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173】父子的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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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下,耿青雲便是想攔也攔不住了。

  皇甫澈見到了耿喬杉父女。

  二人的情況十分不樂觀,耿喬杉被揍得面目全非、氣息游離若絲,耿小汐倒是沒多少傷痛,但關了好些日子,精神極度恐慌,整個人都陷入了一種歇斯底里的狀態。

  此番景象,絕非耿青雲所言,二人是感染風寒或得了時疫。

  皇甫澈小大人似的眯了眯眼,一股無形的威壓在空氣中蔓延,眾人不禁福低了身子,紛紛聽得他道:「定國公,這就是你說的會傳染給孤的時疫?你的言外之意是要把孤也變成這個樣子?」

  「微臣不敢!」耿青雲雙手抱拳,深深地福了下去,心道他幾時說過要打太子,這太子無中生有的能力也太強了。

  皇甫澈對玄江道:「你們幾個出去,守住大門,孤有話要問耿老師。」

  「是!」

  玄江應下,去拽耿青雲。

  耿青雲心中一陣惱怒,卻不敢公然違抗太子命令,由著耿青雲拽了出去。

  大門被合上後,耿小汐再也忍不住,撲進了皇甫澈懷裡,明明大了皇甫澈兩歲,這個時候卻無法不將所有希望都寄托在皇甫澈的身上。

  「殿下……」她傷心地嗚咽著。

  「孤在這裡。」皇甫澈輕輕地拍了拍她肩膀,「小汐姐姐,告訴孤,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嗚嗚……」耿小汐一個勁兒地哭著,卻不敢把經歷的一切說出來。

  皇甫澈語重心長道:「小汐姐姐,你不告訴孤的話,孤很難替你們做主的。你想一輩子被困在這個院子嗎?你想耿伯父永遠都醒不過來嗎?」

  耿小汐拼命搖頭。

  皇甫澈說道:「這就對了,孤想幫你,可是小汐姐姐,解決問題就跟看病一樣,必須先了解得了什麼病,才能對症下藥。孤就算是去向父皇求情,讓他幫你們兩個解脫,也得給父皇一個合理的原因。」

  耿小汐已經這麼大了,這些話,還是聽得懂的,抽泣了兩聲,最終鼓足勇氣,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說了。

  原來,是那日在草場,耿喬杉從皇甫澈這邊問明玄胤為何給他們父女擺臉色後,回家便與耿青雲鬧了一場,具體鬧什麼耿小汐沒聽清,耿小汐只知道把族裡的長老都驚動了,長老們關上門勸了很久,也不知勸的情況如何又究竟勸的誰,反正長老離開後,耿青雲大發雷霆,將耿喬杉狠狠地揍了一頓,還說沒耿喬杉這種不中用的兒子,要把耿喬杉趕出耿家。

  「……好可怕……嗚嗚……都是血……我不敢衝出去……我怕爺爺連我也打……」耿小汐泣不成聲。

  「我……我說要找你告狀……爺爺就把我關起來了……」耿小汐後怕地說。

  皇甫澈的臉色變得十分難看:「定國公也太大膽了!連朕的老師都敢打!他真以為耿伯父只是他兒子嗎?耿伯父受皇命在身,那就是皇室的人,毆打耿伯父,是要量刑的!還有你,你是孤最好的朋友,他打你,就是在打孤的臉!孤咽不下這口氣!」

  其實床上的耿喬杉早就醒了,覺得沒臉見太子,才一直裝暈裝睡,此時聽了他如此維護自己的話,再也忍不住,揪住被子,顫抖著哭了起來。

  ……

  院中,耿青雲面色鐵青地看著緊閉的房門,那裡隱約可以傳出幾聲耿小汐的哭泣,但三人說話聲都極小,他聽不清具體的內容,他舉步,往裡走。

  玄江攔住他:「你還想去哪兒?」

  「那裡頭是我兒子,我兒子醒了,我去看看成不成,玄大人?」耿青雲沒好氣地說。

  玄胤冷哼:「你還知道那是你兒子?瞧你那下的狠手,不知道還以為你夫人給你戴綠帽了呢。」

  「你……」耿青雲被噎得半死,他只知玄胤身邊有個從小玩到大的護衛,因聽說從前只得個小廝之位,縱然如今做到正四品御前帶刀侍衛,那也不過是皇上的一句恩典罷了,他並未將對方放在心上,然而今日一打交道,方知對方也不是什麼省油的燈。

