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黎醫生,我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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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見滕諒是盧郁意料之外的事情,她愣在原地,雙腿跟在原地扎了根一樣。

  隔著人群的對視,讓滕諒有種身處電視劇的錯覺。

  他鬆開手,抬腳朝盧郁走去。

  「老師。」盧郁看起來很疲憊,哈欠連天,眼角的淚花陪著眼周的青黑,讓滕諒心有不忍。

  「......盧小魚,你這是多久沒睡過覺了?」滕諒猶豫著開口,彎腰,伸出手指點了點盧郁的眼睛。

  天然的信任讓盧郁沒有避開滕諒的動作,她只是扶著脖子,往下壓頭,輕聲說了句還好。

  騙鬼呢?滕諒輕嗤,抬手抵住盧郁往前傾的腦袋:「最近很忙?」

  滕諒捂著腦門,還沒來得及說話,衣領被來人攥住,輕輕往後一提溜,瞬間拉開和滕諒的距離。

  滕諒平視看去,嘴角勾起似笑非笑的弧度,眼裡迸出寒光,死死盯著穿著消防服的男人:「盧小魚,這位是?」

  盧郁和上岸的魚一樣,左右擺弄兩下,沒掙脫開,索性冷下臉,回頭看著來人:「谷宜安,鬆開。」

  見盧郁音色冷冷,像是真的動怒,谷宜安才抿唇,不情不願地放手。

  這擺明是白菜要被豬拱的趨勢啊。

  心裡漫過一陣奇怪的感覺,像是老父親看女兒的心態,滕諒咬緊後牙,看向盧郁:「盧小魚,先過來。」

  聞聲,盧郁哦了聲,一點眼神都沒有分給身後的人。

  可滕諒分明看得出盧郁眼裡一閃而過的難過。

  僅此一下,滕諒對這個谷宜安的印象更差了,就在盧郁準備走到滕諒身邊的時候,那谷宜安陰魂不散,攥住了盧郁的手腕。

  盧郁轉過頭,語氣毫無波瀾:「谷宜安,鬆手,我不希望我們之間鬧得這麼難看。」

  谷宜安嘴唇囁嚅,仿佛有很多話要說,但盧郁已經不願意再聽。

  見狀,滕諒上前,提起谷宜安的衣袖,緩緩開口:「沒聽見嗎?她不想和你說話,麻煩你放手。」

  聞言,谷宜安投向滕諒的視線格外冷峻,像是利劍,可滕諒一點不在乎,加重語氣讓谷宜安放手。

  谷宜安不耐看著滕諒:「你是誰?」

  滕諒皺鼻,猛地使力,乾脆利落地把谷宜安的手掀開:「這話該我問你吧?我們家小魚可從來沒和我提過你,你又是誰?」

  話音落地,谷宜安的身體肉眼可見的僵硬,滕諒拍拍手心,冷哼,陰陽怪氣地說道:「那看來你和小魚關係也不怎麼樣嘛,我看你那架勢,還以為你們多好關係。」

  短短几句話,全然扎在谷宜安的心頭。

  他撓了撓後腦勺,笨拙地想要挽留盧郁,但盧郁的腳步並沒有因為他而停留半分。

  滕諒綴在盧郁身後,雙手抱在身前,和黎安並肩走著。

  輕輕撞向黎安的肩膀,滕諒眯起眼睛,回頭看了眼谷宜安,兩人的目光相接,滕諒輕飄飄收回目光,朝黎安歪頭,壓低聲音:「......那小子,看著就討厭。」

  黎安把人掰回去:「好好看路。」

  滕諒哦了聲,雖然走得正了,但心思全在盧郁身上。

  那個谷宜安恐怕就是之前盧郁和他說的那個人,嘖,長得也一般,也不知道盧小魚看上他哪裡。

  想不明白,滕諒決定直接問問當事人。

  走到花壇邊,警察還在勘察現場,滕諒轉身一躍,坐到花壇邊,然後被冰了一下。

  嘴角抽搐,他默默跳下來,餘光正好瞥見黎安盯著他的笑容。

  別笑了。滕諒重重拍了下黎安,用眼神警告。

  黎安配合地拉平嘴角,只是笑意早已溢了出來,哪裡是說收就收的。

  滕諒冷哼轉過腦袋,看向盧郁:「盧小魚,就是他?」

  走神的盧郁懵逼轉頭,反射弧長得足夠和某飄奶茶一樣繞地球好幾圈,她勉強扯出笑容,拙劣地轉移話題,擺明不想多說。

  揚起眉毛,滕諒沒有強迫別人的癖好,略微抬起下巴,順著盧郁的意移開話題。

  「老師,這段時間你去哪兒了?」盧郁搓了搓手,哈出來的冷氣罩住她的眉眼。

  滕諒撇撇嘴:「還能去哪兒?好不容易放假,當然是出去旅遊啊。那你呢?看你那副樣子,瑞阿最近很忙?」


  盧郁沒精打采地點頭,拿著手機晃了晃:「隔壁小區發生了火災,我被派來做現場直播。」

  「隔壁小區?有調查結果嗎?」滕諒漫不經心地問,語氣聽著像是隨口一說。

  盧郁對滕諒沒什麼戒備心,按著鼻樑,緩緩開口:「現在還沒有結果,不過沒有什麼傷亡,但是有一戶姓梁的人家,損失好像挺嚴重的。」

  靈光一閃,像是小石子被扔進湖裡,掀起層層漣漪。

  收養陶昕還有買下A棟的人,也姓梁。

  但成可茵不是在五年前就因病去世了嗎?

