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0章 關家逆子大結局(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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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邙山腳,當清晨第一縷陽光照射進屋子,關麟伸了個懶腰。

  他只記得,昨夜…似乎很瘋狂。

  是他到這個世界以來最瘋狂的一次,這已經不是勾欄聽曲那麼簡單了,簡直有一種身子骨都要散架的感覺。

  當然,這也是他見到的與白日裡的張星彩截然不同的最瘋狂的樣子——

  呼…

  輕輕的呼出口氣。

  看著依舊在熟睡的張星彩,關麟並沒有打擾他,而是輕手輕腳的穿起內衣,哪怕期間不小心觸碰到桌子發出「嘎吱」一聲輕響,可張星彩依舊沒有醒來,睡的正熟。

  看來,昨夜的瘋狂…也是將這妮子的身體疲憊到極致。

  並不能通過短短一夜的休息而徹底恢復。

  因為是山腳,又因為是秋高氣爽的季節,生怕張星彩受涼,關麟為她壓了下被褥,這才起身,推開門…迎接這新鮮的空氣…

  倒是沒曾想…

  門外,包括是這圍繞著山莊的山脊,竟是出現了數排長槍兵,這些長槍兵都是身披鐵甲,頭盔兩側垂下兩條白色綬帶,手中長槍的尺寸也不同尋常,足足一丈八左右,槍頭一尺有餘,奪目刺眼,一看即知,是用上好的精鐵打造!

  而這等妝束,關麟並不陌生,是大伯劉備的貼身護衛——白毦精兵!

  原來,他們一早就守在這裡。

  看到關麟出門,這才上前行禮,「參見關四公子…」

  關麟有些意外,下意識的問:「你們昨夜就到了?」

  「不!」一名白毦兵的頭目故意撒謊說,「我們是剛剛到…」

  只是,讓一個精銳兵卒撒謊,總歸不是他們的特長。

  關麟淡淡沉吟,也不點破,索性問道:「能出動你們,又是這麼大的陣仗,是大伯傳喚我吧?」

  「是!」白毦頭目解釋說:「是那魏將張遼昨夜拜見主公,說是北境的事宜,少不得與雲旗公子商議,故而…這一大早就遣我們來,倒是主公特地囑咐,讓公子好生歇息,不得叨擾…等醒來後再行稟報!」

  隨著這白耳頭領的話。

  另外一名白耳兵士補充道。「馬車已經備好…事不宜遲,公子…我們即刻出發吧,主公一夜都未闔眼,就在等候公子!」

  噢…

  聽到這兒,關麟頷首,可想到屋內張星彩還在熟睡,於是張口:「稍等我一下…」

  話音傳出,關麟已是跑回屋裡。

  很顯然,白毦兵的動靜還是太大了,張星彩已經醒來。

  而當聽出,門外有那麼多兵士後,哪怕是戰場上「銀甲照寒光」的她,如今只變成了一個扭捏、嬌羞的小女孩兒。

  但當關麟重新回到房間中時,那扭捏與嬌羞頃刻間化為烏有。

  是啊!

  昨夜都那麼瘋狂了,彼此雙方坦誠相見,已是沒有任何秘密。

  唯獨在雲旗面前,已經不需要任何的扭捏與嬌羞。

  「他們?」

  「你若是困,就再睡一會兒,你若不想他們留下來保護你,那我就安排他們悉數離開!」

  不用張星彩去問,關麟的話已經把她想要的最好答案給講出。

  ——『還是老樣子,別人想的,總是能提前想到!』

  張星彩心頭微動,然後朝關麟笑了笑,「既是大伯喊你,你不用管我,只管忙你自己的事兒就好…」

  關麟又深深凝視了張星彩一眼。

  「成!那我就先過去了…晚上來關府,我介紹我的夫人…給他們認識——」

  說到這兒,關麟頓了一下,然後就轉過身,要離開了。

  「等一下…」

  張星彩急呼一聲。

  倒不是她拎不清輕重…或者是新婚燕爾的不忍別離,而是那該死的好勝心,驅使著她還是忍不住問出那這一整個夜晚都想問的問題。

  「怎麼?」

  「問你個事兒…」

  「問唄!」

  「那我真問了…」

  看著張星彩這故作神秘的樣子,關麟攤手,笑著回她。「知無不言…」


  也就是這時,張星彩那好勝心趨馳,那深埋在心頭一整夜的問題總算問出。

  「雲旗,你覺得…你覺得…」

  「我…我與那孫魯育,我們兩個…誰更舒服一些?」

  啊…

  有那麼一個剎那,關麟只覺得天靈蓋都要被雷給劈碎了。

  這是…這是啥呀?

  這是能寫的麼?

  「咕咚」一聲,關麟咽下一口吐沫…

  「到底是誰呀?」張星彩則還在迫切的問,大有一股不分出個勝負就不依不饒的味道。

  得虧沒吃著飯,否則這一句,足夠讓關麟噎死了…

  話說回來,這是截然不同的風格…

  一個是婆婆教授的學術派,一個是軍旅中長大的野獸派,只能說各有千秋。

  當然,關麟無法這麼回答…

  索性,他反問張星彩,「你猜——」

  然後,不等她回答,關麟已逃跑似的溜出了這間屋子,這裡…是一個旦夕的時間也不能多待了!

