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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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17章

  第二百一十五章

  春分了。

  大雪已經下了足足一個半月。

  今天終於有了和緩的意思。

  江宅,江筱米人雖醒了,但腦子還沒醒,賴賴唧唧了好一會兒,才打著哈欠坐起來,一看時間,已經快八點了。

  自從氣溫驟降,大雪封山之後,江筱米的意志力日漸下降,起床要麼是八點左右自己醒,要麼是有事找她被春芽喊醒。

  「這雪真的是下個沒完了,啥時候停啊,冷死個人了!」

  在屋裡江筱米肯定是不冷的,因為江宅都盤了炕,不僅江宅,縣裡,鎮裡,村里好多人家都盤了炕,江修勉的磚窯每天能出好幾萬轉,而且還在持續擴大規模,紅磚房子已經起了一排又一排了。

  屋裡不冷,外面死冷,上段時間,她跟她哥在山裡燒窯,帶回來了一耳朵凍瘡,那手腫得跟蘿蔔似的,那滋味,想想都打寒顫,又疼又癢,恨不得把手撓穿算了。

  所以她每天都在盼望著回暖,以至於現在每天起來第一件事就是看「天氣預報」,還以為今天和其他時候一樣,卻驚喜地發現,今天居然是「小雪」!

  氣溫居然也回升了兩度。

  要知道昨天還是暴雪,溫度持續下降,已經突破零下四十了,而今天已經回升到了零下三十八度了。

  是個好兆頭啊!

  江筱米快速穿衣,用溫水洗漱完,把春芽放在炕邊溫著的食盒出門了——那邊休假的父母還等著她這個做女兒的伺候用餐呢!

  「哇哦——」

  一出門,冷風嗖嗖地往脖子裡吹,回升的這兩度溫度實在是微乎其微,江筱米是一點都沒有感覺出來,但紛紛揚揚的雪花落下的頻率確實是低了一些。

  「爹,娘?起了沒有啊?」江筱米在外面敲門:「早餐還吃不吃?今天還要伺候二老用膳不?」

  江義沛和蔣素英也是這個時間剛起床,這段時間,縣裡終於不再是離開他就不能轉了,所以他昨天開始就給自己放了假。

  縣衙有事找縣尉,找縣丞,要是實在拖不得,拖到就要死人的那種事才能來找他!

  蔣素英也一樣,濟世堂那邊的大夫終於找回來了,現在人手充足,病人也沒有那麼多了,值班的人員綽綽有餘,她終於能歇歇了。

  不會帶團隊,就只能幹到死。

  兩人毫不猶豫,毫不留戀地放手!

  昨天,兩口子在床上睡了一天,吃飯都懶得下床那種,作為朝六晚十的比社畜還社畜的兩人真的覺得好累啊,這一個多月,他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熬過來的。

