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章 「薛丁格的貓」一般的賽馬娘(1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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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49章 「薛丁格的貓」一般的賽馬娘(1w)

  幾天後,北海道一所賽馬娘小學附近的河畔。

  「你真不去?」

  「……丸善,你有沒有感覺自己很煩?」

  「沒有哦,我就是在問你真的不去美國嗎,魯鐸?」

  「我……這不是有黑川女士、手綱小姐,伱之後也要過去,我……咳,我就不必了。」

  「但是,吉兆再怎麼說也是你妹妹吧,算算時間,她也在讀小學了,那要不了多久就該考慮特雷森學院的選擇了吧?」

  「是……又怎麼樣了啊?」

  「我的意思就是,你這個當姐姐的,難道不要幫忙給點建議?而且你也很希望她到中央特雷森學院學習,而不是一直待在美國吧?」

  「這些家族都有安排,我其實……好了好了,我承認了,我是不想去美國,可以了吧?」

  捉弄成功,斜睨著魯鐸象徵罕見的無奈、好笑、好氣交織的臉,丸善斯基偷笑起來。

  她當然知道自己這名好友多少有點不想去美國,更知道原因。

  再怎麼說,美國遠征失利也都是個不愉快的回憶,這種故地重遊,換了誰都不會坦然處之。

  只是身為傳奇賽馬娘、身為無數後輩心目中的偶像、身為中央特雷森學院的學生會長,魯鐸象徵這些小心思,基本上沒有展露的機會。

  也只有跟好友和閨蜜之間能「坦然」承認了。

  丸善斯基倒也不是完全為了捉弄,而是很清楚,有些在意的事情不偶爾和親密的朋友說一說,時間久了還是會很不舒服的。

  就像是她自己那樣,對沒能參加經典賽事的遺憾、對死板規定的痛恨,她也只能跟魯鐸象徵這樣的好友說。

  而不舒服這一點,有時候也會影響到正事。

  比如,她們兩個現在就是在忙正事。

  「美國之旅」的確定和去歐洲那次差不多,都很迅速。

  和黑川母子溝通過後,北原很快就和駿川手綱、永世團隊的其他成員談過了。

  具體的過程,丸善斯基沒有全程參與,但很清楚結果很順利。

  順利到,永世團隊大部分成員、黑川母子和駿川手綱,此刻已經在前往美國的飛機上了。

  航程是錯開的,黑川美裕還沒做好和駿川手綱正面相對的心理準備。

  在美國的六平銀次郎那邊也是招呼過了,接待方面不會有問題。

  而正式和美國聯邦特雷森學院、和那邊的理事長秘書處接觸,還要等到丸善斯基和魯鐸象徵過去。

  這是個禮儀問題,好萊塢、學院方分別有著對應身份的人去接觸,而學生會層面也是需要這樣。

  特別是這次的出行規格比去歐洲那次還要隆重,那就更要注意這點細節。

  只是,其他人可能沒發覺,丸善斯基是能感受到,魯鐸這位好友有點微妙的迴避。

  於是,主動表示來北海道為即將成立的俱樂部物色新秀,她拉著魯鐸來到了這裡。

  「新秀」自然是北原提到的青雲天空和聖王光環。

  雖然不明白那個似乎真的什麼都知道的訓練員到底怎麼知道的,但親眼目睹對方一步步走到今天,丸善斯基其實也沒什麼刨根問底的衝動。

  她只是想協助北原、協助永世的同時,幫魯鐸舒緩一下前往美國的心境。

  自己這個朋友不可能不去的,否則就沒有禮數了,只是需要一點緩衝的時間。

  而且,比起當年的過往,她感覺,自己這朋友,或許還有著其他的心緒。

  這些心緒,當然需要一點時間來慢慢聊。

  「可以、可以,都可以的,沒問題。」

  假裝很敷衍的回應了魯鐸象徵的沒好氣,丸善斯基有意讓氣氛緩和一些。

  「說起來,按照老師們說的,我們都走到河邊了,怎麼還見不到那兩個小傢伙?」

  清楚丸善斯基是在轉移話題,但不用談自己有些複雜的心思,魯鐸象徵鬆了口氣之餘,也順勢左右看看。

  「是啊,不是說一個拉著另一個來釣魚嗎?怎麼看不到影子……」

  如果北原在這邊,絕對會一捂臉開始無奈。


  真不愧是你啊,釣魚佬,時時刻刻都不忘釣魚是吧?

