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獨自的先行(1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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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19章 獨自的先行(1w)

  沿著地下通道走向亮相圈,伴隨著廣播裡對自己以往賽事的介紹聲,很是嫻熟的將長袖外套迎著雨幕一揮,聽著觀眾席那邊驟然更為響亮的歡呼聲,小栗帽默默的注視著雨色。

  和早上剛抵達中京賽場相比,此刻的雨的確小了很多啊……她這樣想到。

  她平時在進入閘門之前,其實不太關注賽場之類的狀況。

  到此刻,早上如同瀑布傾瀉的雨幕清晰的出現在她腦海里,和眼前的景象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眼前的雨也不能說小,遠遠望向觀眾席的方向,那邊就像是從天空掛下一個巨大無比的白色珠簾,欄杆、扶手、牆壁上濺起的水花如陣陣白煙。

  近一點的地面上,跑道兩旁就像是無數小溪那樣,雨水匯聚著向低勢的排水渠流去。

  草地跑道上的草皮披掛著一層薄薄的水層,泥地跑道則是另一種景象,泥沙與水混合成的泥濘隨處可見,坑窪之處的水窪同樣是一個接一個。

  有些水窪是泥地本身的不平坦所致,大部分卻是馬蹄鐵的「U」型或是清晰的腳印形狀,顯然是此前比賽里的賽馬娘們奔跑時用力踩出來的。

  一般你們這樣出色的賽馬娘參與的賽事,大多都會安排在比賽日最後幾場作為壓軸,這樣確實更引人矚目,卻也會因為跑道之前用過太久導致不太良好,這也算是有得有失、以及必須克服的問題……

  就像是很少見的關注賽場的狀況一樣,她忽然又很少見的想起北原平時隨口談到的賽事細節。

  她不清楚是不是因為這段時間有著「智力特訓」的緣故,她這會兒能想起很多平時訓練里記不住的東西、不關注的事情。

  但她明顯感覺到,此刻的她很希望更努力一些,更多的去思考這場比賽該怎麼表現。

  而且她莫名自信,覺得自己能夠做到這一點。

  她並沒有因為這種自信影響到亮相圈之後熱身,反而在拾起外套朝跑道走去時,無比清楚自己該怎麼跑才能達到最佳熱身效果。

  後邊陸陸續續結束亮相之後跟上來的對手的狀況,她也感受的很清晰。

  腳部踩在泥濘上的噗嗤聲,呼吸時因夾雜著雨滴而含混的喘息,若有若無盯著自己背影的目光……

  她恍惚感覺,這似乎不僅僅是這會兒熱身時會感受到的。

  等到真正比賽之時,她所面臨的,也正是這樣的緊盯。

  然而正是這樣的錯覺,她忽然有了種熟悉的衝動。

  就跟往日比賽中終線衝刺時進入領域那樣,一切仿佛摁下了暫停鍵。

  雨聲與歡呼突然消失了,周圍的一切也好像僅剩下了眼前的跑道。

  雨滴雖然還打在短袖短褲之外的手臂、大腿表面,可並沒有帶來絲毫涼意。

  或者說,一種莫名舒暢的熾熱從體內不由自主地蓬勃而出,就像是把打在皮膚上的雨滴蒸騰成了白霧那樣,驅散了所有的涼意。

  這種狀態……一定能贏!

  毫無徵兆的,她心中蹦出在離開選手休息室前,跟小海灣和阿爾丹說過的類似話語。

  不過,這種狀態忽然被視線中看到的兩個熟悉小個子給打斷了,她的腳步也不由自主的朝那邊轉過去。

  「小玉……稻荷……」

  從全神貫注的狀態中退出來,慢慢減速,任由身後一直跟著熱身的對手超過自己,小栗帽偏離跑道,朝著邊緣的圍欄走過去。

  「你們兩個怎麼會在這裡?」

  愣愣的望著兩名好友,她錯愕道:「你們不應該是在觀眾席那邊,或者在觀賽廳嗎?」

  說著,她順手指向賽場大樓。

  跑道旁站著的,正是玉藻十字與稻荷一,兩名身高不高的賽馬娘恰好能趴著欄杆,她們也正是保持著這種閒散的姿勢,注視著小栗帽走過來。

  而面對詢問,她們兩個卻是沒有直接回應,而是先相視一笑。

  「嘛,伱看咱就說白擔心了吧?」

  玉藻十字的語氣里充滿了揶揄的意味,「你就看看,這種能在熱身狀態下差點進入領域的怪物,有什麼值得操心的啊?」

  進入領域?

