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9章 關家逆子大結局(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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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王,他們說…你的頭風已經痊癒大半了,這是真的麼?」

  「他們說,他們從未限制過大王的自由,雖有監視,可大王依舊可以在洛陽城任意走動?這是真的麼?」

  「大王,他們還說你…還說你已經認輸了?我尋思這怎麼可能,大王就不是沒輸過?多少次大風大浪都頂過來了,更是大王告訴我們,要越挫越勇…認輸?大王絕不會認輸的?對吧!對吧?」

  「大王…大王…北境,我聽聞北境亂了,那些胡虜入了雁門,入…入了雁門!」

  醫署中,當張遼看到曹操。

  總總因緣際遇下,這一對君臣此刻相見,張遼仿佛有一肚子話要說,仿佛有許多問題要問,乃至於他注意到曹操那鬢白了許多的華發,他注意到曹操面頰上的滄桑與崢嶸,他知道…他的主公,大魏的王…這段時間受委屈了,至少是心靈上,受到了莫大的委屈。

  其實張遼也很委屈。

  特別是他最後的那一問,那北境胡虜入雁門,那是馬邑之謀後,他們「聶」家祖先不惜改頭換面…世世代代守衛的地方啊!

  那裡埋葬的是無數漢家男兒,那裡鑄造的是漢魂與漢骨,挺起的是大漢的脊樑——

  也正是如此,說到這裡時,張遼的拳頭都不由得握緊,恨的是牙痒痒,恨的更是痛苦不堪,宛若心口被萬蟻啃食。

  曹操也不急著回答。

  他耐心的聽張遼把所有的問題拋出,這才沉吟了片刻,緩緩回道:「孤本想先問文遠傷情的,倒不曾想,卻被文遠這連珠似的發問,這麼多問題,孤要如何回答呢?孤要從哪裡講起呢?」

  隨著曹操的話脫口…

  張遼連忙為曹操搬來一張胡凳,「大王,坐…一路勞頓,坐下來,咱們慢慢說。」

  曹操落座,緩緩的提起一口茶,抿了一口,終於還是打開了話匣子,「當年孤殺華佗時,華佗便言道,孤這頭風,需戒煩雜戒憂躁,只需隱於林泉山水之間,無躁怒煩急之事縈懷,以太清之氣,定神養腦…足可以痊癒!自打被俘以來,這段時間…孤無所想,無所慮,的確頭疾和緩了許多,從未發作過!」

  聽到這兒,張遼忍不住感慨:「大王身體安康,頭風痊癒,此為不幸中的萬幸…」

  可莫名的,提及於此,想到大王曹操是被迫「無所想」、「無所慮」,張遼不免心緒又憂慮、煩雜了起來。

  曹操如何會看不出這個愛將的心思,「哈哈…」他淺笑一聲,再度吟道:「文遠方才問我是否是自由的?是否已是認輸了…其實,自由與不自由,是否認輸…對於現在的孤而言,又還有什麼差別麼?」

  曹操展現出了別樣的豁達與灑脫,「天下大勢,本就是分久必合,合久必分,這世間根本就沒有什麼輸贏、對錯…或者說…贏與正確,從來都是暫時的,誰的基業也傳不了萬萬世!早晚會失去,早一些,晚一些,又何必患得患失?」

  「何況,當初我曹操的夢想不過是做一個像冠軍侯霍去病那樣的征西將軍,橫掃匈奴,恢復西域風采,如今…孤已經遠遠超過了這份成就!對於一個賭徒而言,其實他本身只有一個銅板,他用這一個銅板即便贏下了這天下十三州的九州,風光無限,可哪怕最後他失去了這九州,文遠…你說這賭徒失去的是諾大的天下?還是那僅僅一枚銅板?」

  心態…

  曹操的心態在這個時代是獨一無二的,是無人能出其右的。

  從他那逆境中一聲聲魔性,足以在後世做成鬼畜的笑聲便可觀之一、二。

  可以說,何進、董卓、袁紹、袁術、呂布、孫策…甚至是劉備…

  任何一個諸侯都無法接受「敗」…更無法接受自己親手建立起的基業一步步瓦解,無法接受臣服於敵人的腳下。

  但曹操可以,他本就是一個賭徒,他從一枚銅板贏到現在,他輸的也不過是一枚銅板。

  「大王,這…」

  果然,曹操的話起到了一定的效果,張遼的心有那麼幾許被觸動了。

  誠如關麟所言,對張遼,解鈴還須繫鈴人,他們,這些曾經的敵人,哪怕是說上一百句、一千句…可都比不上曹操的一句話,比不上他發自肺腑的一番勸導。

  「文遠,我知道你的想法,可這麼多年,孤身處高位看的最是真切,這世間的一切是有勢的,如今的『勢』在漢,如今眾望所歸的還是漢,或許歷經桓靈二帝,漢距離分崩瓦解只差一步,但老天卻在這時讓一個關家逆子橫空出世!這關麟便是漢的『勢』,是大漢能延續下去的根本…」