  「你也別得意,伴君如伴虎,聖意難測,老夫勸你在人生得意時多給自己找幾條退路,免得哪日失勢,還有個人能夠保你。你若是等到失了勢再去求人,怕是沒人肯給你雪中送炭了!」他另有所指地說。

  玄江一笑:「定國公說的很有道理,我的確該為自己謀劃一點退路,畢竟,水至清則無魚嘛。朝廷這個大池子裡的渾水,不淌都不行,終歸是得下水,就看被誰拉下去。」


  耿青雲露出一絲笑意,剛要開口,又聽得玄江道:「但定國公,你很快就不是這個池子裡的人了,所以我找你,一點意義都沒有。」

  耿青雲的笑容僵在了臉上。

  ……

  皇甫澈總算弄明白了耿喬杉被揍的前因後果,不單單是耿喬杉惱怒對方拆台,而是矛盾升級到了一種無法言和的地步。耿喬杉是最衝動易怒的性子,在勸說父親無果後,果斷給父親下了最後通牒,要麼,放棄給玄胤納妃的念頭,一心一意輔佐耿小汐;要麼,就放棄族長之位,由耿喬杉來繼承。

  耿喬杉想的是,父親想給玄胤弄幾個妃子皇子的,可以呀,把耿家大權交到他手中嘛,他再去支持太子,皇上和太子也能看到耿家的誠意。

  可耿青雲又不是傻子,會把辛辛苦苦建立起來的家業交到一個不中用的兒子手中嗎?不中用倒還罷了,關鍵又變得十分不聽話、不容易掌控。

  哪天這蠢兒子被人賣了都不知道,耿家,絕不可以毀在這種人手裡。

  耿喬杉更怒了,質問耿青雲,什麼叫不中用的兒子?整個耿家,大房已毀,不把產業交給他,難道交給被先皇貶斥一輩子都是庶人的耿二、耿三?隨後,耿喬杉機智地察覺到了問題的不對,到父親院子一查,才知有個年輕的姨娘懷孕了。

  他深深感到了前途的渺茫,他之所以能混到現在,得父親賞識,無非是仗著自己是家中獨子,其實他自己也明白,自己不夠聰明、不夠圓滑——倘若父親生下一個聰明伶俐的兒子,那自己的家主之位還保得住嗎?

  反正父親也放棄他了,他也沒必要再對父親手下留情,他當即叫來族裡的長老,要向他們「坦白」父親的一些「事兒」,父親預感不妙,不等他開口,便把狠狠地揍了一頓。

  「肋骨……我的肋骨都被打斷了……長老們都勸他,這是唯一的兒子,別給打沒了……他說他寧可孤獨終老也不要我這種不孝子……我知道……他是有的新的……就想甩掉我這個包袱了……」耿喬杉一把鼻涕一把淚。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耿喬杉覺得自己與太子還真是同病相憐,都是家中庶子,且是獨子,父母迫不得已對他們好,可他們時刻面臨著被人取代和威脅的風險。也或許是類似的經歷,讓耿喬杉潛意識裡十分地親近太子、信任太子,當然,也毫不含糊地利用太子。他自認為可以以己度人去揣測太子的心思,也認定太子是個非常好掌控的女婿,只要把太子牢牢地拽在手裡,自己便能從此高枕無憂地做個人上人。

  「殿下……您要替我做主啊……」他哭得毫無形象。

  皇甫澈的眸子裡閃動起恰到好處的心疼與擔憂:「老師,您的苦,孤感同身受。」

  這句話,真是走心。

  耿喬杉淚如泉湧。

  皇甫澈又露出了一絲難色道:「可是孤剛才細想了一下,又覺得這件事,孤可能無法插手。」

  皇甫澈嘆了口氣道:「南疆以孝治國,是老師逼迫定國公在先,定國公才以教訓兒子的名義揍了您一頓,這即便是鬧到公堂之上,也是您忤逆生父,大逆不道、罔顧倫常,而定國公嚴父教子,用心良苦,可歌可頌。」

