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4章 獻唱丟醜(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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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音律交換時,唐無憂輕啟唇,吟唱歌曲。

  海日初融照仙掌,淮王小隊纓鈴響。

  獵獵東風焰赤旗,畫神金甲蔥龍網。

  巨公步輦迎句芒,復道掃塵燕彗長。

  豹尾竿前趙飛燕,柳風吹盡眉間黃。

  碧草含情杏花喜,上林鶯囀遊絲起。

  寶馬搖環萬騎歸,恩光暗入簾櫳里。

  歌聲伴著曲子,餘韻不覺,比起大宣宮廷樂,雖然不大適合宮廷正統,有些怪異的調調,卻也有幾分風情,而且這詞乍一聽,著實叫人驚艷,絕不是出自俗人的手筆。

  待曲終,九霄環佩的餘音饒在半空,經久不散。

  唐無憂離開琴台,跪下:「給太皇太后獻醜了。」

  「這詩的名字,叫什麼?」賈太后聽得甚是滿意。

  明明簡單的問題,唐無憂卻是臉一紅,好半天才低聲:「漢皇迎春詞。」

  賈太后一頓。

  漢皇迎春?這分明是在暗示皇上迎她入宮。

  這唐氏,是在自薦枕席。

  其實今天叫唐無憂參加擷樂宴,賈太后本想替她在宴上擇門親事,也好應付了沂嗣王,不過她眼下憑這首特別的祝壽曲表明了心意。倒是有些為難了,尤其嗣王也正在下面望著。

  賈太后望一眼身邊人,一語雙關:「皇貴妃覺得無憂姑娘這闕漢皇迎春詞怎樣啊。」

  雲菀沁明白,太皇太后是在試探自己可要將唐無憂納進後宮,聲色輕緩柔和:「無憂姑娘這詩韻律流暢,詞眼華美,倒也算是寫得有心。」

  唐無憂眼皮子一動,倒還識相,自己窮思竭慮,半篡半仿,將幾名後朝詞人的宮廷詩東拼西湊,挪為己用,剛好與後世一首古風曲子吻合,漢皇迎春詞的名字,又有無限的寓意,不用這個,還用哪首,果真得了個滿堂彩。

  正是想著,卻聽水榭內女子繼續:「只可惜,這詩實在是大逆不道,該當死罪。」

  「這詩不過描寫春光美好,欣欣向榮,言辭也是朝氣蓬勃,無憂不知道自己犯了什麼錯,還請皇貴妃明示。」唐無憂面露驚懼,趴伏在地,盈盈落淚。

  「無憂姑娘可知淮王是誰?」雲菀沁目色凝住她。

  唐無憂被問得背上流汗,史上被封為淮王的多得很,她哪裡知道是誰,歷史上的人物,她不過知道那些名氣響亮的,這人鐵定不怎麼有名!什么小貓小狗,根本沒聽過啊。

  「不知道淮王,有本書叫做淮南子,無憂姑娘應該聽過吧?作者淮南王劉安,上古朝代漢高祖的孫子,因造反,妄圖中途篡位,最後不漢武帝所擒,自刎朝堂,後世人口裡,常稱他淮王。」

  唐無憂一怔。

  「同為漢朝的皇后趙飛燕,專房得寵,殺害皇子,收羅男子進宮,當著皇帝的面通姦。兩個朝堂和後宮的大逆不道之人,若是別人寫的,無憂姑娘不知,拿來用了,不知者無罪,倒也罷了,可現在卻是無憂姑娘原創,既然是你自己寫的,那肯定知道這兩個人的背景,你這樣,會不會有些太過荒唐了。」雲菀沁說得下方女子渾身涼了一涼。

  這詩雖是唐無憂從大宣後世的詞人捏揉出來的,可這詩里的淮王和趙飛燕,卻是不折不扣的早於大宣的前朝名人。

  「無憂真的……真的沒有想這麼多啊……」唐無憂嬌容失色。

  「無憂姑娘真的沒想這麼多?詩中加了這兩個逆賊,破壞壽宴喜慶先不提,就怕是有什麼影射。」雲菀沁話音一轉。

  話一出口,在場的都明白皇貴妃的意思了。

  當今皇上也是中途代替隆昌帝即位的,這不是在影射皇上跟淮王一樣,是個反賊麼。

  皇貴妃如今專房後宮,而且仙居殿韓氏母女的事兒,曾經有流言蜚語說是皇貴妃做的,這難道又不是也在影射皇貴妃與趙飛燕一樣,不僅專寵,還荼毒皇子?

  賈太后眉毛也蹙緊了,臉色冰了許多。

  眾人集體不敢做聲。

  沂嗣王早前知道唐無憂要作詩譜曲給太皇太后祝壽,卻沒料她詩里會有這兩人,既不了解歷史,又何必隨便將那些歷史人物擺出來?一知半解的,這不是給人捉把柄嗎!

  不過,這詩若是沒人故意挑刺,倒也沒什麼,只能說這皇貴妃當真是綿里藏針。

  沂嗣王迅速沉眸,望過去一眼。


  唐無憂得了沂嗣王的眼色,會意了,為了躲過眼下這一劫,只得含恨:「這詩並非無憂寫的,是無憂叫民間的無名才子幫忙撰寫的。」

  舉座譁然,原來是找人捉刀的,難怪了,就說這無憂姑娘年紀輕輕,怎能寫得出這種厚重之詞。

  「居然騙人。」

  「不會連曲子都是找人代譜的吧?這曲子怪模怪樣,不像大宣的音律啊。」

  「嘖嘖,她這一身,還有什麼是真的?」

  初夏心頭爽快,彎腰低聲:「就說她原先都是假的吧。今兒總算是揭了她的底。」

  唐無憂在一片低聲諷刺和猜疑中,臉色紫得像茄子,再一抬頭,連剛才對自己有幾分欣賞的太皇太后臉上也添了幾分鄙夷和不滿。

  太皇太后被她攪了興致,雖然不高興,可見她承認是叫別人寫的,就表示根本不懂,又看在沂嗣王的面子上,道:「行了,不知者無罪,給哀家進獻壽禮,說明你還是有心的,這事兒罷了吧回宴席里,坐下吧。」

  唐無憂退到一邊的宴席里,臉色比死還難看,本想得個開門紅,沒料反遭人笑話,還險些被太皇太后問罪,卻只得吞下這口氣,斂了慍容,默默飲酒。

  宴席又恢復了之前的氣氛,沂嗣王舉起酒盞,含笑敬了太皇太后一杯,打了個酒嗝,臉頰暈上一片酡紅,修俊身子微晃,似是喝得有些微醺,目光又落至雲菀沁身上:「剛剛無憂詩中的趙皇后,倒有一點兒與皇貴妃相似,都是傾國傾城的美人。」

  賈太后見他出言輕佻,眉一蹙:「沂嗣王喝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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