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航海家的葬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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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88章 航海家的葬禮

  葡萄牙與阿爾加維聯合王國,貝倫省,巴塔利亞修道院。

  這座莊嚴宏偉的哥德式修道院始建於1385年,是時任葡萄牙國王,阿維什王室開創者若昂一世所建,用以紀念同年發生的阿爾茹巴戰役。

  就在當年,葡萄牙人民團結一心,擊敗了來犯的卡斯蒂利亞人,葡萄牙的民族獨立得到進一步鞏固。

  也就在當年,若昂一世建立阿維什王朝,大力引進先進技術,鼓勵科學創新和文化創作,並在之後逐步確立了聯英抗卡的外交策略和海外探索的擴張方針。

  1386年,英葡《溫莎條約》簽訂,英葡永久同盟正式確立,後來的六百多年裡,英葡兩國歷經多次朝代更替和政權更迭,但同盟關係卻從未斷絕,歷久彌新。

  解決完陸地上的威脅後,在收復失地運動中異軍突起的葡萄牙王國開始將目光投諸廣袤的大海,利用自身優勢成為了第一個發展遠洋航海事業的歐洲國家。

  在此背景下,葡萄牙王國內部的優秀人才不斷湧現,王室成員也保持著相當高的素質,若昂一世的幾個孩子都才華橫溢,在歐陸上廣受讚譽,被稱為「顯赫的一代」。

  恩里克王子就是其中最為優秀的一個。

  這位致力於海外探險的王子雖然信仰虔誠,但並不迂腐,非常重視人才的培養和科技的研發,將來自遙遠東方的先進技術廣泛利用到航海事業上,在他的推動下,指南針,象限儀,橫標儀等航海儀器被不斷改進,天文學,數學和風向學等學科也蓬勃發展。

  1440年,在恩里克王子的贊助下,第一艘專為大西洋航行而設計的卡拉維爾帆船在里斯本造船廠下水,歐洲人探索海洋的最後一道技術壁壘化為烏有。

  在隨後的幾十年內,恩里克王子支持的航海船隊先後發現了亞速爾群島和馬德拉群島,越過博哈多爾角,找到了北非穆斯林口中的「綠色土地」。

  他們在西非沿海的建立一個個貿易港口,採用欺騙性交易從土著們手中換取黃金,象牙和奴隸,在葡屬亞速爾群島和葡屬馬德拉群島上建立起一座座甘蔗種植園,初步打破了威尼斯人通過克里特島甘蔗種植園建立的蔗糖壟斷地位,獲取了大筆資金。

  自此,這個偏居伊比利亞半島一隅的小國走上了遠洋探索之路,歷代國王雖然也會根據實際情況的變化暫時擱置探險計劃,但總體方針始終如一。

  恩里克王子降生時,葡萄牙只是一個剛剛從收復失地運動中獲得民族獨立的西歐小國,國弱家貧,民不過百萬,兵不過數千。

  恩里克王子去世時,葡萄牙已經成為了一個新興的富饒國家,擁有一支強大的艦隊,一個完善的造船業基地和一個完整的人才培養體系,在基督教世界普遍低迷的十五世紀中葉異軍突起。

  1460年,一代豪傑唐·恩里克·阿維什溘然長逝,終身未娶,終身無後,將自己的一切都奉獻給上帝和國家。

  其實,早在十幾年前,由於葡萄牙內部鬥爭,以佩德羅攝政王為首的航海派勢力遭到傳統土地貴族的嚴重打擊,佩德羅攝政王兵敗身死後,恩里克王子也備受猜忌,新任國王阿方索五世極力阻止這位聲名遠揚的王叔繼續帶隊探險,生怕他對自己的統治地位產生威脅。

  恩里克王子的最後十幾年是富裕且安逸的,但也是痛苦和煎熬的,對於一個真正志向遠大的人來說,被排擠到政治邊緣無異於變相的流放。

  他死後,無論是受他恩惠的商人,他曾經的政敵還是歐洲各國毫不相干的貴族都對此扼腕嘆息,阿方索五世拋下了北非的征伐,遵照遺願,在象徵著葡萄牙精神的巴塔利亞修道院為王叔舉行了盛大但樸素的葬禮。