  拉著同伴來釣魚的那個,不用想,肯定是青雲天空。

  原作設計里,青雲天空原型服裝名字里的「Thumbing」就是釣魚術語。

  指在路亞釣中使用水滴輪拋投時,以大拇指控制線杯轉動速度來避免魚線纏繞或拋投過近的技巧。

  興趣和擅長是白天睡懶覺、釣魚。

  最喜歡跟家人一起的活動,是回老家時,與作為釣魚夥伴的祖父一起去釣魚。

  角色出場動畫、固有技能動畫裡,場面就是坐在海上的一個風帆木筏正中,釣魚。

  可以說,賽馬娘企劃里提到釣魚,肯定跟青雲天空有關沒錯了。

  會有這麼一個微妙的設定,是因為其原型馬馬主的一位朋友非常喜歡釣魚。

  那位朋友是個漫畫家,代表作叫做《釣魚迷日記》,同時也是青雲天空的忠實粉絲。

  不過,並不知道這些的魯鐸象徵、丸善斯基,對於釣魚佬在釣魚上的執著一無所知。

  雖然從小學值班的老師那裡得知,如果沒有什麼事情,青雲天空都會來到這邊河畔釣魚。

  而且經常會拉上聖王光環一起。

  但沿著河畔走了一段路,沒有發覺什麼釣魚者的跡象,兩名賽馬娘遲疑了陣,打算先回學院再問問。

  而剛剛做出了這樣的決定,隱約一陣不羈的笑聲遠遠傳來。

  「哦~吼吼吼吼——」

  有點驚訝的對視了一眼,魯鐸象徵先錯愕起來。

  「……錯覺嗎?」

  她擺弄了一下耳朵,「怎麼感覺……剛才的笑聲,跟好歌劇的有些像……?」

  「不會是她吧……?」

  「應該不是。」

  側著耳朵聽了下,丸善斯基表情微妙著搖搖頭。

  「雖然很像,但是好歌劇的話……」

  「哈!哈哈哈哈——!」

  「她是這樣笑的。」

  「哦~吼吼吼吼——」

  「剛才的似乎是這樣。」

  「但……節奏有些微妙的一致,這總是沒錯了。」

  「哎對了。」

  丸善斯基眼神一動,「我記得之前有老師說過,聖王光環那孩子……是個比較張揚的性格。」

  「青雲天空如果釣魚的話,經常邀請聖王光環。」

  「剛才的笑聲……應該是聖王光環的吧?」

  「嗯……去看看就知道了。」

  魯鐸象徵點頭說完之後,兩名賽馬娘沒什麼猶豫,順著聲音的方向小跑過去。

  都是實力頂級的賽馬娘,聲音的來源聽著很遠,但眨眼功夫就隱約看到兩道身影了。

  一道盤膝坐在地上,白綠色的短髮,右耳戴著淺綠色的耳套,手中端握著一根釣魚竿,魚竿魚線一動不動,很老練的架勢。

  另一道站著,淺棕色長髮,兩者耳朵都是帶著藍色的耳套,右耳套根部有個綠色的蝴蝶結。

  她手裡也拿著釣魚竿,魚竿很大幅度的彎曲,魚線崩的很緊,像是釣到了什麼大傢伙。

  站著的身影的神經似乎也很緊,正在急急忙忙的叫著。

  「請、請過來一下啊!青雲天空同學!它、它完全釣不起來啊!希望你能幫我做點什麼啊!」

  語氣雖然急切,卻充斥著很得體的敬辭,應該是從小受到很嚴格的禮儀教育。

  相較之下,坐著的身影回應就很隨意了。

  「嗯……?」

  懶洋洋的語氣,「啊……這個啊……」

  「這是釣到了地球了啊……」

  「聖王光環同學很厲害啊……」

  「是嗎?!哦~吼吼吼吼——」