  「孤曾經也不信勢,可這三年多來所經歷的,那滿滿的躊躕被一次次打的垂頭喪氣,那一個個老朋友悄無聲息的離孤遠走,甚至…直到孤都深陷於他謀略下的泥沼中,直到孤都落入他的手裡,孤才知道,這本就是上天註定的,大漢四百年,還不夠…關麟也好,劉備也好,他們又為大漢延續了四百年,而在這個大勢中,任何人都只能順勢而為,而逆勢者的下場是命中注定的悽慘、凋零…」

  說到這兒,曹操抬起手輕輕的拍了拍張遼的肩膀,「文遠,你是孤最喜歡的將,你也是大魏的第一勇烈,孤不想你有事兒,更不想看到你逆天而為…」

  這…

  當這一句話吟出,特別是那加重聲調的「逆天而為」四個字脫口,「啪嗒」一聲,張遼跪下了。

  「大王,我…我…」

  這一刻,他的眼中飽含著淚花,是不甘心,是不想,是無可奈何,卻…卻也是苦澀與無奈啊!

  不論如何,他張遼必須要接受這個現實。

  那就是眼前的曹操,那個大魏曾經的主宰,他們的王。

  此刻…他的眼中…再沒有鬥志了。

  這一個銅板,他曹操當真輸得起——

  只是…

  張遼艱難的發聲,「可是…可是…大王輸得起那一個銅板,但…但幾位公子,他們…他們輸不起啊,他們輸掉的也絕不是一個銅板!」

  沒錯…

  如果說曹操是白手起家,他能坦然接受回到最初的摸樣,那麼…他的兒子們呢?這些兒子們可沒有一個是白手起家,他們自小便是大魏公子,被眾人擁簇,眾星捧月,一呼百應…他們?他們輸得起麼?

  顯然,曹操何其睿智,張遼的疑惑,他豈會沒有想到。

  「是啊,孤那些兒子正在步袁氏子侄的後塵,孤半輩子都沒有打開的雁門關,如今竟是喜迎那些罪惡的胡人入關,呵呵…孤聽到這消息時,恨不得拔劍將那逆子子文給劈成兩半…」

  「大王息怒,子文公子也是憂心大王,所以…所以…」

  張遼話說了一半已是編不下去了。

  曹操卻是「砰」的一聲,猛地一拍案牘,然後憤憤然的張口:「他哪裡是憂心孤!他是憂心那大魏新王的寶座,哼,孤沒有這樣引胡入關的兒子,他曹子文也不配進我曹氏的宗祠…」

  這還是曹操被俘虜後,第一次如此震怒。

  那已經兩個多月沒有發作分毫的頭風,如今卻因為心情的激怒而隱隱作痛,就如同細密、綿長的針,一點一點的刺痛…

  不過很快,曹操就壓制下了這份怒火,他平復了下心情,然後努力用平靜的眼瞳再度凝視向張遼。

  「所以…孤有一件事兒,想要你替孤去做,也唯獨你這大魏第一勇烈,能做成這一樁事兒!」

  「大王,是什麼?」張遼的眼眸已是變得無比迫切。

  這時的曹操,那愈發嚴肅的面頰再度開口,語氣篤定,一絲不苟。

  「哈哈,看來註定…結束大魏的鬧劇的,就該是你張文遠,也該是你徹底結束這紛亂的世道——」

  說到這兒,曹操目光如炬,語氣加重,斬釘截鐵。

  「這件事兒,唯爾可往——」

  …

  …

  「關某的冷艷鋸呢——」

  「周倉,去將關某得冷艷鋸取來,關某這就刀劈了那逆子——」

  洛陽城,關家府邸的後院,胡夫人閣院的正堂,劉備、法正、張飛、趙雲、徐庶、馬良…可以說能來的、不能來的,齊齊都齊聚於此。

  至於緣由,不為別的,只為求證一件事兒…

  那便是胡夫人托丫鬟告知關羽的機密。

  ——孫權的女兒孫魯育懷有關麟的孩子;

  ——且即將臨產!