  葬禮十分隆重,來訪的賓客絡繹不絕,幾乎所有的歐洲貴族都派來了自己的使節,見證一顆勇敢靈魂的升天。

  相比於前幾年舉行的卡斯蒂利亞王室婚禮,恩里克王子的葬禮無論在規模還是來訪人數上都遠遠超出,因他改變命運的底層民眾和被他過蒙拔擢的摩爾人在各大城市自發地舉行遊行活動,人們並非出於利益,而是發自真心。

  人民的眼睛是雪亮的,真正的偉大,無需多麼華麗的言辭和多麼奢侈的招待來畫龍點睛。

  巴塔利亞修道院,墓穴旁的空地上,查士丁尼身著深色衣服,站在母親的身邊。

  入殮告別禮和誦禱禮已經結束,大主教正在向墓穴潑灑聖水,口中念念有詞,來自羅馬教廷的使者手捧香爐和聖水瓶站立兩邊。

  送殯的人群中,恩里克王子的親屬站在最前方,為首一人正是時任葡萄牙與阿爾加維聯合王國的國王阿方索五世。


  阿方索五世身後站著他的兩個孩子,若阿娜公主和若昂王子。

  阿方索五世的妻子,佩德羅攝政王之女,科英布拉的伊莎貝拉在六年前去世,夫妻二人感情和睦,先後生下了三個孩子,除長子早麼外,長女若阿娜和次子若昂都健康長大。

  王太子若昂緊緊跟在父親的身後,相比於流著眼淚的姐姐,六歲的他展露出超出同齡孩子的冷峻,靜靜地看著正在發生的一切。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這個孩子將會是葡萄牙阿維什王朝第二個以若昂為名的國王,承載著家族和人民的期望。

