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1章 星河璀璨,流螢也是天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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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31章 星河璀璨,流螢也是天使呢

  「你也一樣,相田先生,西裝什麼的太犯規了,真的能算男裝嗎。」

  螢生在「黑執事」對面落座,手中荊棘已經繞為了一個花環,他將之放在自己頭上,向相田雅世露出微笑。

  「看,我的程度可是要比你高的多。」

  相田雅世看著螢生頭頂,那光禿的荊棘枝條本來頗為單調,現在卻生出了許多青翠的嫩葉,其間還有不少淡紫色的山荊小花。

  雅致的花環輕壓著那柔順黑髮,映襯出那白玉雕琢一般的精緻容顏,潔白的托加長袍也化作了柔軟的牛奶海浪。

  相田雅世眼波輕顫,微微偏過了視線。

  啪嗒——!

  相鄰卡座上,一位男士手裡的酒杯落在地上,濺開一片迷離。

  「你是怎麼辦到的?」相田雅世問。

  「花環嗎?一點魔術手法罷了。」

  螢生看了眼相田雅世面前的冰水,抬手打了一個清脆的響指,招引侍者過來。

  「想要喝點什麼?」螢生問。

  「我不喜歡喝酒,一杯水就足夠了。」相田雅世輕輕搖頭。

  「席料兩千円,這杯水也太貴了吧。」

  席料就是座位費,雖然冰水免費,但坐下就要給錢。

  相田雅世不為所動:「我要是因為沉沒成本而繼續投入,這才是掉入了消費主義的陷阱吧,最後還會將自己弄得很難受。」

  螢生點頭:「真是不錯的理性。」

  待侍者過來後,他也點了一杯冰水。

  螢生使用的一貫是本音,侍者愣了幾秒,點頭走掉,回到吧檯邊和女調酒師小聲說了幾句話。

  相田雅世餘光瞥到,問:「伱猜他們現在在說什麼?」

  螢生的視線一直都在相田雅世臉上,未曾偏移,無所謂道:「我可不會將心力放在這種無聊的事情上。」

  「我臉上很奇怪嗎?」

  相田雅世拿出化妝鏡,看了幾眼,並沒有發現什麼奇怪的地方。

  「這是你第一次化妝?」螢生問。

  「當然不是。」相田雅世說,「雖然次數也不多就是了。」

  「好吧,那你是在COS血族嗎?」

  「……」

  相田雅世又看了一眼化妝鏡,再看了一眼螢生的面容膚色,總算發現了問題所在。

  為了遮掩女性特徵,她好像用力過猛,將臉上化的太白了,近乎沒有血色的那種。

  「你或許可以讓專業人士幫你。」螢生說。

  「所以你對這方面很熟練?」相田雅世問。

  「你該知道,我說的不是我。」

  相田雅世輕輕轉著酒杯,轉移話題:「我並不是排斥消費主義的符號化,我知道很多人就是衝著那個去的。我只是不想喝酒,一直都是這樣,這應該沒問題吧?」

  「我也只是不想喝而已。」螢生說。

  穿著小馬甲的傑西卡走了過來,從托盤上取下一杯冰水放在螢生面前,沖他眨了眨眼睛。

  「請您慢用,流螢……小姐。」

  螢生向她笑了笑,待她走後,向相田雅世舉杯。

  相田雅世搖了搖頭,舉杯。

  晶瑩相撞,冰塊叮噹作響,在柔和的燈光下濺起一陣漣漪。

  她將杯中水一飲而盡,放下杯子時,忽然看著螢生,展顏而笑。

  「我承認,你比我厲害多了。」

  這是螢生第一次看到她露出笑容,說不上有多麼驚艷,卻好似平靜的寒潭忽然開始流動,出現了一種自然而然的生命力。

  螢生也是微笑,故作無奈地輕嘆了一聲:「我就猜到大多數人會弄錯,所以也姑且算作女裝了吧。」

  「托加·康迪達,電影裡面也經常出現吧。」相田雅世看著螢生的臉,「我覺得,主要還是你長得……嗯……太漂亮了些。」

  「喂喂,漂亮這個詞來形容我,真的合適嗎?」

  「非常合適。」

  相田雅世抬手打了一個響指,可惜她明顯不熟練,根本沒有打響。