  晴天霹靂…

  無論對誰來說,這一條勁爆的消息,也可謂是晴天霹靂了——

  也就是隨著這消息的證實,才有了關羽那「急怒」之下發出的聲音,做出的反應。

  他又要拔刀了——

  他又、又、又、又要刀劈逆子了——

  「二弟,先莫要衝動,且聽弟妹把話講完。」


  劉備連忙勸道。

  關羽的夫人胡金定的聲音還在繼續,「其實這件事兒誰也不怪,當初奪下江東,孫權伏誅後,雲旗便下令解除對孫家所有的監視,也正是基於此,無論是吳國太,還是步練師,亦或者是孫權的女兒孫魯育,孫魯班…她們的動向,誰知道呢?更莫說孫魯育懷有子嗣這件事兒!」

  說到這兒,「唉」的一聲,胡金定又一次長長的嘆出口氣。

  聲調也變得更低了,像是自責,「這還是那孫魯育的姐姐孫魯班來到了洛陽,說是她那妹妹小虎哪怕臨產,也堅持隱瞞下去,不告知任何人!還是她們的母親步練師心疼女兒,這才派大虎來洛陽告知,一是替小女兒討個妾室的名分,二是這畢竟是關家的子嗣,要告知這邊的我與君侯…」

  「這件事兒本是蹊蹺,我也不信,於是特地派人去查,可一來二去,包括從雲旗身邊親衛處打探到的,包括知曉這件事兒的,甚至…問過許多孫家的族人,每個人的講述,所有時間上極為吻合…雲旗這孩子的確…的確與那小虎也有過…有過…肌膚之親,日子上,十月懷胎,臨產也…也就是這幾日!」

  終究是婦道人家,說到這種事情時,幾次要吟出,可還是幾次磕絆…十足的羞愧與難為情。

  但事情…卻已經可以定論。

  真相大白!

  這事兒是真的,且…小虎孫魯育這孩兒的確是關麟的——

  如此這般!

  這般如此!

  「周倉?關某的話沒有聽到麼?關某的冷艷鋸呢?」

  關羽再度嘶吼出聲。

  這下最為難的倒變成周倉了,一邊是將軍,一邊是少主…這可,這可如何是好?

  依舊是劉備在勸關羽。

  「二弟息怒…」

  他不忘吩咐周倉,「如今得勝之際,普天同慶,大喜之色…關府後宅豈能主兇殺?周將軍千萬收好那青龍偃月刀…至少今日,不許交給我二弟…」

  劉備的話脫口,周倉如釋重負。

  「得令——」

  倒是關羽,他雙眉豎起,丹鳳眼開闔,「大兄…唉,在荊州,這逆子與星彩的事兒人盡皆知,誰人不知道關家四公子要迎娶的是星彩…可,可現在倒好,此子倒行逆施,竟是未婚先子,此乃我家門不幸,當行家法,以儆效尤…大兄,此事萬不可姑息啊!況且…這事還關乎三弟翼德,是關某有負三弟,關某就該先刀劈了這逆子,然後再向三弟負荊請罪——」

  關羽這話說的幾乎目眥欲裂…

  一字一句是咬牙切齒。

  倒是這些話傳入法正耳中,卻是聽出了更多的刻意。

  但法正何其聰明,這種事情,看透卻不能說透,他只能不經意的搖頭,心頭暗道:

  ——『演,雲長這還演上了!』

  心念於此,餘光不由得瞥向眾人,不少人在吃瓜,不少人一臉茫然,但是,法正可以肯定…徐庶與劉備,都是看穿真相的那個,但與他法正一樣…

  徐蘇是眼觀鼻,鼻觀心…

  劉備則是把所有的真相都吞進肚子裡。

  倒是無論是法正,還是徐庶、劉備都有意無意的把眼眸瞥向張飛那邊。

  雲長這齣戲,就是演給這位「鬥戰神」看的呀!

  「二弟,息怒…息怒…」劉備還在勸,餘光更是多次瞥向張飛。

  總算,張飛回過味兒來了。

  似乎是因為故事有點複雜,有點繞。

  迅捷的腦迴路只持續了那麼一刻…旋即就短路了,現在屬於剛剛重新連結上。

  但這事兒…在大大咧咧的張飛看來,似乎,也沒啥呀。

  按照胡夫人的意思,人家孫魯育給關麟生了個娃,也不過是討要個妾室的名分,根本就沒想要染指「正妻夫人」。

  倒是二哥…一直「逆子」、「逆子」的喊著…不至於吧?最多也就是個未婚有子,稍稍不合規矩。

  要知道,漢人…特別是大族子弟對子嗣看的極重。

  也正是基於此,大族子弟弱冠成親之後,即便是納上十個、八個妾室,生上十個、八個娃,本也無可厚非,誰也不會指責分毫,枝繁葉茂嘛?

  但有一條是不允許的,那就是未婚不能有子嗣。


  其實這很容易理解,古人成親往往在乎門第,大族子弟迎娶的多是大家閨秀,哪有…人家大家閨秀還沒進門,就已經在外面播種了…

  不僅播種,還發芽了…這就有些過了,若此前有定婚,那簡直是打那大家閨秀家族的臉面。

  而關羽之所以憤怒…不,而關羽之所以裝著憤怒,最大的原因也在於此。

  兒子不道歉,他得替兒子向三弟翼德道個歉,服個軟,認個錯,也…也求個態度啊!