  每天睜開眼就是事事事,有的時候甚至還沒睜開眼呢,事事事就來了。

  他們自己都不知道到底是什麼讓他們這麼拼命,就這樣接手了羅水縣,就這樣處理安排下去了一件件政事。

  累廢了。

  兩人暴瘦。

  江義沛原本就不胖,直接瘦成了瓜子臉。

  蔣素英原本就肉肉的,這十斤一減,她自己是滿意的,就是這瘦的代價太大了——說她是陀螺,相信應該沒有人會反對。

  「進來吧。」蔣素英聽到女兒的敲門聲的時候剛穿好衣服:「時間剛剛好,快快快,你娘要餓死了。」

  昨晚沒吃多少就睡了,早上起來餓得能吃一頭牛。

  江筱米把食盒擱在桌面上,把蔣素英沾在臉頰的一縷頭髮別在腦後:「你讓江澄給你們取早餐唄,或者叫春芽領了給你們送過來也行啊!為啥非要我親自送咧?!」

  「江澄春芽他們都要幹活,春芽給你取一次已經耽誤很多時間了,你又沒啥事干,給你爹娘送點飯咋啦?」

  蔣素英說得也沒錯,他們老兩口忙得飛起,但江修勉和江筱米除了前期管理不完善的時候忙了一些外,後面一段時間是很悠閒的。

  「那當然是應該的啦!」江筱米「嘿嘿——」一笑,等蔣素英把早餐拿出來,自己也坐下來吃:「對了,最新天氣預報,今天轉暖了,氣溫回升了兩度,零下三十八攝氏度了。」

  「是嗎?」蔣素英啃著個梅乾菜包子,搖搖頭:「沒太感覺得出來。」

  「就那麼一咩咩,肯定感覺不出來啊!」江義沛洗漱完也走過來坐下:「不過,按照規律,只要氣溫回升了應該就會一直回升,等恢復正常溫度就好了。」


  「什麼叫一直回升?你這樣說我已經開始覺得害怕了。」蔣素英咬包子的動作一頓:「一直回升到什麼程度才會停?萬一不停呢?人是不是都要烤熟了?」

  「不會吧?在現代四十度高溫補貼都已經高到都嚇人了,這邊的老天,難不成要把氣溫調到六十℃?這跟臘人干有什麼區別?」

  江義沛把最後一口包子塞進嘴,見她們倆沒有說話,又補了一句:「不過,這誰都說不好!洪災,雪災都來了,多個旱災很出奇嗎?」

  「「嗎」你的頭「嗎」!再讓我聽到你用這種反問的諷刺的語氣跟我說話,我就毒啞了你!」

  江義沛:「……」

  他就正常說話而已,哪裡就諷刺了?他諷刺什麼了?

  想說道說道的江義沛一怒之下,怒了一下——

  罷了,女人大姨媽來了都這樣,體諒,理解,不就有點雞蛋裡挑骨頭嘛!他不跟她一般見識!

  江義沛咔咔造著包子。

  「雪都還沒化完,旱災就算有也不會這麼快吧!」江筱米道:「前些天聽大叔大嬸們聊天,說往年春分前後要種小麥了,現在雪都還沒有化,等雪化了也不知道再播種也會不會影響收成。」

  江義沛點點頭:「影響肯定是有點影響的,而且要是時間拖太久,還會影響下一季稻子的收成,但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誰讓咱們攤上這種時候了呢,走一步看一步吧!咱們羅水縣如今的存糧足夠吃到下一季的糧食收成。」

  「是嗎?」江筱米表示懷疑:「首先聲明,我真的不是抬杆啊!我很想問一句,我們怎麼能保證,能有好的天時讓我們播種春小麥和下一季稻穀呢?」

  江義沛:「……你是懂得怎麼把天聊死的。」

  他能有什麼保證呢?能拿什麼保證呢?

  江筱米舉高雙手:「再次聲明,我真沒有抬杆啊,這不是咱們正面臨的難題嘛,我只是提出來了而已,遲早都面對的。」

  江義沛:「……那就把早字丟掉,遲點面對。」

  難得休假,江義沛真的不想說這些,但蔣素英好像突然想起了什麼,問江筱米:「你剛剛說春分前後,現在是什麼時候了?」

  「今天正好春分啊!」江筱米起來的時候就看了日曆,自然記住了。

  「春分……那農曆的二月十幾吧?天爺,豈不是過年才一個來月而已——」江義沛在背後伸手,摸了摸自己快要被壓彎的脊梁骨,跟對蔣素英抱怨:「簡直度日如年啊,我明明感覺已經過了好幾年了!」

  主要是一日長長,過都不完,他總感覺已經過了很久很久了。

  一個月這麼死鬼長!

  「那你說你忙得要死是假的吧?」蔣素英睨著他:「你要是真的忙了下來,只會覺得時間不夠用,怎麼會嫌時間多呢?」

  她就是這樣覺得,明明趕緊沒有看幾個病人啊,原本還亮蹭蹭的天,一下子就黑了,快得要死。

  但這不是重點,重點是——

  「你三嬸的預產期差不多就是這個時候了。」

  「啊?」江筱米愣了一下,他們太久沒有回江家村了,差點把秦氏給忘了,「那你要回去給她接生?」

  「你三嬸身邊的嬤嬤,以前就是干接生婆的,我教過她一些接生的技巧。」蔣素英說道:「但咱們離開江家村的時候我給你三嬸摸過胎位,小孩頭部還沒有入盆,你三嬸又不愛動,有沒有問題我也說不準。」