  …

  …

  洛河波光粼粼,如畫如詩如夢。

  去舟已經停在碼頭。

  半日的議論,最終臨別時,關麟親自來為張遼送行。

  倒是張遼…他看著眼前的少年,這個短短三年半的時間,將大魏從興盛轉至衰弱的青年才俊,不由得感慨良多。

  本也要禮數一般的回禮拱手,卻見得關麟當先拍手。

  繼而,一個個箱子經由一乾親衛運送了過來。

  關麟打開箱子,先是取出一柄長劍,遞到了張遼的手裡,「這是精鋼鍛造的寶劍,我知將軍此行帶著魏王的倚天劍,但不是我自吹,哪怕是倚天劍,在面對我這把寶劍時,也如泥沼一般,削之既碎——」

  精鋼——

  張遼對這個詞藻並不陌生,那些所謂的江東鼠輩,突然在戰場上…能將他擊敗,靠的也便是這個。

  正當張遼心頭悸動於關麟的慷慨時。

  關麟又取出一物,「這是牛皮軟甲,可以作為內甲套在衣服里,面對尋常兵刃刀槍不入…」

  說罷,又將一個小型的連弩,一個鋼製圓筒取出,一併交給張遼。

  「這連弩,文遠將軍多半不陌生吧…」

  「至於這圓筒,名喚火銃…隨張將軍北去的兵卒中,我特地安排能熟練操作這火銃者,就是為了方便沿途教習文遠將軍…」

  「還有…」

  說著話,關麟又將一大堆暗器拿出,有梅花袖箭,有吹箭…可以說,沔水山莊這些年研製的兵刃,凡是小型的,簡易操作的,他一股腦全部都交給張遼。

  乃至於…感受著懷抱中的沉重,張遼愈發的驚訝不已。

  甚至,他忍不住問,「關四公子,你難道忘了,是你覆滅的大魏啊…」

  這冷不丁的一句話,讓關麟一攤手,反問。

  「那又如何?」

  張遼眼眸凝起,「你就不怕我憤怒之下,拿你的這些神器,向你動手?」

  聞言…

  「哈…」的一聲,關麟笑了,一邊笑,一邊說,「我爹是義士,徐元直先生是義士,文遠將軍…你也是義士,曹操都能信得過你們,我如何信不過呢?而你們就如同這個時代的遊俠一般,義字當頭,救危扶難,幫扶八方…諸如我這般詭計、陰謀害人的把戲,即便你們能想到,也絕不會實施…我又何必擔心,絕對不會發生的事兒?這不是杞人憂天嘛?」

  聽著關麟的話…

  張遼無奈的閉上了眼睛,沉吟了許久,這才開口,「我突然體會到你爹那日屯土山約法三章,身在曹營心在漢時的心情了…或許也會如我這般,面對你時的無奈吧!」

  說到這兒,張遼不再更多言語,莊重的向關麟一拜,關麟也回禮。

  「一路順風,活著回來…」

  而後,他便帶著那一箱子神器,帶著魏王的詔書與信物,一路向北——

  …

  倒是就在這洛河不遠處的一片土堆上。


  曹操目睹了張遼的乘船北去,心頭不由得五味雜陳。

  誠然,胡虜入關,他是在做一件正確的事兒。

  但卻也是將他一手建立起來的基業,一手打下的江山徹底推入泥沼——

  不舍麼?

  總歸是有那麼點不舍。

  但若是比起袁紹死後,兒子與外甥彼此攻伐,四分五裂,最終覆滅。

  他還是更堅定的選擇現在做的事兒。

  這是正確的事兒,更是正義的事兒!

  呵呵…

  有時候,曹操也覺得自己活的不夠灑脫。

  還是經歷的太多了…也就…也就看遠了,也看開了…也就少了那麼幾分銳氣——

  正直曹操感慨之際。

  突然,「踏踏」的腳步聲就在土坡上響起。

  曹操轉身,卻看到關麟,他正一步一步的走來。

  原來,關麟是知道曹操也來送行張遼的,儘管不知道為何,他沒有送到碼頭,但送走張遼後,關麟還是決定來見曹操一次。

  他徑直走到曹操的面前,微微拱手。

  「晚輩關麟見過魏王——」

  謙遜有禮,姿態擺低。

  根本不是傳說中那囂張跋扈,沒有規矩的關家逆子形象。

  說起來,這還是曹操第一次如此近距離的與關麟面對面的相見。

  事實上,他有很多問題,很多疑惑不解的地方想要問關麟,但…終究太多了,多到他曹操不知從何開口。

  還是關麟繼續說道:「我聽我爹、還有大伯講,魏王想要見我一面…」

  「其實孤是想知道,除了這次計劃中你安插在子文身邊的田豫外,孤的大魏中,還有多少你的眼睛?還有多少人在為你做事?」

  這個…

  曹操的話讓關麟微微一頓,他在思慮,要不要把一切都告訴曹操。

  其實,現在的曹操,考慮到他的處境,已經不再是威脅,哪怕告訴他,也無妨…

  可關麟唯獨顧慮的是,真相…

  或許對於曹操而言,這份真相有些痛苦與沉重了。

  但…

  唉…關麟心頭暗嘆一聲,還是決定把真相說出來。

  「誠如魏王所言,田豫只是最近投誠時,我刻意放他歸去救下曹彰,安插在曹彰身邊的釘子…至於,除了他之外,曹子建身邊的李藐李漢南,曹子桓身邊的救命恩人…為了救他,而斷下一臂的張方,他們都是我的人,且為我已做了不少事兒——」

  張方這名字也就罷了…

  曹操懷疑過。

  但因為是為救曹丕斷了一臂,這足以消除他所有的猜忌。

  可李藐…李藐?

