著這小傢伙頓感親切,於是要送這小傢伙回家。張重文轉動骨碌眼珠,心想:娘親說,不許打架也不許和陌生人講話。

  現在好了,我把這些都犯了一遍。

  絕對不能再帶二人回去。

  搖了搖頭,張重文一把掙脫張允修,快步往前奔跑:「我不用你們送,我家就在前邊。」

  張允修哈哈大笑,仍怕那幾個小孩尋他麻煩,腳掌往前一踏,邁步跟上這孩童的腳步。

  三人來到一處精緻的小院前,張重文止住腳步,一臉警惕地回頭張望。

  「你們.你們想幹什麼?」

  「不幹什麼,只是送你回家。」張允修和煦一笑,沖韓三打個手勢,轉身就走。

  這時,木質的房門枝丫一聲緩緩打開,一道女聲從身後傳來:「你這孩子,為娘不是說了,讓你去學堂好生念書麼,你怎麼又搞成這樣?」

  接著是那孩童的不忿聲音:「是他們先罵我的,還罵你。」

  「那你也不能動手!只有沒腦子的人,才會事事都用拳頭說話。」

  張允修聽出這女聲有些熟悉,於是轉身一看。

  只見那人約莫二十三四歲,五官精緻,肌膚水潤白皙,一頭好看的秀髮盤成雲鬢靠在腦後。

  著一身明黃色的長裙,下邊是一色的白襪白鞋。

  看著如同畫中走出的人物一般。

  「怎麼是她?!」張允修驚了。

  這人竟是在倭國與之有過些交情的孫雅涵。

  雖然已經四年過去,但這女人的容貌竟還與四年前無甚改變。

  另一邊,孫雅涵也注意到張允修二人的存在。此刻,他蓄留起長須,看著成熟穩重,頗具氣度,一時竟未認出他來。

  她還只當是張允修是來尋麻煩,小臉一白,舉步上前,可憐兮兮地望著張允修求饒:「先生,若是犬子有什麼衝撞您的地方,妾身代犬子向您賠罪。」

  張重文搶在母親身前,張開雙手護住母親:「不許欺負我娘親。」

  看著母子二人,張允修一陣心酸,他把鬍鬚撂下,盯著孫雅涵的雙眸問:「你你真的不認識我了?孫家小姐。」

  孫雅涵如同被大黃蜂蜇上一口,頓時打了個哆嗦,她已經許久未曾聽人這麼叫自己了。

  她捂住嘴唇,轉動眸子打量身前男人,記憶逐漸在腦海中重迭。

  「你你是張,張允修?」孫雅涵尖聲叫道。

  「是啊,沒想到孫小姐來了這兒。」張允修自嘲一笑,「我說呢,怎麼找也找不見你的蹤跡。」

  一聽這話,孫雅涵心間一顫,眼圈紅得讓人心疼。(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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