  站著的身影發出了魯鐸和丸善似曾相識的笑聲,隨後是志得意滿的話語。

  「確實像我理應能做到的!聖王光環釣到地球也不在話下呢!哦~吼吼吼吼——」

  很有節奏的得意大笑中,這邊兩名賽馬娘似乎還聽到了懶洋洋而無奈、好笑的低聲咕噥。


  「……第一次呢,見到吊鉤卡住石頭還能這麼高興的傢伙……」

  站著的身影似乎也聽到了。

  「哦~吼吼吼……咦?青雲天空同學,你剛剛有在說些什麼嗎?」

  「沒……」

  坐著的身影搖了一下頭,很快又點了下,「啊……我是在說,不愧是聖王光環同學呢……」

  「我釣魚很多年了,從來沒有釣到過地球呢……」

  「聖王光環同學真的好厲害……」

  「是、是嗎?哦~吼吼吼吼——這是理所當然的啦!」

  望著那一站一坐的身影,默默聽了會兒對白,這邊兩名賽馬娘不由自主對視了下。

  「總感覺……是被戲耍了啊,聖王光環那孩子……」X2。

  異口同聲低聲吐了個槽,魯鐸象徵和丸善斯基都是一怔,旋即相視一笑。

  「啊,雖然感覺這兩個孩子……咳,很有個性。」

  調整了一下措辭,魯鐸慢慢露出笑容。

  「但感覺,這麼有活力的後輩……閃耀系列賽也好,俱樂部的賽事也好……」

  「似乎,都是可以期待的啊。」

  魯鐸象徵所說的,並不單純是活力。

  身為經驗豐富的賽馬娘,她有著辨別才華的眼光,她能看得出,北原推薦的這兩名後輩,的確有著出色的潛能、天賦。

  她不是太懂釣魚,但懂得發力。

  站著的那個,聽交談就是聖王光環了。

  她雖然被一旁坐著的青雲天空忽悠,而且也像是很少釣魚的樣子,但硬拉著魚竿的手臂、站立的雙腿還有軀體,都處於一個很巧妙的用力狀態。

  魚竿的弧度幾乎成了一個半圓,但魚竿沒斷、釣魚線也沒斷,說明她的力道把握的恰到好處。

  而青雲天空那邊,如果剛才還看不太出來,這會讓她魚竿一抖就能看出了。

  她顯然已經盤膝坐了很久,但起身甩杆絲毫沒有遲滯。

  甩杆、接線、收魚的動作也很流暢,這其中固然有經驗的因素,身體素質、平衡、力量、技巧等等也是重要原因。

  特別是她年齡還不大,釣魚經驗再多也沒辦法和幾十歲的釣魚佬相比,這就更證明她在身體力量等方面的天賦。

  「或許真正的實力還是要看跑步,不過你也能看出來吧,她們的協調性、力量之類的,都很出色。」

  隨口問了下旁邊的丸善斯基,見好友點頭,魯鐸象徵忽然舒了口氣。

  「那麼這樣的話,或許我的擔憂,其實也沒必要。」

  你果然在擔憂一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啊,魯鐸……

  耳朵一動,心中一動,表面上,丸善斯基卻是假裝成了什麼都沒察覺的模樣。

  「啊?你說什麼?」她「茫然」道。

  魯鐸象徵定定的看了她一樣,笑了下,「你有沒有覺得,你跟那邊的青雲天空很像?」

  「偶爾捉弄人、開人玩笑,不是嗎?」

  「就算你是學生會長,這麼說我,我還是有權利去URA協會和理事會那裡控訴你誹謗的,魯鐸。」

  做出一個一本正經的表情,丸善斯基語氣認真道:

  「我可從來沒騙過你,說你釣到地球什麼的……噗,好吧,我承認了,我是有些擔心你。」

  笑話說到一半,她自己先繃不住了。

  「嗯,我知道,謝謝。」

  沒有過多感謝,魯鐸象徵點點頭,輕聲道:「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

  「只是一點無聊的擔憂。」

  「擔憂嗎……」丸善斯基若有所思的重複。

  「我們和世界有多遠,我真的……很清楚。」

  目光轉向了遠方,魯鐸象徵又舒了口氣,「北原想要帶小栗帽她們再度見識一下世界,我也理解。」

  「只是,跟托尼比安卡她們比過一次,她們回來後就有那樣的心境變化……」

  「我有些擔憂,見識了那位理事長大人的實力,她們……」

  搖了搖頭,她接著道:


  「順著,我也想到,我們、所有日本的賽馬娘、我們後輩們,距離世界還有多遠、追上世界還需要多久。」

  「我擔憂,她們之中,很多跑不到那一天。」

  「但看到這兩個孩子……」

  伸手朝前一指,她笑了起來,「你看,很有特色,不是嗎?」

  「也很有天賦。」

  「我,應該相信她們,作為前輩也好、作為賽馬娘也好,我應該相信她們。」

  「竭盡全力為她們鋪好路就可以了,擔憂是沒有任何意義的。」

  「好了,這幾天我的憂慮就是這些,你應該沒什麼擔憂了吧?」

  她笑著看向了丸善斯基。

  「……當然,不愧是你,魯鐸,你要不這麼說……我還真的以為,你是因為當年的失利才一直扭扭捏捏呢。」

  見到魯鐸象徵再度又好氣又好笑起來,丸善斯基連忙轉移話題。

  「好了不說這些亂七八糟的了。」

  「走吧,過去問問那兩個小傢伙,看看有沒有興趣去美國玩一趟。」

  「說起來……」

  一邊朝前走去,一邊想到一件感覺古怪的事情,丸善斯基這下有些認真的問起了好友。

  「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北原這次的一些安排有點奇怪。」

  「你說……」

  「他為什麼要帶著特別周去美國,還囑咐我們儘可能帶青雲天空和聖王光環一起去呢?」

  「魯鐸,你有什麼頭緒嗎?」

  ……

  丸善斯基和魯鐸象徵的困惑,此刻已經遠在美國科尼特雷森學院的北原自然不清楚。

  在叔父、學院工作人員的協助下,他正忙著協調前來美國一行的住宿。

  在另一個世界,科尼是美國最著名的賽馬場之一,有著「世界賽馬之都」的稱號。

  這一世界裡,科尼特雷森學院便是美國聯邦特雷森學院,地位和日本中央特雷森學院一樣,聲名也是享譽世界。

  學院位於美國肯塔基州的列克星敦,位於類可行的西北郊,距離藍草機場不遠。

  賽場和學院建在一起,總共占地1000英畝。

  整個學院望過去,鱗次櫛比的教學樓、綠意盎然的草坪、視野開闊的觀眾台,各種設施一應俱全。

  北原一行便住宿在其中一棟宿舍樓里,沒有什麼太特殊的待遇,不過這反而符合了眾人的習慣,也是北原詢問過後向科尼學院申請的。

  「呼——這樣就差不多了,辛苦各位了,God bless you all。」

  完成了住宿安排,北原感激的跟工作人員道謝,隨後笑著目送他們離開後,看向身旁。

  「也辛苦六叔了啊,願天照大神保佑……」

  「少給我來這套!還有,叫我六平啊!」

  例行叔侄拌嘴之後,六平銀次郎卻沒有再咆哮,而是斜著臉,一臉古怪的看著自己這個侄子。

  「你這小子……越來越看不懂你了啊。」

  「啊?六叔……叔父怎麼這麼說?」

  安排好住宿,北原是打算離開科尼學院一趟,去附近一家「農莊」看看黑川母子那邊的情況。