  婦人懷胎最後一個月胎里的情況變化最難琢磨了。

  沒有入盆,羊水多少,臍帶繞頸都會對胎兒有影響,在沒有面診的情況下,沒有大夫敢輕易下結論。

  「那要不要回去看看??」江筱米眼睛亮晶晶,她想回江家村了,她想她家老太太了,更加賣力地遊說:「反正你們休假——呃……也不能這樣說吧,顯得咱們玩忽職守似的。」

  「我的意思是說,三嬸雖然跟我們是一家人,但也是娘你的病人,娘你作為大夫,一定要對自己的病人負責,女兒生孩子,那是過鬼門關,你回去看看怎麼了!論誰也說不出個不字!」

  「至於我爹就更簡單了!這不春分了嗎!勸課農桑是縣令的職責,你現在是代縣令,這項任務自然就攤在你頭上了,但現在積雪未化,你心繫农事,到村里看看怎麼了!」

  江義沛:「……」

  蔣素英:「……」


  倒也不必找這麼冠冕堂皇的理由,他們現在是縣裡的頭頭,做點啥事都要找理由,那還做個錘子頭頭啊!

  他們坐這個位置是為了給自己找罪受的?

  坐這個位置當然是為了不受這份氣呀!

  不過這個信念,在這一個多月的連軸轉里,江義沛已經慢慢動搖了,他覺得,要是做了官,做了大官,天天都累成這個狗樣,他還不如做個普普通通的富家翁——

  如果在盛世的話,他仗著做過京官這個名聲,在羅水縣肯定不會受到什麼刁難,但亂世嘛——要是有流民破城,他們這種人家肯定是首批被盯上了。

  做官尚且如此,做皇帝更甚。

  別看皇帝高高在上,金口玉言,一口唾沫一個釘。

  你要是沒有鐵血手腕,下面絕對是一堆的奸臣結黨營私,合著伙把你蒙,把你騙,你除了錦衣玉食,掛著皇帝的牌子,還能有什麼呢?

  做什麼決定都會惹來一堆人的反對,下了的聖旨下一秒就有可能被逼著撤回,除了生氣,屁辦法都沒有。

  越想,這個皇帝越是做不得。

  陳縣令莫不是什麼受虐狂,到九五至尊的位置找虐去了?

  江義沛做了這一個多月的代縣令,做了很多實事,最明顯的是解決了百姓取暖的問題,一開始是強制性地以服勞役的方式讓勞役們上山砍柴,燒炭,首先保證著縣裡以及周邊村子的供暖問題。

  後來過了沒多久就已經擴展到讓一里或者是二里的村落,由里正組織各個村的壯勞力到附近的山上打柴,在江修勉教出來了燒炭手藝嫻熟的徒弟之後,把他們外派到各個地方,教村裡的人燒炭。

  燒磚則是沒有那麼簡單,畢竟不是每個地方都有適合燒磚的粘土的,但只要勘探到適合的泥土江修勉都會安排人根據當地的粘土儲量建不同數量的窯。

  水災中或者雪災中沒了房子的人最先住上紅磚房,成為了一大奇觀。

  用燒好的磚建房,如果泥瓦匠充足的情況下,就算加上打地基的時間也用不了多久,建房的時候順便盤炕,江家村所以會盤炕的人都出動了,這不僅僅是為了賺錢,更是為了建設,炕床和灶頭相通,能更充分地利用熱量,很好地緩解了柴火緊張的問題。

  江義沛還籌集到了很大一批物資。

  其中錢老爺最慷慨,因為治了半個多月之後,他的「病」就開始有點起色了,最少每天早上的時候他都很高興,一高興,人就開始變得大方,流水般的東西就送進了縣衙。

  梁家和齊家排在第二,他們倒是有心多捐,卻無能為力,因為他們家的東西被那些該死的家奴禍禍了不少,其他四家也被梁家齊家說服了,只有黃家只是意思意思捐了十兩銀。

  江義沛並沒有嫌少,更沒有發神經地把十兩銀退回去再罵人家一頓,捐多捐少他都收著。

  十兩銀子對普通百姓來說已經不少了。

  但讓他覺得最暖心,最有動力把雪災後的羅水縣建設好的原因是——

  在錢老爺他們大張旗鼓捐糧捐物捐錢的時候,縣裡很多百姓都自發地捐獻了一些東西到衙門來。

  一開始他們不是用購買物資的名額吊著百姓們來上工嘛,後來有很多人不用喊,不用登記,自發地來做志願者,縣衙同樣包了他們三餐。

  正是因為這樣,羅水縣的一切才會這麼快進入正軌。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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