  終於。

  千呼萬喚。

  張飛開口了。

  「二哥…這事兒,俺倒是覺得沒啥呀!」

  「當年俺在穰山劫了那夏侯淵的閨女,不也是乾柴烈火,沒忍住嘛?你想啊,雲旗打下了江東,這是多大的功勳,當初孫策、周瑜打下廬江,都要納了大喬、小喬兩個美人,雲旗與那什么小虎的擦出些火花,俺覺得也沒啥,不至於大驚小怪,更不至於懲罰…」

  「至於那個娃…就如那步練師所願,給她的名分又如何?妾室生的娃,不一樣也得主母去帶嘛?當然,星彩別看平素里大大咧咧,也不至於欺負那孫魯育,哪怕那孫家由盛及衰,念她爹也曾是一號人物的份兒上,咱們不虧待人家就是。」

  呃…

  粗中有細!

  別看張飛長得粗獷,可自打讀了《鬥戰神》之後,那委實變得心思細膩多了。

  而這一番話聽在法正的耳中,只覺得兩個字。

  ——穩了!

  乃至於心頭不由得小聲嘀咕,『雲長啊雲長,你這算計是算對了,話說回來,誰又能想到,你們這兄弟倆,一個是真敢演,一個是真敢接呀!這下好了,一切都相安無事了!不對…還沒有相安無事…』

  法正突然想到了什麼,眸光中不由得又添的幾分複雜。

  倒是關羽,他莊重的向三弟張飛行禮,「三弟,這次是為兄對不住你,既三弟這般說,雲旗那逆子的這頓打且免了,可無論如何,為兄也要將他擒來,押他向三弟告罪…」

  「二哥,大可不必…」張飛連連搖手,「雲旗何等聰慧?如何會不知道這其中的深淺?哈哈哈哈,其實…咱們之間,哪有那麼多規矩,俺倒是無所謂,可還得星彩饒過他呀!星彩這丫頭,她也隨我一根筋,俺現在就擔心,她別鑽了牛角尖,拗不過去——」

  兩兄弟如此說話…

  劉備聽在耳中,總算是放心了。

  但…也有憂心的地方。

  依舊是星彩,未婚先子,她…她能原諒了雲旗這一次麼?

  正直想到這裡。

  親衛長陳到快步走到劉備身旁,「稟主公,諸葛軍師來信,三日後,他也即將抵達洛陽了,同行的還有俘虜的曹氏族人與魏將,除此之外,南蠻王孟獲也帶著夫人祝融,女兒花鬘一道前來說是聲援主公——」

  聽到這兒,劉備的思緒迅速的從關麟與孫魯育的小插曲中收斂。

  他目光幽幽,然後屏氣凝神,嘆道。

  「都來了,都來了好…」

  「諸公伴我至今,也當一道拜見天子,封侯拜相——」

  「也當隨我一道,目睹這紛亂山河的終章——」

  當劉備這一番話吟出…

  整個此間都肅穆莊嚴了起來。

  唯是關羽,不再顧念於兒子婚事的他,又變成了那個果敢、英武、幹練的上將軍形象。

  「咳…」他清了下嗓子,提醒劉備。

  「孟德已經去見張文遠了——」

  也是這一句,讓劉備的眼眸剎那間眯起,他已經回憶起…這一路上,他與曹操同乘一駕馬車,曹操向他說出的,那最後的請求——

  這註定是一條將被萬萬世銘記的請求!

  乃至於在聽到的剎那,本就對曹操無比崇敬的劉備…

  下意識的,添得了更多的肅然起敬——

  …

  …

  醫署院落中,擺放著一整套編鐘,曹操親自手執小錘,一曲敲出。

  ——「關東有義士,興兵討群凶。初期會盟津,乃心在咸陽。」

  ——「軍合力不齊,躊躇而雁行。勢利使人爭,嗣還自相戕。」


  ……

  ——「白骨露於野,千里無雞鳴。生民百遺一,念之斷人腸。」

  當這一曲落下…

  曹操收起小錘,抬眼,眸光幽幽的再度望回張遼…

  張遼也像是下定了最終的決定。

  「如果…這是大王的決定,那莫說如此…便是上刀山,下油鍋,赴湯蹈火…遼亦在所不辭!」

  終於得到了肯定的答覆。

  「好,好,好…」

  曹操一連吟出三個「好」字,這才將包裹中魏王的印綬與詔書一併交付給他。

  張遼雙手捧過。

  曹操則是順勢抬手,雙手同時拍在他的肩膀上,然後…用無比鄭重其事的語氣說道:「文遠,活著回來,孤那征西的夢想…還指望著你來實現!」

  聽到這兒,張遼咬了咬牙。

  「我這就去見雲長…求他允准我趕赴那并州的晉陽城!」

  說話間,張遼就要動身…

  「文遠,你的傷?無恙麼?再休養幾日也來得及…不用這般匆忙。」

  曹操喊住張遼。

  張遼卻沒有轉身,他那因為剛剛痊癒還有些消瘦的背影…突然間仿佛迸發出了無限的能量,連帶著,他腳步一頓,鄭重的回道:

  「大王勿慮,現在的我,感覺能打一千個——」

  「便是逍遙津時,我也沒有這般強烈的感覺——」

  …

  …

  月華如水,自天際傾灑而下,籠罩著這片北邙山的山腳。

  就是這裡,就是那山上的一場大火,也就是這山腳曹嬰、馬鈞的死,這是大魏「科技」的覆滅,更是它們唯一底牌的覆滅,是大魏由盛及衰的開始與關鍵——

  當然,這不重要,重要的是…就在這北邙山的山腳,關麟追上張星彩時,已是氣喘吁吁。

  不是他氣喘吁吁,而是馬兒氣喘吁吁。

  張星彩像是故意的,跑著跑著…就尋了一匹馬騎上,偏生還留給關麟一匹…就這麼兩人一前一後來到了這裡。

  說起來,這裡距離皇宮的北門並不遠。

  但因為已過黃昏,山腳下顯得格外的幽靜…張星彩已經下馬,負手而立,望著天際上懸掛的明月,很明顯…有些惆悵和迷惘。

  關麟則是氣喘吁吁。

  他邁著那沉重的步子,一步步的向前,口中吟道。「你總算捨得停下了——」

  可就在這時,也不知道張星彩從哪裡取出一枚長槍,就這麼槍出如龍,直接向關麟這邊刺來。

  『我日——』

  關麟發誓,這是他穿越以來最接近死亡的一次。

  眼睜睜的看著那銀槍從遠及近…在他的耳邊飛過…

  偏生銀槍又與他保持著一段可謂安全的距離,哪怕是罡風,也沒有傷到關麟分毫。

  但這依舊不妨礙,把關麟嚇了一跳。

  「你瘋了?你要殺我啊?」

  「你不會躲呀?差點刺到你!」

  關麟與張星彩幾乎是同時發聲的…

  這聲音發出,關麟就無語了,這女人怎麼傻傻的。

  躲?

  拿什麼躲?

  有那麼一瞬間,關麟覺得他當初吟出的那句學武救不了大漢簡直是謬論,是歪理…

  或許,學武救不了大漢,但至少…能讓他撿回一條小命!

  當然,關麟還是忍不住再度責問一句,「快收起來,擦槍走火是很危險的——」

  這是下意思吟出的…

  考慮到大漢已經製造出火槍…張星彩是能聽懂的。

  也正因為如此,張星彩直接反問,「你也知道擦槍走火是很危險的?哼,我以為你不知道呢?」

  呃…

  一貫善於言辭的關麟,竟被張星彩這一句給懟的無言以對了…

  ——『這妮子?這是怎麼了?』

  他並不知道,他深入虎穴與那小虎「擦槍」最終「走火」的事兒,只以為張星彩這是在發瘋…還發的是沒來由的瘋!


  故而,關麟的臉色已經很難看。

  可張星彩不管那麼多…

  「這一槍…是我從子龍師傅那裡學的是七探盤蛇…」

  她也不顧關麟的臉色…自顧自的舞起槍來。

  只聽得「嗖」的一聲,銀槍收回,再度出槍,卻不是刺向關麟,而是憑空劈刺…槍出如龍——一時間,壓、崩、挑…各種動作臂力驅使,信手拈來…

  這是與七探盤蛇截然不同的槍法…

  張星彩的話再度吟出。

  「這一槍,是我從雲祿姐姐那裡學的…七十二招馬家槍——」

  話音落下…

  第三種槍法再度呈現,槍尖綻放出朵朵槍花,這一次加上了腳步,腳步輕盈,進退之間,仿佛踏著無形的旋律,每一次轉身、每一個跨步都與槍花的綻放緊密相連。

  「這是…子龍師傅的百鳥朝鳳槍法——」

  三種槍法過後,張星彩還在舞槍,長槍在她手中仿佛有了生命,時而如靈蛇出洞,迅猛異常;時而似鳳凰展翅,優雅翩躚。

  槍尖划過空氣,發出陣陣銳利的嘯聲,這是一種月明之下極致的巾幗英豪,這是讓人沉淪的颯爽風姿…

  仿佛,映入關麟眼中的不是槍花,不是槍法,而是力與美的結合,是綻放下的張星彩,更是綻放出的,在大漢疆場綻放過的戰場之花——

  可最終,也不知道是張星彩用力過猛,導致脫力,還是她情緒使然,銀槍竟是脫手…而她的情緒也在這一刻徹底崩塌。

  方才還吟出的颯爽英姿的「哼哼哈」,突然間就變成了「嗚嗚嗚」的哭泣鳴啼

  …就仿佛…仿佛是夜鶯的哭聲一般。

  「嗚嗚嗚——」

  一時間,這巨大的反差盡數浮現於關麟的眼帘。

  那雙手捂住雙眼的摸樣,讓人哀婉,讓人憐惜——

  「你今天到底怎麼了?」

  關麟最聽不得別人哭了,特別是女人…還是自己的女人。

  他也顧不得張星彩今天行為的怪異,快步上前,一把將她攬在懷裡,去拍她的後背,去試著安慰!