  小栗帽怔了下,旋即意識到玉藻十字說的是她剛剛熱身時感受到的狀態。


  不過,那時的她只是覺得狀態絕佳,並沒有太在意是不是領域。

  然而這會兒一經提醒,她一反常態的沉思起來。

  確實啊,剛剛一不小心就能進入領域了……

  如果這麼簡單就進入領域的話,待會兒的比賽……

  小栗帽罕見的沉思起賽事之時,稻荷一對玉藻十字的話表達了不滿。

  「喂喂喂,到底是哪個傢伙從準備室出來起,就一路碎碎念著『小栗她們不擅長領放啊,會不會風險太大了』?」

  像是耳朵不好用一樣,稻荷一故意做出嫌棄表情的同時,伸手掏掏耳朵,「是我聽錯了,還是某個傢伙說的話不是關心?」

  「那、那肯定是你聽錯了,咱才沒有那麼說過嘞!」

  「咦?我沒有說是你說的啊,你為什麼要自己承認了呢?」

  「啊咧?可惡!你這傢伙……竟然套咱的話!」

  「那也是你不夠聰明才會被套話吧,你這幅要打架的樣子是幹什麼?」

  永世團隊這兩名小個子例行的拌嘴讓小栗帽從思緒中走出來,不過她也沒什麼不高興的想法。

  領域這件事,她感覺還是有點了解的。

  不光是自己能夠進入,還有就是訓練員們平時的分析,她這會兒逐漸想起了很多。

  專注是進入領域的先決條件之一,其次便是能力,再之後便是具體狀態。

  自己剛剛雖然只是熱身,但全神貫注下,加上能力、狀態都沒問題,能夠進入也不算什麼意外。

  只是這種狀態刻意去想是沒有用的,比如這會兒太在意的話,等到比賽之時,反而很有可能因為想太多而無法順利展開。

  想到這裡,她忽然很為自己平時想得少而慶幸,因為她的確可以完全不想什麼事情,專注於比賽。

  回神之後,她也大致聽了下玉藻十字和稻荷一在吵什麼。

  團隊的各個成員現在早就不攔著這兩名賽馬娘的拌嘴了,在其他成員看來,這就是她們關係好的表現。

  甚至可以說,一天不聽到她們吵兩句,大家都還會擔心她們是不是真的鬧矛盾了。

  於是帶著情不自禁的笑容旁聽了一會兒「拌嘴」後,小栗帽聽明白了。

  「喔!原來你們兩個是來為我加油的啊!」

  她握起兩個拳頭,在面前用力揮了揮,「放心好了,我感覺我今天的狀態前所未有的好。」

  「這次比賽,我相信我會獲得比以往更出色的成績的。」

  「嘛,那就沒問題啦。」

  借著小栗帽的自信順勢結束跟稻荷一的爭吵,玉藻十字豎起一根大拇指,「咱一直很信任你哦,小栗!」

  「加油去跑吧,不管是勝利還是出色的表現,你一定沒問題的!」

  「還說之前沒有擔心小栗,這不是表現的很明顯嘛,傲嬌的傢伙……」

  故意用在場都能聽清的聲音咕咕噥噥一句,隨後在玉藻十字發作之前,稻荷一也是豎起一根大拇指。

  想了想,她豎起了兩根。

  「全力以赴吧,小栗!」

  「泥地1800米而已,不管是場地還是距離,都是你擅長的!」

  「讓大家都看看,泥地賽事上,同樣會有著精彩的賽事出現!」

  在這個時代,日本的泥地賽事遠遠沒有草地那麼受人關注。

  可以毫不誇張的說,贏下10場泥地重賞所帶來的影響,可能還沒有一場草地冠軍來的重大。

