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行走的死者(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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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世界實在是太小了。

  小到讓我感覺窒息,我這輩子也沒想到,我與土師爺還會有第二次見面。

  再次見到的土師爺,已經完全丟棄了從前的裝扮,從頭到腳打扮的那叫一個洋氣。

  留著一個大背頭,光可鑑人,叼著手指粗的雪茄菸,戴著大墨鏡,打著紅領帶,披著一件港台式的白風衣。

  就這打扮,活脫脫的黑社會老大啊!

  一開口還是港台腔:

  「老朋友啊,來來來,握個手,灑灑水啦!」

  說實話,一把握住我拿鋼管的手,轉過臉來,對手下的那幫黑衣人說道:

  「散了,都散了,都是自家兄弟,誤會,散了吧。」

  這時候有個小弟連忙跑過來,小心的問:

  「老大,有個胖子,兩條胳膊都骨折了,要不要送醫院……」

  土師爺反手就給了那小弟一個耳光,一口煙噴在那小弟臉上:

  「媽的,這小事兒也用我教,憑啥讓我墊錢,活該!」

  那小弟當場就被打蒙圈了,捂著臉:「那,那怎麼辦啊?」

  「開上車,把那胖子給我丟出去,愛他媽扔哪扔哪!」

  果然不出我的所料,土師爺還是一如既往的心狠手辣,等他再回過頭來,倒是對我滿臉嘻笑:

  「小兄弟,好久不見,十分想念,你師傅呢?」

  此時此刻,我也覺出這事兒,絕對不會這麼湊巧,這倆人之所以在這兒,肯定和那女孩有關係。

  於是我也打開天窗說亮話:

  「少廢話,人呢?」

  「敞亮,果然敞亮,小兄弟果然是個敞亮人,也好,老子也不藏著掖著了,這麼說吧,你來遲一步,人我可以交給你,就剩了個空殼……」

  我一聽這話,腦子嗡的一聲,站在那兒足足有五分鐘緩不過來。

  「小兄弟,你的情況我也早就知道了,今兒就在這兒等著你呢!」

  說著話土師爺朝後面一揮手,很快有個小弟,拿一個手提式小冰箱,走了過來。

  我一眼就認出來了,這是那種保存人體器官的醫療箱,有些納悶兒,這傢伙到底葫蘆里賣的什麼藥?

  心裡有一種不好的感覺,漸漸升起來。

  這時土師爺將醫療箱拿在手裡重重的一拍:

  「小兄弟,跟你直說吧,我們就是幹這個的,堤壩後面,就是我們的私人小診所,我可投了大價錢,

  大醫院有的那套我也有,大醫院沒有的,我還有,國內外的知名外科專家,心胸科醫生,我一個電話,他們就得乖乖過來,想不到吧!」

  事到如今,我總算是明白了一件事,為啥女孩的父母動用所有的關係幾乎踏遍了,國內所有能夠做移植的大醫院,也沒有找見女孩。

  他們怕是想不到,就在我們這個18線不起眼的小城市,這個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西部迪吧背後,居然也能做移植手術。

  我一臉疑惑的看著那個手提箱,「那你這是啥意思?」

  「啥意思?」

  土師爺哈哈大笑,隨手掏出手機塞到我手上:

  咱國內不就這麼一兩個醫生嗎,技術不成熟,咱這兒可有鷹醬國請來的洋專家,馬上打電話,你也知道時間,不能超過4個小時!」

  我的手幾次伸出去,又不得不縮回來,腦子裡亂糟糟一片,有那麼片刻,我真的想丟下一切想打電話。

  如果換做現在的我,這個電話我保證打了,而且絲毫不帶猶豫。

  土師爺看見我的神情,哈哈大笑:

  「小兄弟,給你機會你不中用啊,你來,不就是為的這個?」

  土師爺一把摟過我的肩膀,拍著我的肩,

  「放心,只要你加入我們,錢大大的有,這就是個見面禮,收下,你好,我好,你媽也好,你堅持個什麼勁兒啊?」

  「我來是為這個,絕對不是這種手段,這種見不得人的手段,你們他媽怎麼可以這樣?」

  我一下就甩開了土師爺的摟抱,大聲質問:

  「人怎麼可以壞到這份上,那女孩夠可憐的了,人家父母到處找,你們怎麼能夠做出這事,怎能完全不講道義?」


  土師爺臉馬上就冷了,「給臉不要臉的東西,道義是個啥,能當飯吃嗎?」

  說著話就把手中的提箱,交給了旁邊的小弟,我當然明白,那你可是裝著我媽的命呢,不顧一切的,撲上去想打土師爺,忽然紅光一閃,一下子把我彈出去好遠。

  我一下明白那是什麼玩意兒,那本來是我的血如意。

  瞬間有好多黑衣人,一下子撲上來,把我牢牢控制住,手腳都不能動彈。

  這是我大師兄也走了過來,也是冷冷的看過來:

  「你就是我師傅的關門徒弟吧,這麼不開眼,活該你去死!」

  說著話土師爺便從大師兄的手裡接過一把尖刀,陰冷的一笑:「小兄弟對不起了,你既然知道了這兒,那就不能放你走了,既然選擇不加入我們,那你就得死!」

  說著,就要拿刀向我捅來,就在這時,遠處的警笛聲響起,馬上有小弟慌慌張張的過來報告:

  「老大不好了,外面來了好多條子呢,黑壓壓一大片,咱快跑吧!」

  「你他媽竟敢報警?」

  土師爺當場就火了,正要拿刀刺我,就在這個電光火石間,忽然一個紙人,上去一下子就撲倒了他。

  也真是奇了怪了,另外那個紙人竟然變得無限大,一下子就把土師爺撲倒在地上,土師爺這一刀扎進了紙人,可紙人絲毫不知道疼痛。

  就在兩邊扭打之下,忽然從土師爺的褲兜里掉出一樣東西,血呼呼的,通體紅亮。

  我馬上意識到了什麼,立刻用腳一勾將那血如意勾到我身邊,就這一下,紅光大盛。

  抓著我的那些黑衣人,立刻被紅光彈飛出去,好遠。

  我大師兄看見這一幕後,連忙不顧一切,想要過來搶奪血如意,和他的手剛碰到紅光,整個人也被彈飛出去好遠。

  這時,好多條子都湧進了大門,我大師兄,對著那紙人一念咒,緊跟著一個手訣,一道電光打在那紙人身上,那只能瞬間燃燒。

  土師爺這才脫身,拽起我大師兄和一幫黑衣人就朝後門跑去。

  手提箱一下子被摔出去好遠,可把我心疼壞了。

  我大師兄一看見那手提箱連忙過去搶,那可是我媽的命,我馬上一個雷雲訣就打了過去。

  我大師兄被我打的猝不及防,他怕是根本沒想到我還會這一手。

  一到兒臂粗的閃電直接打在他的手臂上,疼的他,趕緊縮回胳膊,就在這個空檔,我一下子撲住那個手提箱。

  有幾個黑衣人還想過來跟我搶,我身上的紅光大盛,血如意再次發力,瞬間就把他們彈飛出去好遠。

  這時好多條子都撲了過來,個個拿著手槍大喊:

  「都不許動,趴在地上!」

  砰砰的一聲槍響,子彈直接打碎了,大吊燈,碎片紛紛滑落。

  好多黑衣小弟連同我大師兄,還有那土師爺,紛紛抱著頭跪在地上。

  我心想,這一切總算是完結了,總算是大功告成了,估計我回去怎麼著也得撈一個見義勇為獎,好市民獎也得撈一個吧。

  要不直接就讓我,當警察吧,那多帥啊!

  可這事兒遠沒這麼簡單,我太低估我大師兄了。

  偏偏就在這關鍵時候,我大師兄趁條子們不備,忽然雙手一揚,從他寬大的道袍里,竟湧出,成千上萬的紙人。

  這些紙人一出來就見風就長,嘩的一下如潮水一般,瞬間就把條子們,都推出去好遠。

  土師爺也想過來拿,結果他也被彈飛出去了,到最後還是我大師兄狠狠的看了我一眼,馬上回頭勸土師爺:

  「土爺咱走吧,青山不改,綠水長流,咱總有收拾他的時候,且讓他得瑟兩天!」

  我大師兄護著土師爺,後面緊緊跟著一群黑衣人,最外面是一群白紙人,撞開了一群條子,硬生生的闖出了警方包圍圈,竟然就這麼逃走了。

  我大師兄領著這幫人一走,那些紙人,很快也失去了法力,變成了萬千碎片,隨風一吹,就好像下雪了一樣。

  只是所有的條子們都驚呆了,畢竟剛才那一幕,怎麼也難以讓人相信明明就已經控制住了,哪來的這群紙人啊?

  這也完全顛覆他們以往的認知。

  最後警方就搗毀了西部迪吧後面那個診所,倒也抓住了一些人,都是一些無關痛癢的小弟,女孩的屍體也最終被找到了。

  這樣的結果,父母雖然很難接受,卻也在預料之中。

  第2天,一大早。

  我母親的雙肺聯合移植手術也開始順利的進行,我緊張的站在手術室的門口來回徘徊。

  同時陪我在一起的,還有我的師傅和那女孩的父母。

  可他們不知道的是,我當時的腦海里正浮現起昨天那一幕:

  土師爺將那個手提箱,推到我手上時,當時提出的那條件,如果時光倒流,讓我重新選擇,我到底答應不答應?

  20年後的我,我可以告訴你,20年前的我,我義憤填膺的拒絕了。

  現在,我想我會毫不猶豫的答應,人性畢竟是自私的,不接受任何反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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