  這是他無比器重的人哪!

  不對吧?

  他可是那個在蜀中罵劉備?在荊州罵關羽?被關麟扒去衣衫遊街示眾…可堪為奇恥大辱!他怎麼會,他怎麼可能?

  是啊…

  曹操就是懷疑、猜忌任何人,也…也絕不會猜忌到李藐身上啊。

  正直曹操不解,可只是一個剎那間,他便全都明悟了。

  「原來…原來他們都是你的人——」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就連孤的猜忌,也都被你給利用了。」

  「呵呵,呵呵呵…不曾想,孤的大魏,竟被滲透至這般地步,早已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呵呵…呵呵呵…」

  這是曹操第一次充滿諷刺意味的笑。

  或者準確的說,是自嘲…是深深的自嘲!

  他的生涯中從來沒有像今天般否定自己,徹徹底底的全盤否定。

  「呵呵呵…呵呵呵…」

  終於,這自嘲的笑還是隨著時間的推移戛然而止,曹操的目光如炬,一種從未有過的感覺…席捲而出,就仿佛,在劉備面前都不曾低頭的他,這一次卻突然在關麟的面前矮了一截。

  好諷刺啊——

  「魏王還有什麼要問的麼?」


  「大魏都因你就要覆滅了,孤還能問什麼?」曹操眯著眼,苦笑一聲,卻還是張口,「倒是…孤應該求你啊,求你應允這最後一樁事兒!」

  關麟猜測,「可是是饒過魏王的那三個兒子…曹子文、曹子桓、曹子建?」

  關麟想的是,虎毒尚不食子…

  曹操應該也會如此吧?

  在這等時候,保全他的孩兒!

  可他終究還是低估了曹操,曹操從不是一個兒女情長的人,他用極其嚴肅的眼芒直視關麟的眸光。

  然後鄭重的、一字一頓的說,「不是這個!而是…」

  「關麟,你必須答應孤,那將近四十萬入關的胡虜,一個也不要讓他們活著回去!你聽到了麼?你聽懂了麼?」

  似乎是生怕關麟沒反應過來,最後兩句「聽到了麼?聽懂了麼?」曹操幾乎是用喊的。

  聲嘶力竭…

  而這一刻…關麟總算感覺到,為何…哪怕他曹操是天下第一屠刀?哪怕他殺了那麼多人?哪怕他被各個時代的文人墨客口誅筆伐!

  可無論哪個時期,無論什麼時代,他…都會有數量龐大,且無比崇拜於他的擁簇——

  是,他是犯了屠戮生靈的重罪。

  可同樣的,他也建立了不朽、卓越的光輝,特別是在抵抗「異族」,護佑邊陲的問題上,他的強硬一如既往,讓人如此如痴如醉。

  這樣的梟雄?又怎麼能不讓人打從心底里的崇拜——

  心念於此,關麟拱手朝向曹操,眼眸抬起,與他那炙熱的目光交匯。

  「晚輩謹遵漢征西將軍之命——」

  「入關胡虜,一個不存——」

  也就是關麟吟出這話的同時…

  突然間,天穹好像被什麼給遮住了,曹操下意識的抬眸,他看到了在那天穹之上成百上千…不…是成千上萬的飛球升騰而起。

  總算,這龐大的飛球軍,那可惡的飛球軍,那恐怖的飛球軍,這一次…它們不再是以他曹操為敵!

  他們是在並肩而戰——

  這些飛球兵是在為他曹操而戰——

  「嗚嗚嗚——」

  「嗚嗚嗚——」

  遠方的號角聲已經吹響。

  越來越多的飛球接連升空,駛入雲層…

  曹操目睹著這一切,他佇立在那裡,像是在檢閱…以大漢征西將軍的身份檢閱這一次出征的將士。

  他那痴痴如醉的面頰,仿佛在無聲的吟唱,乃至於冥冥中,山谷也在回應他,在齊鳴。

  這一刻的他仿佛又回憶起那個在太學中學藝的自己…

  那個曾經在橋玄,在蔡邕,在段熲,在皇甫嵩面前揚言,他要做帝之輔弼,國之棟樑的自己——

  還有…那個在虎牢關前喊出那句「諸君北顧,我自西向」豪言的自己——

  喊出「豎子不足與謀——」的自己…

  那是黑化前的自己!

  但現在…

  不同了,一切都不同了。

  豎子不足與謀麼?

  呵呵,呵呵,今朝…他曹操感覺到,有人能與他想法一致,與他一同謀劃這太平盛世——

  ——『孤是漢征西將軍!』

  ——『孤是治世之能臣!』

  …

  …

  并州,晉陽。

  田豫還在緊張的為會盟做準備。

  說起來,會盟並不簡單,更何況是將近四十萬胡人入關的會盟。

  哪裡宣誓?

