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5章 綠腰軟舞,後宮夫妻(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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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沂嗣王手臂一擺,擋開內侍的攙扶:「臣沒醉,臣不過是誇讚皇上有福氣,欣慰大宣後宮有這樣個良主,這難道也不行麼,太皇太后。」

  賈太后無話好說。

  沂嗣王鼻樑赤紅,笑道:「說來,歌舞要雙全,缺一不可,無憂已經為太皇太后獻唱,何不再由皇貴妃跟趙皇后一樣,來為太皇太后獻舞?」

  「沂嗣王還說沒喝多,怎麼能叫皇貴妃跳舞。」賈太后臉上生了不悅。

  沈子菱心頭火氣更大,死不要臉的,一拳不輕不重砸在案上。

  「太皇太后,」沂嗣王目色清朗,似是掏了心窩,語氣真情切意,「臣聞皇祖父生前料理國政事時,偶爾會召淑妃娘娘去舞一曲,以此緩解疲勞,有時旁邊還有一塊兒議事的外臣在。今日不過是皇親貴胄和世家名媛們的小宴而已,又有何不可?」

  淑妃是沂嗣王的親祖母,本是普通宮女,因舞姿曼妙,得了先皇的歡心,一朝得了恩寵,才有幸誕下沂嗣王的父親溧陽王。

  淑妃性情溫順,知道身份不高,在後宮生活艱辛,倒也聰明,將當時還是皇后的賈太后作為靠山,一生對其言聽計從,馬首是瞻,便是能提拔成妃位,還是賈太后勸諫皇帝。

  後來,淑妃染病早逝,臨終前又告誡兒子溧陽王,要好好輔助皇后親子——彼時是太子的寧熙帝夏侯睿,當好兄長的左右手。所以,這一對母子,與賈太后母子一生關係甚密。

  馬氏瞄一眼太皇太后的神情,也知道,賈太后提起淑妃的早逝,到如今仍有幾分感嘆,年紀漸大,早年身邊的人,不管是敵手,還是友人,都一個個走了,若是那聽話又乖順的淑妃還在,陪著閒話幾句當年,太皇太后倒也不寂寞。

  這會兒聽了沂嗣王的話,賈太后神色漸緩了下來,添了些唏噓。

  初夏見沂嗣王將賈太后說得發了感慨,連話都不多說了,娥眉擰緊,那個淑妃本就是跳舞的宮女出身,被召到殿前跳舞有什麼稀奇,怎能拿來跟自家娘娘比,可也不能將這話拿出來反駁,不然就是折辱了淑妃,讓沂嗣王再找藉口。

  正想著,沂嗣王目光悠悠落到雲菀沁身上,噙笑:「臣與部屬在北方與皇上共事抗敵時,就聽說過娘娘的一些事跡,想必定是風儀萬方之人,今日一睹芳容,果然聞名不如見面,是不是啊?」

  幾名陪伴嗣王進宮的隨從一呼百應:「是啊,咱們在江北城就聽過娘娘協助皇上鎮壓晏陽暴民的事兒了,今日若能再看娘娘舞一曲,更是死了也值!」

  說著,部將們喧譁起來,幾個都是武人,聲音洪亮,一會兒便吵開了花。

  更有甚者拿起象箸朝饌具亂敲打起來,嚷著添氣氛:「恭請皇貴妃為太皇太后舞一曲,咱們也能飽個眼福啊!」

  這行人本就在北方岔慣了性子,連皇上都從不拘束他們,何況本就是在氣氛寬鬆的小宴上,賈太后也不好喝叱,可讓皇貴妃起舞,又成何體統,況且從沒見過沁兒跳舞,許是根本不會。

  鄴京的官家小姐,講求的是內秀,文功方面,素來只是在閨中讀女論語,外加琴棋書畫揀一兩樣學,跳舞不登大雅之堂,就算千金小姐們喜歡,家主們一般也都不許。

  沂嗣王就算終年在北方,又怎麼會不知道,難不成就是想故意為他表妹搬回一城?想著,賈太后眉蹙得更緊。

  席間,唐無憂剛剛的羞辱掃清了大半,沂嗣王這一句酒後玩笑建議,雲菀沁若直接拒絕,就是不敬太皇太后,那便只能承認一句自己不會,大庭廣眾下失掉風采,她今天的受辱丟臉也能和她扯平了。

  沂嗣王見皇貴妃不動,心意達成,手一抬,勒令隨從停止聲潮,終結這話題:「臣想著連暴亂城池都敢闖的女子,一定落落大方,有過人的胸襟,所以才大膽提出這個建議。若是覺得臣辱沒了娘娘,還請娘娘降罪,這事罷了,臣再不多提。」

  點到即止,讓這皇貴妃知道,不是只有她能挫別人的面子。

  卻聽水榭內,女子聲音侃侃而來:「既然是太皇太后的壽誕,孫媳舞一曲,又算得了什麼。」

  在場人俱是一驚,沒料皇貴妃竟答應了,連沂嗣王也出乎意料,眉目一斂,卻不動聲色。

  「皇貴妃……」賈太后剛開口,雲菀沁淺笑:「太皇太后放心。」

  賈太后見她氣態恬然,並不像個生手,放了些心了,卻仍是望一眼沂嗣王,語氣暗藏不滿:「沂嗣王不過是宴中玩笑,喝多了些酒,皇貴妃若是不願意,也可以回絕。」

  「壽辰一年才一次,為太皇太后助興行孝,是妾身本分,怎能回絕。」雲菀沁笑意瑩瑩,如湖光散開,聲音又如湖面清風,不徐不疾,「淑妃能為先帝解憂,孫媳婦也能為祖母開懷,況且沂嗣王都說了,將士們慕名妾身,妾身身為女子,不能像將士們一樣上戰場殺敵,如今舞一曲,讓將士們滿意,也算是為國家分憂。」

  賈太后聽得心頭舒坦,連連點頭:「說得好。」

  沂嗣王頓了一頓,也帶頭笑道:「皇貴妃心胸寬,叫臣心福。」

  其他人見沂嗣王都開了口,也都跟著奉承起來。

  賈太后考慮片刻,道:「跳支簡單的即好。」簡單的便不容易出差錯,只要中規中矩,穩穩妥妥就行。

  雲菀沁應下,轉過身,目光輕掃席間的唐無憂一眼,下階與初夏和幾個宮人先下去了。

  目光清冽,唐無憂被望得沉了臉色,自己已經珠玉在前,她還能跳出什麼花樣來,無非就是宮廷那些正規舞步。

  「還真是有點兒意思。」對面,沂嗣王卻是回過神,唇角添了抹玩味,就說了,這皇貴妃果真還不是個好打發的,正是想著,一雙瞪得人頭皮發麻的灼辣目光又飄過來,沂嗣王一看,又是那丫頭片子,還真是鬼纏身了,卻只端起酒盞,朝前面故意遙祝一下,溫雅眼眸一動,眼梢微挑,頗有些挑釁。

  半刻左右,腳步臨近,走進了宴席,眾人轉頸回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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