  從URA協會的賽事安排上便能看出這一點,相較於草地賽事,泥地賽事不僅總體數量少,級別越高的賽事數量也就越比不過前者。

  獎金數、粉絲數、表現評分也是如此。

  這其中的原因,自然是協會高層一向傾向朝歐洲看齊影響最大。

  如果是傾向於美國或者其他地區,按照那邊泥地賽事的重視程度,怎麼也不會出現現在這種情況。

  就連這場名鐵杯也是如此,或許是受天氣影響,不少粉絲不願意冒雨來觀看,觀眾席上並沒有坐滿,但這其中未必沒有對泥地賽事不感興趣的緣故。

  要知道別看小栗帽平時在好友們面前表現的天然呆,大部分粉絲眼中,她一直都是強大而冷冽的形象,很符合各方宣傳里常用的「怪物」的形容。


  特別是她現在是無敗贏下皋月賞和日本德比的戰績,這樣的賽馬娘要是參加的是草地賽事,觀眾席上幾乎不可能出現空位。

  稻荷一和小栗帽一樣,都是泥地賽事出身的,都很清楚這一狀況,平時在團隊裡,她們也沒少聽北原等訓練員吐槽。

  不過,稻荷一這會兒沒有考慮那麼多,她只是在強調「我們兩個都是泥地出身,那就要好好在泥地賽事上好好表現」這一點而已。

  而之所以要特別這麼說,當然是專門說給一旁的玉藻十字聽的。

  「你這傢伙……別以為咱聽不出來啊!區區泥地,咱也是能跑的好吧?!」

  玉藻十字一下子就不滿起來。

  「你又鬧什麼啊,我這是在跟小栗加油好不好?」

  面對不滿,稻荷一一臉無辜的攤手,「你這樣是在跟誰置氣啊?」

  「唔……時間有些不太多了呢。」

  再度聽到熟悉的拌嘴,小栗帽這次只是笑著揮了揮手,朝著跑道轉身,「那……你們兩個慢慢吵吧,我先繼續熱身了。」

  雨天的熱身持續時間要比平時久一些,相應的,觀眾粉絲們也要等的更久,才能等到選手們進入閘門。

  不過能冒著雨前來觀看的,都可以說是鐵粉中的鐵粉了。

  在等待之餘,觀眾席上不僅沒有出現抱怨或者冷場,反而時不時響起整齊劃一的歡呼,就像是沿著跑道熱身的賽馬娘們已經開始了比賽那般。

  而等到廣播裡響起入場專用的進行曲目時,這種歡呼也在一瞬間達到了一個高潮。

  「各位賽馬娘已經入閘,雨中的比賽即將開始。」

  伴隨著解說的聲音,起跑線處的閘門裡漸漸步入7名賽馬娘,每個組的閘門能容納兩名賽馬娘的情況下,4組5號的小栗帽單獨排在了最外一側。

  唔……這次比賽對手只有6名,這個外閘的情況影響不會很大,待會兒搶位沒有什麼問題。

  只是從她們這個樣子來看,好像不會讓我那麼輕鬆……?

  最後一個進入最外側的閘門後,小栗帽暗暗思索的同時,默不作聲的看向了自己的左側。

  中京賽場是逆時針左回賽道,最外閘的情況下,她的對手都在左側的閘門裡。

  在她打量過去時,不管是有意還是無意,隔壁整整6道目光都是看向這邊,就好像其他5名對手完全不存在一樣。

  感覺上……比離開笠松前那場黃金青年杯,或者是到了東京後的皋月賞、日本德比都要被針對啊。

  不過……

  同樣是默默收回目光,難以克制的,雙眼緊緊盯向前方時,她如同戰慄一般晃動起了腦袋。

  沒有任何關係,我一定能跑出比以往都要精彩的比賽!

