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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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18章

  第二百一十六章

  隔壁的春州縣和羅水縣的步伐是一致的,是兩位領導人頻繁交流,分別實踐得到的結果。

  但春州縣的情況比羅水縣嚴重許多,無糧是兩縣最大的差別。

  因為溫刺史的所作所為,百姓對衙門已經絕望了,縣衙和刺史府這種地方,狗都不願意靠近,以至於刺史府換了個主人他們都不知道。

  陳縣令發布的政令更加沒有人知道了,甚至有的人知道發布告了,跑得更快了——

  雖然不知道內容,但卻知道肯定沒有好事!

  速度之快,衙役在背後拼命攆都追不上。

  沒辦法,陳縣令只能派人在街上敲鑼告知,誰知道不敲鑼還好,一敲鑼,門都用木杵抵住了,衙役上前撬門都撬不開。

  這一撬,壞菜了。

  很多百姓以為他們這些衙門的人真的是要來逼死他們,糧都搶完了還來搶!

  火氣一下子就衝到了天靈蓋——

  「家裡的糧食全被你們搶走了,你們還想怎麼樣!還剩條賤命,你們要不要,要就拿走!奶奶的,老子跟你們拼了!」

  糧食沒了,大雪落了,柴火也不多,後面怎麼活都不知道,現在還想來把最後的活命糧都搜颳走,不少百姓準備跟他們拼個魚死網破!!

  大家一起下地獄!

  因為換了一個主子,縣衙和刺史府的人根本不敢跟百姓們動手,最後被打得鼻青臉腫灰溜溜去見了陳縣令。

  陳縣令腦殼那叫一個疼啊!

  他又不能讓人滿大街喊——

  溫刺史死啦!

  溫刺史被我殺死啦!

  我是新的刺史啦!

  雖然事實是這麼一個事實,但……這麼大張旗鼓地昭告天下,不好吧??

  雖然很快大家就會心照不宣了。

  但大業未成,不得稍稍遮掩一下嗎?

  就在還在想對策的時候,寒潮來了,雖然大部分人都閉門在家,但一些年老的,虛弱的百姓還是沒能熬過去。

  春州縣的房屋,原本就沒有得到很好的修繕,在大雪的重壓下,塌了很多。

  零下將近三十攝氏度的溫度下,屋子是破的,棉被是舊的,還沒有柴火,沒有糧食,春州縣的百姓至少得死一大半。

  陳諾當機立斷,施粥,送柴。

  這種好事,只要有一家人知道了,那全縣人很快就知道了,用不了一個時辰,施粥點就排滿了穿著薄棉衣過來領粥的百姓。

  陳諾親自布施,明縣令就站在他的身側:「這位是咱們新上任的陳刺史,陳大人,溫刺史不幸身染惡疾,病故了。」

  該!死得好!

  也不知道是什麼惡疾,能不能腸穿肚爛!

  百姓們咬牙切齒,恨不得放三米的鞭炮慶祝一下。

  等在心裡罵夠了,臉上笑夠了,這才開始打量新刺史,嗯,貴氣!

  一看就是個好刺史!

  居然親自給他們打粥!

  打粥的刺史都是好刺史!

  就是不知道這粥能施幾天?

  不管!

  施幾天,他們就來喝幾天!哪怕是沒米的粥水,他們也願意來喝!

  有的百姓甚至是拿有蓋子的粗罈子來打粥,這樣能把一家人的粥帶回去喝,太冷了就喝一口暖暖身子。

  家裡的金貴的柴得留著睡覺的時候,要不然,凍死在半夜都沒人不知道。

  有的人會說,柴就在山上,就不會上山去撿嗎?

  你以為他們不想去山上撿柴火嗎?

  山上的野獸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積雪把掉在地上的木柴都掩埋了,不管是砍樹,還是扒拉雪地里的木材,都不是一件簡單而快速的事!

  主要還是因為太冷了,普通百姓們的棉衣又薄——春州的天氣,暖和,以前冬天撐死了也就零上七八℃的氣溫,百姓又窮苦,能置辦多厚的棉衣?怎麼可能抗得住如今野外刺骨的寒風?

  打柴又不是去到就能回的,從家裡出發,就算離家近,在打柴不多的情況下,怎麼樣也要一個多小時才能回來。


  山上的風還更野些,就這樣吹一個多小時,會不會得風寒?