  「列克星敦」是個很有名的小鎮,美國獨立戰爭就是在麻薩諸塞的「列克星敦」打響,肯塔基這邊的「列克星敦」是為了紀念而改名的。

  這裡的人口不少,有三十二萬多,附近的旅遊業發展也很不錯,

  為了能有些吸引力,有些酒店建成了復古形式的「農莊」。

  外表看上去和一兩百年前的美式鄉村農莊很像,裡邊卻是星級酒店級別的裝修和服務。

  這樣的「農莊酒店」住宿費相當之高,不過這對黑川家不是什麼問題。

  黑川母子直接包下了一個莊園,作為接下來往返好萊塢、科尼學院時的住處。

  住在莊園的目的,自然是為了迴避駿川手綱。

  這位日本中央特雷森學院的理事長秘書,此行是為了作為學院代表,最起碼錶面上是這樣,所以也住在科尼學院。

  心中還懷著愧疚,黑川美裕暫時不可能來這邊的。


  不過聽叔父的意思似乎有話要說,北原思索了下,想到有段時間沒和叔父見面了,決定先暫緩出行的打算,陪叔父走一走。

  「怎麼那麼說?好小子,你說我為什麼那麼說?」

  六平銀次郎像是也有隨便走走的想法,手中的手杖在地面上頓出哆的一聲,隨後舉起朝前方指了指。

  「學院的訓練員食堂提供酒品,陪我喝一點,不然我這念頭不通達。」

  北原沒有拒絕,跟著叔父朝著食堂走去。

  「手綱小姐的過去……我是怎麼也想不明白,你小子怎麼就能弄清楚的。」

  沿途之中,六平銀次郎嘆息起來,「那種陳年舊事,像我這種老傢伙里知道的也不多,年輕一輩里就更少了。」

  「當年還有黑川家出手,知情者都拿到了封口費,這種事就更加不會公之於眾了。」

  「所以你是怎麼知道的?」

  駿川手綱當年的事情,北原感覺自己也不算全部知道。

  原作里對於這個設定有相當多的空白,細節都是暗示,從來沒有直接承認過,

  具體的真相,是他見到駿川手綱、黑川母子之後,一點點摸索出來的。

  敘述出這個過程也不複雜,但北原好奇的是另一件事。

  「封口費……竟然還有這種事?」他驚訝起來。

  「別轉換話題……嘖,好吧,恰好這封口費跟你這臭小子還有點關係。」

  手杖一橫,不輕不重的打在北原的大腿上,六平銀次郎哼了一聲。

  「哼……當年你小子一副不成器的樣子,我有心給你引薦到笠松特雷森學院,但沒什麼門路。」

  「那時候我在中央學院的成績還很普通,自己都天天擔心會不會被掃出門。」

  「黑川家就是那時候找上我的。」

  「我恰好知道手綱小姐當年的事情,黑川家的人就告訴我,把那些事情忘掉,絕對不要告訴任何人。」

  「作為回報,他們會想辦法讓笠松學院鬆口,讓你入學。」

  「這就是所謂的封口費……哼!說起來就氣,要不是因為你,我何必去跟他們囉嗦!」

  他又哼了一聲。

  北原有些感動。

  從時間上來看,所謂的封口費時間發生的很早,想來那時候的叔父,在東京過得很一般,甚至可以很艱難。

  只是對一位賽馬娘的經歷保密而已,並不是什麼喪心病狂、違背法律道德的事情,卻能換到自己未來的可能,這實在是無本萬利的事情。

  也就是說,以黑川家的財大氣粗,如果不是因為他,叔父完全可以爭取到更多訓練資源。

  「……多謝你,叔父……」

  「嗯?你小子嘟囔什麼?」

  「啊,沒什麼……」

  低低道了句謝,北原很快笑起來,轉移了話題。

  「其實能發現手綱小姐的過去,源於我帶小栗帽、嶄新光輝第一次到東京那次偶遇……」

  夜晚的校園外發覺駿川手綱的速度,因為劇本和黑川家合作,《幻之馬》的改編,訓練員的專業直覺,跟黑川美裕確認……

  以及最近和駿川手綱的當面交談。