  方才還是巾幗英豪的女將軍,這一刻,就宛若變成了在深宮中獨守閨房幾十年的小怨婦般,只是用手輕輕的捶打著關麟的胸口,然後「嗚咽、嗚咽」的哭個不停。

  「為何哭成這副摸樣,就算是被人欺負了,可你…你也得告訴我啊!」

  關麟越發的一頭霧水。

  「嗚嗚…你還這樣問?誰欺負的我,你不知道麼?」

  「誰啊?」

  「嗚…嗚,欺負我的…就是…就是你這負心漢,就是你關麟——」

  張星彩爆發似乎的哭喊出來。

  「我?」關麟覺得詭異極了,自打今日張星彩出現就很詭異,到現在更詭異了。

  負心?

  關麟尋思著,他又沒移情別戀?又沒搞破鞋?更沒像曹操那般惦記別人媳婦?他怎麼就負心漢了?

  離譜!

  這就很離譜——

  這時,張星彩的話再度吟出,她猛地一推關麟。

  借著拉開一些距離,她的手指如刀般指著關麟,然後哭腔著說,「關麟,我知道你很厲害,也知道你立下的功勞數也數不清,便是公主下嫁給你,你也受之無愧…可…可你知道…你知道我為了要嫁給你,我為了努力的追上你的步伐,我…我有多努力麼?」

  「你不識武,需要人保護,於是我回到巴蜀後,每日都在苦練武藝,我拜趙雲、馬超、馬雲祿、陳到、黃忠、嚴顏為師,我學習十八般武藝,我每日纏著大哥張苞與我對練,我每夜都要拉壞十幾支弓…我就是為了能追上你的步伐,站在你身邊,然後用我的銀槍保護你,不允許任何宵小靠近你一步,傷到你分毫…這些,這些都是我的努力啊!」

  「你說女子當學那花木蘭,可對鏡貼花黃,可鐵甲披寒光…我…我便向娘學習烹食,學習織布,學習量體裁衣,學習女紅…甚至,為了能與你聊一些百工奇巧,我會拜託黃夫人教我木藝,教我做一個百工匠人…我…我真的已經、已經儘可能的做到極致,可你…可你為什麼…為什麼還要將我拋之一旁?是…是我做的不夠好?不夠努力麼?」

  隨著張星彩的話吟出…


  關麟更詫異了。

  若不是張星彩這麼說,他還真不知道,自打荊州一別後,張星彩能努力到這般程度,而這一切,都只是為了追上他的步伐麼?

  那麼…

  「我何時將你拋之一旁過?」關麟一臉的不解。

  「還說沒有?還在騙我?」張星彩冷哼一聲,「在江東,那孫魯育的肚子裡懷著你的子嗣,要不了幾天,你就要做爹爹了?到時候,你迎娶那孫魯育進關府的大門,這還不算…不算是始亂終棄,不算是將我拋之一旁麼?」

  啊…啊——

  無疑,張星彩的話還是勾起了關麟記憶中最深埋的那一處回憶。

  是孫魯育?

  是小虎?

  他記起,他的確與那孫魯育乾柴烈火過,也深入虎穴過。

  甚至,那段時間,關麟還想過…要不要接她入關府做填房丫鬟,甚至想過要與「老司機」的大哥傅士仁商量下這事兒。

  其實,當初拿下江東的時候,關麟便假借母親的名義已經將那大虎、小虎納為填房丫鬟。

  只是後來,局勢急轉直下,一樁事兒挨著一樁事兒,連珠炮似的,稟明母親真相的這件事兒在關麟這兒也就耽擱了下來。

  可他萬萬沒想到…

  孫魯育肚子裡有孩子?

  等等,孫魯育有孕,他關麟竟是一無所知…

  天哪?

  天哪?

  這消息對關羽是晴天霹靂,對關麟又豈不是晴天霹靂呢?

  怪不得張星彩說他是始亂終棄;

  怪不得…張星彩一口一個負心人…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啊…

  當然,比起這個,關麟下意思的發問。

  「真快出生了?」

  「你…」張星彩生氣的就要去撿銀槍。

  哪曾想,轉身的功夫,她的手突然被什麼給握住。

  是關麟的手,並不那麼有力,但此番…卻十分用力。

  「星彩,我想…這件事兒,我還是要向你解釋一下的…」

  「你都快要娶她了,她就要做你夫人了,你還解釋什麼?」

  「我何時說要娶她的?」

  「不娶麼?」張星彩的大眼睛連連眨動…

  「沒人規定,意外有孕,就一定要做正室夫人的吧?」

  關麟的語氣鄭重,神情更是一絲不苟,「你、我就不是第一天認識,我們是經歷過許多的,再加上你爹與我爹的關係,自打上一次你來荊州起,就命中注定,能做我關麟正室夫人的唯獨星彩你呀,你怎麼就不明白呢?」

  關麟是了解張星彩的。

  張星彩不是那種聰明絕頂的,但卻是很執拗,是那種一根筋的…

  也正是基於這樣的性格,關麟意識到,她誤會了,其實她在乎的根本不是這個孩子,而是他關麟正室夫人的身份哪!