  不過傑西卡還沒有走遠,而且一直頗為留意這邊,還是注意到她的動作,走了回來,詢問她有什麼需要。

  「有什麼低度數的雞尾酒嗎?要很低很低的那種。」相田雅世說。

  「我可以為您特調一杯。」傑西卡微笑道。

  相田雅世點頭,看向螢生:「你呢?」

  「和你一樣。」螢生說。

  「說起來,你還是未成年吧,按規定沒法喝酒。」

  「那麼,可以分給我三年時光嗎?」

  「嗯……也好。」

  聽了一番奇怪的話,傑西卡好奇地打量了他們一眼,回到吧檯,不多時便讓侍者送來了酒。

  規定是規定,執不執行又是另一回事。

  東京的警察連命案都查不過來,留下大把大把的懸案,哪可能會有時間來酒吧檢查有沒有未成年人。

  卡座桌面上,幽藍的酒液中泛著幾縷輕微的氣泡,一片碧綠的薄荷葉飄蕩在那星海之上。

  相田雅世抬指輕輕敲了敲杯沿,星海微漾,璀璨迷離。

  「我上一次喝酒,是大三的時候,室友拉著我去聯誼,有一個在券商實習的學長非常煩人,一直勸酒,我就喝了一點。」

  「很感謝你願意陪我,希望我沒有像他那樣不知所謂。」螢生說。

  「是感謝你願意陪我才對,往常這個時候,我一般都在對著電視發呆,再過半個小時,就會熄燈睡覺了。」

  「我還以為,你會暢遊在心理學的海洋里,怡然自得。」

  相田雅世笑了笑:「那種時候當然會有,但我畢竟只是一個普通人,也需要放鬆。」

  「後來呢?」

  螢生問的,是她上次喝酒的事。

  「後來,我找了一個機會,故意吐了他一身。」相田雅世嘴角勾了勾,「他說他的西裝很貴,要讓我賠,但我都說過那麼多次自己不能喝酒了,他還是要讓我喝,只能算他活該。」

  螢生為他豎起一個大拇指:「幹得漂亮,那傢伙絕對無地自容了吧。」

  相田雅世嘆了口氣:「那套西裝其實是他租的,他後面在居酒屋裡當場崩潰了,我沒有辦法,還是賠了他一學期的生活費。」

  「……」

  螢生不知道說什麼,看著她面前的雞尾酒,想著要不還是換成冰水算了。

  相田雅世端起酒杯,淺啜了一點,向螢生舉杯,隔著那片星海露出笑容。

  「還不錯。」

  螢生與她共飲,只感覺這杯酒淡的連一點酒味都沒有,傑西卡這一杯特調也太好賺了。

  雖然蠻漂亮的就是。

  相田雅世說:「其實我不是一點都不能喝,小時候經常去神社裡蹭奉納酒。雖然是小孩子,但在神明面前,大家都是一樣的,神官爺爺總是會給我用筷子點上兩滴。」

  奉納酒,神明的供品。

  在祭祀完成後,會給在場的人分享,被視為從神明那裡得到了祝福。

  「過去,經常和我一起去神社的人就是麻生,就算沒有祭祀時,我們也經常過去。」相田雅世回憶往昔,聲音有些縹緲,「那時候,大家都嚮往著東京,島上的人越來越少。

  大概就是因為這樣,神社缺乏維護,忽然有一天,月讀尊的神龕裂開了一道縫隙。

  第二天,老爺爺就死了。

  第三天,我來到了東京上初中。

  沒過多久,我又聽說了麻生家的事情,從那之後,月影島在我腦海中就失去了確切的形象,只剩下了一個符號。」

  鄉下、童年、竹馬、神社前的陽光、礁石邊的海浪……

  無數光影在眼前浮現,相田雅世舉起酒杯。

  鐺——

  海潮翻湧,金色的海鷗沖天而起。

  話頭一旦展開,便很停下來。

  相田雅世是心理輔導師,經常溫柔地聆聽他人的傾訴,但她自己,又何嘗沒有想要向別人傾訴的話呢。

  靜水流深,這是她給自己的評價。

  更直白來說就是,外表風平浪靜,內心暗流洶湧。


  名為「平靜」的面具戴了太久,就會凝固在臉上,再也取不下來。

  相田雅世以前不覺得這有什麼,甚至還可以更好地服務於工作。

  但現在,她忽然發現,偶爾摘下面具,感覺似乎也還不錯。

  今夜的血色薔薇要比往常要更安靜一些,坐落各處的眾人都不時向某處投去或明或暗的視線,大多數都是純粹的嚮往。

  那裡,有一位頭戴花冠的天人。

  但漸漸的,隨著那位天人與對面的血族交談間,不時出現歡笑,酒吧里的氣氛也變得活躍起來。