  滕諒垂下眼帘,眸光閃爍,思考的時候不自覺摩挲指腹。

  剛說完,盧郁就意識到自己好像做了件錯事,倏地抬手捂住嘴巴,一臉驚恐。

  「......」滕諒抬眼,看著盧郁的模樣,頓時哭笑不得,「說都說了,這樣還有什麼用?」

  他淺淺嘆氣:「下回,多長點心眼。你該慶幸我是個好人,不然,你連哭的地兒都找不著。」

  說完,滕諒轉過身,迎面來的風吹得他臉頰生疼,和刀子在臉上刮一樣。

  把圍巾往前面攏了攏,滕諒的半長發隨風晃動,時不時擋住他的視線。

  好像該剪頭髮了。滕諒心想。

  火災事發地離A棟不近不遠,但卻像極了兩個世界,上一秒還是金碧輝煌,下一秒就掉入長滿荒草的世界。

  火焰在牆體留下不可磨滅的痕跡,嗆嗓子的煙火氣讓滕諒直咳嗽,幾乎停不下來。

  出租屋附近停了好幾輛消防車,滕諒撥開人群,除了幾個哭得肝腸寸斷、拉著消防員要說法的受害人,他一眼就看見了冷靜得有些不同尋常地老人。

  老人站在人群里,表情呆滯,和慌亂的人群格格不入。

  滕諒抬腳,兩步並作一步,挪到警戒線附近,靠近老人的同時也注意保持一定距離,不讓老人感到不安。

  故意弄出一些聲響,滕諒如願看見老人轉身過來,然而還沒等他打招呼,卻見老人瞪大渾濁的眼睛,指著他身後的黎安,張大嘴巴,喉嚨里像是含了什麼,嘰里咕嚕說了一大堆聽不清的話。