  哪裡安置?

  安置他們的地點又不能離宣誓的地點太遠。

  更何況,這次前來會盟的,悉數是烏桓、鮮卑、南匈奴王庭中首屈一指的人物,是他們的單于與王!

  高台上曹彰站在哪裡,這些單于站在哪裡,哪裡歃血,這些都需要統籌考慮。

  只是…

  很顯然,這對於一個抵禦胡虜三十多年、無比仇視胡人,也被胡人恨之入骨的將軍而言,有些過於難堪了——


  對他的部將與部曲更是奇恥大辱——

  因為為胡人安營選擇的是一處依山之地,樹木成林,遮住了那酷日烈陽,與之相比…田豫的兵卒則是爆曬在烈陽之下。

  而這就好像是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將士們怨聲載道,眼看著就要譁變了。

  「我就不知道,我們到底在幹嘛?我們在雁門跟那些胡狗打的幾十年,現在倒好,不光請他們進來,還沿途夾道歡迎…恨?這兵當的是真窩囊啊,就算以後回到村里,都簡直是抬不起頭來。」

  「是啊…這群胡狗,誰願意去伺候,誰去伺候,反正老子不伺候…」

  「你還沒聽說吧?這些胡狗與曹彰歃血會盟,幫他打下鄴城的代價,竟然是咱們大魏要割讓北地幾十州縣,就連雁門也要割出去,這…這簡直…」

  越說,兵士們越是咬牙切齒,越是恨的牙痒痒。

  同樣的,大帳之中,田豫的副將也一個個連珠炮似的勸道。

  「田將軍,是你救了曹彰,可他卻…卻引胡入室!早知如此,我們…我們還不如不去救他呢!」

  「將軍,您和胡人可是有血海深仇的啊…我們這麼做對的起曾經葬送在這片土地上的兄弟們麼?」

  「田將軍,若你還是如此,還是擁簇那曹彰,那…那末將今日便是來請辭的,這并州將軍…我實在是當不了一天了。」

  這已經是這段時間以來,田豫每天都會聽到的抱怨。

  或許是抱怨,也或許是鳴不平。

  可他對這些置若罔聞一般…一如既往的只是在準備。

  準備胡人安營之處的帳篷。

  準備那歃血會盟、簽訂喪權辱國條款的高台。

  今日的田豫似乎也與往常一般無二…依舊沉默著,對軍中的譁變置若罔聞。

  可就在這時。

  一封飛鴿傳來——

  飛鴿身上標註的印記立刻就讓田豫緊張了起來,他迅速的解開飛鴿腳上綁著的布絹,然後展開。

  眼睛緊緊的凝在上面。

  可隨著那些字眼的浮現…

  「哈哈,哈哈哈哈…」

  田豫突然笑了,笑的無比清朗與開懷。

  他笑著把晉陽城周遭的地圖展開。

  一邊展,一邊說,「弟兄們這段時間都受委屈了…可我也有難處啊…」

  這突然吟出的話,讓所有人都有點兒懵?

  啥…啥情況?

  啥意思啊?

  田豫接著說,「不過,話說回來,我若是也如你們這般唧唧咋咋的,藏不住事兒,沉不住心,那怎麼帶著你們立下這潑天的功勞?又怎麼將這四十萬胡虜悉數葬送在這裡!」

  啊…潑天的功勞?

  四十萬胡虜的葬送?

  這…

  就當所有人愈發迷茫之際。

  田豫的手已是指向了輿圖中那「西山」的位子。

  眾人的目光紛紛移過來…

  這,這不就是那些胡人安營紮寨的綠蔭之所?這…啥意思啊?

  田豫也不再賣關子了,「其實,我的一些親衛是知道的,我早已歸降了關四公子,此番來此,也是按照關四公子的吩咐…」

  「既那曹彰倒行逆施,引胡入關,那索性就一不做二不休,就讓那四十萬胡虜悉數都葬送在這裡吧!」

  隨著田豫的話。

  依舊有轉不過彎兒的兵士問:「將軍?你…」

  「你什麼你…」也有聰明的會意,一敲前者的腦門,一邊是笑逐顏開,一邊是得意的解釋道,「將軍的話還不明顯、清晰麼?咱們將軍沒有忘記那些駐守邊陲、葬送在這并州的同袍…咱們的將軍所做的這一切…這一切都是演的呀,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大笑,是隱忍之後的笑,是爆發一般的笑。

  而隨著這兵士的解釋,所有人立時會意。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啊——

  倒是後面解釋的那兵卒接著問,「倒是將軍,咱們這邊不過數千兵卒,就算是堵住那西山的出口,予以埋伏,可…可要殲滅四十萬胡虜,難度…難度…」


  儘管這兵士最後的話啞然。

  但意思再明白不過,幾千人滅四十萬人,而且是戰鬥力頗為彪悍的胡人,此間難度不可謂不大——

  倒是田豫,他讚許似的望向這兵卒,然後拍拍他的肩膀。

  繼而轉過身,抬起頭眺望向那天穹的所在。

  「幾千人?原來你們只看到了幾千人哪?」

  「怎麼本將軍看到了天降神兵,看到了那幾萬、十幾萬的漢軍,正在從天而降,正在鋪滿這晉陽的戰場?」

  說到這兒,田豫頓了一下。

  繼而仿佛隔著群山,他已經看到了那西山,那即將到來的戰場,甚至他能想像出…那裡即將出現的畫面!