  敘述過自己「發掘」真相的經歷,叔侄兩人已經來到了科尼學院訓練員專用食堂。

  這裡有著類似酒吧的座位,兩人便隨意點了兩杯調酒,坐了下來。

  「……竟然被你這樣發現了,不過,似乎也只有你小子能發現了。」

  等待酒品上來時,六平銀次郎拄著手杖沉吟起來。

  「沒有足夠出色的訓練員素養,很難發現手綱小姐的速度到底有多恐怖。」

  「就算能發現……事實上,學院裡不是沒有人注意到,但他們也沒辦法像你一樣,和理事長大人、手綱小姐那麼熟。」

  「嘖,好運的小子,竟然能讓學院上下都那麼注意。」

  「不過光是被注意也不行,還得跟黑川家關係不錯。」

  「你這……看來你渾渾噩噩那段時間,也不算完全沒有收穫。」

  「黑川女士稱讚你劇本、動漫、遊戲上的天賦,應該都是那時候看來的吧。」


  「哼,雖然有意外收穫,但終歸不能玩物喪志,你現在擔負不少期望,絕對不能再那樣了!」

  忽然嚴肅的教導一句,見北原一臉無奈的應是,六平銀次郎哼了一聲,又頓了下手杖。

  「總之,這麼多機緣巧合才能知道真相……看來你小子真是偶然,不是什麼突然變樣了。」

  「那我還是能看懂你的。」

  這下,北原才知道,原來叔父是對自己感到了困惑。

  這也不算意外,當年的事情距離現在很久不說,還牽扯到很多隱秘,按理說不該被年輕人知道。

  這種常理之下,自己偏偏知道了,還知道的非常清楚,也無怪叔父非要問清楚了。

  北原本以為叔父喊自己喝酒只是為了這件事,沒料到等到酒上來、碰一杯後,叔父很快換了話題。

  「手綱小姐的身體狀況……真的能進行賽馬娘級別的比賽嗎?」

  六平銀次郎平時喜歡戴著一副老式的墨鏡,基本上把上半張臉全部遮住,說話時很少透露出眼神。

  但這會兒問到駿川手綱,北原恍惚覺得,自己竟然能透過墨鏡看到叔父的雙眼。

  那雙眼睛裡透露出的光芒,壓根不像是一位老人。

  反而像是初出茅廬的毛頭小子,充滿了第一次看到賽馬娘、看到精彩賽事的震撼、憧憬。

  北原先是一怔,旋即明白了叔父的心情。

  和他這種後輩不一樣,他是從「記憶」、歷史、當事人轉述里復原了駿川手綱的經歷。

  叔父則是當年的親歷者,甚至當年可能親眼看過駿川手綱……不,應該是親眼看過豐收時刻賽場上的英姿。

  那是一種絕對的強大。

  出道戰800米領先第二名八個馬身、打破日本記錄。

  數次給第二名大差的敗北。

  移籍到關東後的比賽全部以破紀錄的方式取得勝利。

  面對種種傷病,依舊能無敗二冠。

  然後,以悲劇而永遠離開了賽場。

  這種賽馬娘生涯透露出的強大,對於親歷者來說可能還要超過魯鐸象徵。

  而對於日本崇尚的悲劇文化來說,其中的結局更是為其增添了夢幻般的色彩。

  這個世界因為隱去了那段歷史,沒有給予豐收時刻該有的殿堂級稱號。

  而在平行位面里,其殿堂稱號就是「幻之馬」這樣充滿憧憬的字樣。

  這樣的一名賽馬娘再度出現在賽場上,幾乎沒有訓練員、喜歡賽馬娘的人能拒絕。

  六平銀次郎的期待,也就是希望得到一種肯定。

  他希望侄子能肯定,即便時過境遷、即便聽上去不可思議,但駿川手綱依舊可以再度上場,再度展現那種夢幻般的速度。

  「能。」

  北原的回答很簡單,也很篤定。

  他跟駿川手綱確認過這一點,這個「能」,也是後者的原話。

  「……真的嗎?這……這實在有些太不可思議了,這……」

  明明極為期待著肯定的答案,親耳聽到之後,六平銀次郎卻猶豫起來。

  「不是我不相信你,小穰,實在是……手綱小姐再怎麼看,也是人類沒錯吧?最起碼現在看上去是這樣。」