  伴隨著這樣的決心,她緩緩俯下身子,擺出習慣的起跑姿勢。

  獨特的低姿態讓她跟左側6名對手比起來,就像是消失在了閘門裡那樣,僅僅露出了一對銀灰色的長耳朵和一點腦袋,以及同樣是銀灰色劉海下的雙眼。

  從側面看過去,最容易發現的其實也只有那對耳朵。

  然而要是有誰能從正面去看,就一定能驚覺,那雙從閘門上微微透露出一點的藍色眼眸,竟然會有種攝人心魄的光芒。

  就好像預備捕食前方獵物的怪物那樣。

  而就在小栗帽擺出起跑姿勢後,內側閘門的選手們也一一就緒,廣播裡的解說聲也如同今天大雨之前的寧靜那樣,稍微平緩了些。

  「選手們都準備就緒,名鐵杯1800米泥地,現在……」

  「Start!」

  聲音轉瞬高昂。

  「非常出色的出閘,人數少並沒有影響到選手們的狀態,所有的賽馬娘都完成了漂亮的起跑。」

  「那麼這次大雨中的重場地上,會出現怎樣的博弈呢……哎哎?!」

  解說聲突然就驚訝萬分起來。

  「小栗帽選手的起跑速度似乎非常快,搶位置的意圖十分明顯,但是……這麼明顯的針對嗎?」

  「6名對手整齊劃一的進行了同步的搶位,幾乎是一瞬間,小栗帽的前後同時被搶到了位置。」

  「她在一瞬間……被包圍了。」


  「看起來這場比賽中所有選手最為重視的對手,就是今天的人氣第一、小栗帽選手啊,這種一開始就白熱化的場面……太罕見了!」

  「那麼面對這樣的情況,小栗帽會做出怎樣的應對?」

  「是順勢而為、處於隊伍中、等到最後衝刺一口氣突破,還是現在便進行突破、前往不容易受到干擾的外側、用大外道戰術呢?」

  解說的驚訝帶動了場中的情緒,觀眾席上的歡呼有了很明顯的雜亂。

  然而更為驚訝和雜亂還在之後。

  「等等!這、這不是居中突破或者外道戰術?!」

  「小栗帽並沒有放棄位置的拼搶,面對前方、左側三名對手的牽制以及後方三名對手的逼近,她沒有選擇以往任何一種我們所熟知的跑法。」

  「從出閘開始的強力起步速度這時還在持續,她就像是要搶到領先一樣繼續朝前衝刺著。」

  「難道說……她這場比賽想要選擇領放戰術?」

  透過廣播這樣驚呼之時,解說自己的聲音都充滿了不可置信,連帶著剛剛就變得雜亂、同樣有著疑惑驚呼的觀眾席上,此刻質疑和錯愕聲更是此起彼伏起來。

  但配合著這次比賽的嘉賓很快給出了相反的回應。

  「應該不太可能會是這個樣子。」

  嘉賓飛快的聲音代替了解說從廣播中傳出。

  「小栗帽這樣出色的選手一直以來都很受各界關注,從以往比賽中的表現來看,她並沒有很好的領放適應性。」

  「而且今天的天氣和跑道狀況也是不容樂觀,這會加大賽馬娘們完賽所需要的體力、精神。」

  「這種不利狀況,貿然改變熟悉的跑法戰術不是個明智的選擇。」

  「我想以永世團隊一直以來嚴謹而偏保守的作戰風格,應該不會冒這樣的風險。」

  「所以相較於採取領放戰術,我個人更傾向於這是小栗帽選手這次比賽的一種戰術。」

  「目前還沒辦法確認具體是什麼戰術,但希望她能夠完美的發揮出來,也希望其他選手能夠及時發覺並做出應對。」

  「不過激烈的比賽,面對的又是小栗帽這樣強大的賽馬娘,或許應對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但她們一定會拼盡全力的。」