  他的眼眸凝的更緊了,「本將軍…好像還看到了一如當年的樊城,一如當年的洛陽北邙山,一如那大魏從盛及衰的開始,那是同樣的烽火連城,同樣的煉獄火海——」

  …

  …

  洛陽城的上空,飛球不斷地升騰。

  一個編隊大概約有兩百個飛球,整個編隊起飛大概需要兩個時辰…接下來,是下一個編隊,周而復始。

  也正因為如此,已經飛了整整一天,所有的飛球,還是沒能完全升空。

  這就不得不驚嘆於沔水山莊那流水線下的強大的生產力,以及,他們培養出的一個個優秀的飛行兵。

  劉備正在目睹那一個個飛球升空。

  關羽、張飛、黃忠、趙雲、凌統、甘寧、蔣琬、賀齊、陸遜、傅士仁、侯音、姜維等人均帶著各自手下精銳部隊,正在耐心等待。

  「大兄,輪到關家軍了,弟這就去了——」

  關家軍已經陸續開始登上飛球…

  關羽也向劉備請示。

  劉備正想說一番鼓舞的話,這時…一名親衛稟報。「啟稟主公,天子使者張音與符寶郎祖弼求見。」

  天子派使者來見,劉備並不奇怪。

  只是…「符寶郎」在漢官中是掌管玉璽的高位,陛下怎會派這樣一個官員前來?

  「陛下是何意?」

  劉備吟出一聲,旋即連忙吩咐,「天子使者,不可怠慢,速引他們而來…」

  也正是因為這一個小插曲的出現,原本就要乘坐上飛球的關羽,先行讓關家軍士乘坐起飛,他則刻意的留下。

  不多時,張音與符寶郎祖弼快步走來,向劉備行禮,「啟稟劉皇叔,臣高廟使者張音與符寶郎祖弼前來替陛下傳旨。」

  劉備聞言,忙撩袍跪下,「陛下有何吩咐?」

  說話間,劉備註意到祖弼手中竟還高捧著那象徵著無限權利的「傳國玉璽」——

  這時,使者張音展開聖旨念道,「朕聽聞凡承天命、興王室者,必賴股肱之力,朕觀漢左將軍、皇叔備麾下,英武之士輩出,功勳卓著,實乃國之棟樑,故,朕特此詔告天下,冊封諸葛亮為大漢丞相、軍師,法正為尚書令,許靖為太傅,此外,封關羽為前將軍,張飛為右將軍,馬超為左將軍,黃忠為後將軍,趙云為中護軍,此五位將軍封『五虎上將』,以彰其忠勇,勵其軍心,匡扶漢室。其餘文武由丞相與尚書令各擬功勳定爵,特此布告天下,咸使聞知——」

  唔…

  當這一份詔書送來,無疑劉備是驚訝的,那即將上飛球的關羽、張飛、趙雲、黃忠也是驚訝的。

  話說回來,曾經關麟救下天子後,劉備曾發來一封文書,是表奏功勳…

  甚至,提出了「五虎上將」這個概念,但畢竟,他劉備尚未見到天子,也沒有詳細的去闡述這些人的功勳,甚至劉備生怕有「要挾」天子之嫌,特地用詞也頗為含蓄。

  可哪怕如此…

  這冊封的詔書,隨著他抵達洛陽,也一併來了。

  如此看來,天子給於的信任有些太盛了——

  「臣替諸將軍、諸謀士謝陛下恩——」

  說著,劉備就要扣首。

  可就在這時,一聲粗獷的聲音響起,「大哥…」,是張飛的聲音。

  他竟是直接一把奪過這詔書,看了又看,然後質問天子使者:「那皇帝這是什麼意思?怎生只有我們的冊封?卻沒有俺大哥的冊封?」


  張飛的話驚到眾人。

  劉備連忙怒斥,「翼德,不可對天子使者無禮…」

  「俺說的是事實…不光沒有大哥的冊封?連帶著還沒有雲旗的冊封?怎麼…那皇帝是想離間我們不成?」

  話糙理不糙…

  張飛的話立刻引起了眾人的警覺。

  關羽也踏步向前,靠近了那使者張音,他指著身後的飛球,「我等在我大哥的引領下匡扶漢室,不惜飛天遁地,不惜將腦袋掛在腰上,可陛下一紙冊封,卻唯獨繞開我大哥?這是什麼意思?今日,你若是說不清楚,那關某不介意帶你到天上領略領略…」