  在阿方索一家身後站著恩里克王子的其他近親,包括東羅馬皇后萊昂諾爾,卡斯蒂利亞王后若阿納,維塞烏公爵費爾南多和在修道院裡隱居起來的葡萄牙公主卡特里娜。

  較遠的地方站著葡萄牙王室的遠親,包括英格蘭的蘭開斯特家族,勃艮第的瓦盧瓦家族和阿拉貢的特拉斯塔馬拉家族,再後面才是其餘各國的使臣。

  祈禱完畢,樸素的棺槨被安放到墓穴中,阿方索五世鏟起第一鏟土,拋灑在木棺上。

  墓穴很快填平,巴塔利亞修道院內的王家陵園內又多了一尊墓碑。

  「上主,求您賜予他永遠的安息!」

  大主教高聲朗誦。

  「並以永恆的光輝照耀著他!」

  眾人齊誦。

  葬禮完成,眾人陸續離開,來自大西洋的海風輕輕吹過修道院的花草樹木,安撫著遠去的英靈。

  葬禮結束了,各國使臣們並沒有著急離開,每一場盛大的典禮都是一次開展外交活動的好時機。

  里斯本王宮裡,一群貴族小孩圍在一起,專注地盯著桌上的棋盤。

  棋盤由上好的木材打造,棋子為精美象牙雕刻而成,栩栩如生的皇后,主教,城堡和騎士在棋盤上馳騁,頗有領兵作戰的感覺。

  「將軍!」

  黑王后從斜刺里殺出,精準地橫在白國王身前,從三個方向鎖死了白國王的所有退路,黑方勝局已定。

  「幹得好!」

  「王子殿下威武!」

  圍觀的群眾歡呼起來,執黑子的少年貴族站起身,洋洋得意地望著四周。

  他的對手面色難看,不甘地看著少年貴族,不發一言地離開了。

  他十分清楚,對面的少年身份尊貴,他根本惹不起。

  「還有人要來試試嗎?」

  少年高聲說道。

  費爾南多·特拉斯塔馬拉,阿拉貢王國胡安二世的次子,阿拉貢王國,瓦倫西亞王國,馬略卡王國,西西里王國和撒丁尼亞王國的繼承人,整個基督教世界最為尊貴的貴族之一。

  「殿下,您的棋藝是越來越精湛了,我們哪裡是您的對手。」

  「那當然,殿下聰明絕頂,日後肯定又是一位了不起的明君……」

  費爾南多故作矜持地擺著手,臉上的笑容卻越來越濃郁。

  突然,他在阿諛奉承地人群中瞥見了一雙敵意滿滿的眼睛,看見了他身上穿著的紫衣,臉色頓時陰沉下來。

  「來自希臘的王子,要不要來上一局?」

  費爾南多目光所視之處,孩子們立馬散開,露出外圍的查士丁尼。

  查士丁尼緩緩走出。

  「第一,我是羅馬皇子,不是希臘王子,請你注意自己的言辭。」

  「第二,你確定真的要和我來一局?」

  查士丁尼面露古怪之色。

  「怎麼,怕了?」

  「應該感到害怕的不是我,是你。」

  「我這人脾氣不好,棋品很差,一輸棋就想打人。」

  查士丁尼露出一抹純真的笑容,雙拳緊握,指間的關節嘎嘎作響。

  「我父皇也不在這裡,就算在,他在外面也向來護短,不會責怪我。」

  見查士丁尼越靠越近,費爾南多有些畏懼,厲聲說道。

  「我是阿拉貢王子,你敢打我!」

  「這裡可不是阿拉貢,里斯本的王是我的親舅舅,剛剛去世的恩里克王子還給我留下了一大筆財富,阿維什家族不會幫你。」


  「況且,哪怕釀成了外交事故,你也耐我不何。」

  查士丁尼叉起腰,高昂著頭。

  「要不是看在聖座的面子上,你父親頭上戴著的西西里王冠和撒丁尼亞王冠可根本保不住。」

  費爾南多面色蒼白。

  「希臘蠻子。」

  他小聲說著。

  見對方如此軟弱,查士丁尼興趣全無,擺了擺手。

  「算了,我也沒有什麼興致和一個軟蛋作對。」

  「你說誰!」

  費爾南多大聲吼起來。

  「怎麼?作為一個王子,在國內動亂重重的情況下不思進取,倒是有心思跑到這裡下棋。」

  「這是我父親——」

  費爾南多漲紅了臉。

  「我知道,伱父親害怕自己的繼承人遭遇不測,特地將你送來躲一陣風頭,可以理解嘛……」

  「不過依我看,我親愛的胡安舅公還真是昏了頭,一個九歲的孩子而已,完全沒有這個必要嘛,指不定那天就死了。」

  「你——」

  費爾南多怒極,正欲衝上來,卻被身邊的孩子們死死拽住。

  一些孩子們見勢不妙,連忙跑去找大人。

  「查士丁尼,這裡!」

  休息室窗外,查士丁尼的好友貢薩洛·科爾多瓦探出一個小腦袋,向查士丁尼招著手。

  查士丁尼也向他揮揮手,隨即嘲諷地看著費爾南多。