  這一番語速很快的分析還是占據了不少時間,跑道上的賽馬娘隊伍已經逐漸逼近了序盤結束的位置。

  1800米的賽事和之前2000米的高松宮杯在距離上差距不大。

  不過由於後者是在外圍的草地跑道進行,相比起來,總長度更短的內側泥地跑道上,隊伍進度看上去就會在視覺上感覺更快一些。

  不過看著更為緊湊的賽事並沒有讓解說和觀眾變得更緊張。

  比賽嘉賓剛剛的分析還是非常符合主流看法的,那就是小栗帽並不擅長領放,以及永世團隊的賽馬娘一向以變幻莫測的戰術而著稱。

  之前解說由於賽況太過出乎意料而驚訝,觀眾們也因此有著同樣的表現,這都是短暫忽略了這些看法的關係。

  這時候經由嘉賓分析,意識到自身的疏忽後,無論是解說還是觀眾都有了種恍然的感覺。

  「原來如此,這就能說的通了。」

  接替嘉賓再度在廣播中發出聲音時,解說聽上去有點輕鬆,語氣里似乎還隱隱有點笑意和期待。

  「如果是以序盤的拼搶作為一種戰術的表現,很容易就能想到超級小海灣擅長的那種跑法。」

  「憑藉著超乎尋常的耐力在特定位置提速來搶奪節奏,超級小海灣這名賽馬娘在以往的比賽里多次這麼做過。」

  「作為同一團隊的賽馬娘,小栗帽選手此刻展現的或許就是類似的戰術。」

  「希望她的對手們能夠及時做出應對。」

  表達過觀點後,解說再度履行起了向現場和場外觀眾傳遞賽事狀況的責任。

  「比賽隊伍以較高的速度通向第一個彎道,這意味著序盤已經結束。」

  「我們依舊不清楚小栗帽選手會在這次比賽到底會展現怎樣的賽事,不過從出閘開始便出現的位置拼搶此刻依舊存在。」

  「小栗帽選手也和一開始一樣,並沒有突破對手們的牽制,依舊處於隊伍正中。」

  「看來和之前說的一樣,即便是面對小栗帽這樣強大的對手,所有的賽馬娘更為竭力在發揮自身的實力。」


  「如果小栗帽選手是想要短暫取得領先、搶到先頭位置的話,這種狀況恐怕不能讓她如願了。」

  「期待她能有著更好的發揮吧。」

  解說這會兒變得輕鬆,觀眾席上的氛圍也是如此。

  來觀看這場比賽的自然不會都是小栗帽的粉絲,但她以往的戰績和從中表現出的強大都是沒有人能否認的。

  之前會驚呼是因為對賽況到底如何不清楚,這時明白過來後,場中的加油再度透過了雨幕,整齊劃一的撲向了跑道上的賽馬娘們。

  然而,沉默著或是擔憂著觀看比賽的情況同樣存在著。

  「有點……麻煩了啊……」

  說這話時,玉藻十字已經跟稻荷一吵吵嚷嚷一路、回到了永世團隊所在的觀賽區。

  這次觀賽並沒有選擇室內,而是很接近跑道的區域前方,這也是為什麼玉藻十字她們兩個能到欄杆那邊給小栗帽加油。

  安排在這裡固然會有些淋雨,不過團隊經歷的雨中賽事比較少,近距離觀察可以獲取更多信息。

  而且,這場比賽和接下來的兩場,都是團隊首次選擇領放戰術,在觀賽區後方的室內觀察的話,說不定會錯過什麼細節。

  「雖然咱預想過小栗的領放適應性不足以應對全部情況,但沒想到光是在開頭搶先這件事都會這麼難。」

  面向觀眾席正對面,隔著雨幕緊緊盯著同伴那熟悉而模糊的銀灰色身影,玉藻十字不自覺的抬起一隻手,咬起了指尖。

  這是她在緊張之時才會偶爾出現的小動作,做這樣的動作時,她也根本沒有留意到。

  她只是知道,自己這會兒的心跳就跟白霧般的雨幕透過來的拿到身影一般,伴隨著那邊前進腳步而帶來的身體起伏而一上一下著。