  「二弟…」劉備疾呼。

  而隨著張飛、關羽的話,更多人的聲音浮現…

  使者張音已經有些應接不暇,「陛下不是這個意思,諸位將軍息怒,陛下不是這個意思…」

  眼看著眾人就要對天子使者推搡…

  劉備立刻伸手,「你們,退下——」他直接用自己的身軀將眾人攔住,與此同時,拔出雙股寶劍,指向眾人。

  「爾等記住,我們都是漢臣,陛下有賞賜那是陛下的恩,我等為人臣子,如何能質疑陛下的決斷?備今日有言在先,誰若再敢為難天子,那便不再是我劉備的兄弟——」

  這…

  果然,劉備的話止住了眾人的喧鬧。

  「你們,退下——」

  眼看著氣氛驟然轉冷,符寶郎祖弼連忙上前解釋道,「諸位息怒,諸位息怒…」

  說話間,他拆開手中的檀木盒子,將其中的玉璽取出。

  「劉皇叔,陛下,還有口諭。」

  此言一出,「啪嗒」一聲,劉備再度跪下。

  符寶郎祖弼高舉玉璽,開始吟道:「咨爾皇叔:昔帝堯禪位於虞舜,舜亦以命禹,天命不於常,惟歸有德。漢道陵遲,世失其序,降及朕躬,大亂茲昏,群凶恣逆,宇內顛覆。賴皇叔神武,拯茲難於四方,惟清區夏,以保綏我宗廟,恢復漢之綱常,豈予一人獲乂,俾九服實受其賜。今王欽承前緒,光於乃德,恢文武之大業,昭爾考之弘烈。皇靈降瑞,人神告徴,誕惟亮采,師錫朕命,僉曰:爾度克協於虞舜,用率我唐典,敬遜爾位。於戲!天之歷數在漢,亦在爾躬,允執其中,天祿永終;君其祗順大禮,饗茲萬國,以肅承天命。」

  這是一封禪位詔書。

  也就是這一封詔書拿出,眾皆默然。

  短暫的沉默過後。

  「哈哈哈!」張飛大笑…「這就對了嘛,再沒有比這個更鼓舞咱們三軍將士們了?哈哈哈,走了,走了,上飛球,打仗去了——」

  張飛這麼一說,關羽也是拱手,「大哥,這是陛下禪皇位於你啊!」

  劉備依舊長跪不起,他反問符寶郎祖弼:「陛下這是何意?陛下何故嫌備於不義?這是陛下試探於備麼?」

  祖弼連忙解釋,「陛下不是這個意思,若只是試探,何故讓我攜傳國玉璽而來,陛下說了,皇叔乃中山靖王之後,孝景帝玄孫,陛下禪位於玄孫也…也不違背高祖之訓,也對得起那祠堂里歷代先皇!」

  「皇帝都這麼說了,大哥…」張飛火急火燎,整個比劉備還要高興。

  可劉備卻是大手一甩,「備誓不做此等篡逆之人!」

  要知道,歷史上…劉備打贏漢中之戰時,諸葛亮、法正、許靖等人均推尊劉備為帝。

  這個行為,倒不是說…諸葛亮全劉備行僭越、篡逆之舉。

  諸葛亮的意思是讓劉備繼位,然後尊劉協為「上皇」,以此曲線救國——

  但那次,劉備沒有答應,這次…也不會例外。

  「勞煩天使領備去見陛下…」

  說到這兒,劉備不忘強調,「唯備獨往,單人單騎…備要親口告訴陛下,備絕無僭越之心…」

  「可是…陛下特地留在荊州江陵那沔水山莊。」張音如實回道。

  劉備卻一如既往,毅然決然,「那備便也趕赴沔水山莊,去拜見陛下——」

  說到這兒,劉備轉身敬告諸位即將出征的文武,「爾等千萬記住,爾等是陛下封的五虎將軍,此為冊封后的首戰,陛下等著你們建功——」

  「諾…」

  看到劉備如此堅決,眾人只好應答。


  關羽、張飛、趙雲、黃忠也不再停留,一個個的翻身上了那飛球——

  也直到目睹他們離開…

  劉備方才鄭重的問天子使者,「陛下為何會有這樣的想法?」

  張音遲疑不敢說話…

  祖弼卻是張口:「陛下做了半輩子的傀儡,這次,他不想再做傀儡了…」

  「呼…」

  聞言,劉備長長的吁出口氣,可他恍然想到了什麼,「雲旗曾提及一種制度名喚『君主立憲』,他信中提及,說是陛下對這制度並無牴觸?怎麼…」

  「唉…」祖弼嘆出口氣,他鄭重的朝向劉備,「皇叔啊,無論是何種制度?如今陛下…他有無牴觸重要麼?無論是何種制度,皇叔若視陛下為傀儡,陛下哪有反抗的機會呢?」

  說到這兒,祖弼又搖了搖頭,吟出最後一句。

  「或許陛下信得過那位雲旗公子,可陛下未必信得過皇叔你啊——」

  此言一出,劉備的心頭五味雜陳。

  …

  …

  曹彰、田豫還有一干副將分成兩隊在晉陽城的城門前等候曹植、夏侯惇、李藐。

  官道上漸漸響起馬蹄聲,曹植身穿披風,帶著李藐、夏侯惇當先而來。

  其實,夏侯惇說是集結了號稱兩萬兵卒,但其中的水分不言而喻,真實的數字怕是有幾千就不錯了。

  看到曹植,曹彰揮手道:「子健,子健——」

  他和田豫等人忙迎上去,曹植看到兄長來接自己顯然有些驚訝,忙翻身下馬。

  曹彰則是扶住了他,「子健,你來的好啊,你來了,咱們兄弟齊心,那曹子桓就不足為道,來來來,哥哥可惦記著你呢,哎呦喂,都瘦了…唉,你的兵呢?」

  曹植純真的回道:「這一路快馬加鞭,兩萬多兵卒都還在後面,怕是要過兩、三日才能到…」

  「那就趕不上後日的會盟了!」曹彰有些遺憾的說,「一連幾日的駕馬疾馳,子健累了吧?很辛苦吧?」

  「能與三哥會面,這點辛苦不算什麼!」

  隨著曹植話音落下。

  曹彰卻是轉身指著那晉陽城城西的山巒,還有那山巒下,清楚能看到的點將台,「子健,後日便是在那裡,你、我一道與那些胡人會盟,借他們的兵,把咱們大魏失去的,一股腦的全都奪回來——」