  體質好的人可能不會。

  但你會不會?你敢賭嗎?

  風寒是會死人的!

  大夫都不知道在哪能找到?

  到了絕路的時候,百姓絕對會冒這個風險,但這不是還沒有到絕路嗎?

  在通往絕路的路上,陳諾出現了。

  他跟江義沛一樣,發了一批棉衣給要去山上拉柴火的百姓,但他又和江義沛不一樣,他不適合發服役公告,只能用熱粥,棉衣吊著他們來幹活。

  慢慢地,一步一個腳印地,這才把讓春州縣的百姓再次相信衙門,相信他,對他的安排言聽計從,讓整個春州縣煥發生機。

  春州縣的糧食少得可憐,又被溫刺史揮霍浪費了不少,就算是他已經全部拉回來了,甚至還往裡搭進去了不少,足夠春州縣城,乃至周邊一些村子過冬了,但縣城下面還有鎮,鎮下還有村,這些人的溫飽該如何解決?

  這麼多的糧食又從何來呢?

  真的是個大問題。

  春州縣和羅水縣還有一個不同,羅水縣的大戶們搶收的糧食的糧是極其多的,但春州縣的大戶們雖然有渠道聽到羅水縣的風聲,搶收了不少糧,但只要勢弱一些的,已經被溫刺史搶走了,強勢一些的雖然沒有被全部搶走,但也舍了一半把溫刺史送走。

  整個春州縣,勉強有足夠存糧過冬的人家,不超過一百戶。

  這個數字雖然看起來多,但跟整縣數千戶比起來,渺小得可怕。

  試想一下,整縣死光了,就剩下這一兩千人,是多麼可怕的光景?

  陳諾想來想去,唯一的辦法就是羅水縣裡買糧的,也不多買,從每戶百姓手裡買一些,湊一湊,好歹讓春州縣的百姓熬到開春。

  春天的話,那能吃的東西就多了。

  他也算是盼到了,立春這天,天氣回暖,雖然溫度變化很不明顯,但確實一個好兆頭。

  然而,大盛其他的州縣的百姓,在這短短不到半年的時間裡,人生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他們災後的生活,艱難與否,完全取決於他們的父母官。

  若是他們的父母官,能統籌安排,能增加百姓的凝聚力,以求共同渡過難關,那這座城會相對安定,百姓的生命安全還是能有保障的。

  若是他們的父母官舍下了他們,任由他們自生自滅,任由他們為了活著燒殺搶掠,對弱者霸凌,那這座城,會出現大量的流民。

  很不幸的是,大盛愛民如子的好官……真的不多。

  大盛死了很多人,以往溫暖的南方死得最多。

  到處都是凍死的人,連個收屍的人都沒有,因為那個能給他收屍的人很有可能就倒在他的不遠處。

  這樣也好,黃泉路上不孤單,陰曹地府有個伴。

  江筱米一家,穿越到這大盛國,短短五個月,看似繁榮昌盛的大盛國,亂了。

  流民軍一股股地出現,最後相遇,匯集,壯大,已經小成氣候了。

  就在這種要動搖國本的時候——

  皇宮裡的皇帝,病了。

  皇都本就是偏北方,冬天的時候一直都是大雪紛飛,就沒有低過零下15℃,寒潮就是從這南下的。

  所以,這邊的溫度比羅水縣那邊至少低了10℃。

  最冷的時候,最低溫度甚至跌破了零下五十攝氏度。

  但也是因為這裡的冬天經年寒冷,靠近京城,甚至京城往北的百姓,凍死的人並不多。

  年老的皇帝,終究沒有那麼強的抵抗力,能躲過這一劫,纏綿病榻已經有半月之久,精神也是越來越不濟了,每天昏昏沉沉的,除了喝藥就是睡覺,偶爾吃點東西,但大部分清醒的時間還是花在了誅各位太醫九族的事情上。

  太醫院的太醫被他殺得差不多了,殺到齊王和太子都不敢讓他再殺了——

  萬一太醫殺沒了,他們有個頭暈頭疼的,找誰給看啊!