  「要是這時候沒能搶到領先的話,這次跑法的改變不就沒有意義了嗎?」

  「那小栗的話……」

  「應該沒有什麼問題的,小玉你還是擔心太多了。」

  幾乎是毫不猶豫地打斷了玉藻十字的話,稻荷一開口之時,感覺自己要比跑道上的同伴還要充滿信心。

  「即使是沒能搶到領先,我是說最壞的情況也只有這個了。」

  「那小栗她的位置,不就是最熟悉的先行了嗎?」

  「這個位置,她不可能輸的!」

  最後這句肯定聽上去的確氣勢十足,就好像正在比賽的不是小栗帽而是自己那樣。

  只是說出這話的時候,稻荷一自己都沒留意,她正在不自覺的擺弄著側臉上掛著的狐狸面具。

  短短兩三句話的功夫,原先好好戴著的面具已經換了七八個角度了。

  「哎?好像……好像是哦。」

  不過她的話一下子就提醒了玉藻十字,後者頓時振作起來,「咱是想的有點多了。」

  「嘛,這樣說的話,之前的作戰會議上也是考慮要讓小栗她們有著更出色的表現,最差的結果也無非是現在沒能搶到領先而已。」

  「這樣就跟稻荷你說的那樣,小栗明明就變回了最擅長的先行了嘛!」

  玉藻十字的語氣也變得跟稻荷一剛才那樣充滿了信心。

  「哈、哈哈,就、就是說嘛,所以不會有任何問題的!」

  倒是剛剛還很有信心的稻荷一稍微有了點遲疑,不過也很快恢復了振奮。

  擔心著小栗帽情況的不僅僅是這兩名賽馬娘,同樣緊張關注著賽況的訓練員們也是如此。

  相較起來,訓練員們更為關注今天改變跑法的效果。

  「如果是先行的話,小栗是不會有什麼問題的,只是跟師兄做好的安排還有她的初衷有些違背了……」

  摩挲著下巴,盯著賽場方向,略帶遲疑的說了句,小宮山轉瞬又連忙換上了笑容看向一旁,帶著安慰的意味接著道:

  「但也沒什麼關係啦,師兄,你不要太有壓力哦。」

  「畢竟為了更好的成績進行嘗試肯定是沒問題的,但這次確實過於倉促了。」

  「我想或許按照現在的狀況,小栗她一直處於隊伍中央跑下去,之後就可以用熟悉的各種技巧在終線一口氣超越所有對手。」

  「這樣也是很漂亮的勝利嘛。」


  「至於新的跑法,我們之後可以慢慢來的,不用太著急。」

  北原很是反常的一直沒有出聲。

  無論是之前玉藻十字她們的擔憂還是互相鼓勵,還是說小宮山這會兒的安慰,他聽在耳中,卻一直默不作聲的把關注的目光直直投向跑道。

  而即便小宮山刻意等了他一會兒,想要聽他回復的意味很明顯了,他依舊一言不發。

  見狀,檮原也是忍不住安慰起來。

  「我覺得小宮山說的沒錯。」

  他既像是安慰,又像是解釋一般的說道:「我們一直以來都習慣了用最新、最先進的科學訓練方式,這樣帶有探索性的戰術安排還是第一次。」

  「我承認這樣的思路其實很有助於我們的賽馬娘進一步拓展能力。」

  「我想,這次比賽之後,不僅是小栗帽她們,稻荷跟小玉也可以進行類似的嘗試。」

  「不過小宮山說的確實沒錯,這件事不用太著急。」

  「今天的比賽結束後,我們接下來有著一個多月的調整時間,時間是完全足夠的。」

  「所以北原兄,你……」

  話說到一半,檮原忽然怔住了。

  因為他所關注的對象,這會兒忽然偏過頭,像是反過來要安慰他那樣,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啊,我沒事的,多謝你們關心了。」