  提及這個…

  曹植還沒張口,夏侯惇大呼道:「曹子文,你糊塗啊…你…」

  不等夏侯惇說罷,曹彰已是不耐煩的回道:「我這也是為了救回我爹呀!叔叔,要不你說說?除了這個,還能有什麼辦法救回我爹?難不成,就憑子桓鄴城裡面那寥寥幾萬人?」

  說到這兒,他鄙夷的補上一句,「呵呵,怕是都不夠那關麟塞牙縫的吧?」

  「你…」夏侯惇無語凝噎…

  曹植卻是連忙開口,緩解這尷尬的氣氛,「三哥,我想求你…」

  「你、我之間,還說什麼求不求的?」曹彰頗為豪邁的一揮手,「這天下是我的,也是你的…實話講…父王喜歡你,即便是你繼任魏王,為兄也是大力支持的,為兄就做個輔國將軍的就行了,啊,哈哈哈哈…」

  曹彰話說的漂亮。

  只是,曹植所求從來不在這個。

  「三哥,其實我無意這位子的,我只求…之求三哥打下那鄴城後,將…將甄姐姐交給我——」

  唔…

  曹彰都沒想到曹植會這麼說。

  只是經過了一個極其短暫的愣神兒,「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曹彰大笑了起來,「我還道是什麼呢?唉,三哥差點忘了,子健是才子,才子就要配佳人嘛,哈哈哈,不就是咱嫂嫂嘛?這點兒上,你像咱爹,不過…子健你放寬心,莫說是那咱嫂嫂,你就是看上我的哪個小妾,讓我送給你,我曹彰都不會眨一下眼睛。」

  說到這兒…

  哈哈哈哈…曹彰又是一陣大笑,然後指著那高台,一邊拉著曹植往前走,一邊介紹道:「子健哪,為兄告訴你,這次…鮮卑王軻比能、南匈奴的首領呼廚泉,左賢王劉豹,烏桓王蘇仆延…他們都會來…」

  軻比能、呼廚泉、蘇仆延是這三胡的王…

  而左賢王劉豹則是呼廚泉的兒子,當年擄走蔡文姬,讓蔡文姬胡琴琵琶,塞外羌笛,且為他誕下一男一女的存在。

  這些名字,曹植有些陌生,但…李藐與夏侯惇都不陌生。

  正直提及這會盟事宜…

  忽的,一個兵士快步跑來,作勢要把嘴巴抽到曹彰的耳畔邊,向他稟報什麼。

  曹彰卻是大手一揮,「子健是我的至愛親朋,我們共享這大魏,直說無妨,沒什麼隱瞞的!」

  聽到這話…

  兵士方才稟報,「有消息…張遼張文遠將軍從洛陽離開,走水路而上,他派人先行通報,說他此行帶著大王的璽印與旨意——」

  「啊…」

  這突然的消息令曹彰大驚,「張文遠?他不是一人力敵十餘漢將,最終重傷麼?怎生那關麟把他放了?」

  聽到這兒,李藐與田豫異口同聲,「想來…」

  似乎又突然發現對方開口。

  兩人又默契的閉上嘴巴,最終還是由李藐張口,「想來,是這位文遠將軍身受重傷,已不成威脅,故而…那關麟把他放了!」

  「那…」曹彰手抵著下巴揣測,「那他帶著父王的璽印與王詔,那又是何意?」

  這次是田豫開口,「璽印代表的是王位,既璽印來并州,那大王這詔書何意?豈不是一目了然?」

  「可…這不對呀!」曹彰一拍腦門,「就是父王要傳這位子給我…可那關麟怎會放行?」

  「那關麟巴不得幾位公子內鬥呢?」

  李藐這一句算是徹底解除了曹彰的疑竇…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啊…」曹彰恍然大悟一般,「只是可惜,這次他的算盤打錯了…老子手握四十萬胡人大軍,足以將大魏失去的統統奪回來——」

  說到這兒…

  他目露精光,面容猙獰,且轉過身去,雙手掐著腰。

  「呵呵,文遠將軍既帶父王的印綬來,那好啊,就讓請他也一併登上那高台,讓他在會盟之際宣讀父王的詔書…」

  說到這兒,他目光幽幽的轉向曹植,他像是又想到了什麼,「不論父王是選我,還是選子健,我與子健均是精誠團結,勠力同心…」

  「不…」曹植連忙擺手,「這印綬我不要,我…我只要甄姐姐…」

  「哈哈哈哈…」此言一出,曹彰大笑,笑的得意極了。

  之後…曹彰心情大好,非要拉著曹植去喝酒。

  李藐沒有參加…

  而當他回到自己的驛館時,早有丐幫的弟子守在這裡。

  這人,李藐可太熟悉了,是魯有腳…

  他正有許多的疑惑要問。

  「時間緊迫,李先生,什麼也別問…我在此守候,就是收到了雲旗公子的信箋,要把這信交給你。」

  說話間,魯有腳已經將一張薄薄的布絹遞給了李藐。

  李藐連忙接過,目不轉睛的盯著上面的文字。

  他像是有些驚訝,但驚訝只持續了片刻,然後是一聲幽幽的嘆息和一句如夢方醒的:「原來如此——」

  …

  …

  古晉陽城雄踞西山之下,東臨滔滔汾河,被稱作「四塞之地」——

  正所謂襟四塞之要衝,控五原之都邑!

