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秦青洛的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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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07章 秦青洛的槍

  「不曾想一朵蓮花之中,竟藏六道輪迴小世界,而且麻雀雖小,五臟俱全。」

  一柄深紫的槍立於船頭,江上孤舟,碩人女子遠眺江面,便見一艘小舟急速掠至。

  江風浩大。

  遠處隨之而來,陣陣誦經之聲。

  紅衣女子輕聲一笑道:

  「王爺,你試槍的人來了。」

  秦青洛亦是笑:

  「可惜不是那陳易,但兩個僧人,也足以一試。」

  初入四品者,氣勢極盛之時。

  故此入四品後的一戰,極為重要。

  秦青洛已抬起槍尖。

  身周似有紫電縈繞,屈於琉璃光下。

  祝姨問:

  「王爺是要以這兩禿驢試槍?」

  秦青洛答非所問道:

  「王妃可知為何天下人皆知為百兵之王,卻又有人舞刀弄劍?」

  紅衣女子輕聲道:

  「自然是因月棍年刀一輩子槍,世間百兵,槍術最難。」

  秦青洛卻搖了搖頭,淡淡道:

  「非也。」

  「非也?」

  「生死攸關的事,哪裡管難不難,學了易便要死,學了難便可生,難道世人皆是傻子,不懂這個道理?」

  「那世人何不皆習槍?」

  那一梭孤舟越來越近,紅衣女子已經神色凝重。

  高大女子仍舊淡然:

  「只因不是每一個人都適合槍。刀劍者,進退失據,一往無前,一去而無退路,不過是匹夫之道,哪怕是一個市井草民,都可以一劍封喉,槍卻不一樣。」

  說到這裡,秦青洛頓了頓,又問:

  「王妃可知何為槍之大理?」

  紅衣女子出自昔年槍魁祝地紀的祝家,自然聽過槍之大理,她道:

  「刺、掃、劈?」

  「都不過表象。」

  「那內核是什麼?

  「分寸。」

  秦青洛將紫電槍微抬,看見那艘孤舟已然欺入百丈距離,那船頭的瘋經師已經念誦起了往生咒。

  大敵當前,紅衣女子臉色泛白。

  秦青洛仍然一動不動,任江風吹得袖袍獵獵作響。

  「槍者,進退有據,最需要的,便是把握好前後兩丈的分寸,進則取敵性命,退則掄圓為盾,而世間最難把握的,就是『分寸』二字。

  可刀劍者,並無『分寸』二字,故此,刀不如劍、劍不如槍。」

  話音落下,秦青洛不再說話。

  紅衣女子屏住呼吸。

  那碩人女子轉過身,身形擰轉如圓,形如偃月,在孤舟掠至十丈之時,不差一分一毫地劈下一槍。

  槍風凌冽,電光驟然炸鳴於江面。

  轟隆!

  十丈的江水瞬間被劈開,那艘孤舟兀然下沉,直墜而下!

  這一槍,如蛟龍墜地。

  兩道僧衣身影掠到半空之中,西域高僧低頭看了眼被劈開的江水,心有餘悸。

  那孤舟撞入江底,盡數碎裂,團塊崩飛。

  而高僧已在半空之中,拉開龍象般若拳架,身上漫起羅漢般的金色,四周如同縈繞著八部天龍的嘶鳴。

  瘋經師同樣已舉起拐杖,杖如短棍,他飛沖向前,猛地就當頭掄下,要還以顏色。

  那深紫色的紫電,已經擰出了巨大的弧度,如同橫掃千軍一般,硬挺挺地砸向經師。

  僧衣破碎,那練過禪宗金剛不壞身的軀體,本應崩山裂石都不改顏色,此刻卻如同一件極脆的水晶般,碎開可怖的裂痕。

  瘋經師口吐鮮血,口中的往生咒停住,整個人被掃到了數十丈開外。

  他的身影在水上不停起起伏伏,像是打了一個大水漂。

  西域高僧看見這一幕,瞳孔猛縮。


  瘋經師所練的肉體橫練功夫,乃是禪宗的金剛不壞身,其中路數,直通佛理。

  然而,卻被這一槍如此輕易的碎去。

  那就意味著,這女子王爺身上,有更大的佛理!

  縱使內心百轉,可西域高僧拳架已開,唯有一往無前。

  而這,便是秦青洛所說的進退失據,匹夫之道。

  秦青洛雙腳站定,槍尖先往身後一拉,隨後身形擰轉,紫電帶著全身力道轟然一刺。

  凌冽罡風雖槍尖而出,電光乍現,西域高僧直直迎向這一槍,唯有轟出這如龍象之勢的一拳。

  轟然炸響,更勝雷鳴。

  秦青洛腳下孤舟都深陷數寸,江水先是沉寂,而後拍浪而開。

  磅礴氣機相撞,西域高僧拳心與槍尖直轟,身形先是停滯,而後便聽到了八部天龍的哀鳴。

  隨後,浩大的琉璃佛光,震懾起他的魂魄。

  不可思、不可議,不可思議。

  這時他才明白,眼前的秦青洛遠遠不是尋常四品可以比擬!

  西域高僧的身軀轟然飛去,也是一陣一連串的水漂。

  槍尖緩緩收斂,被震開的江水以那僅剩的孤舟為圓心,緩緩流了過來,秦青洛苦笑一聲,似是有些遺憾。

  「不夠盡興。」秦青洛輕聲道。

  紅衣女子已被這一幕所震撼,呆呆不知所言。

  她的王爺,已到了何種地步?

  紅衣女子雙手震顫。

  出自於槍法大家,她明白,不是每一個人都適合槍。

  而眼前的女子,最適合槍。

  「值得慶幸,還有一場。」

  秦青洛收起槍,意猶未盡地一句:

  「該輪到那西廠千戶了。」

  ………………

  湖畔邊,比丘尼遙遙望見這一幕。

  在她的不遠處,合歡宗最後一位傳人趙白,如坐針氈地跪坐在地。

  比丘尼不曾看他,而是道:「你暗中在法衣上做手腳,以為我會看破不說破?」

  趙白滿臉蒼白,唯唯諾諾地不敢開口說半個字。

  良久之後,比丘尼仍然無言,他才噗通地磕起頭來:

  「小人愚笨,故作聰明,險些誤了上師大計。」

  比丘尼卻不怒反笑道:

  「誰說你誤了我大計?」

  趙白面露愕然。

  「伱豈知你之所以故作聰明,不是因我暗中稍加點撥?」比丘尼緩緩揭露。

  趙白此刻才猛然驚醒,原來自己自以為的小手腳,不僅全然逃不開這菩薩的眼睛,而且還是她故意為之的手筆!

  「起來吧,此事既往不咎。」

  比丘尼提起禪杖,漫步而走。

  她為趙白的小手腳多加了一筆,順勢而為。

  有一粒芥子的魔種已經悄然種下,就在那秦青洛的琉璃光里。

  而有意思的是,

  秦青洛對此心知肚明。

  畢竟無論哪一方都早就明白,彼此之間皆是與虎謀皮。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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