  輕笑著對同僚們的關心做出了回應,北原側過來的臉上流露出感激的神色。

  這樣的神色持續的時間並不長,他很快又轉向了跑道方向,平靜的注視著雨幕中的比賽。

  他之前一言不發時也是這樣平靜的神情,並沒有小宮山或是檮原他們擔憂的那樣,會有著什麼憂慮的樣子。

  唯一不同的是,他這會兒不再沉默。

  「你們說的沒錯,如果是繼續保持現在這個位置的話,小栗帽就像是以往所熟悉的那樣,跑的是最開始定下的先行。」

  他沉聲道:「這樣爛熟於心的跑法和天賦適應性,再加上雨天重場地序盤就花費體力進行位置拼搶的對手,她的勝算反而更大。」

  「不過,或許也不用等到之後。」

  「小栗帽她……這次比賽就能展現出比以往更為出色的能力。」

  「她沒問題的。」

  聽他這樣說的都是訓練員,後者輕易明白過來,即便是經歷了序盤搶位不順的情況,北原並沒有放棄賽前改變的跑法。

  並且,他相信小栗帽仍舊能搶到領先位置,完成先行戰術。

  「這……」

  有那麼一瞬間,檮原很想再度勸說一番。

  畢竟正常情況下,領放跑法在序盤沒能取得距離優勢,後續再想要跑到領先位置,所要面對的情況會更加複雜,耗費的體力也會更多。

  出閘後的幾百米、20秒左右里,是賽馬娘們體力最為充沛的階段,也是位置意識最為清晰的階段。

  這時候隊伍各個位置基本上和閘門分布情況一一對應,要到接近序盤結束才會有更多變化。

  跑道上的狀況正是如此。

  小栗帽出閘後很快面臨了對手的牽制,這種牽制基本上也都位於內側,這就是她的閘門位於最外側所導致的。

  結束序盤後,牽制位置已經分布到的左前、右前、右側平行,後方對手也是類似分布。

  此刻的小栗帽,就像是被一個有些朝一側扁平的「六芒星」給包圍了那樣,如果不使用比較精湛的變道、超越技巧,很難輕易突出至最前。

  而無論是超高速變道還是直接脫離外道進行超越,都需要短時間內爆發出足夠的力量。

  這帶來的體力損耗放在終線是完全可以接受的,但前期就進行這種程度的拼命,很難保證後續賽況再有什麼變化時能分配出體力及時應對。

  思路飛快梳理過後,檮原忍不住朝一旁看了眼,見小宮山一臉擔憂所表露出的似乎也是類似想法,他打算勸說北原的念頭就更加強烈了。

  但很快,他又意識到這樣做並沒有什麼實質性的意義。

  賽前的計劃已經定下了,以小栗帽平日的比賽風格,無疑會很踏實的去依照計劃進行。

  也就是說,即便這會兒勸說過北原這名擔當訓練員改變想法,也沒辦法通知小栗帽。


  總不能去解說室把麥克風搶過來直接提醒吧。

  一念至此,他不由得無聲地嘆了口氣,有點認命一般,雙手搓了搓臉頰,驅散了雨滴打在上邊帶來的寒意,振作起精神,看向了跑道。

  然而僅僅是一眼,他忽然瞪大了眼睛。

  片刻後,難以置信那樣,他又忍不住用力揉了揉雙眼。

  「這、這……小栗帽她什麼時候跑到最前的?!」

  無法克制的,瞪著似乎是在一秒鐘之內改變了的賽況,他驚呼起來。

  跑道上,隊伍已經進入中段了。

  和稻荷一參加的高松宮杯處於同一個賽場,這場名鐵杯同樣要面臨第一次通過彎道後落差達到3.5米的下坡。

  以及後邊持續200多米的坡段、2米落差的上坡。

  比高松宮杯少200米、又是位於內側的泥地跑道,這場比賽的賽馬娘們會更快的進入下坡位置。

  也正是在這裡,檮原清晰的看到,仿佛就是剛剛還被夾在隊伍中的小栗帽,這會兒正以第一名的位置引領著整個隊伍衝下坡地。

  「這……這到底怎麼回事啊?」

  檮原感覺自己一下子看不懂比賽起來。

  不僅是他,同為訓練員的小宮山在發覺賽事變化後,也是驚訝的合不攏嘴。

  只有旁邊一直在盯著跑道,沒怎麼關注訓練員之間短暫交談的玉藻十字她們,在這一刻爆發出了歡呼。

  「漂亮啊小栗!雖然咱也沒太懂你怎麼跑到第一的,但這個位置的話,一口氣逃到底就好了!」