  張星彩的身份決定她不可能做妾室的。

  也正是如此,在她的意識里,按照常理,關麟與孫魯育生米已經煮成熟飯,那麼…接下來,順理成章的就是要成親…就是要八抬大轎的迎娶,而那一日,也將是她張星彩註定出局的時候。

  她…她完全接受不了出局。

  她…她完全無法割捨對關麟的這份情愫啊!

  只是,她忽略了一點。

  不是任何事都會遵循常理…

  就比如這一次。

  「你說…你不會娶她,哪怕她誕下你的孩子,你也…也不會娶她?」

  隨著張星彩的話。

  關麟沒有立刻回答,而是一把又將張星彩拽回,然後用手將她那如刀刃般僵硬的臂膀伸到了自己的脖子旁。

  關麟努力的讓自己深情款款、含情脈脈一分。

  也怪他對這男女情愫之事太不懂了,事實上,或許在關麟的世界裡,女人…哪怕是夫人,最多也只占他精力的十分之一。

  「看著我…」

  「幹嘛…」

  被關麟這麼一說,兩人的鼻子幾乎能觸碰到一起,張星彩緊張極了,也羞澀極了。


  關麟的話卻是吟出,「曾經有一份真摯的愛擺在我面前…」

  沒錯,此情此景,他能想到的也唯獨這「爛的掉渣」的台詞…

  果然,張星彩完全不買帳。

  她疾呼一聲。

  「你在幹嘛?」

  這一刻關麟才意識到,台詞裡那些肉麻的話都是騙人的,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他握緊張星彩的手更用力的幾許,他用十分鄭重與嚴肅的口吻問出那句。

  「明天,我們便定親?如何?」

  「啊——」

  張星彩霎時間面靨緋紅一片,這註定是她這輩子最跌宕起伏的一天,從誤會下的苦澀與悲憤,到女漢子似的舞槍逞強,到誤會解釋時的嚶嚶哭泣,到最後得到答案的欣喜與彷徨,再到…再到現在,當「定親」二字吟出,躍然於她的耳畔時,她…她竟一時語塞,她徹底懵了,不知所措。

  「大伯、我爹、你爹都在洛陽!」

  「明天雖然有些急切,但是定親…總歸不那麼複雜,理應是來得及的!」

  關麟的話吟出…

  張星彩徹底的破涕為笑,「你…你是說真的?」

  「如假包換!」關麟鄭重的頷首,然後他看看天,「總不至於,今晚就定親吧?」

  「今晚是不能定親…」張星彩輕吟一聲,抿了抿唇,從消極情緒中走出的她,除了展顏的笑外…她又變回了那個大大咧咧的張府大小姐。

  只見她用另一隻手拉住了關麟的手,然後牙齒輕輕的咬了下唇,遲疑了片刻,這才開口:「即便是今晚不能定親,但我們可以做其它的事情啊!」

  「什麼事情?」

  關麟還有些木訥。

  「你別裝傻…」張星彩那颯爽絕美的額頭輕輕點動,牙齒再度咬唇,像很是難為情的說道:「就…就你…就你怎麼跟孫魯育懷上小孩子的那個…」

  「啊…」關麟一愣,他下意思的左右環望,「這裡,不太好吧?」

  「我知道一處…你跟我來。」張星彩一把抓住關麟,拉著就往一邊跑…

  原來,這是北邙山腳下的一處農莊,張星彩闊綽的將一大袋錢交給了農人,作為交換,她們要用這房子一個夜晚。

  農人掂量著這錢袋的分量,自是欣喜異常。

  隨著「嘎吱」一聲,農舍的大門關上…

  燈…也熄滅到只剩下一盞。

  仿佛,世間的女人總有這種能力…在黑暗中,他們能夠迅速的從獵物轉變成獵手——

  方才在外面,還有些扭捏、哭哭啼啼的的張星彩,竟是突然宛若女王般一把將關麟推到。

  關麟還沒有進入狀態…

  張星彩的聲音再度吟出,「多久?」

  「啥?」關麟驚問。

  「我問你與那孫魯育…」

  「我…」

  不等關麟回話。

  張星彩的聲音已是吟出,鏗鏘有力,擲地有聲…

  「你知道我要幹嘛…」

  儼然,作為假想敵,張星彩隔空已經要與孫魯育比較一番了。

  是啊,她是主母!