  不過在某種未知心緒的影響下,人們推杯換盞間,言辭都變得溫和禮貌起來。

  傑西卡靠在吧檯上,左手托著臉頰,右手食指不斷在台上輕敲。

  她眼神溫柔,始終看著螢生。

  「這是第幾個?」

  吧檯前,之前那位侍者忽然問,語氣有些酸溜溜的。

  「當然是第一個。」

  傑西卡看也沒看他。

  侍者視線在螢生頭上的花冠停留了一會兒,有些蠢蠢欲動:「你說,流螢會接待男客嗎?」

  「……白痴。」

  《新約·馬太福音》上說,耶穌受難時,頭上被人戴上長滿尖刺的荊棘之冠。

  從此,荊棘冠便不再是純粹的物品,而具有了象徵意義。

  傑西卡不知道螢生是不是故意這樣做的,但於她眼中,切實看到了某種神聖。

  沉浸在這種微妙的心緒中,世界都變得柔和起來,時間緩緩流逝。

  「啊——!!!」

  也不知過了多久,酒吧外面,忽然傳來一個悽厲的慘叫聲。

  這聲音頗具穿透力,傳入螢生耳中,讓他不由挑了下眉。

  哪個不長眼的罪犯,竟然挑在這種時候犯案,要是擾了相田小姐的心情,簡直該拖出去槍斃一百回。

  相田雅世正說到自己有一次被同事刁難,聽到外面的動靜後,話語也是頓住,向門口投去視線。

  那裡,黃銅大門正被猛然推開,衝進來一個穿著保安制服的男人。

  滿臉驚恐,冷汗直流。

  他看到酒吧裡面有那麼多人,總算長長出了一口氣,抬手去抹額上冷汗。

  一個附近的年輕人好奇向他詢問,發生了什麼事情。

  保安咽了一口唾沫,用一種顫顫巍巍的語氣道:「美術館裡,有一具中世紀盔甲在自己走路!」

  「嘶——!難道有阿飄?!」

  這種新奇的事情迅速傳遍整個酒吧,然後不到兩分鐘時間,就有許多人將視線投到了螢生的身上。

  這讓螢生只覺一陣莫名其妙,管他是阿飄還是有人裝神弄鬼,第一反應不是該報警嗎?

  看自己這兒是怎麼個事?

  相田雅世也注意到了眾人的視線,小聲道:「要不過去看看?大家現在好像都把你當做天使一類的人物了。」

  「……」

  螢生無語道:「但我不僅不是天使,更不是陰陽師或者警察,我現在只是一個羅馬人。」

  「……但你可是偵探,遇到這種事情不是該第一個衝上去嗎?」

  「誒?也對。」

  螢生想到工藤新一,像他這種標準的高中生偵探,不管當時在做什麼,絕對在聽到有人慘叫後的第一時間就衝出去。

  「但是有一個問題。」螢生說。

  「什麼?」

  「理論上來講,我現在該在坐輪椅。」

  「……」

  相田雅世用一種不知道說什麼的表情看著螢生:「你都這樣光明正大的出現在了酒吧里,還想要瞞過誰嗎?」

  螢生輕笑:「流螢和水月螢生可不一樣,前者的傳聞會帶上一些發散性,沒有那麼切實。」

  「這就是你之前發郵件,讓我叫你流螢的原因?這個名字很出名嗎?之前調酒師也這樣叫你。」

  「最主要還是向你道歉,忽然有一件急事,我大概要遲到一會兒。」

  螢生給相田雅世發郵件,是在酒吧門口的計程車上。

  最後他遲到了八分鐘。

  相田雅世想了想:「那以我的名義破案呢?你不直接出現,可以嗎?」

  螢生笑著向她舉杯:「當然,善良的偵探先生,我會努力的。」

  相田雅世抿唇一笑,飲酒,起身,向吧檯走去。

  「叫我名字就好,流螢小姐。」

  螢生微愣,搖頭笑了笑,飲盡杯中酒。

  「我的榮幸,雅世。」

  吧檯邊,先前那位保安點了一杯龍舌蘭,正在喝酒壓驚。

  相田雅世向他詢問了一下大致情況,便讓他帶自己和螢生一起過去。

  保安面帶猶豫,張口欲言。

  螢生拿起一支調酒的不鏽鋼攪拌勺,輕輕一捏,勺子彎了。

  保安面上猶豫立刻消失,興奮地重重點頭,轉身帶路。

  這位是真天使,還怕什麼阿飄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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