  「這……」耿喬杉猶如吞了一塊海綿,連聲音都哽住。

  「除非。」皇甫澈頓了頓,「定國公是做了什麼有悖國禮之事,而老師身為太子少師,職責所在,不得不出言提醒,言辭過激失了分寸,遭來一頓毒打……如此,孤方有些辦法。」

  耿喬杉猶豫了。

  皇甫澈點到為止,也不逼迫他,起身道:「這裡終究是定國公府,孤強行闖入已是大大的不妥,日後怕是再難進來探視,請老師和小汐姐姐保重。」

  「殿下!殿下!殿下……」

  任憑父女二人如何呼喚,皇甫澈還是毅然離開了定國公府。

  這之後的第一日,耿喬杉憋住了。

  第二日,耿喬杉依舊憋住了。

  第三日、第四日……

  陳嬌開始頻繁出入東宮,皇甫澈也頻繁被請入陳太傅家。

  第七天時,耿喬杉終於按耐不住,恐自己苦心造詣的一切打了水漂,不甘之下,悄悄買通下人給皇甫澈遞了一封密信。

  除夕前一日,大理寺卿親自上門,將耿青雲緝拿入獄。

  「你們憑什麼抓我?你們要幹什麼?」耿青雲大怒。

  「該死的耿喬杉,是不是你?是不是你這小兔崽子?耿喬杉你給我出來——給老子出來你聽見沒有?連親爹都敢出賣!你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耿青雲的怒吼如雷霆一般,在定國公府的上空來回炸響,震得所有人都猛顫。

  耿喬杉躲在屋子裡,抱著剩下的半本帳冊,渾身顫抖。

  ……

  耿青雲被帶到了大理寺,囚車打開的一霎,侍衛無情的大手將他從裡邊拽了出來,踹在地上,他滾了滾,正好停在一雙繡了金龍的黑色軟皮小靴旁,小靴質地極好,一看便知是上好的小羊皮。他的視線順著小皮靴上移,袞冕服制,玄衣纁裳,不是當朝太子又是誰?

  他屈辱地瞪了瞪眼,想起身,卻被一隻大腳踩住了胸口。

  「太子殿下面前,你還是乖一點的好。」大腳的主人,玄江毫不客氣地說。

  耿青雲被踩得吐出了一口鮮血,惡狠狠地瞪著太子,道:「你究竟想怎樣?」

  皇甫澈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小身子透出與年齡格格不入的沉穩氣勢,眸中,還隱隱跳動起一絲狠戾:「孤想怎樣,定國公不清楚嗎?定國公當初是如何挑唆孤與皇后關係的,孤不過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罷了。怎麼樣?被兒子背叛的感覺還好嗎?」

  「你……你不是人……你是妖怪!是妖怪!」人怎麼會有這麼可怕的心思?就因為他挑唆了他們幾句,他就要把他弄得身敗名裂!他還以為太子是在報河邊的刺殺之仇,卻原來,太子根本沒將那次刺殺放在眼裡,太子介意的,自始至終都是和皇后的關係。

  「呵呵……呵呵呵……」耿青雲慘烈地笑了,「枉老夫活了大半輩子,躲過了那麼多明槍暗箭,經歷了那麼多生殺予奪,汲汲營營,活到現在,把大房都熬倒了,把耿妍也熬跨了,到頭來,卻栽在一個毛頭小子手裡……太諷刺了……」

  「莫欺少年窮,也莫欺孤年幼。」皇甫澈冷冷地掃了他一眼,甩袖離開了原地。

  耿青雲在牢中渡過了生平最冰冷的一個年,除夕夜,一碗餿飯,一壺水酒。

  正月十五過後,耿青雲的案子被正式提上議程,審案中,尋找線索與取證往往是最耗費人力物力的環節,動輒數月甚至數年,哪怕一個不起眼的芝麻官審訊起來,都要拖上半載一年,然而這一次,由於耿喬杉的全力配合,將耿青雲所有非法的帳目,一本不落地遞交了大理寺。帳目中詳細記載了耿青雲結黨營私、私鑄錢銀甚至越境造營的證據。

  養私軍已是不赦之罪,何況還養到了境外。

  這已是抄家滅族的死罪,加上他在那私家軍的軍營里又查出一個只比太子公主小了幾個月的小女兒,按照月份一算,小女孩是在南疆王國喪其間懷上的,這是對皇室赤裸裸的不敬,那些想為耿青雲求情的官員,都實在是找不到求情的突破口。