  不順氣的皇帝被這兩個不孝子氣著了,頓時吐了血。

  齊王和太子第一反應居然不是擔心,而是又激動又興奮。

  但他們又不敢表露出來,甚至不敢讓對方看穿他的心思,只能天天往皇帝的寢宮裡跑,美其名曰——伺疾。


  他們忙著討父皇的歡心,期待著他在最後一刻在傳位詔書上寫下自己的名字,所以,那些流民他們根本沒有心思去管,只是各自點了一個將軍去鎮壓,同時下了一個命令——格殺勿論。

  畢竟在他們看來,流民軍,都是不成氣候的東西,以他大盛的兵力,鎮壓肯定是會成功的,他們既然敢反,那就用他們的賤命來賠罪。

  平民的命在這些皇親國戚的眼裡,居然連屁都算不上。

  他們從來不會反省自己,只會責怪百姓怎麼就不能繼續忍耐,好好的日子不過,非要鬧事。

  大盛死了更多的人,死在他們納稅供養的權貴手裡。

  他們手起刀落,收割人命的時候絲毫不手軟,看著手持木棍或者手無寸鐵的流民是那麼輕易被刀劍殺死時,那眼神是那麼的蔑視厭惡,已以及……不可一世。

  仿佛再說,就這——

  就這水平,就這實力,也敢造反?

  也配造反?

  呵,不知死活。

  外面的慘烈,偏安一隅的羅水縣百姓並不知曉,他們兢兢業業地砍柴,燒炭,燒磚,爭取在冬天結束之後,給自己家建上一座紅磚瓦房。

  而江義沛和蔣素英聽從了江筱米的建議,要回江家村休幾天假,遠離工作的紛紛擾擾。

  「帶上我吧,求你——」江修白可憐兮兮地拉著蔣素英的手:「我感覺我喝了這麼久藥,已經好了不少了,不信,你問我娘,我昨晚只吃了兩碗飯。」

  蔣素英扶額:「什麼時候病情是靠飯量來衡量的了?」

  「我不管,我也要回,我這身體坐兩個小時馬車怎麼了!能咋地?!你們就把我一個人丟在這裡難道就不擔心我突然發病了?搶救不及時,是會死的!」

  江修白見求人行不通,直接變成了賴皮滾刀肉,抱著手臂坐在門檻上:「要想過去,就從我屍體上跨過去吧!」

  江筱米:「………」

  「真是服了你這個老六!一開始也沒說不帶你,是你自己說腰痛來著!想回就回嘛!整這死出,跟做戲似的,起來,擋我路了!」

  江修白癟癟嘴,把他的大屁股挪了挪讓江筱米搬東西出去,然後就對上了他娘那略顯憤怒的眼神。

  「好好說話,一天天的,少給我說什麼死不死的!」

  劉氏很想拍一巴掌這孩子,一天到晚這張嘴就沒個把門的,什麼都敢胡咧咧,不知道有句話叫做好的不靈壞的靈嗎!

  呸!阿彌陀佛,菩薩保佑,她剛剛也是胡咧咧的,請保佑我家小白長命百歲!

  在心裡跟菩薩告完罪,劉氏又跟蔣素英說道:「大嫂,您就帶他回吧,小白說得也在理,大家在一起,有個好照應。」

  「真的沒說不帶他!」蔣素英真的是要冤死了,最後也懶得解釋,無奈極了:「回回回,都一起回!」

  劉氏當然也是要跟著一起回的,江義達幫著江義沛處理公事,空閒的時間不多,平日裡都是她來照顧江修白。

  「啊呀!」江修白突然一拍手,他突然之間想起了自己遺忘了許久的小夥伴:「雞!我的雞啊啊啊啊啊!!」

  「什麼雞??」江筱米眨眨眼,她一時間也沒想起來江家院子裡那一偏院的雞。

  「我的白羽肉雞啊!」江修白兩眼無神,無言望天:「也不知道現在它們怎麼樣了,還有沒有活著,要是活著,現在都要出欄了,回去,現在就回,我要回去看我的雞啊啊啊啊啊啊啊!!」

  說好的養雞大業難道要就此夭折了?

  江修白難過得心臟都突突了。

  肉雞四十五天出欄,他滿打滿算也就伺候了五天,然後就去他外婆家了,然後就到鎮上了,然後就到縣裡了,再然後上山了,等下山他人都快嘎了,最後就是到現在,這麼長時間,一直都沒有想起他那一院的雞。

  一開始還說讓他全權負責那一院子,誰的手也不經咧,里正爺應該沒有那麼憨,應該會派人去照顧他的雞……吧?

  江修白一想到這,是一秒都不想待了,恨不得現在就飛到家裡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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