  當然,這些不重要…

  今日的晉陽城,今日的西山註定要用另一種方式揚名天下,名垂千古!

  「嗚嗚嗚嗚——」

  伴隨著一聲雄壯的號角。

  無數胡虜列陣在那高台之下…足足有數千之多,其實這隻有此次入關胡虜數量的一成不到。

  更多的,他們被田豫安置在這高台附近,西山腳下的一處陰涼之所。

  好吃好喝的供奉著!

  「嗚嗚嗚——」

  又是一聲雄壯的號角,宛若奏響慷慨的戰歌,那雄壯的古音開始在這片并州大地上傳唱。

  這時…

  已經有傳令兵高呼。

  「鮮卑王軻比能帶三十萬鮮卑控弦之士,前來會盟——」


  「南匈奴單于呼廚泉,左賢王劉豹領南匈奴五部,共計十萬精騎前來會盟——」

  「烏桓王蘇仆延帶三萬烏桓勇士前來會盟——」

  當這樣的聲音傳出時。

  這些大王帶著各自的部落首領踏步上台,台面滿滿…

  倒是鮮卑王軻比能看向烏桓王蘇仆延時,眼神有些輕蔑,「怎麼?烏桓山下只有這麼些許男兒了?」

  烏桓王蘇仆延頗為無奈:「若不是當年白狼山一戰被那張遼斬了我王蹋頓…被那曹操屠了柳城,我烏桓何至於沒落至此?何至於沒了王庭,沒了男兒…」

  因為提到張遼,南匈奴左賢王劉豹下意識的開口發問。

  「張遼?可是那個雁門聶家的後人,改名換姓後名喚張遼張文遠的?聽聞他在與東吳之戰中,率八百人竟破十萬之眾…殺的東吳屁滾尿流!」

  聽到八百破十萬…

  烏桓王蘇仆延不由得嘆出口氣,感慨說,「當年白狼山,他帶的人也不多——」

  正直議論到這裡。

  「嗚嗚嗚——」

  號角聲再度響起…

  緊隨而至的是傳令兵新一輪的高呼:「大魏四公子曹植、大魏大將軍夏侯惇率兩萬精銳前來會盟…」

  「兩萬?」

  聽到這個數字,鮮卑王軻比能大笑了起來,笑聲猖獗無比,「不曾想,昔日繁盛一時,將我鮮卑死死壓制的大魏,如今竟是落得這般田地…可嘆,可嘆哪!其實那曹彰也沒有多少兵了…大魏,外強中乾哪!」

  倒是南匈奴單于呼廚泉目光眯起,他沉吟了一下,然後說,「若非如此,那曹彰豈能答應我們的提出的要求?」

  「是啊…」左賢王劉豹接著說,「并州什麼地方,他能甘願割出一半兒,呵呵,這在曾經的魏王曹操時期,想都不敢想——」

  「本王倒是覺得…」鮮卑王軻比能露出了貪婪的目光,與洶湧的笑意,「待會兒,我們可以把條件提的更苛刻一些,魏軍就這麼點兒,不怕他曹彰不答應我們?」

  說到這兒,幾人已經快登上高台。

  卻是彼此互視,然後貪婪的、猖獗的、狂傲的「哈哈」大笑了起來。

  就好像,大魏的沒落,讓他們能很坦然的分上這一杯羹。

  高台上的曹彰見強援到來,大笑著上前。

  「哈哈哈…本將軍可把你們給盼到了!」

  偏生這堆笑、略帶諂媚的聲音,使得這些胡人首領對曹魏更加的鄙夷…

  可就在這時…

  就在這些胡人的首領暢想於那更貪婪的野望之際。

  「嗚嗚嗚——」

  又是一陣號角聲。

  傳令兵的吶喊聲如期而至。

  可唯獨這一回,這一道聲音,讓此間所有的胡人都不由得心頭一顫。

  「大魏徵東將軍張遼,帶所部親衛,前來會盟——」

  張遼——

  人的名,樹的影!

  只張遼這個名字,只這兩個字,就下意識的讓所有胡人一個哆嗦。

  要知道,他們方才還議論到了…

  特別是那烏桓王,他…他渾身顫抖,乃至於雙腿一個踉蹌,直接跌倒了過去。

  哪怕是親衛去攙扶時,亦是渾身顫粟不已。

  就好像…就好像某一種血脈的壓制,由外而內…迅速的蔓延至骨子裡。

  張遼張文遠!

  白狼山!

  這是一個極度可怕的名字——

  這是一斷不堪回首的記憶——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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