  見老人漲紅了臉,滕諒只能匆匆瞥了眼黎安,然後急忙扶住踉蹌的老人:「您認識他?」

  老人死死抓著滕諒的手臂,在上面留下幾道紫紅的痕跡,指著黎安,咬緊牙關,喃喃自語:「......庸醫!你這個庸醫!」

  黎安倒是沒什麼表情變化,不過面無表情地抬起老人的手,不讓他再去折騰滕諒。

  沒有如願看見意料中的反應,老人身體顫抖頻率更快,兩頰也氣得通紅。

  滕諒顧不上手臂上的紫紅,而是無聲問黎安,這是怎麼回事。

  對上滕諒的目光,黎安垂眸,不容反抗地按住老人,冷聲道:「如果您還是那麼激動,我想馬上趕來的醫生會給您注射鎮定劑。您最討厭鎮定劑的,不是嗎?」

  話音落地,滕諒眼看著老人倏地變得淡定,饒有趣味地挑起眉頭。

  他拽了下黎安,壓低聲音:「你和他認識?」

  黎安點頭,確認老人不再激動,他才把手收回來:「我以前的病人。」停頓一瞬,也許是擔心滕諒誤會,他補充,「我也是剛剛才知道。」

  「嗯哼。」滕諒從擠到黎安前面,找到一個和老人對視的絕佳視角,「您為什麼說他是庸醫?」

  老人喘著粗氣,若隱若現的手臂上落著幾道顯眼的傷痕:「他不讓我住院,怎麼不是庸醫!」

  滕諒咦了一聲,語調七上八下,硬是喊出陰陽怪氣的味道。

  用力拍幾下黎安的手臂,他扭過頭,尋求另一位當事人的說法。

  黎安扶額:「我幫你做過檢查,你的情況並沒有達到住院的要求。」

  哦,原來是裝病啊。滕諒心底有了答案,但還是等待老人的回應。

  見自己的謊言被戳破,老人氣得面紅脖子粗,吭哧吭哧往外喘粗氣,隨即撈起袖子,豎起手指,狠狠在虛空指著黎安,一股腦把自己被虐待的事情全算到黎安頭上。

  眼看手指要戳到黎安,滕諒誒了聲,反應迅速,捏住老人的手指,順著勁兒揮開老人的手指,似笑非笑,護住了黎安:「老人家,說話就說話,您這指指點點的,不合適吧?」


  被一個比自己小几十歲的人折騰,老人氣急敗壞,嘴裡吐出來的話是把滕諒的祖宗八代都問候了一遍。

  滕諒聳聳肩膀,一點壓力都沒有。

  說實話,他連自己從哪裡來的都不知道,更別提祖宗八代了,怎麼可能還會計較老人的這點問候。

  當局人穩坐不動,這作為局外人的黎安反倒坐不住了。

  他抬手,捂住滕諒的耳朵,眼裡冷光乍現:「您自重,當時我為您報了警,已經盡到了自己的義務。」

  說又說不過,占又不占理,老人兩眼一翻,索性席地而坐,拍著腿開始耍無賴,引得周圍人頻頻側目。

  「我就是個可憐人啊!」

  滕諒拉下黎安的手,腦子裡莫名響起一部喜劇電影裡的伴奏,還伴隨著敲碗聲。

  他微微眯起眼睛,像一隻慵懶的小貓,往旁邊一靠,大半個身子的重量都壓在黎安身上。

  老人還在耍賴:「我一老人七十幾,侄子不要我,屋子被人燒,現在還要被外人欺負,真是不活了啊!」

  不過饒是他喊得再大聲,看熱鬧的人依然冷眼旁觀,沒人搭腔附和,更沒有人上前攙扶。

  看來這人人緣挺爛啊。

  滕諒蹲下身,和老人對視:「您說,您還有一個侄子?」

  被打斷哭喊聲,老人惡狠狠盯著面前的人,一副與有榮焉的模樣:「是啊,我那侄子可厲害了,他住的可是清水路的別墅!那種房子你們這種人打幾輩子的工都不夠買一星半點......」

  老人後面說的話落在滕諒耳朵里自動打了碼,說這麼多,滕諒只聽見「住在別墅區的侄子」幾個字眼。

  他猛地鉗住老人的手,稍微使勁,就讓欺軟怕硬的老人訕訕住嘴:「你、你要做什麼?」

  「您侄子叫什麼?」滕諒斂去看戲的笑容,周身氣質變得凜冽,倒是和黎安不相上下。

  老人一時間被震懾住,爬滿褶皺的雙手細微抖動,說話的語氣也變得一波三折:「......梁靖,你問這個做什麼?」

  聽見那兩個字的瞬間,所有的細碎事件在滕諒的腦海里穿了起來。

  他猛地起身,眼前一黑,下意識探出手去找能扶著的地方,最後落到黎安懷裡。

  等那股昏天暈地的勁兒過去,滕諒抓著黎安的手,眸子裡像是黑墨滴落,化作暈不開的黑沉。

  如果A棟的死者也是梁靖,那兇手一定是想要從梁靖手裡拿到什麼。

  沒有多等待,滕諒連忙掏出手機,找到范載陽,把猜想一股腦發給范載陽。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心有靈犀,又或者是未卜先知,信息剛剛發出去不久,那頭就甩來一道特別顧問的文件,滕諒打開一看,瞳孔一縮。

  吼!好傢夥,這是把黎醫生也算進去了。

  一時間滕諒心緒複雜,半天想不出該說什麼,好在那頭先發來解釋的消息。

  「諒仔,這事黎醫生提前找過我了,裡面有黎醫生也是他自己堅持的,和我可沒有關係。」

  隔著手機,滕諒都看見了范載陽瘋狂擺手否認的樣子。

  他無言片刻,旋即抬頭,拋起手機,精準落到黎安手上:「......如你所願。」

  黎安看著文件上平行的兩道姓名,沉默著按滅屏幕,耳尖微微發紅。

  他們的名字,出現在同一個官方文件里......

  這個認知讓黎安耳尖的紅始終沒有辦法消失,等滕諒發現的時候,他還以為黎安生病了。

  返回A棟的路上,滕諒遇見了不想看見的人,兩者相逢,偏生只有一條狹小的路。

  嘖,不是冤家不聚頭,真是倒霉。

  滕諒嘆氣,對面的谷宜安一動不動。

  最後還是滕諒邁出第一步,走到谷宜安身邊,他不輕不重地說道:「盧小魚是我唯一的學生,我這人護犢子,如果有人欺負她,我肯定不會放過。你,好自為之。」

  說完,滕諒撥開谷宜安的肩膀,和黎安一前一後離開。

  等走遠了些,滕諒眼底綻放著光彩:「黎醫生,我帥嗎?」

  黎安攏緊滕諒的外套,喉結上下滾動,悶聲說嗯。

  得到滿意的答案,滕諒握拳打氣,嘿嘿傻笑,一點不見和老人周旋時候的冷峻。

  死者身份的確認以及現場證據的收集還需要一段時間,滕諒和黎安配合調查結束後便先回了家。

  還沒到家,現在小區門口被驛站老闆叫住。

  「滕先生!」滕諒聞聲站定,驛站老闆高高招手,「先等等,這兒有一封你們的信。下午剛到的,我馬上給你們拿來。」

  轉頭四目相接,滕諒手指蜷縮,往驛站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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