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9章 凌遲水煮,夢回前生(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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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順皺著眉點點頭,據說那蔣妤一被丟下去,連個泡兒都沒鼓,只聽得慘叫一聲就沒了聲息,再等打撈上來,已是成了水煮青蛙,皮兒都沒了,自己都不敢近前去看,又低聲道:「那惠嬪不單這次殘害雲美人,聽瑤台閣的初夏姑娘交代,似是生二皇子時,也被惠嬪買通嬤嬤加害過。那雲美人不是生不下來,最後剖腹生子麼,全是因為惠嬪讓人暗中操作,初夏姑娘說,只當時惠嬪權勢大,雲美人沒證據,只好吞了這口氣。估計因為如此,秦王才更加怒極攻心……血洗了同光宮。」

  這就難怪了。

  賈太后想著小元宵也險些葬於蔣妤的手,惱怒:「這個賤婦,為了那麼點兒醋,我的寶貝孫兒也要禍害!」這麼一惱,也沒對秦王的做法說什麼了,只恨道:「罷了,罰都罰了,還能怎麼辦,人死不能復生。若外面有風言風語,就說是哀家同意的。」

  朱順點頭,示意知道了。

  「雲美人沒事吧?」馬氏突然開口。

  朱順臉色陰暗了幾分:「送回瑤台閣了,姚院判去看過,到現在還沒醒來。」

  賈太后臉一變:「怎麼回事?」

  「據姚院判說,憋窒久了,也不知道幾時能醒。」朱順嘆口氣,又安慰,「不過,性命暫時無憂,太皇太后放心,有宮中這麼多的巧手名醫和名貴藥材,遲早沒事。」

  賈太后打起精神,抬頭看看窗外,天際明亮,日頭高升,道:「秦王呢?」

  「已到了金鑾殿,臣子們也基本到場了,就等太皇太后發旨。」朱順忙答道。

  賈太后將懿旨交予朱順手中,揮手:「去吧,去殿上,傳哀家懿旨。」

  朱順小心翼翼地捧了旨,告退離開,朝金鑾殿走去。

  賈太后望著朱順的背影,莫名有些感嘆。

  這道旨一宣發,皇宮內外,朝野上下,便盡數歸那老三統管。

  比起上次的攝政,這次,才是真正的一統江山,行天子之職。

  眼下,國無君主,臣子慌亂散成一鍋粥,對於想要一登高位的人,正是好機會。

  老三顯然已經拉近了景陽王,昨夜又以護駕的名義,殺了最後一隻攔路虎——郁文平。

  只怕,他的下一步計劃,已快要來了。

  馬氏見太皇太后沉思,試探:「太皇太后放縱和袒護秦王屠殺妃嬪宮人,不僅是因為太皇太后也痛恨惠嬪吧。」

  賈太后望一眼多年的身邊老人兒,不語。

  賈太后手一舉,打斷她說話:「哀家又怎麼會不知道呢?這老三失蹤了一年多,一直沒音訊,剛好皇上親征被俘,他便回來了,剛好又是臣子鬧騰時,他進宮鎮壓,會有這麼巧的事麼。呵,什麼跌落山谷,什麼在農戶家養傷,你當看戲啊?」

  馬氏驀的一驚:「如此說來,難道皇上御駕親征和被俘,也跟秦王脫不了關係……」

  「住嘴,」賈太后聲一厲,「這事兒沒證據,怎麼能亂說。」

  馬氏忙垂首:「是。」

  賈太后雖制止了馬氏,心裡卻活絡起來。

  皇上是名正言順的儲君,秦王若想取而代之,無論如何都會遭天下人唾棄,被臣子反對,便是去年夜闖皇宮殺了太子,或是憑藉武力自己上位,也平定不了人心,龍椅坐不穩,坐不長。

  與其這樣,不如暫時退一步。

  這老三乾脆借著闖宮這事自請離京,其後更詐死隱居一年,讓皇上掉以輕心。

  待皇上御駕親征被俘,他才亮相於朝上,這個時候,他便是眾望所歸。

  若是皇上遲遲不回,他再上位,便是名正言順,得天下之信服,既鐵了心要登上那高位,又哪裡慌這一兩年?他倒是會取捨,不焦不躁。

  這樣一說,皇上被俘的事——恐怕還真是與老三脫不了干係。賈太后脊背莫名發涼。

  不過,就算將這老三的腸子識得乾淨,賈太后也無奈,如今朝廷上,到底只能靠他。

  不讓老三上位,難道叫魏王上去麼?

  更重要的是,有這份心智,不愁社稷不穩。

  細思下來,賈太后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再不多提這事兒,只想起什麼,對著馬氏道:「走,陪哀家去瑤台閣一趟,哀家想看看沁兒。」

  耳邊隱約有聲音飄著。

  有宮人們進出腳步聲,初夏熟悉的焦急詢問聲,姚院判的嘆息回答,甚至還有小元宵在耳邊咿呀呀哭喊,似是乳娘將小元宵抱到床榻前,喚自己醒過來。


  雲菀沁有些朦朧意識,偏就是醒不過來,就像是跌進了一場漫長的睡眠,被夢魘給纏住了,除了聲音,四周都是霧氣,裹得她辯不到方向。

  「小元宵,快叫你娘。」是初夏的聲音。

  「嗚……嗚嗚……」肉呼呼的小手兒拼命撓她的耳朵根子和頭髮,哭著想要吵醒她。

  她嗅到幼兒軟綿綿的乳香氣,近在咫尺,伸臂欲去抱,卻撈了個空,連耳邊的聲音都瞬間消失了。

  雖然閉著眼,視野中卻浮現出橘融的光芒,似是夜間掌的燈。

  耳畔的聲音安靜下來許多,再沒有對話聲,也沒有幼兒的啼哭。

  「小元宵。」她蠕動著唇,雙眸睜開一點細縫,室內的燭光照得眼前一片亮,窗戶似乎敞開了縫兒,有銀白月輝照進屋。

  原來真的已經是晚上了。

  頭好疼——自己只是被貼金紙,為什麼此刻會全身四處疼痛,虛弱不堪,連動動手指頭的力氣都沒有?

  這種感覺,好像有些似曾相識?就像是——病入膏肓的垂死病人?

  不過,醒了就好了。

  她輕輕喘息幾口,睜開眼,正要叫初夏和齊懷恩,再讓乳娘將小元宵抱過來,床頭,飄來男子的聲音,淡淡:「你醒了。」一具身影從圓墩上站起身,背手踱近,站在榻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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