  「算了,雖然你很軟弱,但怎麼說也算是我的表舅,這次就放你一馬!」

  「以後在地中海,見到我查士丁尼,把頭低下做人!」

  大人們的腳步聲越來越近,查士丁尼飛快地跑出休息室,找到貢薩洛,兩人一路狂奔,乘上王宮外的馬車。

  「查士丁尼!你又闖禍了!」

  貢薩洛跑得上氣不接下氣,但笑得很歡。

  「在這裡斯本城內,也只有你敢讓費爾南多這個小子當眾出醜!」

  查士丁尼從貢薩洛手中接過一瓶酒,灌了幾口,冷哼一聲。

  「這才早著呢,等到我長大了,非得把他頭上的王冠全都打落!」

  「等到了那時,我封你為撒丁尼亞公爵兼帝國大元帥,你看如何?」

  貢薩洛顯然嚇了一跳,連忙擺手。

  「我可不是什麼大貴族出身,家裡的伯爵爵位以後也是我哥哥的。」

  「要是我片功未立,你也說服不了那些官員們吧?」

  「無所謂,我以後是皇帝,沒人敢質疑我!」

  查士丁尼設想著未來之事,有些興奮,連喝幾口酒。

  「況且,我相信自己的眼光。」

  「等你再大些,就到迦太基找我!你在卡斯蒂利亞撐破天也就是個男爵,有可能連男爵都沒有。」

  貢薩洛也是滿眼放光,隨即又有些顧慮。

  「這樣一來,我哥哥恐怕就不會讓我花他的錢了……」

  「你缺錢?不怕!只管找我要!」

  查士丁尼喝下一大口酒,暢快地舒了一口氣,把酒瓶遞到貢薩洛嘴邊。

  「皇子我現在就是有錢!恩里克叔祖給我留了一千多個杜卡特!」

  「來!這是賞你的!」

  查士丁尼豪爽地解下錢袋,拋了拋,塞給貢薩洛。

  接著,他又神秘地看著拿著錢袋發呆的好友。

  「都準備好了嗎?」

  「你放心,早就準備好了!我們正在去的路上!」

  貢薩洛拍拍胸膛。

  「不過,你母親現在好像也在那裡。」

  「不管了!只管去!」

  查士丁尼酒意上頭,大笑著說。

  馬車停在一幢莊園旁,莊園上空高高掛著卡斯蒂利亞的王旗。

  莊園外還停著一輛馬車,馬車上繪著昂揚的雙頭鷹紋章。

  兩人下了車,叮囑車夫將車開遠,小心地靠近哨崗,貢薩洛掏出一枚戒指,侍衛們很快放行。


  「這是誰家的戒指?這麼好用?」

  貢薩洛頗為神秘地收起戒指,嘿嘿笑著。

  「這是貝朗特騎士的戒指,他本人倒是一個小角色,唯一的優點就是長得漂亮,嘿嘿……」

  「你也清楚,你的那位若阿納姨母青春年華,怎麼可能一輩子陪著生不出孩子的恩里克四世?」

  查士丁尼心下瞭然。

  「你是說?」

  「若阿納皇后懷孕了,孩子的父親就很有可能是——」

  「好了好了,我明白了。」

  查士丁尼打斷貢薩洛的話,拉著他避開巡視的護衛,走向一邊。

  「在哪裡?」

  「最裡面的塔樓里,若阿納皇后可不會讓她住進自己的宅邸。」

  「東西呢?」

  「我來踩過點了,一應俱全!」

  二人悄悄地穿行在花叢中,進入莊園深處。

  塔樓外的護衛仍然很多,貢薩洛再一次掏出了貝朗特騎士的戒指,二人矇混過關。

  貢薩洛帶著查士丁尼來到一處花叢旁,在裡面取出了自己事先藏好的幾件寶貝,將一瓶蜂蜜酒遞給查士丁尼。

  「少喝點!不然又會說胡話!」

  查士丁尼點點頭,抿了一小口,從貢薩洛手中接過一捧鮮花,鼓著膽子摸到塔樓下。

  夜色正好,里斯本的仲夏夜寧靜而安謐,皎潔的圓月掛在天空,撒下一片琥珀色的光芒。

  塔樓內,少女坐在窗前,正專心致志寫著信。

  查士丁尼踮起腳尖,湊近一看,一行行優美的文字在白皙的指間幻化成型,淡淡的香氛縈繞在鼻間。

  「親愛的查士丁尼,很高興……」

  查士丁尼喜滋滋地正欲看下去,卻正好對上了少女半喜半嗔的笑顏。

  「偷看一位公主的書信可不是騎士行為,皇子。」

  「而且,赴約前喝酒可不是什麼好習慣。」

  伊莎貝拉放下筆,趴在窗前,雙手捧住臉頰,微笑地看著查士丁尼的眼睛。

  氣氛在這一刻凝滯了,二人都沒有說話,不遠處的樹幹上,貢薩洛抱起一把魯特琴,向查士丁尼比了一個手勢。

  優美的音樂在夏夜響起,查士丁尼將鮮花從身後拿出,捧到伊莎貝拉面前。

  「願你的人生如這捧鮮花一樣美麗,親愛的女士。」

  「謝謝你,騎士閣下。」

  伊莎貝拉接過花,在鼻間輕輕嗅著。

  「離開迦太基前,我一直在想,恩里克國王會不會讓你前往里斯本。」