  人證物證俱在,耿青雲抵死不認也無法。

  二月中旬,三司會審意見達成一致,耿青雲不重國禮,藐視王法,結黨營私,越境造營,私鑄貨幣,上瞞天聽,下愚百姓,其心可誅,其罪不恕,特剝去官職,褫奪爵位,賜斬首之刑。

  因顧念耿喬杉舉報有功,免除了被株連的厄運,耿喬杉其實沒料到事情會發展得這麼嚴重,他當初舉報父親,不過是一來,不想被父親打死;二來,想把父親弄下馬了自己把權勢握在手裡,但他發誓,他沒想過要父親的命。

  事情發展到一半的時候便猶如一匹脫韁的野馬,徹底超出了他的控制,他試圖找到父親以前的朋友,請他們出面幫父親想想辦法,奈何那份結黨營私的名單還在皇帝手裡捏著呢,與耿青雲撇清關係都來不去,誰誰上趕著去惹一身騷。

  該處決的官員自然是要處置的,得知是耿喬杉告的密,那些官員的家眷把耿喬杉罵了個狗血淋頭。

  不僅如此,族裡的長老們也找到耿喬杉,揚言要把他從族裡趕出去。

  耿喬杉莫名其妙:「你們有沒有搞錯?是我救了你們啊!要不是我大公無私,你以為你們還有命嗎?」

  「不是你舉報你父親,他能出事?我們能出事?我們全都好端端的!」作為家族的長老,焉能不知一點耿青雲的貓膩?但國家如何干他們屁事?他們要的是一個精明能幹的家主,一個能引領耿家走向輝煌的繼承人,而不是這個為了一己私慾,把生父送上斷頭台的不孝子!

  耿喬杉接管族中庶務的事因此而耽擱了下來。

  「事情怎麼跟我想的不一樣?全都不一樣!父親沒了,我就是家中唯一繼承人,這群老頑固還在等什麼?難不成等那個姨娘的肚子裡爬出一個兒子來?哼!她那兒能爬出什麼東西?!」

  當晚,耿喬杉一碗墮胎藥,餵姨娘喝了下去……


  本以為是斷了族中老頑固們最後一絲猶豫和念想,卻不曾,反而將矛盾計劃到了一個新的高度。

  ……

  寧玥在椒房殿採集新鮮玫瑰,冬梅滿面春風地走了過來:「娘娘!娘娘!奴婢擅作主張了,您饒恕奴婢先斬後奏,奴婢就告訴您。」

  「你這丫頭,越發會調皮了不是?」寧玥笑了笑,「好好好,恕你無罪,說吧,又是什麼大事兒?」

  冬梅側身一讓:「娘娘您看,誰來了?」

  一名身材魁梧、五官剛毅的英俊男子徐徐走到了寧玥身前,經久風霜的緣故,肌膚曬成了古銅色,一雙深邃的眼睛卻越先沉靜明亮。

  他張開被風吹裂的唇角,激動得失聲,眸中漸漸泛起水光,半晌,跪下道:「小姐!」

  寧玥把剪刀放回籃子裡,托住他雙臂,紅了眼眶:「你還知道回來!這些年你都去了哪裡?一封信都不給我!」

  淚水,從他眼角無聲地滑落,他隱忍著,肩膀顫抖:「我回來了,小姐,耿中直回來了。」

  ……

  耿中直的回來讓事情發生了戲劇性的逆轉。

  早年大房找了馬謹嚴充當耿燁,一些有資歷的長老是知道此事的,畢竟要族裡出世證明,朝廷那邊才敢承認耿燁的身份,如今正主回來,長老們嚇得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怎麼辦?欺君之罪是要殺頭的,長老們隨便找了個人便說成是我,還以我的名義在西涼犯下如此大逆不道之事,怎麼想都覺得咽不下這口氣啊?」耿中直看著一屋子神色各異的長老,長吁短嘆地說。