  「加油啊小栗,沒想到你竟然也能跑出這麼漂亮的領放,一口氣衝到底吧!」

  而在這樣的歡呼中,北原忽然低笑了一聲。

  「果然啊,就像是手遊里數值差距太大時直接選逃就行,現實中真的存在著,速度足夠快的情況下,不去過多顧忌的逃跑才是最好的選擇……」

  「而且,有了這樣的比賽……」

  低低的喃喃自語兩句,他再度偏頭,看向一臉錯愕的同僚們。

  「啊,你剛剛不是自己說過了嗎,檮原。」

  他的語氣有了調侃的意味。

  「做出探索性抉擇,是能讓我們的賽馬娘拓寬能力的。」

  「就像是小栗帽現在這樣。」

  「我想,如果是我們以往那種賽事安排思路,她恐怕永遠發現不了,先行……也是可以像大逃那麼跑的。」

  就在北原低聲調侃之時,跑道之上,隔著迎面撲來的雨幕透露著泛著光芒的藍色雙眼,小栗帽暗暗恍然了下。

  唔……果然啊,說是領放,實際上這場比賽……我還是在先行而已。

  她感覺,這場比賽前所未有的花了很多腦力後,整場比賽仿佛變了,變得和她以前跑過的任何一場、看過的任何一場完全不一樣了。

  她覺得,本來需要全神貫注的才能進入的領域,這會兒就像是完全沒有了什麼先決條件那樣,她可以隨時隨地的踏足其中。

  剛剛莫名其妙變得混亂嘈雜的解說生、賽場上迴蕩的歡呼聲。

  面前、身遭的雨幕。

  後邊對手同樣莫名其妙這麼早就變得有些紊亂的呼吸、腳步。

  這些一切都仿佛消失了那樣,這種感覺正是她曾經要花很大力氣才能進入的領域所帶來的感覺。

  偏偏她又覺得自己不算很快。

  自己只是在很正常的跑著習慣的先行而已。

  無論是剛剛下坡時切換位置的方法,還是下坡控制身體姿態的技巧,都是很正常的、很習慣的先行技巧而已。

  她是這麼認為的。

  不僅是賽況變得讓她不是太懂了,其實踏入賽場前的賽事安排里,她也有不懂的地方。

  她還是能很清楚的辨別出來,北原交給小海灣和阿爾丹的跑法戰術,和交給自己的並不一樣。

  好友們要做的,是平日裡熟悉的領放跑法,她並不是很熟悉,但能聽得出。

  給自己的卻不是那樣,她感覺,那種安排說是要領放,不如說還是先行。

  她也這麼詢問了北原,得到的回覆是,「如果真的不太明白,那就當做是在『獨自跑先行』就可以,餘下的就按正常的狀態來發揮。」


  所以「獨自跑先行」是這個意思啊,我還以為是「肚子跑先行」呢……

  也是,「肚子」怎麼會自己跑先行呢。

  唔,說到肚子,好像有點餓了。

  那麼,再度加速,快些結束比賽吧,這樣能更早點去吃飯。

  而且,體力、速度、力量……完全沒問題。

  甚至……還有更多的餘力!

  全神貫注之下,她重重的踏足地面,像是劈開雨幕的一道銀色閃光,再度加速。

  而這種狀態下,她自然早就無法聽清楚,已經混亂了不短時間的解說到底在說些什麼。

  「這完全已經是前所未有的比賽狀況了,小栗帽選手她……她真的是想要逃?!」

  「不僅僅是逃,她這次是真的前所未有的採取了大逃這樣罕見的跑法!」

  「序盤的搶位真的是在為大逃做準備,或許是適應性不夠好,她一開始沒能搶到合適位置,但僅僅是第一個彎道之後的下坡……她直接一口氣甩開了所有對手!」

  「坡段崎嶇路況和雨天重場地讓她明顯沒有全速,但她的加速太明顯了,速度也太快了!」

  「她已經跟第二名拉開了2馬身以上的差距……」

  「不!不對,她再度加速了!」

  「就好像要進行終線衝刺那樣,她再度加速了!」

  「3、3馬身……不、直接4馬身了!」

  「難道,她就要這樣,以大逃的姿態,一口氣逃到終點嗎?!」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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