  「她的速度也的確很快,我也見過她抓到遲到的賽馬娘,但是……」

  「但是這到底怎麼回事……?」

  肯定過後,北原就知道,叔父一定會問這個。

  因為他在跟駿川手綱一起確認過身體狀況之前,最好奇的也是同樣的問題。

  明明看上去是人類,駿川手綱為什麼會有著堪比賽馬娘的速度。

  甚至是,超過一般賽馬娘的速度。

  「這個啊……」

  略微移開目光,四下看看周圍,見附近除了自己和叔父以外沒有其他人,北原沉吟了下。

  「『薛丁格的貓』,叔父知道這個概念嗎?」他忽然問起了一個問題。

  「……無法預測性?」

  六平銀次郎皺了下眉。


  來到美國的目的是為了提升自己的訓練水平,而接觸這邊的技術後,六平銀次郎才發覺,日本和美國的差距遠不止表面上能看到的。

  在日本,很多方面的訓練還是依靠經驗。

  而在美國,相當多的重複性訓練,都已經通過數據模擬來進行了。

  為了支撐龐大的數據計算和研究對應的理論基礎,數學、物理是最基本的學科,所以量子力學在賽馬娘界的分析也有一定研究。

  實踐方面還沒有什麼實質性的進展,但一些基礎理論都已經是這裡訓練員的常識了。

  比如,「薛丁格的貓」。

  一件事情如果不去做的話,那麼它就會有兩種結果,但一旦做了,它就剩下一種結果。

  「薛丁格的貓」,比喻的就是這種現象。

  六平銀次郎知道這些,很快在腦子裡回憶過相關理論,隨後隱隱感覺明白了北原在說什麼。

  「你的意思是說,手綱小姐也跟那隻貓一樣……同時處於人類和賽馬娘的狀態……?」

  年齡雖大,六平銀次郎在訓練方面卻並不固執,他對自己的話語並不自信,卻還是說出來了。

  「不愧是叔父,你猜的很對,事實的確如此。」

  笑著稱讚了句,北原很快收斂起笑容,解釋起來。

  「其實『薛丁格的貓』這個只是借用來比喻一下,實際上,我跟手綱小姐的猜測,源於三女神。」

  「三女神……不是物理學?神學?」

  六平銀次郎有點懵。

  「嗯,不然沒辦法解釋了。」

  點點頭,北原接著道:「簡單來說,現在的手綱小姐就像那隻貓一樣,也就是叔父你說的那個形容。」

  「她既是人類,也是賽馬娘。」

  「大部分情況下,她看起來和人類完全一樣,她也認為自己是人類。」

  「這時候,她不需要賽馬娘的形態。」

  「同時她也是賽馬娘,她有著賽馬娘的一切身體結構、能力和遠超大部分賽馬娘的速度。」

  「而等她『認為』自己是賽馬娘的時候,她就是賽馬娘了。」

  「耳朵、尾巴……可以理解為再度長出來吧,不過我個人傾向於她的耳朵、尾巴一直在,只是她『不認為』自己是賽馬娘時,就不會被觀測到。」

  「這種極為特殊的情況,我只在手綱小姐身上遇到過,這可能是因為整個賽馬娘世界,只有她『死而復生』過一次。」

  「『死而復生』應該是因為三女神的緣故,所以我才說這種狀態源於三女神。」

  「而我們人類研究中接近這個情況的,似乎只有『薛丁格的貓』,所以我也只能這麼解釋了。」

  「這麼說的話,叔父你應該明白了?」

  儘可能用直白的語言把自己理解的情況解釋了一遍,北原留意著叔父的表情。

  見叔父神色不可置信中帶著一些思索,他覺得對方應該是在接受自己的說法。

  他感覺,叔父最終還是會接受的,畢竟駿川手綱身上的一切其實超出了人類現在能研究的,想不接受也沒辦法。

  良久。

  「……我直接把手綱小姐當做當年的豐收時刻,有沒有什麼問題?」

  沒有說自己是否理解了侄子的解釋,六平銀次郎直接拋出了個很直白的詢問。

  「……可以,但……」

  略一點頭,北原頓了下,在叔父變得意外的表情中,他緩緩道:

  「但具體的數值,還需要親眼看過手綱小姐跑過幾次才知道。」

  「人類的體質和賽馬娘還是有些區別的,後者的生涯黃金期集中在十幾歲到二十歲之前。」

  「但人類的生涯黃金期,則是在二十歲到三十歲,最多延長到四十歲之前。」

  「手綱小姐的速度,我們只知道模糊的概念,能夠確定她比大部分學員的賽馬娘快,不然也抓不住她們。」

  「而我說過,她的狀態很特殊,所以必須經過一些測試……」

  「那還等什麼?!」

  徑直打斷了侄子的話,端起酒杯一飲而盡,隔著墨鏡,六平銀次郎透出銳利的目光。


  「小栗帽她們現在都安置好了,剛好帶著她們還有手綱小姐一起到訓練場上試試啊?!」

  叔父粗暴的行為差點碰到北原這邊的酒杯,連忙捧起,北原無奈起來。

  「哪兒能那麼容易啊,叔父,你不知道我們團隊的訓練方式、還有這次出行的關鍵目的嗎?」

  聞言,六平銀次郎發覺自己有些急切了,剛剛一通激動也吸引了遠一點的一些食客,於是他便乾咳一聲,坐了下來。

  「咳……你平時的訓練方式,我倒是知道……設備數據、數位化訓練什麼的,我也在學習。」

  「這本來就是我來到美國發現的。」

  「我明白了,你那些設備還沒運過來,而且申請架設還要通過科尼學院的同意。」

  六平銀次郎點點頭。

  「然後關鍵目的……是希望秘書處理事長也能出賽對吧,雖然感覺你小子真的大膽,敢想這種事。」

  「但黑川女士也同意的話,我就沒什麼意見了。」

  「那你還在等什麼?我們這就去理事長那裡問問情況啊!」

  「……叔父,你看你,又急。」

  說著讓叔父別急的話語,北原卻跟他一樣,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不過確實可以動身了。」

  「原本我就打算去一趟農莊酒店,問問黑川女士安排的如何。」

  「秘書處那位,不是你我叔侄什麼時候想見就能見的,歸根結底還是要請能量足夠的大人物去交涉。」

  「黑川女士說她安置好之後就能拜訪秘書處,我原本就想要安置完小栗帽她們之後過去詢問一下。」

  「這不就被你喊來喝酒了。」

  稍微有點抱怨意味的說了一句,北原卻沒什麼真正抱怨的意思,反而耐心的補充一句。

  「而且,黑川女士和手綱小姐之間的糾葛,叔父你也不是不清楚。」

  「現在去見黑川女士,怎麼可能順帶去給手綱小姐做測試?」

  「這……咳咳,是我著急了。」

  清楚了侄子的打算,六平銀次郎乾咳之後,沉吟了不到一秒,忽然手杖一跺地面。

  「那就這麼決定了!」

  「……叔父,你別一驚一乍好不好?」

  再度被六平銀次郎嚇一跳,北原無奈起來。

  「少廢話,聽我的。」

  稍微扒拉下墨鏡、露出鋒銳的眼神,六平銀次郎沉聲道:

  「黑川女士那邊,是要去見秘書處大人對吧?」

  「你就先不用去了,美國的情況,你不是很了解,理事長那種位置很容易到處飛來飛去,今天不見得能見到秘書處大人。」

  「這種訓練之外的事情,就交給黑川女士還有我。」

  「你去負責訓練、測試就可以了。」

  這麼說著,他把墨鏡推回去,整理了下衣領,端正了下戴著的釣魚帽。

  「雖然你那些設備都還沒運過來,但別告訴我沒了設備,你連最基本的評估手段都沒有。」

  「別給我偷懶,先去處理最基本的訓練!」

  「光是這種程度的訓練,不用什麼申請,恰好學院現在是假期,大量的場地都空著,隨便找一個就行。」

  「你直接去賽場上訓練,遇到有人有異議,你就說是我侄子。」

  「這點面子,我還是有的。」

  十分自信的說了一句,扶著釣魚帽,六平銀次郎正要離開,忽然轉過頭。

  「對了,怕你有些地方不熟悉,我讓那個小傢伙帶你。」

  「周日寧靜,視頻電話里你見過的。」

  「我把聯繫方式給你,事情我會跟她說清楚,你直接找她就行。」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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