  雖然說常規的宅府中,主母是要輸給小妾的,可她張星彩不一樣,她一生要強,她怎麼可能失了先機,卻又…又在這床帷之中遜色那小妾一籌?

  明月之下,兩道身影在月光的傾灑下,仿佛要融化了一般,濃濃的情義…是解開一切誤解的鑰匙,同樣的…也是這份濃情,就連明月,都要羞澀的悄悄的躲在了烏雲之中。

  這註定是一次漫長的旅程…

  直到賢者時間。

  張星彩方才開口,「你打算怎麼辦?」

  「什麼怎麼辦?」

  「孫魯育,還有你那即將誕下的孩兒啊!」

  張星彩依偎在關麟的懷中,大眼睛卻是一眨一眨的,像是十分期盼關麟的回答。

  床榻上尚有緋紅…

  關麟思索了片刻,然後回道,「從今天起,你便是我關麟的妻子,是關家四公子府邸的主母,孫魯育…還有那孩兒,這都是府內之事,理應由你這主母做主,你又何故問我呢?」


  也就是關麟這話落下之際。

  張星彩已是張開小口,狠狠地咬在關麟的胸膛上。

  這一次,她像是刻意不留情,一口咬下去,哪怕是關麟都嚇了一跳,直到那很明顯的牙印浮出。

  張星彩這時吟道,「我不是那些擅妒的女人,可…你納妾也好,娶小也罷,總歸是要讓我知道的…關家府邸那麼大的門楣,若是正經女子,我不會攔阻…但若以後,再有這般我是最後知曉的,每一個,我便咬你一口…」

  鬆開小嘴的張星彩,抬起俏臉,那副佯裝惡狠狠的摸樣,卻是在那透過窗戶的月光照耀下,顯得格外的嬌俏。

  「所以…」她接著說,「接過來吧,我與你一起去趟江東,便是納妾…咱們關家府邸禮數卻是不能少的!」

  也就是張星彩這一番話。

  關麟一把將她抱緊。

  「你幹嘛?」張星彩故作推脫…

  關麟卻說,「我好像…又…」

  張星彩聞言,大驚:「啊…你…」

  …

  …

  劉備與法正本在下棋,兩人似乎知道了什麼,相顧一笑,回首青春芳華…誰沒有那青澀、乾柴烈火的時光。

  就在這時…

  「哐哐」的擂門聲,以及突然的推門聲同時響起。

  「大哥——」

  是關羽的聲音。

  劉備有些意外,「這麼晚?雲長怎麼來了?」

  「是文遠要見大哥…」關羽引張遼進來。

  張遼拱手,「拜見劉皇叔…」

  如此行禮,這使得劉備與法正眼神交匯,像是彼此間已是知悉了什麼。

  劉備命人撤去棋盤,然後引眾人落座。

  張遼正欲開口…劉備當先擺手,示意他等等,然後,自己則當先吟道:「文遠今夜能來,想來是已經答應了孟德兄的請求…」

  「是…」張遼吟道。「果然,魏王說的沒錯,他的計劃…劉皇叔已經什麼都知道,也什麼都應允下來了。」

  「哈哈…」劉備有些苦澀的笑,然後接著說,「那文遠已經準備好了麼?此行…雖有孟德兄的印綬與詔書,卻也是兇險萬分…」

  聞言,張遼沉吟了一下,「能最後一次完成魏王的心愿,便是赴湯蹈火,那又如何?」

  說到這兒,張遼頓了一下,收斂了一下心情,這才鄭重的繼續吟道:「我此番深夜而來,一者是此行北上,希望劉皇叔給個方便,二來…便是魏王的計劃,需要關家四公子的配合,我想要與他見上一面,其實…魏王也想在最終完成這件事兒後與他見上一面,」

  這個…

  劉備當然知道此事關係重大,此事關乎這亂世的終章…

  但…

  「文遠,不是備要駁你的請求,你要見雲旗,孟德要見雲旗,隨時都可以,但…唯獨今夜不行?」

  「如此緊急的事項,為何今夜不行!」張遼有些驚訝。

  劉備一時啞然,不知道該不該說真話…

  法正看出了劉備的為難,於是,他搶先道:「文遠將軍莫慌,今夜的雲旗公子實在是不怎麼方便…」

  法正說到這兒,劉備也忍不住補充道,「謀算了這麼許久,勞思了這麼些年,雲旗便是享受享受,也無可厚非,明早吧…今夜…備就與文遠一道在這兒,不妨我們把孟德兄的計劃先過一遍,待得明早,我便第一時間派人去傳喚雲旗——」

  誠如劉備所言…

  打了半輩子仗,誰還不能享受享受?

  特別是雲旗!

  他享受的時候,天大的事兒,就都往後放放吧——

  …

  …

  Ps:

  (大結局下,也就是最後一章還需要再完善一下,所以明天發。)(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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