  資歷最長的大長老道:「這事兒不能怪我們,是你父親弄的!當時,家主還不是你二叔,是你父親!你該明白,我們說的好聽是長老,可在家主面前,我們還是非常微不足道的。」

  「是啊是啊。」另外幾名長老訕笑著附和。

  耿中直皮笑肉不笑地說道:「這些便是我明白又如何?我理解你們又如何?我的意見就不微不足道了?你們欺騙的是先皇陛下、是皇上!」

  眾人嚇得一陣哆嗦。

  大長老清了清嗓子,試探道:「我聽說你流落民間的時候,曾在皇后娘娘身邊當過幾天護衛?」

  「啊,確有此事,不過我沒告知她我的真實身份,現在知道了,她都是南疆皇后了,我自然沒必要隱瞞自己。」耿中直說完,眾人不疑有他,他看了眾人一眼,道:「她很生氣。」

  大長老的眼珠子轉了轉:「那她……沒殺你?你、你、你這也是欺君之罪啊……」

  耿中直猛地拍上了桌上:「我欺君給你們欺君能一樣嗎?我跟皇后的關係,和你們跟皇后的關係,能同日而語嗎?好歹我也跟著皇后娘娘出生入死過!我當初流落西涼,又是因為在南疆實在待不下去!兩國交戰,我要是說了身份,怕給小姐遭來不必要的禍端,這才瞞了她。但我不像你們,利用這等身份為非作歹、蠅營狗苟!」

  長老們被罵得無地自容。

  「算了,我回來,是想把我生母的牌位放入宗祠的,至於你們這些人會怎樣,跟我一點關係都沒了,從此,我也不當我是耿家人了!」耿中直起身就走。

  「哎!哎!耿燁!」大長老抱住了耿中直的胳膊,「你別走,你千萬別丟下我們吶!你走了,我們全都得掉腦袋哇!皇后娘娘這樣器重你,不如……你幫我們說句好話吧?」

  「我和我母親被那些下人欺負的時候,你們可有幫我們母子說句好話?我母親沒錢治病的時候,我求到耿府門前,你們可有幫我說句好話?你們早不當我是耿家人,我才懶得淌你們耿家的渾水!」

  「中直!中直!有話好好說!從前是我們錯了,我們有眼無珠,不識泰山,你大人不計小人過,原諒我們吧,中直。」

  大長老說著,竟是不惜給耿中直跪了下來。

  他一跪,二長老、三長老也跟著跪了下來。

  「中直啊,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我豬油蒙了心,沒勸你父親善待你和你娘,也沒勸阻你父親找人冒名頂替你,但是中直啊,我們終究不是你屋子裡的人,你的悲劇不是我們造成的,是你父親。你不能把你父親的錯加注到我們身上。如今耿家有難,你身為耿家的一份子,不能對耿家棄之不顧啊。」

  但這個節骨眼兒上,誰敢與耿中直撇清關係呢?

  想掉腦袋不成?

  耿中直冷笑一聲道:「你們沒給過我任何恩惠,我憑什麼要幫你們?你們這幾顆項上人頭好像也賣不到幾個錢吧?」


  ……

  三天後,是族裡投票決出新一任家主的日子。

  按理說,家主是由上一任家主指定沿襲,大房被抄家後,未能擬定繼承人,耿青雲憑著嫡系身份順理成章地繼承了族裡的一切,如今耿青雲出了事,也沒指定繼承人,便由長老們共同裁定。

  耿喬杉起了個大早,精神抖索地去了祠堂。

  小姨娘肚子裡的骨肉已經沒了,別說,還真是兒子。但如今,除了他,他倒要看看這群老頑固還能選誰!

  坐上,坐著一名氣勢逼人的黑袍男子,據說是大房的耿燁,因被大房迫害流落民間多年,倒是避過了大房的災難。

  但這個人在族裡毫無根基,在南疆全無人脈,又未涉足任何族中庶務,更不像他有個如花似玉能迷倒太子的女兒。

  不足為懼!

  耿喬杉一屁股坐在了主位上,傲慢地看著諸位長老:「過了這麼久,想必長老們已經想清楚誰是新一任的繼承人,現在開始票選吧。」

  票什麼票?

  他老爹就他一個兒子!

  哈!

  家主之位是他的了!

  耿家的一切是他的!

  他女兒能做太子妃了,哦不,是能做未來皇后了,他也要當上國丈了。

  耿中直將他神色盡收眼底,搖了搖頭。

  長老們低頭交流了一番,大長老比了個手勢,二長老、三長老會意,紛紛點頭,表示已經打點妥當。

  大長老站起身,清了清嗓子,朗聲道:「經過我們的商討,決定,任命大房耿中直為新一任家主!耿喬杉迫害生父、殘害手足,按族歸,逐出耿家,永不回門!」

  耿喬杉……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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