  「也許是愛與美之神維納斯收到了我的祈禱,派你化作天使,沖淡了我失去親人後的哀傷。」

  伊莎貝拉白了查士丁尼一眼。

  「這話可別讓教士們聽見,他們會很生氣。」

  「這是當然,只有在面對最親近的人時,我才會真正吐露心聲。」

  「不過,我還真挺好奇,你哥哥竟然真的讓你出來了?」

  查士丁尼呵呵笑著。

  「我聽說,恩里克這個蠢東西最近過得並不順心,國內的貴族們要求早立繼承人的呼聲越來越高了。」

  伊莎貝拉將花束擺在桌上,慵懶地伸了個懶腰。

  「是啊,正因貴族們的反對,恩里克才被迫提升了我們母女三人的待遇。」

  「他當然還懷有戒心,不過要針對也是針對我可憐的弟弟。」

  伊莎貝拉嘆了口氣。

  「我又不是繼承人,恩里克一直想把我嫁到邊遠地方,好徹底安他的心。」

  「你的弟弟身體好起來了嗎?」

  「稍微好些了,但還是經常生病。」

  「隨著他日漸長大,我真怕恩里克會對他下毒手。」

  查士丁尼點點頭。

  「沒有貴族願意支持你?」

  「有很多貴族支持我的弟弟。」

  伊莎貝拉搖搖頭。


  「誰讓我是個女孩呢?如果有男性繼承人,他們是不會考慮女孩的。」

  「女孩好。」

  查士丁尼嘿嘿一笑。

  「好什麼?」

  伊莎貝拉瞪了他一眼。

  「就是好。」

  伊莎貝拉知道查士丁尼喝了酒,沒有理會他,攏了攏秀髮。

  查士丁尼輕輕嗅著少女的芬芳,忽然想起了些什麼。

  「你剛才說,恩里克想把你嫁到邊遠地方?」

  「是啊,其實我年幼時已經訂過一次婚了,恩里克剛剛繼位時,為了鞏固王權想把我嫁給阿拉貢王子費爾南多。」

  查士丁尼聞言,雙眉一挑。

  「我剛剛還見過這個軟蛋,他和我下棋輸了,惱羞成怒下還準備打我,不是什麼好東西!」

  「據說他是胡安二世用長子長女的鮮血舉行邪教儀式救活的,註定生不出孩子的!」

  伊莎貝拉見查士丁尼急了,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可惜啊,後來恩里克覺得把我嫁給阿拉貢會威脅他的地位,撕毀了婚約,唉……」

  她故作惋惜地搖搖頭。

  「這老東西總算幹了一件人事……」

  查士丁尼小聲咕噥道。

  「你說什麼?」

  「我說你說得對。」

  「在此之後,他又打算把我嫁給反叛的阿拉貢王子卡洛斯,此人對他沒有威脅。」

  「哦。」

  查士丁尼這次沒有什麼表現,因為卡洛斯已經死了。

  「他後來就一直和幾個遠方的貴族聯繫,英格蘭,勃艮第……總之他不想讓我留在卡斯蒂利亞,也不想看到我嫁給一位太過強大的王子。」

  「還記得前不久的義大利戰爭嗎?阿拉貢被你們整得太慘,就想重提聯姻之事,但卻被恩里克直接拒絕了。」

  「他在害怕。」

  「我也在害怕。」

  伊莎貝拉的眼神有些暗淡。

  「我弟弟長大的那一天,就是我們之間兵戎相見的那一天。」

  「我可能會死。」

  伊莎貝拉苦笑著。

  查士丁尼想了想,握住公主白皙的手。

  「不要怕,我會一直支持你的。」

  「論身份,恩里克比不上我,論實力,他只能說勉強夠看,不是所有的貴族都會支持他。」

  「等到了那一天,我會帶著大軍來接你。」

  氣氛又是一陣安靜,二人盯著彼此的眼睛,讓溫柔如水的月光撒在他們的身上。

  「查士丁尼!有人報信了!」

  音樂聲戛然而止,貢薩洛大喊道。

  「你母親正在趕過來!」

  查士丁尼一陣頭疼。

  「你等著,我改天再來!」

  正欲抽身離去,查士丁尼的手卻被緊緊握住。

  轉過頭,卻換來了輕輕一吻。

  「沒時間了!」

  萊昂諾爾的呼喊聲越來越近,查士丁尼不舍地看了看伊莎貝拉,邁開步子,跑進樹叢中,找到貢薩洛,二人翻過圍牆。

  馬車早早等在圍牆外,車夫一抽,挽馬嘶鳴。

  伊莎貝拉目送著馬車消失在夜幕中,關上窗戶,吹熄蠟燭,躺在床上,看著皎潔的明月,臉上淡淡的紅暈尚未消去,嘴角升起一抹明麗的微笑。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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