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6章 開棺遷葬(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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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光耀嘆了口氣,接了皇上的話:「皇上顧不得萬金之軀,躲在大殿門後,瞧瞧窺視許夫人,只等雲大人夫婦離開,才捨得離開。多日後,皇上念念不忘,想要再去相國寺碰一碰,沒想到,老天爺憐憫皇上的一片痴心,再次在寺廟中碰見許夫人,一打聽,才知道原來許夫人近日心口嘈雜,雲大人有心,特意叫人每天將許夫人送到相國寺,早晚念清心咒靜心。」

  那段日子,爹娘的關係因為白氏,正淡,爹對娘,有那麼體貼細膩嗎?

  還剛好是送去皇上經常去的相國寺?

  雲菀沁腦子裡的想法逐漸浮起來……那次皇上寺中偷看娘親,想必讓爹發覺了,事後一定是打聽過娘親與皇上婚前的事情。

  依一般男人的性子,該是從此避閃不及,再不會讓妻子與那人有機會見面。

  可依爹的性子,只怕是覺得天上掉了餡餅,喜不自禁!自家妻房,竟與天下最大的那個人有過交往,這對於他來說,可能是個極好的晉升機會!

  將妻子雙手主動奉上去?不行!他猜不透皇上到底怎麼想,對妻子的情分有多深……

  貿貿然的話,只怕惹了皇上惱怒,造成反效果!

  以消災積福的理由,爹將娘親每天送到相國寺誦經清修,就是為了等皇上再次上門!

  雲菀沁只覺身子發冷,這是將娘當做誘餌一般,來釣他的功名和富貴——

  只聽肩輿內的男子聲音一斂:「那一段日子,是朕最愉快的光景,朕日日去寺廟找青瑤。她發現後,開始驚慌,避忌,甚至要回去,只怕是因為朕的身份,又不願意大肆喧嚷,最終按捺下來,卻從來不理睬朕。就算這樣,朕已經滿足,每次便站在禪房外的籬笆院外。隔著一道牆,以禮相待,也是好的,總比朕再也看不見她要好得多。青瑤與你雖長得相似,但性子截然不同,她羞恥心太重,太顧忌顏面,寧可將自己憋屈死,也不會做出亂禮法、違閨範的事,朕也不願意逼她做些喪儀敗德的事……直至那日,」說到這裡,停頓了許久,道:「那日,朕跟往常一樣,私下去了禪房,卻聽不見她誦經聲,才發現她暈在禪房,身邊一個下人都沒有。朕忍不住,將她攙進了里室。朕沒料到她……竟會主動回應朕,朕只當她心中早就只有她的丈夫和女兒……朕一時控制不了自己……」

  「夠了。」雲菀沁咬唇,再聽不下去。

  這樣說來,娘婚後,因為爹的暗中安排,跟皇上見過幾次面,可都是冷臉相待,從不給皇上機會,可為什麼那次會大失常性,還會主動——

  娘無端端昏倒……家奴全都不在……又迎合皇上——

  全是人為的安排!

  難道這不是被下了藥嗎?

  是爹,只怕又是爹!

  雲菀沁雙目通紅:「趁人之危,皇上當真是明君。」

  寧熙帝既然與她攤牌,也不在乎被她鄙夷,反撐著身子,心氣一勃:「朕與青瑤認識在前,她本該就是朕的!雲玄昶早一步得了她,朕能不殺他,已經算寬宏大度!朕得了她,並不悔,唯一後悔的是,之前太守禮法,浪費了許多光陰!」見她臉色蒼白,又虛弱一笑:「不過你放心,只有那一次,那天之後,青瑤再沒去過相國寺,也從沒有再出過家門,再沒有給朕一絲機會見她,直到——你弟弟出生,朕才實在忍不住,暗中去雲府看望過。」

  姚福壽只怕秦王妃記恨皇帝,道:「王妃,皇上對許夫人,確實是真心啊,這麼些年,宮中栽種梅林,只因許夫人好梅,宮裡得寵女子,儘是與許夫人有相似之處。皇上從年輕到這會兒,一向有些肺疾,每到冬季便得犯,根本吹不了冷風,那年冬夜去私探產後的許夫人,正是發作,皇上卻顧不得嚴寒,抱病探視,回來後大病一場。」

  雲菀沁事到此刻,反倒平靜了,唇角浮了冷笑:「皇上親自去探視自己的親生骨肉,又怕什麼嚴寒呢?」

  姚福壽喉嚨一動。

  寧熙帝看著她,道:「你現在既然知道了,就該明白,朕與你娘,絕非萍水相逢的露水姻緣。她屍骨遷葬獻陵,絕對是受得起的。生前,朕給不了她名分,陰間,朕一定要與她共享後代香火。朕告訴你,只是不想在青瑤面前哄騙你,如今你也該心安了,你同意也好,不同意也罷,今兒遷葬一事,不會中斷。」

  「我爹可知道錦重的事?」她雙手蜷緊。

  寧熙帝道:「她得知有孕後,將胎兒往後報遲了兩個月,後來又尋密醫,吃了延產藥。算月份,所有人都只當是雲家的兒子,朕也不例外,若不是暗中將為你娘安胎的密醫找來詢問,根本不知道那孩子竟是朕的骨肉。其實只要她願意,說一句話,朕無論如何也會想法子,將她們母子接進宮,可你娘太顧惜顏面,朕私探她時,她更拼死勸諫,求朕為她保留一點尊嚴,不要揭露錦重身世,承諾永不見錦重,讓錦重平平凡凡做個臣家的普通子弟……朕依了她,這麼多年,也從沒見過錦重一面,可現在不行了,朕——」身子漸敗,大行之日,也不知道是哪一天,他必須要安排好錦重的事。

  「她不是顧惜顏面,她是恨,」雲菀沁望著他,「服食延產藥對胎兒和大人都有可能致命的損傷,她根本就不在意這胎兒,若不能瞞住胎兒的真實身份,她寧可胎死腹中!這樣,皇上還會一廂情願地認為,我娘願意與您一塊兒合葬嗎?」

  娘最後幾年,心病難醫,鬱鬱寡歡而終,到了這一刻,終算有了解釋。

  被丈夫灌藥,設計,送上上司的床榻,供人玩弄,還為別人生了孩子,從小養在閨閣里,沒經過風浪的弱質女子,不啻是精神上的打擊。

  就算婚前娘與皇上有過兩情相悅,可是婚後,依娘的性子,必定從一而終,已經將自己當成雲家兒媳,再無外心,因丈夫取悅上級,被構陷污了身子,還生下一個隨時提醒自己有失婦道的孩子,怎麼會沒有精神負擔?又擔憂錦重身世敗露,母子兩人都名聲盡喪——長期以往,拖垮了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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